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胤禛再有些稀奇古怪的幻想,在胤禛怀里的年姒玉指尖戳了戳胤禛的胸骨,想要胤禛放开她一些。
胤禛就看见,怀里娇娇的小姑娘指了指那小牡丹,说:“那是臣妾的小种子,长大了就成了臣妾的小牡丹了。它只会长大,只会开花,别的什么都不会。”
“它在,臣妾就在。”
年姒玉告诉胤禛,小花苞是他对七阿哥的爱,那本就是属于七阿哥的东西。也没什么用处,不会对七阿哥造成什么影响,七阿哥会平安顺遂的长大。
除此之外,别无所能。
生怕胤禛误会自己是什么仙子,是什么完成他心愿就会离开的小仙女,年姒玉都开始掐自己的手臂了,力证自己是个真正的人。
手臂上一圈红印子,年姒玉的眼睛亮晶晶的:“皇上瞧,臣妾和你一样的。”
小牡丹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不可能直接干预别人的人生。
她拥有的小种子,也只是让她看到了胤禛的爱,也只是让她瞧见了一些能够被瞧见的福运。
坐了人,就不可能再回头去做别的什么。
花是从前,她现在就是年家的小女儿。
可她的一颗心,还是从前的心,也经营着现在的心。
胤禛心疼了,轻轻碰了一下,不让她自己再伤害自己了:“疼不疼啊?”
年姒玉明艳一笑:“疼的呀。”
疼还这么高兴?他又没有怀疑她,又不是不相信她的话。
胤禛现下是一通百通了。
难怪她身上会有经久不散馥郁芬芳的牡丹香。
难怪她会知道那些过去的事情。
更难怪,她从一进宫,总是对他笑吟吟的模样,从开始到方才,胤禛心里一直都在以为,那是因为她是年家女,是皇贵妃亲妹妹的缘故,是天然对他的亲近。
如今才恍悟,是因她就是那株蹙金珠,年少时的旧相识,陪伴在身边数年的花,自然见了面是高兴的。
可叹他从来不懂,到今日才明白。
胤禛真高兴。深入心间的喜悦,将他的眉眼彻底晕开了,眉梢眼角洋溢的都是欢悦。
以为永远失去的东西却失而复得了。
将他的一颗心密密实实的都填满了。
这一颗心,就全落在小牡丹身上了。
她不单单是年家的小女儿,她更是年少时陪伴他多年的小牡丹。
还好年姒玉对自己下手也没有那么狠,手臂上的红印子在胤禛轻轻的按揉下慢慢消散了,都不必用药,很快也就不疼了。
对上胤禛温柔似水的目光,年姒玉明显感受到,胤禛待她更比从前不同了。
好像他的心更近些,更亲昵些。就像是他年少的时候,那样珍惜的呵护她一样。
胤禛的心是飞扬的,他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年少的时光。
那会儿只是个没有爵位的阿哥,现在却成了富有天下的大清天子。
他不会委屈小姑娘,更不会委屈他的小牡丹。
他要给她全天下最好的东西。
胤禛贴心细致的将年姒玉的脚放到薄被中,又去瞧了瞧旁边的七阿哥。
小儿子睡得特别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皇阿玛和额娘在旁边说话。
胤禛走到门边,吩咐苏培盛去万方安和将他的朱笔取来。
他要亲笔写一份圣旨,过几日就明发天下。
甚至都不经过军机处,更不需要侍读学士的润色,一切行文用词,皆出自胤禛本心亲笔。
苏培盛忙着就去了。
年姒玉好奇,也不知胤禛要写什么,偏胤禛不许她下来瞧,她只好按捺住心情,
在榻上抱着薄被等着胤禛写好了拿过来给她看。
胤禛的字行云流水,写的很快,片刻后,等字迹干了些,才捧着拿过来给年姒玉瞧。
那是直接写在明黄绢布上的。
七阿哥赐名福綬,册封为荣亲王。
在亲王的册封中,从后金时起,荣字的封号,荣亲王便是最尊贵的封字。
胤禛在圣旨上将荣亲王用满蒙汉三种文字都写了一遍。而在满语中,荣亲王的意思,便是尊贵的王。
这几乎就等同于是将七阿哥册封为皇太子的意思,只是不曾直接册封而已。
而在年姒玉这里,她也知道,她的七阿哥不是唯一的荣亲王。但荣亲王一定是皇上最钟爱的儿子。就好比世祖爷的荣亲王。
对上胤禛专注凝视她的眼眸,她知道胤禛是下定决心了。
刚刚出生的小阿哥就册封为亲王,圣旨明发天下,谁都会知道皇上此举是什么意思。
七阿哥福綬,就是被皇上选定的人。
年姒玉没有意见,但只有一条。
她说:“福惠再过两年便要去上书房读书了。别的阿哥臣妾不管,可福惠是在臣妾身边长大的。七阿哥与他是亲兄弟,皇上不能什么都不给福惠,福惠会伤心的。”
胤禛轻轻颔首:“朕知道。”
胤禛又折回去继续写圣旨。原本让苏培盛拿过来的就是两份。
将写好的圣旨给年姒玉看:“两份圣旨,在朕走后,便会明发天下。福綬为荣亲王,福惠为宁亲王。”
四阿哥五阿哥,乃至二阿哥,就还是照着原本的规矩来。
弘时出了这样的事情,弘昀和齐妃都知道,哪怕是二阿哥,排行居长,也不可能在这几年有什么爵位封赏的。
四阿哥五阿哥,得等到大婚后,等他们有能力出去办差时,胤禛自会给他们爵位封赏,不会苛刻他们。
胤禛说:“等七阿哥再大些,朕就会将他的名字写到那条子上。”
再等几年,正大光明匾额后头的小盒子里,就会有皇太子的名字了。
小小的七阿哥还不知道他的皇阿玛决定了他的终生。
他从美妙的睡梦中醒过来,撇撇嘴要哭不哭的样子,他是尿了,也是饿了。
胤禛忙传了奶娘进来,将七阿哥抱走了。
小儿子需要好好的收拾妥当,还要喂奶,就在奶娘那边睡,就不必再抱回来了。
年姒玉瞧着手边的两卷圣旨,她想,这一切,就从这里开始了吧。
胤禛舍不得再走,两个人现下也不能做些什么,就纯纯睡觉。
年姒玉终于又可以趴在胤禛怀里,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了。
抱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小姑娘,胤禛心里也很是知足。
胤禛回来,便是陪着年姒玉生产的,如今母子平安,七阿哥白白嫩嫩的特别招人喜欢。
热河那边还等着胤禛回去,他不能久待,又陪了年姒玉几日后就准备离开了。
年姒玉在坐月子,又不能出门不能吹风,便不能出去送,她这里依依惜别,胤禛也依依不舍。
“再有月余,朕就回来了。”胤禛下定决心了,再不走,就越发舍不得了。
热河那边的秋狝圆满结束后,圣驾起行,他就是大大方方的回来了。
年姒玉主动吻了吻他的唇角:“好,我等你啊。”
秋雨绵绵的夜,无月无星,胤禛沾惹一身的凉意,还穿着黑斗篷,从牡丹亭云匆匆走了。
走时,身边仍是回来时的护卫和苏培盛陪着的。
胤禛走后第三日,两份圣旨明发天下。
年富年熙带的兵撤回营防。京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圆
明园和畅春园也可以正常出入了。
这就说明,胤禛那边的局势已经稳住了。
只是可惜了,这回让允禩脱逃了,没能抓住他的实证。
年姒玉问过胤禛,允禩软禁在平泉是以养病的名义,那允禩是否真的病了。
胤禛当时说允禩确实也是病倒了的。
允禩的身子骨一向也不是太好。从前先帝爷训斥允禩,允禩受到打击,也是狠狠病过一回的。
这些养是养着了,但连连受创连连劳心费神,对他的身体也有一定的损害。
这回的病,是弘时和苏努的失败导致的。最要紧的还是气病的,因与他过从甚密的一干人等都被胤禛控制住了。
年姒玉叫魏紫替她去办件事:“你让人想法子传话到平泉,告诉八贝勒,郭络罗氏病逝了。跟他好好说一说,郭络罗氏死前的模样,把郭络罗氏留下的那封书信也带去给他。”
允禩将郭络罗氏休弃后,郭络罗氏就去了她舅舅玛尔浑家中。
郭络罗氏的日子不好过,且她是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允禩将她的休弃,可谓对她也是重大的打击。
郭络罗氏病了这么一两年,如今是撑不下去了,留下一封书信,就死了。
那信送到了年姒玉的手中,这信是写给允禩的,心中痛骂允禩,历数同他成婚后的种种,这两个人真是一对怨偶。
成婚的时候是各取所需,是外人眼中的恩爱夫妻,其实到头来,两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算计和利用。
这封信中将两人的纠葛写的淋漓尽致。
年姒玉看罢,也没送回去,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让人将书信封上,一并送去允禩跟前。
允禩休妻后,还病了一回,看样子是五分病五分装的。
但到底两个人也是夫妻一场了。这信原本就是给允禩看的,带过去给他瞧瞧,也是一个交代。
年姒玉就是想再刺一刺他,这人若还有良心,这信怕也能多气出两分病来。
若是没了良心,那郭络罗氏在信中骂的也是很对了。
解了禁,太后将皇后和四阿哥也放归了他们各自的住处。
年姒玉在月子里,没出去见人,自然也不用去皇后处请安。
她天天待在牡丹亭云里,就只管逗一逗七阿哥,和福惠纯恪玩一玩说说话,隔三差五见一见裕嫔和懋嫔,日子过得很是舒坦。
就是相比起从前来,这牡丹亭云着实是热闹了许多。
也有大半个月了,年姒玉早已恢复的十分好了,只是嬷嬷们都说,这坐月子不能提前,得把时间坐满了才行,胤禛信中也嘱咐她要听话,她就只好听话了。
她精神好,见裕嫔和懋嫔就多些。
孩子们现下会出去玩,三公主那边出阁的日子快到了,孩子们这些时日就总在一处。
裕嫔和懋嫔就常来陪年姒玉说话,解解闷。
风丹进门来:“主子,门口几位贵人,奴才都劝走了。”
年姒玉听了点点头:“这都是第几拨了?今儿个都是第三次了吧。”
她生下七阿哥,胤禛没有晋封她的位分,她没出去,但听裕嫔懋嫔说了,外头还是有些议论的。
在知道皇上星夜赶回来,就为了陪伴她生产时,这些议论的声音才慢慢的没了。
贵妃的位分已然很尊贵的,贵妃又年轻,晋封位分的事本就不急在一时。
皇上这般宠爱,竟昼夜兼程只为赶回来陪伴贵妃生产,这份深情厚意,又有几个人能拥有呢?
满园子的人,都深深羡慕嫉妒贵妃。就这份宠爱,将来皇贵妃也迟早是宝贵妃的。
七阿哥才出生不足一月,就晋封为荣亲王。六
阿哥还未去上书房读书,就晋封为宁亲王。
谁不知道,这荣亲王更尊贵于宁亲王呢?
皇上的太子,怕是就在这两位阿哥里头了。要说一定的话,那必然就是宝贵妃的亲生儿子了。
一时之间,这园子里的风向就变了。
被太后放回来的皇后那里只有初一十五的请安,众嫔妃态度敷衍,比之从前都捧着皇后的境况大不相同。
就连刘氏都少去皇后那里了。
与之相反的,是众嫔妃日日都要来年姒玉这儿,说是要给贵妃请安。
便是年姒玉说了没有这样的规矩,她们依旧还要来。
日日不见,日日还要来。竟还互相比着似的,你来了我也要来,哪怕是都不见,也还是要来,生怕是不积极被人比下去了。
年姒玉要坐月子不见人,她们见不着宝贵妃,除了到牡丹亭云那儿给宝贵妃请安后,就是去裕嫔的映水兰香,懋嫔的武陵春色,去和她们表示亲近。
裕嫔和懋嫔没有将人拒之门外,一个个的都见了,话也都说了,转个头来年姒玉这儿,就把一个个在她们那儿说的话,全同年姒玉讲了。
懋嫔道:“七阿哥得封荣亲王,六阿哥得封宁亲王,外头的人巴结不上贵妃,就只管上嫔妾和裕嫔妹妹那里去。”
“如今,不说六阿哥那儿,便是嫔妾的三公主,这日日要见她的人,也多的不得了。淑慎和惠端柔几位公主,也是日日有人往她们跟前递话,说是想要求见贵妃一面。这幸而是有太后护着拦着,不然去的人就更多了。”
福惠和纯恪是就住在牡丹亭云里,这偶尔出去一趟,也是众人想着法儿的见他们。
这一个个的上赶着巴结,听说永扬永琳那儿也是比从前热闹了不知多少了。
裕嫔也说:“弘昼那儿也是如此。嫔妾都嘱咐他了,叫他小心应付,不可给贵妃惹事。”
年姒玉笑道:“你们就多适应些吧。这样的日子,将来还长着呢。”
福惠纯恪将来大了,住出去了,找到他们跟前的人只会更多。
这些人如今也都知道了,她地位稳固,她们是怎么也弄不掉她的。
瞧着皇后失势了,自然是一个个的都上赶着巴结了。
这里头有几个真心,几份假意,那都是要甄别清楚的。
她嘱咐裕嫔懋嫔:“你们瞧着办吧。若能有得用的,就用一用,若是浑水摸鱼的,就别用了。似刘氏这样摇摆不定的,万不可用。”
裕嫔懋嫔两个如今很是谨慎,知道该如何做。
有些话,年姒玉一个人心里闷着,谁也不能说。
胤禛走的那一夜,她在胤禛的身上看清楚了。
十三年。
他做皇帝只有十三年的光阴。现在,还剩下几年呢?
并没有几年了。他的时间甚至已经走过了一小半了。
满打满算,林林总总的凑起来,也就只有九年了。
胤禛的十三年,不仅仅只是他当皇帝的十三年,还是他生命的尽头。
他这样好好的一个人,纵然勤政些,可身体损耗也很大,那十三年里,他究竟消耗了多少东西,以至于在本不该故去的年纪没了。
而且是戛然而止。那命格是突然断掉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他只有十三年。
然后,弘历就成了新君。
这就对上了。
难怪钮祜禄氏和弘历身上的福运很长,比胤禛要长很多很多。他们是寿终正寝,日子过得比胤禛好太多了。
是真有福气。
年姒玉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改变这一切。但是,她想,她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
竭尽所能,
她不会让胤禛有事的。
十三年的光阴太短了。对胤禛来说,这远远不够,不够他实现抱负,不够他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情。
胤禛已经带着众人启程回京了,再有数日,胤禛就回来了。
月余光阴过去,年姒玉出了月子,正是七阿哥满月的时候,胤禛没赶上,这满月就没有大办。
胤禛特意传话回来,荣亲王的册封典礼会大办。宁亲王的册封典礼也会择吉日大办。
这都要等胤禛回来再办,且要等礼部挑选良辰吉日,而后将一切准备妥当后再办。
哪怕荣亲王的满月没有大办,也没有人敢说皇上不重视荣亲王了。
年姒玉出了月子,还没来得及去给皇后请安,她这里就迎来了给贵妃行礼问安的众嫔妃们。
既出了月子,就没必要不见了。
众嫔妃们这还是头一次进牡丹亭云。
她们去惯了四宜书屋,觉得皇后处雍容大气,通透明朗,处处都符合皇后的规制,人人都立在规矩之上。
四宜书屋地方大,那地界上,嫔妃们也不敢胡乱如何。
皇后到底是中宫皇后,即便没了管事权,但她们又不是盛宠在身的贵妃,没有人能惹得起皇后。
请安不敢不去,但态度就很敷衍了。
牡丹亭云华彩夺目,样样精致华贵,果然盛宠贵妃的住所,一进来,众人就被这耀眼迷了眼睛。
正殿的规格自然是不能和四宜书屋相提并论的,但看宝贵妃这气派,比起皇贵妃也是差不离了。
众嫔妃们向来知道宝贵妃容色最盛,哪怕是怀着身孕也不见一丝疲态。
她们早就做好了迎接一个容光焕发贵妃的准备。
结果真正见到了人,她们还是大吃一惊。
宝贵妃气色绝好,面色红润,小腰纤细,竟然比生产前怀孕时还要貌美许多。
旁人生孩子是蜕了一层皮,怎么到了宝贵妃这儿,不过月余时间,宝贵妃竟恢复的这样好,是因为宝贵妃年轻吗?
年轻,所以恢复的快?
可这也太惊人了。
从前是娇俏灵动的模样,现如今添了许多妩媚风情的气韵,便是她们一眼瞧见了,也挪不开眼了。
如今这宫中,怕是再也寻不出比这更美的女子了。便是把皇上后宫里有过的女子拢一拢,也都找不出比宝贵妃更美的了。
册封贵妃的时候,局势尚未明朗,她也不曾主事,众嫔妃们还不曾这样。
有孕后的主事,她也不爱见人,遇见了她们,也不过是寻常请安。
可自六阿哥七阿哥封了王,皇后被太后放归,这些人的态度就全变了,结合前后她们对待她的模样来看,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就连难得出来的钮祜禄氏如今对上她,都有了笑脸的模样。
刘氏就更别提了。一口一个贵妃娘娘,小嘴甜的把她把六阿哥七阿哥纯恪挨个巴结了一遍,也是这会儿,年姒玉才确定了,这人真不愧是特意养出来伺候男人的。
这些话说给她,半点用处没有。
可若换个男人来听,怕是骨头都要酥了。
年姒玉精神好得很,一个个的应付了,等时辰差不多了,就送她们走了。
“诸位也不好在本宫这里久坐。去四宜书屋给皇后请安吧。皇后还等着诸位呢。”
她是贵妃,说什么众人听什么。众嫔妃都起身应了是,告退后,都往四宜书屋去了。
年姒玉轻轻勾了勾唇,她想,皇后这会儿怕是要气死了。
齐妃倒是岿然不动的。
钮祜禄氏走的时候瞧了齐妃好几眼,但没开口,随大流一块儿走了。
裕嫔和懋嫔则瞧了
齐妃一眼,又去瞧年姒玉,年姒玉冲着两个人微微颔首,两人便也走了。
等人都走了,齐妃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年姒玉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说:“齐妃还有事?”
齐妃一直没有看年姒玉,直到此时年姒玉开了口,齐妃才抬眸看了上首的她一眼。
然后,齐妃就起身跪下了。
年姒玉神色不变,问她:“你这是何意?”
齐妃从年姒玉进宫起,就没有对她有什么好的态度。
她更不喜欢年姒玉。
从前皇贵妃进府时,她就不喜欢皇贵妃。这份不喜也延续到了年姒玉的身上。
但几次碰壁吃亏,年姒玉的地位越来越高,她也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位宝贵妃了。
直至如今,她终于也早已认清了她们之间的差距。
她原本以为,皇上和她的那十年里,是真正的宠,也是真正的爱。
皇贵妃进府,是抢了她的宠爱,才有了后来的那十年。
不论是对谁,她也都是这样说的。
但其实也只有齐妃自己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皇贵妃进府的前两年,她就已经在慢慢的失宠了。要不然,也不会有四阿哥和五阿哥的出生。
她那时愚钝,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宠。
她就把原因归结到后来进府的皇贵妃身上。怪罪人家抢走了她的宠爱。
可直到年姒玉的进宫,她才真正认识到了。
她和皇贵妃得到的那些,那不是什么盛宠专爱,和年姒玉得到的简直不值一提。
原来皇上的心真正落在一个人身上竟是这样的。
皇上对年姒玉,才是真正的宠,也是真正的爱。
齐妃眼瞧着皇后的失势,皇后跟她说的话,她也听进去了,可是现在,她还有这个能力护得住儿子,保得住弘昀弘时吗?
她自身难保,又拿什么再去跟宝贵妃抗争呢?
七阿哥刚生下来就册封为荣亲王,六阿哥已被册封为宁亲王。
皇上这样疼爱子女的人,如今这般厚此薄彼,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皇后隔岸观火,不肯施以援手,钮祜禄氏和四阿哥心机颇深,她轻易不能与之结盟。
裕嫔懋嫔更是不用想了,那是宝贵妃的人。
齐妃现在,不诚心的跪一跪宝贵妃,又如何办成自己想办成的事情呢?
齐妃给年姒玉行大礼,而后继续跪在那里:“臣妾知道,皇上月前回来陪着贵妃娘娘生产。臣妾见不到皇上,园中消息闭塞,但总有些消息能听到。”
“很多都是有关弘昀弘时的消息。臣妾求贵妃娘娘,能否告知臣妾如今弘昀和弘时的确切情形。”
如今园中可以走动,京中也不戒严了,齐妃若有门路,可以派人往外头打听消息去。只要有银子,没有打听不来的消息。
但如今园中是年姒玉管事,齐妃不敢这样做。
她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觉得此次弘昀弘时会出事。那些个消息令她每日都是心烦意乱的,心乱如麻度日如年,她实在是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了,只能来求年姒玉。
她听了皇后的话,曾在之前见过弘时一次。母子俩话不投机,吵了一回不欢而散。
和弘昀的谈话也不是很顺利,弘昀难得硬气,也是同她吵了一回,现下齐妃心里,是真的没底了。
为了儿子,她豁出去了,愿意向宝贵妃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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