苏墨没敢去招惹男人，郑书恒也不陪他睡觉了，又一个人滚沙发去，一整晚睡的呼噜震天响……
第二天苏墨偷偷爬起来又去给男人煮了一锅面，冷不丁背后却一股凉气。
回头，是男人醒了，顶着鸡窝头发，睁着黑洞洞眼，盯他锅里香喷喷的鸡蛋面。
男人抠脚，“你都不喜欢我，不想我多管你闲事，你每天大早上的管我早餐干嘛？派出所附近有豆浆油条，你煮了面条也别浪费，自个儿吃了吧。”
男人说完钻洗手间里三两分钟洗漱换装完毕，人模狗样出了门去。
苏墨的鸡蛋面都才刚刚出锅，端着两大碗出来，正巧撞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默默在桌上放下了汤碗，“……”
餐桌脚的边上是昨天郑书恒带他回来时在快递点拿的箱子，一整晚了碰都没碰过，苏墨一个人也没心情吃面，想了想，怕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或者生鲜，帮忙把箱子拆了。
不想箱子里却是几套新衣服、还有睡衣，还有个学习专用的护眼灯，这种混合快递多半是另加跑腿费找人代买的，而且还加急送了，当日就送达。
如果昨天没闹不愉快，他大概会在这盏护眼灯下穿着新睡衣接受男人的督促，好好写作业。
大白天的，苏墨啪一下把护眼灯打开，听男人的话，把两大碗面条都吃了，有灯光的加持和普照，面条色香味俱全，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出门时，又发现了意外惊喜。
男人把一串钥匙挂在了门把上。
是家里的钥匙，新配的，如约给他了，至少男人没有赶他走。
苏墨心情彻底回晴，把钥匙挂上脖子，那里从前是戴项链的地方。
……
因为小小的惊喜，苏墨这天上学特别乖巧，早自习出勤了，课堂上也没有睡觉，除了上课完全没有在听老师讲什么、彻底沉浸在自己的课外书籍里外……一切正常。
学校没有放大周齐雄这次的事件，但私底下让张玉婷管束周齐雄了。
李梅梅知道了真相，也敦促着周齐雄履行调解约定，道歉并赔偿苏墨遗失的项链100块，以及一条崭新的内裤。
周齐雄在宿舍把这些交给苏墨时脸上挂着新鲜的伤痕，眼睛也有点肿，老师和学校是不可能对他做这些的，周齐雄也没说这伤是怎么回事。
但伤痕给胖子带来了别样的戾气，虽然脸上是挂着客气的礼数了，骨子里还是野的，一手把100块现金和内裤盒子扔他书桌上，一手抠在自己眼角上的伤口。
“我爸打的。”周齐雄说道。
过几天就可以换宿舍了，苏墨在整理自己的衣柜和书桌，没有搭理。
周齐雄在自己的座椅上坐着，指甲用力，一不小心把眼角新鲜的结痂给扣掉了，漏出粉色的嫩肉，那痕迹长长的一条，像是被利器划伤的，偏侧一点可能伤到眼睛。
大约是因为疼痛，周齐雄眯了眯眼，这使得他看向苏墨的目光尖细如缝，如同怪兽。
“我头一次给人赔礼道歉，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做错了？”
这话幸而不是被郑书恒听见，不然立马三千唐僧经起步，苏墨虽也觉得奇葩，但懒得理会。
可说话的人似乎并不跟他们一套逻辑理论，继续在奇葩的观点上脱缰驰骋。
“我妈过世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用衣架抽，抽得铁架子都变形了，然后弯折的钢丝头戳进了我妈的眼睛里，就像这样。”周齐雄指着自己眼角上的伤痕。
苏墨停下整理，看着胖子。
周齐雄瘫在座位上。
今天全寝室的人都在，杨冬在吃泡面，方陈在吃盒饭，大家一点动静都没制造出来，寝室里只有胖子的声音。
“我都忘了他们什么原因吵起来的，他们经常吵，我妈吵不赢，打也打不赢，瞎了眼后因为丢了工作更加受我爸欺负。
邻居都劝她离婚，可她不离，那时我六岁，父亲是个生意不错的老板，吃穿用度都就着父亲的钱袋子，她瞎了眼，觉得离了婚自己一个人更没法过了，就默不作声将就着，还管我和我爸吃喝。”
“然后没半年，就在菜市场外头的那条盲人道上被辆摩托车撞死了。”
苏墨：“……”
“我一直在想她是怎么死的，意外死的吗？可她如果不眼瞎，不会撞上那辆摩托车。
那半年里她过得日子也不像个人，每天一个人在双层的小别墅里到处摸索，弄乱了我父亲的什么东西还要被责骂。有次我爸把一个女人带回来和她同桌吃饭，她很乖巧，闷不吭声，那天晚上父亲就和那个女人发生了关系，在他和我母亲的主卧，妈妈跟我睡在小房，只会哭。”
周齐雄看着苏墨，“你知道吗？我爸从来不觉得我妈的死和他有关，他反而觉得自己养了一个瞎女人养了大半年，直到我妈真的死了，让我晓得一个人的软弱忍让根本毫无用处，还不如我爸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后来成了我的继母，结果不出一年就忍受不了我爸的暴脾气，在一次家暴之后把我爸告去了妇联，最后还上了法庭，她不仅离成了婚，还分了我爸近半的财产，买了房，买了车，很快就和另一个男人再婚了，小日子过得滋润。”
“我妈如果像她那样，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我也不会没得选择和我爸一起过日子。”
“我觉得我现在越来越像他。”
周齐雄又抠了抠眼角的粉肉，用坏孩子的眼神在苏墨的身上侵略。
“而你就像我妈，乖巧，听话，不晓得反抗，让你请客你就请客，让你私了你就私了，甚至逗你让你不穿内裤你都忍了两天，忍不了了也不晓得反击，只会往河里跳。
我爸说我妈的死和他有什么相干，那你自杀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天生软弱，不就是给我们这种人欺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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