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线

    好痛啊。

    好痛。

    年少的神明邋遢地坐在角落,原本乌黑柔顺的长发干枯成结,如一块肮脏的布帘,遮掩住他呆滞的眼睛,衣服沾满脏兮兮的泥巴,指尖在滴血。

    如果撩开他的长发和过长的脏衣服,你就会惊奇地发现,他森白的骨骼暴露在外,手臂的皮肉生生被刮刀剥离,宛如一只待宰的牲畜。

    脚步声传来,他恐惧地缩了缩,却被人拉着头发拎起,干枯的长发成为吊住他的绳索,他惊慌失措地拍打着男人的手臂。

    “快来。”男人催促到,熟练地将小刀扎进他的心脏,淌下的鲜血变成孩子口中的良药。

    奄奄一息的男孩瞬间脸色红润起来。抱着他的母亲展开笑颜和男人一同离去,无人在意如破布一般被扔在一边的少年。

    心脏停止了跳动。

    然后,有力地再度起搏。

    这是诅咒。

    伊泽麻木地想。

    可笑至极,他敬仰的神赐予了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让他连牲畜都不如,只能成为被豢养的储备粮。

    他已经没有家了。

    不如去死得好。

    他疲惫地倒在干草堆中。没有食物,不允许外出,唯一能见到人的时刻只有每日的神餐日。

    以神为食,这帮愚民,真想的出来。

    他的眉眼阴郁,蔫蔫地握了握拳,挖空的骨肉重新融成白皙光滑的皮肤。

    要报复吗?

    那样也太无趣了。

    他唇角的笑多了几分恶意,污浊的皮囊有种令人战栗的美丽。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尤其是向神明乞讨。

    既然他们将死而复苏的自己重新从黄泉中挖出来,那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逐渐蔓延的瘟疫因为伊泽的血肉停止了一段时间,村民欢喜地在田地里种下庄稼,期待幼苗的萌发带给他们新的开始。

    可不久之后,更大范围的疾病暴发了。

    人们惊恐发现伊泽的血对此不起任何作用。

    少年因为多日不见阳光变得苍白,他清润的嗓音缓缓说:“没作用吗?”

    “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村人骂道:“都怪你这个废物!要不是因为你起了邪念,蛇神大人才不会降下这样的祸事!”

    “嗯,确实是我没用。”伊泽慢吞吞地说,“不然我也不会只让你们承受这么点痛苦。”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扭曲,因愤怒而沙哑的声线带了几分恶意的愉悦:“现在谁才是神呢?

    “看看我吧。”

    村人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要不是你起了邪念,我也不会降下这样的祸事。”

    伊泽含笑看着他。

    他曾尝过比剐肉剜骨更锥心的疼痛。现在就害怕了吗?这还只是个开始呢。

    伊奈还那么小,她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被这群该死的杂种推进蛇窟?

    她怕黑,闭上眼睛的时候得有多绝望啊。

    千百次的杀戮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更何况,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和奈奈重逢的资格了。

    指尖绕着一节青黑色蛇尾,懒洋洋地在他的皮肤上打着圈。

    杀不死的神明。

    他一点也不想当。

    以人之身成为神明,又厌恶这份信仰。他已经是不人不神的怪物了。

    他曾因活下来的是自己而感到自厌,现在又觉得庆幸。

    还好活下来的是自己,这样的炼狱,还好只有自己见证。父亲仁厚,肯定会原谅他们的;母亲太没主见,容易被利用。至于伊奈,他希望她能活在一个永远阳光笼罩的孤岛。

    地穴太冷了。

    等到两股战战的村人退下后,他才疲惫地拿起换洗的衣物倒在神社附近的河流中。

    水光清澈,鸟鸣清冽。他隔着一层薄薄的水幕往上看,一切都是澄澈的。

    昏沉的头脑只想这样永远地堕下去,在河岸上永眠,归于尘土中。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

    忽然眼眶酸涩,他狠狠地咬住手指,按住发红的眼尾不让自己哭出来。

    在成为哥哥之前,他也是个怕痛的孩子。

    母亲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尚未见面的伊奈按了一下哥哥的掌心。

    他停止哭泣,觉得因摔倒而放声大哭的自己太逊了。

    他要有哥哥的样子,不能让妹妹笑话他。

    他也确实做得很好,直到死,伊奈都认为他是个完美无缺的哥哥。

    可是这样吗?

    他只是习惯了忍耐而已。

    因怨恨而出现的咒力和因为信仰而诞生的神力在体内蛮横角逐,身体崩塌又重塑,是和凌迟一个等级的酷刑。虽说是神,但也不过是比人类强大一点的存在而已,并没有获得多大的优待。

    他的喉咙发出压抑的哽咽,然后再度归于沉寂。

    不许哭。

    他这样说。

    刀尖抵入心口之时,他释然地叹了口气。

    狱门疆掉落在地,突然张开体内压缩的空间,企图将五条悟包裹入内。

    可现在的伊泽,有什么资格能够让五条悟为之停留呢?既然伊泽已经宣告自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五条悟又为什么要留在过去。他不喜欢看着别人的背影,这种能够被称之为傲慢的习惯总是让伊泽调侃。

    强者总是不断舍弃自己的弱点,而五条悟相信,只要自己走在最前端,总有一天能够实现自己的夙愿。

    身为五条家的六眼,五条悟并没有匡扶正义的怜悯心,也没有慈悲心肠。追求强大的道路让人欲罢不甘,纯粹的愿望是通透的,也正因为这样,他喜欢上了没有欲望的神明。

    可是这是欺骗。

    蛇是欲望的代表,伊泽又怎能摆脱与血同存的特质。

    哪怕零点零几秒,五条悟都没有驻足,手中汹涌的咒力只为杀死伊泽而凝聚。

    狱门疆发动的条件极为苛刻,需要脑内时间一分钟,这一分钟对于五条悟而言是长达十几年的纠缠——

    本该是这样的。

    五条悟看着全身被鲜血染湿的学生,毫不犹豫地将刀抽出,反手将天丛云钉在伊泽的心口。他甚至来不及准备好防御的姿势。

    也许是潜意识中对五条悟信任至极,示弱般地将自己的要害暴露在五条悟眼皮下。

    可伊泽的心脏早就没什么作用了,之所以能够跳动只是为了模拟正常人类的生理机制。身上的蛇惊怒翻滚,压在他的肩膀上沉沉喘不过气。

    他挥动手指,红色的咒力重新凝聚,捏住天丛云的刀刃逐渐用力,天丛云安静了一瞬,疯狂鸣叫着逃出他的身体,将刀尖对准了五条悟。

    羂索欣赏眼前的这场闹剧,饶有趣味地问道:“现在要怎么做呢,伊泽?”

    伊泽的喘息变得微弱,他死死抓住天丛云的剑柄,在五条悟看不透情绪的视线下,松松往下一扔,“什么都别做。”

    刀尖贯穿他的身体,还带着内脏的温度。大概蛇是冷的吧,伊泽的身体里面也冻得像块冰,冷得祭台上的虎杖悠仁不住地翻滚起来,疼痛难耐中,脸上浮现的纹路越发清晰,眼看着就要承受不了宿傩的争夺,将他彻底释放。

    虎杖悠仁冻得牙齿打颤,揪住身边人的手指祈求得到温度,手背刚刚碰到伊泽的手指,就被狠狠拍开,他委屈极了。身上钉着天丛云,任凭他如何扭动身体,都无法将自己从祭台上翻滚下来。

    伊泽揉着被擦到的手背,敏感偏头。苍蓝的咒力撞在伊泽编织的结界上,狠狠弹射出去,击中身后的石像。

    轰碎的神像变成一堆破石子,象征长达几百年的荣光散尽。

    羂索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反而跟伏黑惠靠得更近了点。

    宿傩对这个少年另眼相看,若能投其所好,或许能够成功拉拢宿傩的同时,从五条悟手里摧折十种影法术的继承人。

    先前他将狱门疆交给伊泽是做好了两手打算。伊泽有办法牵扯住五条悟,要是能将他塞进狱门疆里最好,要是塞不进,现世的宿傩成功吸引五条悟的火力之后,狱门疆能趁机再次使用。

    唯一的败笔是,他没有利用好这张脸。夏油杰和伊泽同时出现,五条悟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动摇,更加坚定要将他们诛杀的信念。

    真是可怕的杀意啊。搞不好这次是伊泽拖累了他。

    忽然,头顶一凉,满象喷出的水雾沾湿袈裟,沉沉水珠顺着袖口走线流下,羂索的敛去笑容,英俊的脸上带着令人不适的邪笑:“原来你还醒着,现在突然袭击是想要改变什么吗?”

    “已经晚了!”羂索绷住指尖,咒灵幽幽在身侧浮现。

    对于五条悟而言轻而易举就能消灭的咒灵,在伏黑惠面前是需要全力抵抗才能勉强逃生的劲敌。

    少年神色不变:“现在还说不准。”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等着瞧吧。”

    这一时刻,师生两人脸上都带着同样张狂肆意的笑,齐齐对着阻拦的敌人伸出了手。

    哪怕是天才,现在不过是羽翼未丰的雏鸟。

    羂索有些惋惜地想。

    可惜五条悟在场,要不然伏黑惠的身份也能用来做不少手脚,单单凭借禅院的血脉——这样也许刚刚好,伊泽困不住的五条悟,也许能因此停下思考乖乖被装进狱门疆里吧?

    不是傲慢,而是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肯定,羂索令咒灵包裹住伏黑惠的时候还在想别的东西。

    满象逃回影子中,伏黑惠后撤一步,和五条悟调换位置,仅仅几步之遥,模糊的水雾之中,青年那双因嗔怒而明亮的双眼已近在眼前。

    伏黑惠蹲下身,双腿发力,玉犬从影子中跳出,凶悍地咧着牙低声吠叫,随着伏黑惠跑动。

    蛇纹钻出,绕着伊泽的脖颈一圈圈锁紧。与神明订下誓约之人,有权要求神明守约,召唤是有期限的,召唤者不得干涉神明的行动,但同时,神明也需要回应期冀,否则将会被污染。

    美美子和菜菜子唯一所求是杀死羂索,可后来,贪心的女孩们还想得到夏油杰的身体,试图为他办一场体面的葬礼。声名狼藉的诅咒师是她们眼中的英雄,为此她们愿意付出灵魂和所有转世的机会,像是伊奈那样,将自己的一切全部献给伊泽。

    伊泽讨厌这种残忍野蛮的仪式。

    可他起了食欲,贪念催使他遵守与少女的约定,用尽全力将夏油杰完完整整地留下。

    新鲜的人类,血肉是甜的,是掉落枝头的石榴,是腐烂在地上的饱满果实。入喉甘美,舒服得想要让人叫出来。

    这样是错的。

    他知道的。

    伊泽拒绝接受贡品。正如他使用神力的时候拒绝承认自己神明的身份一样。沉重的期待只会让他更加厌恶。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呢?

    伊泽自己也不清楚。他也许从来都没有想明白过。

    伊泽看着带着杀意而来的少年,一瞬间他有些茫然。

    睡醒之后发现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尝试过去融入这个世界。幻觉消失后升起的自厌感让他如鲠在喉。

    现代很好。

    神明已经统治不了活在科技中的人了。

    初次下山,伊泽穿着旧得发毛的浴衣,站在繁华的马路上,难得局促不安地缩起了手。

    降下神罚之后,他沉睡了很久,睡醒过来已经忘记了所有事情,自己捏造出奈奈还活着的幻境,自得其乐地和空气过了很久。直到他和甚尔大吵了一架,被气急的禅院甚尔拉出蜗牛壳。

    他崩溃了一段时间,后来悄悄逃走了。

    伊泽不是个坚强的人,他顽固地拒绝接受伊奈死去的事实,也拒绝对甚尔低头。

    现代果然很好玩,一切都很有趣。伊泽最喜欢的是甜品,最讨厌的东西是手机,叮当作响的小东西把他吓了一大跳。

    伊奈也会喜欢的吧?

    她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摆弄神乐铃的时候,幼兽般暖洋洋的瞳孔中充斥快活的笑意。她长得很像母亲……

    恍惚回神,他恐惧地发现自己已经记不得妹妹的样子了。

    明明说好要一辈子记得她,除了伊泽,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记得死在春天之前的那个孩子。

    就这样吧。

    他说道。

    征服世界的野心悄悄溜走,他决定选择一个温暖的春日死去。

    他是一枚生锈的老零件,也该到罢工的年纪了。

    神格因憎恶存在,也将因为背弃信仰而坠落。只要收集曾经发自内心喜爱过他的人们的憎恨,他就能成功去死了。

    很多话无从诉说,也找不到聆听的听众。谁会想听听他到底是怎么在送走全家人之后悲惨地苟活到现在的呢?悲惨故事已经被大众抛弃啦。

    笑吧。

    笑吧伊泽。

    笑吧,像以前那样。

    他牵动嘴角,扭曲地微笑着,眼中猩红瑰丽流转,比杀人犯还可怕数十倍。

    “想要杀了我吗。”

    他怜惜地勾起少年的下颔,不顾伏黑惠手中的术式是对着他而来,轻得像含住一片雪花,他的衣摆飘动,勾在伏黑惠的裤脚,长长的乌发从肩头流淌,“跟你父亲真像啊。”

    “他确实是个混蛋对吧。”

    伊泽低笑着:“——不如我十分之一的混蛋。”

    他捏住伏黑惠的拳,右手握紧一缩,咒力击中玉犬,将大狗掀翻在地,又瞄准了它的头颅,恶劣地勾起唇角,再缓缓将手指平摊。

    “选一个吗?希望它死,还是悠仁死。”

    他蛊惑般开口:“悠仁已经快不行了哦,浑还有挣扎的力道。”

    他松开伏黑惠,将天丛云往下按了按。

    虎杖悠仁发出嘶哑不明的叫声。

    伏黑惠手脚冰凉,玉犬忍耐住疼痛,灼伤的皮毛在他身上留下不可逆转的烧焦伤痕。

    一瞬间,他觉得伊泽是比地狱中的恶鬼还可怕的存在。

    五条悟将羂索制服,快速往这边赶来,大步走到情况不算好的虎杖悠仁面前。伏黑惠明白他的意思,趁着伊泽因五条悟分心的时候,连忙将玉犬送回影子,重新召唤别的式神进行战斗。

    反转术式对虎杖悠仁不管用,五条悟眼睛不眨,少年的身体绷紧一瞬,埋在身上的天丛云重新回到五条悟手中。

    “你果然很想死啊。”五条悟的笑冰冷,如云雾荡澈后湛蓝天空的眼睛覆着一层厚厚的霜,不快几乎要从他的牙齿间跑出来,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浓浓的令人战栗的杀意。

    羂索倒在一边生死不明,伏黑惠暂时没事,虎杖悠仁刚刚被他施展反转术式,应该能坚持到回学校。

    这本该是令人大松一口气的好结局。五条悟却没有丝毫庆幸。

    一切伤亡都可以被避免的。

    只不过是因为眼前的人。

    伊泽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束手就擒般将手平举:“恨我吗?”

    “恨得把你千刀万剐。”五条悟上前,“我说过哦~坏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

    伊泽歪头:“那要怎样惩罚我呢?”

    他的神色沾染一点不懂事的好奇。

    回应他的是天丛云。

    五条悟狠狠勾住他的肩膀,按住他的头埋在怀里,天丛云从伊泽的背后没入,正直扎进尾骨正中心,勾出的献血四溅。

    尾骨是尾巴退化变成的器官。

    天丛云出自蛇神的最后一条尾巴,对付伊泽也自带一定的抗性,死死绞住他的皮肉时,创口附近的那块皮肤都起了焦黑,焚烧的臭味传出,他难耐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你满足了吗?”

    火燎感顺着每一根神经末梢蔓延,入侵大脑,成功逼出眼角的泪水。在莫大的刺激下,伊泽大笑着,脸上带着天真的残忍,他仰着头再次触碰五条悟的睫毛。

    指腹碾压柔软的睫羽,将在如扇般浓密长睫上滚动的血珠碾压,血液被吸收,染成红色一片,睫毛不堪重负,顺着下弯的弧度滴落在他的眼角。

    “嗯。”伊泽回应,“我现在很满足。”

    五条悟小时候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比起可爱,说是美丽更恰当一些,总之就是他喜欢的类型。强势而显眼,在人群中亮得发光,当他回头的时候,似乎整个世界都被眼眸的澄澈照亮。

    但他们的脾气都算不上好,很长一段时间,伊泽都靠逗弄五条悟取乐。

    小时候的五条悟和现在的五条悟的身影重叠,伊泽恍然惊悟,一成不变的人也是存在的。

    天丛云钉住的邪物无一不灰飞烟灭,伊泽也将会得到一样的下场,而且由于违背誓约,他将受到更加严重的惩罚,比如失去神格,又或者是被脖颈处的巨蛇诅咒吞没,散做神龛中一粒不起眼的灰尘。

    那样再好不过了,他释然地想。

    身体变得轻松,失血而带来的失重感随之将至。

    他久违地察觉到了幸福,神志不清地伸出手,温柔疼惜地抚摸五条悟的侧脸:“奈奈,不要害怕。”

    死到临头,居然还是这副不成器的样子。时代在变化,这个蠢货却一直留在原地,守着一块小小的墓碑,恍惚地叫着妹妹的名字。

    人都死了啊!

    为了一个死人困在跟墓地一样的神社过了百年,不可笑吗!?

    将他当做小孩子也好,将高专学生护得滴水不漏也罢,他到底在奢望从他们身上找到谁的影子?

    伊泽眼中映不出别人,只看得到给予他万分愧疚和懊悔的妹妹的亡魂。

    从一开始他抬起头,神明眼底眸光亮起开始——

    一切都乱套了。

    要结束了吧。

    伊泽期待地闭上眼睛,乖巧地将脸贴在五条悟的胸口。

    带走他吧。

    他好难受。

    恐惧和憎恨燃烧他的生命,将他变成一个可憎的怪物。

    伊泽需要思考很久才能想起,原来他以前也有那样快乐的过去,他是神主的儿子,接触的是山间的草药和成卷的竹简。母亲是贵族的女儿,嫁妆不算宽厚,但吃喝不愁。按照这样成长,他一定会成为备受尊敬的神主。

    可是一切都毁了。

    所有人都走了。

    只有这个舔舐伤口的怪物活到了现在。

    所以奈奈,带走他吧。

    去哪里都好,哪怕变成沙子,被风吹走,无足轻重却自由不受约束。他妄想变成一阵风,和奈奈一起从黢黑的地穴中逃走,被吹得高高的,凑近月亮,摸一摸天上的云,牵着手在云端散步,在纯净的月下重新变得干净。

    再次把他变成一个人类吧。

    当年和甚尔吵架只是因为一台没见过的游戏机。他不小心按碎了按钮,却斥责甚尔不该将他带进神社。

    他应该对他说对不起的。

    可是甚尔也死了。

    好在终于要从漫长的折磨中解脱了。

    他闭上眼睛,安静地感受疼痛溜走,逐渐失去知觉。

    身前一空,他向前跌倒,撞到了地面上,灰尘在白皙的脸上留下肮脏的痕迹,眼角的血滴滑下,像一滴眼泪。

    他努力张开眼,向前伸手:“不要……”

    五条悟被狱门疆封印了。

    他终于不忍地想起过去的伊泽。格外漫长的一分钟终于起了副作用。

    方形的狱门疆跳动,滚落在少年脚边。虎杖悠仁一脸懵逼地捡起狱门疆:“什么鬼东西啊!五条老师被这个丑东西吃掉了!”

    脖子的烙印一烫,虎杖悠仁手中的狱门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被红色的咒力包裹,一寸寸坍塌,五条悟的身影出现。

    伏黑惠松了一口气,迎上去:“老师。”

    伊泽缓慢睁开眼,准备迎接终结。

    一切都结束了吧。

    他想。

    只一眼,就叫他如坠深渊。

    视线中是羂索阴郁的脸,暗沉沉的表情万分熟悉。

    占据不同人的身体,羂索头上的缝合线却从来没有变化,或温柔或严厉,他完美地扮演了各种角色。

    他想起来了。

    告知他将接任神主一职、将伊奈带走、最后切割他的身体谎称神餐的村长,额头上就有这样恐怖的伤痕。

    眼前逐渐暗下。

    他努力撑开眼皮。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啊啊啊!

    眼睛暗了。

    最该死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怎么能死!

    快点动起来啊!去杀了他!

    快点啊!

    你这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他曾经妄想过,甚至谋划过,自己应该要怎么做。

    可他忘了,自己就是做什么都不会成功。

    这是既定事实。

    他从来都是那么不走运。

    疼痛山呼海啸般冲垮了伊泽,他咬着牙,看不清的眼里几乎要迸出血,手指用力向前抓,抓得地面发出可怕的声音,指尖血肉模糊,粗糙不平的石砖缝隙被血和肉末填满。

    从喉咙挤出的低吼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叫声,他的手指深深扣进石砖,头侧了一下,再也不动了。

    少年的眼空洞一片,死死地,倔强地,张大着。

    像是要将那张脸印在眼底,一起带进地狱。

    直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变成风。

    他成为了什么呢。

    他成为了一具和幻想共存了几百年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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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酒厂二周目

    凉介举着报纸,他观察坐在长椅上的男人很久了。

    天气还未完全变暖,人们还穿着厚实的大衣和羽绒服。可青年穿着单薄的衬衫,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脸被冻得通红,指节僵硬地弯曲着。

    短短三分钟内,他连着打了五个喷嚏。

    是流浪汉吗?

    凉介不由这样想道。

    最近的经济情况不好,依靠皮肉生意活下去的也大有人在。尤其是这样静坐在长椅上等候的落魄青年,更何况他还长得这样漂亮。

    像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清澈的眼底不染丝毫欲念。让人想要亲手将这张白纸染上色彩,当成手心任意摆弄的玩偶,弯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但他显然两种都不是。

    凉介吃惊地看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他面前,车门关上,再次开走时,已经看不见青年的身影了。

    是家人来接了吧。

    真好。

    他就说嘛,看上去教养那么好的人,肯定家里人也很疼爱他,希望他以后不要再一个人跑出来了。

    现在的人坏得很。

    凉介心满意足地合上报纸,掏出几张纸钞付款,转身离开。

    琴酒慢条斯理吐出一口烟,车厢内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

    伊泽抽了抽鼻子,惊奇地发现自己对烟味并不陌生。

    醒来后,他穿着笔挺的衬衫,孤身一人站在街头,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什么都想不起来。身上有点冷,手臂被冻得通红。

    他觉得会有人来接他。迷之自信让他笔挺坐好,无畏已经冻得开始变凉的体温,坐在长椅上等待,看着牵着手走过的家庭和情人一对对走过。

    他张开手,试图模拟牵手的感觉。十指交缠,指节靠近彼此,从皮下传出血肉的温度,勉强将冰凉的手指变得温暖起来。

    是这样牵的吗?

    他严肃地想。

    好像有人也这样触碰过他,是更小的手,手指修长有力,指腹带着粗糙的温暖。

    记不起来了。

    但是那个人会回来接他的吧?

    外面好冷。

    他好想回家。被温暖干燥的手握住,将全部信赖交托给他,不用烦恼,也不需要逞强,只需要被牵着走。

    黑色的车停在他的眼前,副驾驶座的人冷酷命令:“上车。”

    应该是来带走他的。

    伊泽乖乖上了车,甚至没有问这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到底是谁。

    琴酒从后视镜里看那张冻得红彤彤的脸,青年的睫羽低垂着,眼中破碎的眸光潋滟,特意蓄长的尾发从肩膀上滑下,他慢吞吞地捂住了嘴巴,小声打了个喷嚏。

    还是一样的废物。

    琴酒嗤笑,将自己的厚重的风衣脱下,扔到他身上。

    死人是不会复活的。也不知道这个叛徒到底用了什么诡计,设法从火场中脱身,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现在又是一个人待在这里。看起来又被抛弃了。

    组织一直以来都是毫不留情地处决叛徒,大多都是由琴酒亲自动手。可鬼毒不一样,琴酒怀疑组织内有其他的叛徒存在,帮助鬼毒逃脱,等他乖乖将叛徒的名单交出以后再处刑也不迟。

    这样想着,琴酒不耐烦地敲敲手指:“知道你做错什么了吗?”

    伊泽:“嗯,做错了。”

    青年难得低头让琴酒有些吃惊。在他印象里,鬼毒一直都是个嘴硬得肆无忌惮的人,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约束他的行为,当着他的面指出错误。说了也行,但绝对不会改。

    他的眼神迷离,焦距逐渐散开。琴酒没有见过他这么虚弱的一面。

    伏特加开口:“大哥,他好像不对劲。”

    伏特加:“看起来像嗑、药了。”

    琴酒伸长手臂,指节一曲,触碰到伊泽的额头滚烫一片。

    “发烧了。”

    烧死刚好。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动手。

    琴酒:“你叫什么?”

    “伊泽。”

    他的额头抵住琴酒的手指,冰凉的触感让他舒适,可他的手指一触即离,伊泽急切地攥住他的手指:“别走。”

    琴酒:“……”

    他垂下眼眸,声音带了几分莫名的古怪:“你希望我不要走吗。”

    “别走。”伊泽烧得神志不清,“求你了。”

    正在开车的伏特加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差点将车开到树上去。尽管他很想要扭头去看身侧琴酒的面色,但他已经预感到大哥恐怖的面色,硬生生忍住了。

    果然,他听到琴酒的声音响起,笑容带着血腥味的杀气:“如你所愿。”

    伏特加:“……?”大哥你说啥呢!?

    琴酒漫不经心地将手伸过去,看着伊泽像是刚从冬眠中复苏的冷血动物一样蹭着他的手,如陶瓷般脆弱的侧脸冻得也像冰,依恋地贴着如烈酒般炽热的手掌。

    琴酒的动作更像是在对待宠物。

    他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鬼毒——现在应该叫伊泽了。

    伊泽既然背叛过一次,他完全能保证再次加入组织的叛徒不得好死。并且是将组织的利益视为最高,献上自己的一切后屈辱死去。

    “还记得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伊泽茫然地摇摇头。

    琴酒从车椅下抽出一把左轮,扔到伊泽怀里,顺势撤回自己的手。

    猝不及防地被扔了一把木仓的伊泽试图搞清楚手里的家伙该怎么使用,可冰冷的Anaconda一入手,他立马找到了熟悉的手感。

    奇怪,他以前接触过这个东西吗。

    伊泽拇指按住左轮的弹仓,老练一转,漆黑的木仓口抵住自己的喉结,按下扳机。

    “嘣。”

    喉结轻轻滚动,带动木仓发出轻轻一声嘶气。

    一发空木仓。

    “不错。”琴酒赞赏道,他打量着伊泽,“看来还能再派上点用场。”

    伊泽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他不知道银发男人到底是谁,但是他接走了自己,一定是自己的家人吧?

    伊泽尽力表现自己的听话,浓郁的红瞳再次翻涌:“能派上用场的我,应该也能得到奖励吧?”

    他再次转动弹仓,拉住伏特衣领往后一拽,剧烈的动作使得他轻轻咳嗽起来,高烧压迫视网膜模糊不清,碎碎的泪光从睫毛上坠下,他歪着头靠在枕垫的背后,枪口对准伏特加的太阳穴。

    “我想要奖励。”

    伏特加:“你这小子!”

    他大怒。他就知道鬼毒没打什么好主意!

    木仓口重重按上伏特加的太阳穴,指腹勾住扳机,轻轻下压,伊泽再次重复他的诉求:“我,想要奖励。”

    一种难以言喻的迫切感盈满他的头脑。

    喉咙涌上的腥味是苦的,像是吐完胃囊里所有的消化物呕出的胆汁的苦味,让他难以忍受。

    想要离他近一点。烟味和他手指的温度同样令人上瘾。

    伊泽咳嗽着,手指却没有丝毫颤抖。

    他是认真的。

    “你想要什么。”琴酒冷漠地注视着他。

    银发从肩头泄下,肤色苍白,黑色的大衣放大了两种颜色的冲击。他的眼神阴郁而冰冷,墨绿色的眼瞳淡漠,他从烟夹中取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将烟推出。

    伊泽的眼睛在弥散的烟雾中也一样明亮。

    他的唇角勾起,带着几分兴奋,迫不及待地用木仓戳了戳伏特加的帽子:“你,下去,我来开。”

    伏特加:“不行!”

    这个人看起来都神志不清了!真的没问题吗!大哥为什么不把他杀掉啊!

    但琴酒甚至默许了这一举动,让伏特加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庞大的身躯挤在后座上的时候还在反复思考着鬼毒到底给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完全没道理啊!

    保时捷被伊泽开得很稳,稳重到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经历过失忆和发烧的人开出来的风格。

    伏特加气急败坏地指路:“错了,这条路,这条路!”

    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半。

    伊泽将车停好,没有问这里到底是哪里。他对这个世界是陌生的,当琴酒的手机响起的时候,甚至把他吓了一大跳。伊泽对于这个世界的归属感不高,琴酒要去哪里,他就跟上。

    可是当面前是一大片被船只连成的港口时,他无措地停在了原地。

    密集到让人头皮发麻的船只发出阵阵气鸣声,脑袋变得更加晕眩,似乎下一秒就要昏倒在地。

    伊泽踉踉跄跄地跟上。

    琴酒和伏特加走得很快,伊泽完全使不上力,只能慢吞吞地一步步挪过去。

    不要走!

    不要!不要丢下他!

    他拼命地加快脚步,却只能看到琴酒的身影逐渐远去。

    绝望感再次蔓延上来。

    他要被抛弃了。

    眼前逐渐变黑,像是一铲接一铲被抛下来的土块,逐渐没过他的视线。

    琴酒却停下了脚步,不耐烦地转身:“还不快过来。”

    伊泽的眼睛又亮起来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琴酒身边,宝贝地抓着那把Anaconda。

    夜风吹起长发,他仿佛变成了一阵自由的风。

    太好了,他原来是有家人的。

    安室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面对顾客的询问,小梓也为难地表示不清楚情况。

    她担忧地说道:“安室先生好像是身体出了点状况……不过没事的。”

    她安慰着因失望而沮丧万分的男孩:“好啦,打起精神来吧,安室先生肯定也不会想要看到这个样子的你的。”

    希望安室先生快点打起精神来吧。

    榎本梓默默地想。

    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都沙哑了。

    安室透的公寓就在波洛咖啡厅不远处。现在还是白天,室内却一片漆黑。

    他从来没过得这么邋遢,不仅没有打扫卫生,也没有去遛哈罗,只是一昧地回想半个月前看到的那一幕。

    高大的白发青年手里抱着一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一只苍白的手无力从白布中下垂。

    风掀起轻飘飘的遮挡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瞳孔中是猩红的,映着愤怒的绝望。

    呼吸仿佛停止了。

    【如果再次遇见我的话,杀掉我吧。】

    他莫名想到了这句话。

    白发青年试图将他的眼睛合上,但是失败了。

    是要有多么强烈的不甘心,才要将死前的场景印在眼底。无论伊泽为了什么才提出这个请求,安室透感肯定这一刻的他一定是想活下去的。

    他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要完成。

    可是他先一步死去了。

    以一种极其屈辱的方式。

    枯瘦的,苍白的,快要腐烂的。

    仿佛看得见那只手上皮肤细胞在逐渐死亡,这些特征无一不在印证着名为“伊泽”这一生命体正在消亡的事实。

    安室透的心口绵密而针扎地疼痛。

    他什么都没能做到。

    或许带着不甘,带着屈辱,伊泽痛苦地死去了。

    写了很多喜欢的东西!也希望大家喜欢!

    这本的主调很阴郁,但是酒厂二周目会愉快一点www

    请记住各位有名字的配角,后面都是要考的捏!(猫咪捧心)

    以及cp目前还是待定!(感情线的比重应该不会很大(鞠躬

    推推cp预收!

    《男装打排球被揭穿后[排球少年]》by晚稻

    藤原樱咲被迫绑定了【排球!!】系统。

    【已为您抽取:音驹高校男子排球部】

    藤原樱咲:???

    不是,性别也能搞错??

    【系统出现bug,只要排球打满高中三年即可解绑。为不被中途踢出球队,您不得暴露真实性别。】

    藤原樱咲当系统放屁,结果抱着马桶吐了一个晚上。

    不过好在她在排球部混得还算不错,刀男人们每天做好饭等她回家,运动过后吃嘛嘛香,直到有一天——

    队里的二传猫猫隔着更衣室的门问她:“是嫌我们学校女排太弱了吗?”

    藤原樱咲:救命……

    为了不让秘密被泄露出去,藤原樱咲和猫猫约法三章,为了监视他利用万能的系统爸爸住进了猫猫家里。

    后来,猫猫这样说——

    “你再藏下去,大家都要觉得我是gay了。”

    随机掉落刀子牌小蛋糕(是甜口的)!大人请用!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陈小橘 52瓶;不要哭猫在笑ΦωΦ 10瓶;虚假与真实 2瓶;燕姐、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酒厂二周目

    琴酒的任务很重,好在最近在日本的事务比较多,能稍微停下一点时间供伊泽调养好身体。

    海港游轮上,伊泽缩在豪华的休息室内,用被子将自己彻底包裹成一个球。

    组织在这里进行交易。游轮的所有者是他们在日本境内最大的顾客,跟琴酒也有好几年的交情,特地腾出了一间隐蔽性好的客房供他们使用,注意到烧得神志不清的伊泽,还送上了感冒药。

    算起来,伊泽应该快要几百年没有发过烧了。习惯吃苦的人突然尝到了甜味,那他一定会对糖的味道上瘾。

    伊泽也是如此。

    无时不刻不在疼痛的身体突然变得轻盈,就算在发烧也带着一种要升天般的舒适。

    在高烧造成的轻飘飘感褪去后,沉重的身体让伊泽苦不堪言,脾气也差了好几倍。更何况还要咽下并不算好吃的药丸。

    伏特加被叮嘱对伊泽严加看守。

    琴酒说不要让人死了。

    看伊泽那张脸笼罩一层让人不快的苍白色,似乎马上就要安详闭眼,他的额角突突直跳,深怕把人耗死了,因此格外小心。

    绝对要把大哥交代的事情办好!

    “我想喝水。”伊泽理直气壮地命令道,“快点,不然我让大哥教训你。”

    “大哥也是你能叫的吗!你这个叛徒!”伏特加勃然大怒,对视半分钟,伊泽开始咳得喘不上气。

    他只能赶紧接一杯水给伊泽送去。

    伊泽一碰到水杯就缩回了手,病怏怏地开口:“太烫了,不要。”

    “有得喝就不错了!挑什么挑。”

    伊泽咳得惊天动地。

    伏特加忍气吞声,重新去接了一杯温水。

    他真是受够了!

    他才不是保姆!要不是为了确定他真的无害,才不会被伊泽耍得团团转!

    伊泽抱着枕头,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注视伏特加因为屈辱而变得青白的脸。

    嗯,这个表情能给一百分。

    果然还是小弟比较好玩一点。

    门锁转动,琴酒进门,摘下帽子顺手放在一边。

    伊泽马上躺倒在床,弱不禁风地咳嗽两声。

    伏特加:“……”

    你再装!

    琴酒没注意两人的小动作,将手里的手提箱平放在床头柜上,输入密码后打开。

    伏特加惊道:“大哥,这是……”

    “炸弹。”

    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小小的芯片。

    琴酒的眼瞳沁出一点森然的碧色,薄唇勾起张狂的笑意,银色的长发比月光还要冰凉。

    他捏着伊泽的脸颊,迫使他坐起来,仰着头对他张开嘴。

    伊泽的脸色苍白,嘴唇红润,简直像是刚被挖出坟墓的吸血鬼,舌头的颜色微浅,也像是吸干了数千人的鲜血。

    琴酒的指腹按在他的舌头上,湿润挤入指缝,触碰指甲之下的软肉,温吞包裹边缘。

    “舌头卷起来。”

    伊泽眨眨眼,照做了。

    琴酒的手指有股干净的烟草味。浓烈的硝烟味为后调,等烟雾消散开,肆意蛮狠的子弹像是要射穿整个口腔,宣示他本身的存在感。

    一旦注视,就会侵略性地占据所有目光。

    琴酒夹住芯片在他的舌根轻轻一按。

    芯片烧出灼烫的焦味,生生烙在了皮肉之上。

    伊泽闷哼一声。

    疼痛只在一瞬间,很快就如潮水般褪去。

    琴酒接过伏特加准备的毛巾擦手。

    这是组织最新研制的炸弹,应用在各种卧底和叛徒上,并准备了一份名单安放在最机密的软件内,只要输入指令,这枚小小的芯片轻轻松松就能把人炸上天。

    琴酒并不信任伊泽,但是要是能榨干他身上最后一丝价值,倒也不是不能留在身边,尤其是在他如何逃生这件事情上。

    琴酒笃定组织中存在卧底。

    那是个必死的圈套。

    可是眼前的人活下来了。

    还带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着实让人火大。

    伊泽新奇地张开嘴,像是幼儿园小朋友那样,“啊”地拖长了音。

    芯片有种金属的味道,边缘蹭到柔软细腻的下腔皮层,有种奇怪的异物感。

    不是不能容忍。

    只是有点不习惯。

    伊泽总是想着用上牙齿刮住芯片,发出清脆的嘎啦声。舌头上卷,弯出饱满的弧度,金属芯片在粉色中若影若现,然后撞上牙齿。

    琴酒:“小心脑袋。”

    伊泽立马闭上嘴,举起双手表示无害:“不要这样嘛──”

    琴酒重新扣好帽子:“那就管好自己。”

    他的身姿修长挺拔,充满猛兽一般的力量感,银色的长发却冲淡他的凶狠,披上一层浅显的淡漠。

    伊泽竟然从这句威胁性的话中找到了病态的归属感。

    可就算失忆了,他也是知道的,真正和睦的家人不会将这种金属片塞进他的嘴里,更不会肆意掌握他的生命,用听话作为要挟。要说的话,“听话”绝对是伊泽最为讨厌的词汇,几乎能称为恨之入骨。

    ……那又怎样呢。

    琴酒带走他了不是吗?

    他不是被抛弃的。作为回报,伊泽将会将所有冰冷中尚存温度的东西全部献给琴酒。他一无所有,只剩头脑中那些疯狂跳脱的幻想是热的。

    比起听话,伊泽更厌烦等待。

    有个故事讲的是一个被封印在瓶子里的魔鬼,他许诺打开瓶子解救他的人将获得名誉地位。一百年后,他许诺无数财宝。几百年后,他承诺要赐予打开瓶子的人三个愿望,可是都无人前来。于是他发誓,要杀死打开瓶子的人。

    可伊泽不一样,在冷风中等待的时候,他想的是,要是没有人过来,死在这里也不错。

    难以言喻的空虚充满血管,顺着血液的流动缓慢攀升,灌入心房心室。幻象失去以后,他也同时失去了自己的过去。他忘了很多东西,这样的伊泽对于世界是没有意义的。

    他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可现在好了,他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琴酒需要他,哪怕是利用。

    琴酒知道他的过去,愿意带走他。

    他现在很幸福。

    伊泽看着他们收拾东西,伸手取过小提琴箱,将狙击枪和匕首放了进去,动作娴熟,似乎此前已经做过千百遍。

    他吹了声口哨。

    愉快的家庭活动要开始了。

    虎杖悠仁自虐地反复回味最后一眼见到的伊泽。

    他是造成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行为也诡异万分,突然叛逃,突然绑架虎杖悠仁,暗地里还跟盘星教有勾结,这样还能称作同伴吗?

    没人敢说出确定的回答。

    就这样,亲手被五条悟处决的伊泽被冠上了叛徒的名号。

    虎杖悠仁为此消沉了很久。

    宿傩似乎很久没有出现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伊泽的手笔,况且五条老师也被从狱门疆内放出来了,伊泽应该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他想要为他辩解,可看着遍体鳞伤的大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五条悟的心情是最糟糕的。

    手指弯曲,似乎还残留着血的温度。这家伙是用冰做成的吗?为什么连血都不是滚烫的。

    他心情欠佳,做事也心不在焉,某次买水果的时候居然拿起了自己根本不会吃的石榴。

    五条悟喜欢草莓多一点,因为不用扒皮,只要用盐水泡一泡就能吃了。石榴不一样,需要仔仔细细扒皮,将上面附着的白色脉络全都扒干净,要是动作粗暴一点,红色的果实上还会残留苦涩的果皮。伊泽那种连皮一起啃的吃法简直反人类,像是尝不出苦味一般,仔仔细细,全部承纳。

    森白的齿尖抵住弥漫红点的黄色果皮,撕开一个小口,红色的汁液从伤口漫出,滋润殷红的唇瓣,如他眼瞳一般蛊惑。

    五条悟将石榴放回原位,什么都没有买就出去了。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最后他去买了一盒喜久福。走出店门,啧了一声,又回到水果店。

    站台等车的时候,他无所事事地观望着人群。

    一张隐藏在帽檐之下的脸突然闯入视线。

    青年的黑发被压在稳重的礼帽下,过于宽大的大衣压在他的肩膀,衬衫的领口松松解开,手里勾着小提琴的琴盒,脚步轻盈而愉快。

    是伊泽。

    不可能,他怎么还活着!

    五条悟亲自确认了伊泽的死亡,尸体在手中散做一堆沙尘的感觉并不好受,像是眼睁睁地目睹一个活人变成一堆无足轻重的死物,他的手松松一握,流沙就被风吹散了,只剩一条染血的内衬掉在他的手心,堂皇昭示发生的惨剧。

    伊泽是生气了吗?

    所以才没有来找他们?五条悟看来,伊泽是个比自己傲慢十倍的人,明明说出来就好的话,一定会去自己解决,哪怕遍体鳞伤。

    但这一刻见到伊泽的时候,他竟然升起了几分因喜极而升起的恨意。

    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责怪他了。

    五条悟攥紧了手中提着的袋子,里面装满了石榴。买完喜久福之后,他自暴自弃地买了一堆。

    可青年的衣摆擦碰他的腿弯,目不斜视地与自己擦肩而过。

    伊泽的红瞳热烈。

    他追寻眼前一抹银色的流光。

    像是在万丈深海中望到了一尾最漂亮的鱼,孤注一掷地陷入了追逐。

    《渔夫与魔鬼》出自一千零一夜

    全订有旺仔牛奶喝!几率还蛮大的!祝欧!

    上夹晚点更新,勿蹲,顺便求求评论

    放心!刀子可能会有的,应该不是很大!(刀了当我没说,突发恶疾了也当我没说)

    【欢迎来wb@翠沼板栗饼 看卡哇伊!!!真的好可爱!!!】

    推推预收《真酒成为小说家后》

    清之介醒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沓废稿,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根铅笔和一把跳刀。

    这不很明显嘛,刀是用来削铅笔的,铅笔是用来写字的。

    失去所有记忆的清之介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个作家!

    勤勤恳恳给报社连着投递三个月稿子后,他被找上了门。

    “清酒,文件呢?”

    清之介再度醒悟:原来他的笔名叫做清酒,面前的男人是他沉稳可靠的编辑!

    他热情地掏出报纸,塞进了金发青年手中,指着醒目的标题骄傲地说:“这里呢。”

    #爆!沉睡的名侦探屡次巧遇命案,真相并不简单!#

    #三更半夜,竟有金发机车仔狂野拦路#

    #小学生为何屡破奇案,且随小编一起走进神秘的米花小学!#

    安室透:。

    好你个清酒,让你偷文稿不是让你成为三流狗仔啊!

    寻思着这人突发恶疾好像也不碍事,安室透一走了之。

    几个月后,他在大厦gg屏上再度看到熟悉的脸。

    #知名作家清酒签售会#

    安室透:……

    这恶疾,有点厉害的。

    清之介每天奋笔疾书,终于写出一本叫座的好书。

    在签售会上,他热情地与一位银发男子握手,热情递上签名本,顺手给对方的衬衫签上自己的大名。

    签的不多,总共也就十几个吧。

    谁让他的视线太过炽热,不多签几个都不好意思。

    哎呀作为一名作家总会有那么几个狂热的死忠粉——

    午夜梦回,记忆归档,清之介流下冷汗。

    草,他给谁签名了来着?

    哈哈哈,总不可能是琴酒吧。

    冰冷的枪口抵住他的额头,噩梦般的嗓音如从地狱中传来。

    琴酒的领口留着清之介的大名,缓缓挑起唇角:“想死几次?”

    “签了几次就死几次吧。”

    感谢投喂!请大人用秋裤!好冷啊啊啊啊!!!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不喜欢吃兔兔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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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定放在最后。

    伊泽死去那年的饥荒为1460–1461,宽禄大饥馑,只持续了两年,到剧情开场伊泽569岁(中间沉睡和发疯的时间算上的话)

    人祭部分和剩下的蛇神设定均参考人狼村

    时间线:

    下山前一直当咒术界远古化石

    下山后:

    酒厂一周目(比透子早半年加入,三年前下线)

    港口某组织(太宰叛逃前加入,待了两年半)

    高专(三章以后时间点)

    酒厂二周目进行

    晚安www

    ps.写这本的时候明显感觉san值-1-1-1……以后也会保持神智不清的状态,文风和之前的区别应该挺大的,想找糖吃请去专栏,这本没有保证!

    我认真的!san值归0真的会尝试召唤古神的!

    第24章 酒厂二周目

    琴酒没让伊泽出手。

    伏特加除了看上去憨厚老实之外,暗杀手法一流,不然也不可能在他身边待这么久。且伏特加比伊泽的状态要稳定,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因藏在伊泽舌根之下的芯片,他允许伊泽旁观这场干净漂亮的谋杀。

    架木仓,瞄准,等那颗举足轻重的脑袋出现在瞄准器之下,一木仓毙命。

    琴酒咬着雪茄,默许伏特加将剩下的工具收起来。

    要是换成伊泽,绝对不可能这样干脆利落地结束被害人的痛苦,他可以,但他从不这样做。伊泽的怜悯仅限于弱者,上过组织名单的人都不是完全的干净,对于那样的人,伊泽会慢吞吞折磨从他们手中套出情报,在玩笑般用左轮取走他们的性命。

    明明当初不是那样教导他的。

    身为top killer,琴酒的杀人手段是种美学。

    伊泽被捞进组织的时候,琴酒几乎是手把手教导他该怎么轻而易举取人性命。

    人命是不值钱的,起码对于他们而言,人命并不比银行卡里滚动的数字重要。

    杀手先生的眼神专注,翠绿的冷芒集中于对面大厦小小的弹孔上,泄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满意。

    他在看清晰的弹道,而伊泽在一边悄悄观察他的侧脸,耳边似乎回响起了冷淡的烟嗓。

    “握稳。”

    “不要抖。”

    “扣扳机。”

    杀戮激发出伊泽沉睡已久的几乎刻入本能的欲望。失忆后他第一次旁观人类如脆弱的花般凋零。鲜红的鲜血溢出,淌如他的眼眸。他忍不住摩挲原本藏在包里的左轮,焦躁不安地按着弹巢。

    秩序天生是需要被破坏的东西,所以他讨厌任何规则。

    琴酒瞥了他一眼。

    “安静。”

    他命令道。

    好吧。

    伊泽将左轮重新放进小提琴箱,可神经狂躁地想要找点熟悉的事物作为抒发。

    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不清楚这种机械性的抽搐到底是从何而来,头痛一阵阵地潮涌而上,将并不熟悉的陌生人的嗓音一阵阵推上。

    【疯狗。】

    【……是。】

    【我会杀了你。】

    厌恶、恐惧、抵触地回忆着。他们并不喜欢他。

    伊泽微微皱起眉心,露出孩子般的委屈神色。

    明明都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让他想起来啊!

    被忘记的人肯定也不重要吧?而且要是有家的话,他们为什么不像琴酒那样带走他呢?

    为什么啊。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没有被琴酒捡走之前,伊泽可能会期待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哪怕带着厌恶将他囚禁起来也好,将他困在身边,给他一个温暖的住所,他甚至不需要爱。

    只有琴酒这样做了。

    他卷起舌头,试图舔到舌根之下的芯片。他的舌很柔软,也很灵活,舌尖用力一顶,急躁地按出几滴血腥味。

    疼痛是会上瘾的。它如附骨之疽,既叫人厌烦,又叫人忍不住再深深地痛一次。

    然而还是难以纾解。伊泽不想要忍耐,强烈表达出想要被安抚的意愿。

    他拉住琴酒的风衣,“抱我。”

    琴酒的眼里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错愕。

    他第一次开始思考伊泽是不是失忆之后连着脑子一起坏掉了,智力显而易见已经流出了他漂亮的脑袋。

    伊泽眼中的认真不似作假,他不死心地前进一步,试图触碰到琴酒的衣领,伯/莱塔已经抢先一步抵住了他的脑袋。

    “不可以吗——”他失望地拖长了尾音。

    “你觉得呢!”伏特加气得跳脚。

    鬼毒这个家伙居然想要玷污大哥!不可饶恕!

    他又欣慰地看着琴酒。还好大哥的脑袋是清醒的,没有被这个假装示弱的家伙所迷惑。而且现在也不冷啊,为什么要抱到一块儿……而且是大哥做这种娘里娘气的事情……

    想想就觉得是亵渎!

    伊泽握住木仓管,往下挪动,他笑得越发灿烂,眼睛弯起,瞳孔中流露着兴奋的神色。白皙的指尖夹住木仓,往胸口用力一戳:“那就开木仓吧。”

    他甚至热情地帮琴酒调试好姿势,放下保险栓,甚至用拇指卡进扳机的缝隙,搭在琴酒的指节上。

    “抱我。”

    “或者开木仓。”

    这家伙已经疯掉了。

    琴酒开始怀疑将伊泽带回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凭借他令人堪忧的智商,能不能想起组织中帮助他逃离的叛徒还是个未知数。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相信伊泽失忆的真相了。不然他也不会这样两手空空站在他面前,听话地将自己的弱点暴露,舌根的皮肉之下是能定位和瞬间杀死他的芯片,心口处抵着他的伯/莱塔。

    肩膀上挂着的风衣,昨天还属于琴酒,经过一夜,就缓慢沾染上伊泽身上清爽的甜味。

    鬼毒可以说是琴酒一手塑造的产物。

    他将目睹组织犯罪现场却一脸平静的青年带走之时,已经确信组织和“鬼毒”将会纠缠致死。他是个很有天赋的门外汉,要是好好教导,未必不能成为和他一样的杀手。

    琴酒用了半年将鬼毒培养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合格杀手,鬼毒仅仅一个月就忘光了所有的东西,和组织的新人打成了一片。他碍眼的笑脸总是在眼前闪现。

    可鬼毒应该是熟悉他的体温的。

    熟悉他身上的味道。

    甚至因此学会了抽烟喝酒。

    鬼毒讨厌苦味。

    可他还是习惯了烈酒的味道。烟雾吞吐间将那张清隽到妖异的面孔模糊。

    鬼毒身上带着琴酒的影子,他的背叛也因此钉上了琴酒的耻辱柱。

    想杀了他。

    压抑的愤怒迟钝翻涌,琴酒捏住伊泽的脸颊,修长苍白的手指指腹带着一层厚实的茧,跟伊泽的手如出一辙,他冷笑,眼沉沉暗下:“杀了你,有什么好处吗。”

    脸被捏得有点不舒服,伊泽感觉自己像只被随意蹂躏的宠物,主人叫一声,他就把脸伸出来给他搓一搓。

    一种近乎轻佻的怠慢。

    但他还是好好回答了琴酒的问题。

    “……一个我的拥抱。”

    没有价值的东西。

    琴酒嗤笑。

    大概这个拥抱只有世界上极少数的傻子会想要。

    然后他又听到。

    “我身上没有能作为交换的东西,你的衣服行吗?”

    没错。

    他身上的一切都是琴酒亲手赐予。衣物,住所,行动范围,身上的痛苦。就算他不说出口,琴酒也清楚,现在的伊泽已经完全是他的所有物了。

    这个回答还算叫他满意。

    所以他松开了手,伊泽却还顽固地抬着他的伯/莱塔,似乎致命的木仓口在他眼中只是一束灿烂的花。

    “那你会杀了我吗?”

    他还不太清楚“死亡”对于自己的含义。

    但是不想随随便便死掉。

    只要琴酒,只想死在他的掌心。死亡将会永远成为联结他们的绳索,一端握在琴酒手中,一端勒住他的脖颈。伊泽找到了病态的满足。

    “暂时提不起兴趣。”

    伊泽放下了缠绕在扳机的手指,就在琴酒以为他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之时,伊泽绕住他的拇指,轻轻碰了一下。

    等琴酒冰冷地抬起眼,他无辜地转过头,手指却不老实地在空中转了一圈。

    一触及分的温度足以叫好搞定的伊泽高兴半天,他跟着琴酒往回走,穿过长长的电车隧道,眼神在注视风衣的下摆之时,手指紧紧地握住,仿佛这样能够留下一点点空气的温度一样。

    直到被身形高大的白发青年拦下之前,他都还是很高兴的。

    面前的人看起来很不愉快,活像伊泽欠他几十亿一样。

    琴酒在前面都快走得没影了,他有些着急,但现在人很多,他又不好把人干掉再追上去。

    于是伊泽礼貌询问:“你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

    五条悟:“你不记得我了吗?”

    已经有过一次了。这样好像无辜的眼神,余光一点也不会分给他,仿佛他们只是偶然碰到的、不小心在过去有一些渊源的陌生人。

    可他们不是啊!他们不应该是这样。

    伊泽当过他的老师,十几年后,五条悟又反倒成了他的老师。每个少年和青年时期,他们都彼此见证。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眼神呢?

    伊泽有些不耐烦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认识你。可以请你快点走开吗,我还有急事。”

    五条悟握着手里沉沉的果袋,唇角不愉快的下压着。

    他买了他最喜欢的石榴。此前,他都强烈向他推荐自己喜欢的草莓糖和喜久福。

    “不行。”

    五条悟明白,要是放伊泽走,他肯定又要像之前一样,要么消失人海无影无踪,不知道做点什么让人误解的事,又伤得遍体鳞伤。

    他是一条不会舔舐伤口的蛇。伤口会腐烂崩溃,可他头脑中冷酷到足够残忍的执着不会。

    冰冷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腹部。

    五条悟墨镜下那双璀璨到足够耀眼的蓝色眼眸抬起,难得浮现几分错愕。

    伊泽再次礼貌地问询:“请问能让我走了吗?”

    木仓口再往前,硬邦邦地戳着五条悟。

    “我快要看不到我的同伴了。”

    哇……一觉起来发现多了好多人!

    大欢迎!

    你们已经跑不掉了(恶魔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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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铃木奈奈,三天前,我绑定了一个「烫男人为爱氪金系统」,它说我只剩下半年可活,只有攻略「六眼神子」「盘星教主」「天与咒缚」三个中的一个烫男人,让他心甘情愿为我献上五十亿买命,我才能活下去。

    我第一个攻略对象「六眼神子」是个资产正无穷的白发大帅哥,系统说他出身大家族,我猜他一定见惯了大家闺秀,所以,我决定搞点不一样的来攻略他。

    五条最近总会遇上一个女生,她会在他身上泼奶茶,用难得一见的术式把他的六眼和无下限偷走,冒名顶替混入宴会装作崴脚扑到他身上,又傻乎乎的失足掉海还要他救。

    他本来不会在意这样拙劣的追求,也该厌烦这些层出不穷的麻烦。

    可是,她叽叽喳喳不着调的话很有趣,婴儿肥的脸也很可爱,就连她讨好,明显不是真心的笑都确实甜美。

    而且,少年人的青春做错一点小事也是可以原谅的——

    在铃木奈奈扑进他怀里的前一刻,五条悟是这么想的。

    而在下意识把她接住后,五条悟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对一个看上去只爱他的钱的女生动心了。

    在深思熟虑后,不愿承认自己这么容易被搞定的五条决定用一个方法来试探一下她。

    “我和五十亿,你会选哪个?”

    “?我当然选五十亿啊。”

    我叫铃木奈奈,纯纯普通人,在两个月后,以攻略对象五条悟叫我滚为结局,我的第一次追求宣告失败。

    不过虽然我只剩下了四个月寿命,但好处是,我拿到了五十亿,在系统的建议下,我找到了小白脸甚尔,告诉他,只要他爱上我,他就能得到五十亿。

    在我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好感度一下窜到了80!

    铃木奈奈最近在高专消失了。

    一两天没来可能是因为有事,没关系。

    一周没来,可能是在闹脾气,没关系。

    可直到半个月都再没见到铃木奈奈后,本来因为她选择五十亿而在生闷气的五条悟终于坐不住了。

    在六眼神子怀疑是否是自己欲擒故纵的套路过了头,打算去找她说说话时,他却看见那个总对他热情的少女拿着一把钞票甩到了一个黑发男人敞开的胸口上。

    五条:奈奈!用钱是买不到爱的!!!你不要被他骗了!

    甚尔:哈?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呢?我们是纯爱啊。

    #追我的女生移情别恋了怎么办##关于我未来女朋友拿着我的钱泡我仇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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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酒厂二周目

    真是个怪人。

    伊泽想。

    一般人都会畏惧木仓支的吧。可面前的男人好像是无所谓一样,甚至用力地攥紧手中的袋子,手背的青筋暴起,似乎在强行忍耐自己的情绪。

    “我不相信。”他的话从牙关中挤出来。

    伊泽:“……”

    他沉默了一瞬。

    没见过这么想不开的。但确实,他不会开木仓,要是吸引条子就麻烦了,琴酒没准会就此抛弃他。

    他不想被丢掉。

    伊泽遗憾地收回木仓。

    “那好吧。”他说,“算你走运。不过你最好快点让开哦,我带的不只是木仓。”

    “那是这个吗?”

    五条悟微微弓腰,将自己的头颅凑近伊泽的侧脸,手指伸进伊泽的风衣,轻轻触碰了一下被盖在风衣下的膝盖,顺着裤缝的边缘抽出匕首。

    锋利的刀尖淬了美丽危险的光,危危被他夹在手指之间。

    碧蓝的、仿佛包含了天空的眼睛,现在只存在伊泽一人,他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不管你想做什么。现在最好跟着我一起走。”

    被反威胁了。伊泽有些新鲜地想。可五条悟的话完全没有威慑力,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伊泽现在能够称之为财宝的只有肩上的外套,可没有人想要一条原本属于杀手的风衣吧?

    琴酒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尽管琴酒本人对此嗤之以鼻。

    “不要。”伊泽果断拒绝,他的手指勾住五条悟手里拎着的塑料袋,“你真的很莫名其妙,既然现在想要我跟着你一起走,那为什么之前不来找我呢。不过谢了,我知道石榴是给我买的。”

    他将自己的匕首从五条悟手里抽走,也靠近五条悟,借着他高大的身形挡住周围人的视线,将匕首重新插进大腿的皮带。

    伏特加在几步之外瞪着他,大概是琴酒派他来的,阴森森的视线不停地在他和五条悟之间打转,尽管隔着一层墨镜,伊泽也能感受到其中强烈的怨念。

    伊泽快步绕开五条悟,向伏特加走去。

    “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大概是以前认识的人?哎呀我也不知道嘛~”伊泽炫耀般将手里的石榴在伏特加眼前晃了晃,“没准是我的粉丝也说不定。你是肯定没有这种烦恼的啦。”

    手好痒,但伏特加忍住了。鬼毒一定是在挑衅他!从他回来后的种种举动来看,他一定想要顶替他成为大哥最忠实的下属!他绝对不能让鬼毒得逞,将自己不镇定的一面暴露出来!

    反倒是伊泽大吃一惊:“你脾气真好!”

    伏特加:“……”

    这个家伙就是纯粹的欠揍!

    琴酒将烟头扔在地上,皮鞋毫不留情地将最后一点火星碾灭。他没有问伊泽为什么去了这么久,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但是等伊泽回来后,他想起了一件本应该完成的事情。

    琴酒重新抽出一根烟,要摸出打火机的时候,伊泽已经将zippo的盖子掀开,微弱的火光在他的眼瞳中跳跃。他的长睫敛起,带了点乖顺的意味。

    烟头凑近,随即燃起青烟。

    五条悟隔着人群见到这一幕。他没再试图靠近。

    男人宽大帽檐之下的长发皎洁如霜,神色却充满戾气。伊泽则是带着点天真的狂热,像只可怜巴巴的狗那样看着他,陷入了蒙昧的愚忠。黑色的风衣相互交缠,与周围五颜六色的人群格格不入,如此醒目,又如此不顾他人的眼光。

    这样看,他们倒是相配得很。

    他忽然很焦躁,仿佛身体中最为重要的东西要被人生生挖走一样。不疼,但是痒得难受。

    可随后,银发男人交代了伊泽几句率先离开,独自一人的青年转头看他的背影,茫然得有些可怜。

    五条悟立马向伊泽走去,语气里带着惹人生厌的幸灾乐祸:“又被丢掉了吗?”

    伊泽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以前也扔掉过我吗。”

    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厌恶地皱了皱眉。

    伊泽掂了掂手里的石榴,慢悠悠开口:“哦,我懂了,是我丢掉了你。”

    他的红瞳流露出几分满意:“真是不错。”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被琴酒扔掉。是琴酒有事要交代他去做而已,他是绝对不可能被扔掉的!他要证明他比伏特加有用得多!

    没空跟五条悟废话,伊泽率先转身,坚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

    组织之前安插在政界的棋子出现了问题,先前接手任务的波本和苏格兰对此竟然束手无策,纷纷表示盘星教盘根错节,在里面找到消失的议员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好了,多亏了这两个没用的废物,他才能借此机会在琴酒面前突出自己的作用。

    “你要去哪里?”白发青年跟了上来。

    “东京。”

    听到这个地名,五条悟反而笑了笑,“我也要去。”

    他停下脚步,好整以待地看着伊泽:“不过,东京不是往那边去的。你走反了。”

    几秒过后,五条悟满意地看到伊泽停下脚步,飞快地越过他,往东京的站台走去。

    高专也在东京,那样事情会好办很多。

    可是五条悟算错了,等到车站一到,伊泽就如滑入水中的雨滴,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伊泽从神社中走出后,除了在高专的时间,剩下全在杀手组织和mafia集团中度过,教导他的人无一不是行业中的顶尖高手,就算失去记忆,伊泽的本能也会下意识做出反应,将他远远抛开。

    五条悟隐隐有些担忧。

    捡走伊泽的人不像是好人,也不知道对方对他抱着的是怎样的感情。失忆的伊泽如刚出巢的雏鸟无异,他生性倔强要强,一旦认定一条路就会一根筋走到死。

    他悄悄在他身上用了一点咒力。希望能帮他想起来一点。

    咒力是仇恨和浓厚感情的化身,正因如此,伊泽很强。

    被埋藏的咒力注定将他的回忆挖掘出,重新将理智还给他。

    电车开始播报,上车的旅客一拥而入,五条悟立了两秒,拨开身侧的人群,走出了车厢。

    琴酒说,他要杀的人是一个政客。

    之前被盘星教困住,不知中间出了什么故障,在市长选举到达最高峰的时候又突然出现,说自己是受到了迫害才失踪,他发誓要让给他投票的市民获得幸福。

    因为悲惨的遭遇和俊秀的面容,山村议员备受关注,凭借同情分成为市长选举中的一匹黑马,在一介老辣干练的议员中脱颖而出,甚至有市民自发为他做了海报应援。

    这样好用的棋子脱离了组织的控制,琴酒必定要除掉他。

    伊泽不习惯用手机,伏特加给他写了一个地址,让伊泽去碰碰运气。

    显然,幸运女神是站在伊泽这一边的。

    他敲门入内的时候,山村议员还在办公室内收拾文件。

    见到伊泽,他有些惊讶,一秒后,惊讶又转变为了然。

    “你终于来了。”他笑着说。

    他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三四岁,却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说是青年才俊一点也不为过。更何况他长着一张让人好感倍增的脸。

    山村议员显然做好了被组织找麻烦的准备。

    伊泽静静地看着他。

    手中的左轮上膛。

    子弹是满的。

    现在没空玩游戏了。

    “我没想到……”山村议员笑了笑,“我知道会被组织通缉,但我没想到,会是你来杀我。”

    伊泽握住木仓,瞄准。

    那颗脑袋在瞄准器中格外清晰。

    手感不错。

    因为目标完全没有想要躲闪逃脱的意思。

    指腹往下压。

    “你还记得我吗……”山村议员微笑着开口,“啊,可能早就忘记了吧,毕竟我这样的小人物。”

    左轮手木仓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卡壳,现在人大多数都停止使用这种型号复古的款式了。

    在子弹即将出膛前一秒。

    年轻的议员动了。

    他慢吞吞踱到伊泽面前。

    “看来真是忘记了啊。真可惜。”

    他笑着说,从兜里掏出两只纸做的兔子,扔到伊泽面前。

    一大一小两只兔子带着明显的折痕,似乎被人用力地攥紧过,然后拆开,又一点点小心地叠起来。磨损痕迹很严重,看起来有点年头了。

    “还记得这个吗?啊,也忘了吗?不应该啊。”他似乎在观察伊泽的神色,“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用这种廉价的玩意儿骗取小孩子的同情,然后彻底——”

    他英俊的面容开始狰狞。

    “然后彻底毁了他们。”

    伊泽一怔,手中的左轮从掌心一滑,又被他飞快握住。

    有一些明亮的片段似乎从脑海中蹦出,带着震耳欲聋的哭喊。火光漫天,他记得火海中还有色彩鲜艳的糖纸,灿烂无比的兄妹和满地的血腥。

    “哦,记起来了啊。”山村议员笑着说。

    “其实我们不久之前才见过。”

    伊泽确实记得这张脸,也因此在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找到了目标。外面的报纸铺天盖地为山村议员造势,似乎要将这张脸就这样深深刻入人们的眼球之中。就算伊泽再不关心除了琴酒以外的世界,他也山村议员有印象。

    “再想想。”他说,“我们见过的。”

    伊泽坚定地握着木仓,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随着他的话开始回想。

    除了报纸之外……这张脸……

    “公园。”伊泽看着他,“你躲在报纸之后看了我半天。”

    “是呀。”山村凉介如此说道,“真是可笑……原本我都想要借盘星教就此逃出组织了。你死得太快,我完全找不到将你杀掉的机会,待在组织也没有意义。”

    “可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我看到了你。”

    山村凉介缓缓跪下,抬起眼睛看着伊泽:“还记得吗。”

    他一秒钟陷入绝望的情绪。

    “妹妹!”

    “我的妹妹还在里面!”

    表演完毕,他站起来,拍掉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说:“记起来了吗。”

    “你应该记起来的不是吗。”

    “毕竟我因为这样浓烈的仇恨,靠着回忆活了六年啊,你要是记不起来的话,我也太冤枉了啊。”

    伊泽的脸色苍白,手里的木仓掉落在地。

    无数破碎的画面一幕幕挤入脑海。山村凉介的话像是一把尖利的刀,直直捅进石榴皮之下,狠狠一绞,破碎的果肉顺着皮囊上的伤口涌出。

    疼痛回来了。

    伊泽绝望地捂着胸口。

    他开始呼吸不上来了。

    上一次是捅了尾椎,上上一次一木仓崩了脑袋,上上上一次烧死在火海。

    疼痛是累加的。习惯受伤的伊泽可以忍耐痛苦,常人致死的伤痛对于他而言只是皮毛。一片片增加的雪花是没有分量的,成群压下来的雪面才最为致命。

    “痛吗?”

    山村凉介笑着说。

    他是山村猛虎的儿子,是山村杏奈的哥哥。他可以不为父亲复仇,但妹妹是无辜的,他必须带着仇人一起下去谢罪。

    “奈奈也是这样的痛啊。”

    烧焦味隐隐从鼻尖传出,伊泽痛得蜷缩起来。

    火舌仿佛在舔舐他的皮肉,侵蚀他的血管,灰尘顺着鼻腔飘入肺部,带来难以言喻的痒意,于是他开始使劲咳嗽,几乎这样就能将那些不存在的灰咳嗽出来一样。

    山村凉介从地上捡起那把手木仓,试探着扣下扳机。

    一发打在了伊泽脚边。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

    “因为你是个好人。”

    “很好笑是吗?从我的口中得到这样的回答。”

    “我调查过你。你给那些身体有缺陷的孩子造了一个庇护所,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死了,你瞒天过海,将他们送到了另外一方净土。”

    “哈哈哈哈!简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居然会认为杀死妹妹的凶手是个好人!”

    “我还是一样恨你,不过放心,我不会杀了你。”

    山村凉介举起木仓,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他微笑着开口:“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嘣。

    在伊泽绝望的目光之中。

    山村凉介的太阳穴被狠狠撕开,红白溅了一地,他倒下了。

    死前还带着宁静的笑容,仿佛就此解脱了一般。

    在意识溃散之前,他感受到一只颤抖的手试图为他堵住头上的洞口。最后一点思绪就此脱离。

    他想,自己真是个卑鄙的人。

    自古以来,折磨好人的方式,永远都是使他们良心不安,不是吗?

    “大哥,要是那小子没有干掉山村凉介该怎么办?”

    “杀掉。”

    “那要是完成了呢。”

    “勉强还能用用。”琴酒吐出一口烟圈,“听话的工具现在不好找。”

    “况且还没有从他嘴里得到叛徒的信息。现在死了便宜他了。”

    话音刚落,伏特加的手机传来信息。

    “山村凉介确认死亡。”

    “做的不错。”

    琴酒没有感情地赞叹道。

    确保你们都看了排雷吧!真的都看了吧!真的真的都看了吧!真的真的真的都看了吧!

    那么下章继续(我是屑人我先说

    ps.加更的条件被我删掉了,要是加更1k起步。

    no营养液,no加更,加更需要奖励的懂吗(我是屑人我先说)

    这么好猜的伏笔——(摇头)旺仔和好利来我独享了(摇头)

    ez想起来了一点点(他不算好人,撑死混沌秩序,对小孩子会比较温柔

    感谢投喂!请大人用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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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酒厂二周目

    伊泽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办公室的了。

    他的灵魂像从躯壳中脱离出来,在半空中俯瞰,冷漠地注视着那具不再冰冷的身躯干练展开行动。

    首先要将满地的血腥清理掉。血迹是最不好打扫的东西,尸体才是其次。从四溅的血迹中很容易能判断出被害人到底是如何被杀害,而山村凉介是自杀,这点给伊泽省了很多麻烦。只不过伊泽的站立位置挡住了一部分的血花,以至于血滴从黑色的风衣上一点点滴下,而本该被溅射的位置干干净净。

    不过没关系。

    杀手不抱任何人性地想。

    他用风衣蘸取一点点山村凉介的血液,将放在花坛上的喷壶中的水倒干净后冲进将风衣的血拧进去,站在尸体面前,小心喷出血雾。

    红色是最为瑰丽的颜色。红宝石在阳光照射下会折射令人心折的光彩,傲雪中的红梅艳压群芳,而人体中流淌的血液也是美丽的。

    他将喷壶塞进自己的兜里。

    静静地看着那把Anaconda被逐渐变得冰凉的手握住。时间流逝,这具尸体会一点点变得僵硬,要是长时间没人发现,冰冷的木仓管将会死死嵌入他的掌纹,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向世人提出难解的问题——他究竟是死于谋杀还是自杀。

    做完一切后,他脱下自己的风衣拎在怀里,确保脏掉的那一块被自己夹在臂弯。

    于是他离开了。

    像是普通的恰好路过的旅人那样离开了。

    他不需要忏悔。

    当初杀掉那个女孩是无心之举,山村凉介也是自杀,与他无关。

    他应该要这么想。

    周围传出尖叫声,他这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致命的事情。

    在山村凉介倒下后,他曾尝试过为他堵住脑袋开的洞口,脑浆混合血液变成一滩一塌糊涂的浑浊液体。木仓口离太阳穴靠得那么近,扳机按下的那一瞬间,死神已经带走了他的生命。

    甚至山村凉介也没想过自己能活下来,他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可伊泽一次又一次的试图堵住他的窟窿,可是堵不住啊。

    暗色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温暖的液体染红了他的双手。他一次次地凑近他的胸膛试图听到心跳。

    快点活过来啊!

    不要死!

    他已经够辛苦了不是吗?

    失去奈奈以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起来,那些累积在时间尘埃中的痛苦压在他的肩头,将他变得面目全非,他也不想要这样的啊!

    他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反复被死亡折磨,作为一个普通人那样度过一生很困难吗?

    他近乎憎恨地盯着面前的尸体。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简单地死去,为什么要死在他的面前!

    他可是连死都做不到啊!

    可是山村凉介已经死了,奈奈也死了。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了,没有人能够体会他的痛苦,没有人能够值得他憎恶。

    世界上最为卑劣的怪物现在还苟活着。

    伊泽抬起手,神色空洞的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它们是红色的。

    他的眼睛也是红色的。

    当他注视着这些血的时候,到底是因为自己的眼睛是红色的,还是这些血射进了双眼而变得猩红呢?

    但也许,他才是红色的。

    警鸣声传来。周围的路人受到惊吓拨打了警局电话,东京的警察出警很快,仅仅几分钟,被允许佩戴木仓支的刑事部已经到达现场,随时准备将这个状态不稳定具有攻击性的危险分子拿下。

    被声音刺激的伊泽勉强恢复了几分神志。

    对,他现在必须去找琴酒。

    是琴酒将这个任务分给他的。

    虽然他的本意并不想杀死山村凉介,但是现在他已经死了,无论是自杀也好,伊泽杀掉的也罢,人已经死了。他已经完成任务了。

    琴酒会需要他的。

    他踉跄地走着。

    身体变得好痛。那种介于幻痛和真实传递而来的痛自山村凉介举起木仓之后一直没有停下。脑子里有人在说话,像是要将他割裂开。

    伊泽咬住下唇,殷红的唇瓣此时苍白如即将枯萎的樱花,沁出的一点猩红滋润唇缝,顺着唇角淌下,挂在下颔处,巍巍地悬着。

    他眼中唯一的一点亮色也黯淡无光。

    无数次,他想要倒下,但脑海中叫嚣着的念头支撑他劫走了一辆路边的摩托,回到琴酒的身边。

    男人依旧含着烟,见了伊泽,怜悯般地将口中的雾气化成的厉鬼放出。

    琴酒似乎已经等很久了,他垂下眼眸,看着如丧家之犬的伊泽一点点凑到身边,眼中含满破碎的期冀。

    他自然知道山村凉介是山村猛虎的儿子,也正因为这样,他觉得将几年前就应该杀死的少年交给伊泽来处理最为合适。

    一个杀手最不必要的就是心软,第二是在那些本该去死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很不巧,伊泽两点都犯了。看来失去的时间里,伊泽依旧没有吸取教训,顽固而懒散地继续放任坏毛病如霉菌般越养越多。既然琴酒又接手了伊泽,他就必须要将其身上碍眼的瑕疵一一擦掉,回归最初始的白纸,再重新染上属于干净的色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浓烈的烟草进入肺部,浸润狭小肺叶中的每一寸空气,仿佛呼吸中都带着烟草凛冽而上瘾的气息。

    烟雾中是伊泽苍白的眼神,仓皇地望着他,好像琴酒才是他的救星那样,手足无措地想要靠近。可笑的是,手上沾染粘稠黑暗的琴酒连怜悯二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他怎么敢将全部希望押注在他身上。

    “暂时不需要你了。”

    琴酒冷酷说道。

    伊泽难以置信,莫大的绝望压垮了他,甚至远超刚才的百倍。

    “可是我完成了任务。”

    “所以我需要像训狗那样夸夸你吗?”琴酒嗤笑,“抛弃你无聊的奖励游戏吧。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我要跟你一起走。”

    琴酒抖掉烟灰,碧色的眼眸凝聚在明灭的烟头上,溢出的烟雾拉成一条长线,在风中扭曲翻滚着。

    “不可以。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作为组织的耳目,在日本好好盯着那些人。”

    这是荣升,伊泽应该感到庆幸。

    可比起得到琴酒的信任,他似乎更加执着于自己到底在不在琴酒身边。

    “你要丢掉我吗?”

    伊泽的手指在颤抖,他质问琴酒:“芯片是骗人的吗?你并不是我的家人,和那些人一样,只是凑巧捡走了我,凑巧能够用得到我。你其实根本不需要我,在你眼里,我只是一次性的工具吗?”

    他狠狠夺过琴酒指尖的烟,将已经润湿的烟头含在舌根底下,仿佛要哭出来了。

    “不对。”他神经质地絮叨着,“你需要我,你会需要我的。”

    “我不是模仿人类感情的冷血怪物了,我是被需要的。”

    “我是被爱的。”

    “你说过要杀死我的!”他失控地将最后一句话咆哮而出,舌根压着的烟掉在了地上,嵌入舌底皮肉的芯片变得滚烫,烫得他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眼尾的红痕越发明显,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无力地弓起了腰。青年的身形消瘦得可怕,明明这几天有在努力吃饭,也没有长多少肉,反倒看上去像被虐待了一样。

    伊泽伸出手,试图抓住琴酒的衣角。

    正如第一次见到琴酒时那样,黑色的伯/莱塔抵住他的额头,碧色的眼眸冷静而残忍,清醒地见证伊泽的宣泄。

    “你话太多了。”

    “去米花找朗姆,剩下两个伏特加会给你联系方式。”

    伊泽勉强压抑即将崩溃的理智,抬眼注视琴酒,勉强开口。

    “那么,抱我。”

    “我需要奖励。”

    “人是不会靠奖励活下去的。”琴酒嘲笑道,“但是这次做得不错。”

    他将伯/莱塔扔进伊泽的怀里。

    “送你了。”琴酒难得这么好脾气,也许是伊泽身上某些特质他的确喜欢,喜欢到恨不得将他锁在无人知晓的密室,彻底折断他的翅膀,将他离去的几年彻底弥补上。但占有欲和爱意出自不一样的两颗心脏,琴酒更是个组织利益至上的忠臣,现在伊泽如同掌心乖巧的木偶,他则是操纵者,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味同嚼蜡。

    他不是个沉迷风花雪月的人。

    没有拥抱。

    伊泽垂眸,握紧了手里的木仓。

    只有武器。

    坚硬的子弹,对准的是别人,还是他呢。

    破碎的回忆一点点展现,似乎有人也将刀子扔到他的面前,说,你自己动手吧,我们也不是坏人,不逼你。

    刀尖剜去的是他的骨肉,那时的伊泽只懂忍耐。

    他说过,他不想忍了。

    这么痛,没有人懂的痛。

    像是烈火灼身一样的痛,又是子弹贯穿胸口的痛,他凭什么要忍?!

    伊泽冷静地握住枪。

    伯/莱塔的手感确实比他的Anaconda好很多。可惜他的木仓已经永远留在山村凉介身边,大概永远也无法被拿起了。想到这里,他竟然有些轻松。

    他看着琴酒,木仓口对准他的脑袋,一字一句说:“抱我,或者死。”

    “不对。”伊泽想了想,露出了更加恶劣的微笑。

    “吻我吧。”

    轻飘飘的拥抱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要么吻我要么死。”

    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亲密的动作,试一下也不错,毕竟伊泽已经忘记拥抱到底是什么感觉了。琴酒想要丢掉他,不应该付出一点代价吗?

    不管是奖励还是代价,伊泽都想要。

    也许他本就是这样贪婪的人,才能毫不犹豫地举起木仓。又傲慢自大地从山村凉介身边逃跑,重新回到琴酒身边。

    他用力拎着琴酒的衣领,伯/莱塔还残留着琴酒身上的体温,又被狠狠抵在原主人的心脏处。

    伊泽将自己送到琴酒面前,狠狠地咬住他的下唇,握住他手腕的大掌有一瞬间的紧绷,碧色的眼染上红腥,利齿反过来嗑住他的舌头。并非甜蜜的追逐,更像是王不见王的两头猛兽,一瞬间陷入蛮横的撕咬,比起亲吻,他们更像是要借着这个动作让对方流血致死。

    血是甜的。

    吻是也是甜的,含着腥烈的烟草味。

    伊泽舌根之下的芯片被剐蹭着,这是能够致命的甜,刀头舔蜜莫过如此,这是与身体上完全不同的,能够让人上瘾的痛。

    他勒住琴酒的衣领,剧烈地喘息。

    “带我走。”

    不知何时,伯/莱塔已经重新回到琴酒手中,他慢条斯理蹭去嘴角的血,摸着唇角的伤口骂了句脏话,闻言,哼笑一声,重新举起木仓。

    “我说过,现在我不需要你。”

    对任何买股的大人致以沉重的歉意——(开玩笑的啦,cp还是没有定哦!不过是gin的话只有一个BE线捏!

    而且字数居然已经八万字了!哇塞!走过最让人胃痛的一小节我们就能完结了!

    (感觉犯病的是我(摸下巴(确实,这本开始暴露我的混沌批本质了(在试图加排雷

    加更的话……

    我感觉怎么是作收满1k比较简单啊(怎会如此

    营养液还差五百多,大家加油捏!

    恭喜今天中奖的欧皇!记得填地址哦!

    感谢投喂!感谢投喂的大人!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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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酒厂二周目

    伊泽焦躁地咬着手指。

    他本来没有这个坏习惯。

    之前他习惯使用手套,以免在皮肤上游动的蛇暴露于世人眼中,彻底将自己异类的身份与普通人割裂。那时候手套宛如他的第二层皮肤,克制地将所有的欲望遮掩。

    可那条可恶的蛇和记忆一起出走了。

    琴酒将他留在了日本。他并不是随时都有空的,在海港和伊泽撕咬的时候,直升机随时待命,准备捎走组织最为致命的子弹。琴酒走得也毫不犹豫,他扔下伯/莱塔,低声警告伊泽别跟上来,转头离去。风衣像一块擦不掉的阴翳。在琴酒的身影消失之际,伊泽负气扔下夹在手里的同款外套,湿润的衣服和地面亲密接触,发出柔软的一声“啪”。

    他该去哪里呢。

    他像是迷茫的野狗,不断焦躁地在海港转圈。偷走的那辆机车在阳光下折射温暖炫目的光,他的手指停留在它冰冷的外壳,最后狠狠转动钥匙,按照信息上的地址来到了米花。

    朗姆早就知道了琴酒塞了个麻烦过来。

    在他看来这类长相好看,看起来又冷漠无比的家伙都是一副德行。他对琴酒的做法表示困惑,像伊泽这样早该弄死的东西居然还要被塞到他这里。朗姆擦了擦手,命令伊泽在大堂内坐下,独眼伪装出亲切温和的笑,为他端来一份寿司。

    食物并没有引起伊泽的兴趣,反而叫人作呕。朗姆并不欢迎他,但还是隐晦地提醒,有比他更好的收容人选。

    青年静默地面对着上好的刺身寿司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起身离去。

    这里也不欢迎他。

    他早该明白的。捡走他的人是琴酒,也只有琴酒会愿意让他留下,可是琴酒走了。

    刻薄到愤世嫉俗的情绪不断蔓延,他无法停止近乎偏执的仇恨像是毒汁那样喷薄而出。

    兜兜转转,他又和那辆被从他强行从主人身边带走的机车待在了公园。

    机车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有种乖巧的嚣张,被宠爱的车和被抛弃的人形成对比,显得可笑无比。

    还不如一件器物管用。他想。

    再次伸出口中的手指夹住了舌根底部的芯片,从边缘连着细胞表皮一起抠出缝隙,自虐般将指甲卡进还未长好的软痂中间。

    伊泽的睫羽在眼睑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视网膜上似乎还残留着近在咫尺的碧色眼睛,凶厉得像狼。他咬住自己的指尖,犬齿抵住的关节泛白,终于,利齿撕开皮囊嵌进肉体,腥甜盈满口腔,烟草的苦味和海港咸涩的风灌入其中,包裹舌尖的软肉,狠狠掠夺齿关之中的每一寸空气。

    “你在流血。”

    一双看起来很温暖的双手把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送到他面前。

    伊泽没有理会,反而挑起眼眸,坏脾气地抱怨:“关你什么事,快点走开。”

    指尖带着血丝的粘稠唾液宛如蜘蛛的网。

    过来搭话的青年沉默了一瞬。

    “但是你看上去很需要帮助的样子。”他这样说,将手帕又往前送了送。

    “你是在可怜我吗。”伊泽靠在机车上,懒洋洋又疲惫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从他手中拽过那方手帕,一根一根将手指拭擦干净。

    手指上全是深深的齿印和伤口,要是没有亲眼见证那一幕,他没准会以为这是被大型犬只撕咬后留下的伤口。

    诸伏景光将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手帕收回怀里。

    “你的车真帅气。”

    伊泽:“谢谢,这不是我的车。我刚刚偷来的,确实很帅气。”

    诸伏景光被噎了一下,完全没有预料到伊泽的回答。不过这也确实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不过偷车这件事说起来不光彩,尤其在这辆机车看起来尤为昂贵的基础上,他也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伊泽从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指腹在烟嘴上留下了不深不浅的血印,又被含入腥甜的唇间。

    他问诸伏景光:“有火吗?”

    确实是有的。

    诸伏景光看着跳动的火光映在伊泽笔挺的鼻梁上,近乎阴郁的英俊衬得他像是刚刚从长眠中苏醒的吸血鬼,轻车熟路吐出烟雾之时,他又觉得他像是寄宿在黑夜之中的鬼怪。妖艳的火光不及他万分之一蛊惑。

    还是熟悉的眉眼,薄薄的衬衣贴在腰腹上,下摆不老实地扯出了一部分,一半盖住大腿,一半顺着腹部的肌肉平整藏好,泅湿的衣领紧紧贴住锁骨,伊泽咬着烟嘴,长发从肩头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举起了双手。

    “好心的先生——”他拖长声音喊道。

    伊泽双手握拳,将伤痕累累的手指藏起来,背过掌心,将自己的手背朝外。

    “总感觉你身上应该随身带着手铐之类的东西,干脆把我铐住和这这辆车一起送到警察局吧。”

    “反正我也偷了东西,现在也没有家,警察也许愿意收留我一夜。”

    琴酒肯定会很生气吧?

    伊泽带着恶意想。

    既然愿意给他伯/莱塔外加一个吻,他应该是有点位置的。琴酒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要是知道身为杀手的他去警视厅里做客,不知道会不会气得马上从萨尔瓦多飞回来。

    那就太棒了!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琴酒发火的样子!

    咔一声轻响。

    他诧异地抬起眼。

    手里的烟燃了一半,烟灰掉在手背上,那一块的肌肤迅速泛红发烫,顺着肌肤的纹理滑到手腕冰凉的手铐上。

    诸伏景光不紧不慢地收回手。

    伊泽:“……”

    他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是没有想到面前的男人真的带了这种东西。一般人真的会带这种东西出门散步吗?

    伊泽这时候才好好地打量面前的人。

    青年有一双上挑的凤眼,看起来却很温和,黑色的短发很柔顺,脸上的青色的胡须也带着一股温柔的味道。他认真地盯着伊泽手背上那块碍眼的红痕,将自己粗糙的指腹按在上面,轻轻地按,似乎怕弄疼了他。

    可真的温和无害的人不会随随便便掏出手铐,更不会只是因为一句玩笑一样的气话,宛如制服囚犯那样将他锁住。手铐是冰冷的铁质,可烟头的温度似乎能将铁烧红,寒光一转,映出伊泽错愕的脸庞。

    他注意到了伊泽的打量,笑了笑,勾住手铐的链条:“初次见面,我是苏格兰。”

    “朗姆让我把你带走。”

    “带去哪里?”伊泽将烟头抛下,皮鞋的鞋跟在残秽上狠狠碾过,他微微仰起头,吐出最后一口烟。

    提到朗姆,他迅速明白过来。朗姆和琴酒一样像是踢皮球将他踢走,也许他的精神真的出了问题,竟然沦落到需要人掌控的地步。

    可这个人不是琴酒。伊泽的心情越发恶劣。一种迫切感从腹腔中涌出,化为舌尖如针扎般的疼痛,他咬住自己的舌头,重新将血肉模糊的伤口撕开,鞋尖一顿,将烟头踢到了苏格兰的脚下。

    他并不关心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对待。

    再怎么残忍的折磨也抵不过精神上近乎崩裂的戒断反应。

    苏格兰弯腰去捡地上的烟头,将它包裹在刚才弄脏的那方手帕之中。他好脾气地没有追究伊泽刚才的冒犯,伸手勾住手铐的链条。

    “我家。”

    他慢慢收紧链条,将伊泽往前面拽了几步。

    “这是阻止你继续伤害自己的保护,暂且忍一忍吧。”

    伊泽笑了一下:“那我要忍到什么时候。”

    苏格兰的掌心一顿,他垂着眼淡淡地说:“等到你学会将烟头自己扔进垃圾桶的时候。”

    真的有刀到大家吗?(摸下巴

    提醒好多次了!但是再复述一遍!

    感情线很复杂的!多数人对ez都有ptsd,完全不能用正常的爱情来形容!所以cp是谁我也不知道!

    排雷已经写了很多了!简直就是排雷上长了个文案!

    (感觉在写很新的东西

    感谢投喂!请大人用牛奶小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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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酒厂二周目

    伊泽的手指被抬起来,捏在掌中。

    手铐解了一半,又被诸伏景光扣紧。他近乎头疼地看着那些狰狞的伤口。

    机车被停在楼下的车库,他明天带去警局挂失。伊泽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好,尤其是手指上撕咬得鲜血淋漓的伤口。将伊泽带回来之后,诸伏景光让他先去洗个热水澡,等明天再问问情况。

    可伊泽进入浴室一个小时没有动静,他闯进去的时候发现盥洗台续满淡红色的清水,伊泽将手指泡在里面,伤口已经上卷发白。

    没有办法,他只好再次强迫伊泽带上手铐,将人按在沙发上清理伤口。

    眸光顺着低垂的睫毛集于狰狞的手指尖,他的皮肤是温暖的,衬得被握着的伊泽冰冷得像个死人。他用棉签蘸取膏药,涂在伊泽的伤口,轻按的痒意让伊泽不由得咳嗽起来,像是吸干的烟头按在喉咙口,仿佛张嘴就能将满腹的余香倾出。

    诸伏景光瞥了他一眼,扔掉棉签,手背轻轻碰了一下伊泽的额头:“你发烧了。”

    从东京一路驰骋回米花,初春穿着单薄的衬衫到处乱跑,精神恍惚还流了很多血。发烧是很正常的现象。

    湿透的衬衫紧贴肌肤,粘稠的水迹顺着肌肉纹理滴在地板上,诸伏景光将他的长发撩到一边,叹气:“我帮你吧。”

    “怎么帮?”伊泽反问道。

    他的手指被小心翼翼贴上胶布和绷带,那些伤口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被白色的纱布所粉饰,重新变得干净整洁。这样的白色让他再次想到山村凉介办公室洁白的墙壁,在喷上之前也是这样完美的白色。

    再往前想想,伊泽记起了那天是温暖的午后,大概叫什么“奈”的女孩跑过来,脸上带着纯粹的快乐,手背上的软窝里陷着白色的光点。

    苏格兰是谁他已经不想去想了。是组织的人也好,是另有目的的人也好,伊泽现在只想睡上一觉。

    滑落的手铐往上勾,铁链碰撞发出叮咚的响声。

    诸伏景光的手指点在他的衣领。

    “这样帮。”

    伊泽的伤口碰不得水,可衣服必须要脱下才能帮他清理,诸伏景光觉得自己简直在舍近求远,摇着头解下手铐,将他衬衣褪下后叠好,重新扣上。

    大概跟伊泽待久了,神经也逐渐变得敏感。他总觉得不将他锁住,伊泽就会像养不熟的野猫一样从家里逃走,舔着伤口到处流浪。伊泽也没有猫那样听话,跟故事里冬眠冻僵的蛇一样,捧在掌心的时候总觉得他会突然咬自己一口。

    青年的脖颈修长,肌肉柔韧有力,从后颈处往下望,诸伏景光停住了呼吸,半晌,他说:“好了,去浴室吧。”

    干他们这行的,身上总会有点伤疤。又是卧底,又是警察,诸伏景光自己身上就有很多,跟好友一起泡汤的时候还会比较谁身上的疤更多一点。

    可……伊泽简直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事先说明,他没有偷窥别人的癖好,之前没有见过鬼毒包裹得严严实实衣领下到底是怎样的风景,要是说鬼毒身上全是伤疤,也许会取笑这是到处惹祸的下场。

    亲眼见证又是另外一回事。

    鬼毒之前喜欢穿高领的风衣,就算在夏天,也会选择用绷带来遮掩脖颈。曾经他以为这是怕冷的证明,鬼毒也确实怕冷。

    贯穿胸前的伤口狰狞无比,像是手指上的伤疤叠加,一点点往胸腔中渗透,只是看着就叫人喘息不上来。

    手臂上是钝钝的刀伤,看起来有点年头了,伤痕像是褪色的蔷薇枯枝缭绕出缱绻的花墙,尖锐的刺扎入他的皮肤,彻底成为伊泽的一部分。

    他捏着毛巾的手用力,最后轻缓放在他的背部,帮他拭擦。

    浴室的光氤氲,伊泽坐在小板凳上,双腿憋屈地锁起来。他举着自己的双手,透过锁孔往上看,光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带着镣铐起舞大约是痛苦的,但带着镣铐被人服务还是头一次。

    脊背被水流抚过,偶尔触碰到的粗糙掌心让他弓起了腰,不满地皱起眉,这是忍耐的表情。

    伊泽不习惯被人接触。

    诸伏景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手不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只要在憎恨中混杂一丝带有怜悯的犹豫,如反复上涌没过口鼻的潮水就会将那一点点不忍反复注入心脏。

    他曾经想过自己讨厌鬼毒的是个理由,影响最大的永远是鬼毒缩在自己风衣里冷漠开木仓的场景,兴奋和视人命为草芥的麻木是他瞳孔中猩红的一点,遥遥瞄准人头,扣动扳机。

    再次登上被迷信统治的山时,他却带着不一样的心情了。

    他和安室透最后看到的是被人抱在怀里的少年的尸体,那个和鬼毒相似的少年,也一样变成了粉尘,变成了尘埃,变成了在脚下践踏的泥土。

    他叫伊泽。

    那么他呢。

    他也叫伊泽。

    所有被害人的姓名都是这简单的两个字。

    诸伏景光将伊泽续长的头发握在手心,用毛巾一点点吸干。伊泽像是狗一样甩了甩头,稀碎的水珠溅到诸伏景光的脸上,从睫毛处低落,重新滴在他的凸起的脊椎。

    他到现在也不相信传说中那个被所有人吮尽骨血的少年依旧存在。他的推理能力不错,称不上侦探,也好歹相信科学。

    他需要探究的谜团只有眼前这个人。

    诸伏景光取来浴袍让伊泽穿上。

    “我家有点小,不过你可以睡在客房,除了公共区域以外都可以进。”他盯着完全没在听的伊泽,夺走已经伊泽已经叼在嘴边的烟,重重强调:“并且,禁止吸烟。”

    “你应该也会吸烟吧。”伊泽重新从烟盒里倒出来一根,“不难受吗?还是只是为了刺激我才强忍烟瘾?”

    “我只是偶尔会抽,没有到戒不了的程度。但是如果你愿意帮我分担一部分的家务,可以在家里抽。”

    “家?真是新鲜的词汇。”伊泽弯起眼睛,“你居然会对一个杀人犯说这是家呢。”

    “那是不是也愿意对杀人犯说一句欢迎回家呢?”

    伊泽摸着下巴,从这句话里找到了些许乐趣,“我觉得可以。”

    “哪里可以!”诸伏景光深呼吸,他质问伊泽,“你做了什么?”

    伊泽捞过放在桌角的报纸,在诸伏景光面前摊开,点在头条上,又往下滑,露出那双笑得弯起的眼睛:“这里哦。我做的坏事。”

    【惊!山村议员自杀!】

    【大获民心的山村议员为何要在市长竞选前夜自杀!?】

    不是一般的坏事。

    诸伏景光的神经突突直跳。他就知道不能相信伊泽,但是看着眸光混沌破碎的青年,他最终问出声:“……是你做的吗?”

    “是哦。”伊泽将报纸卷好,绷带泅出血迹,点在模糊不清的死者脸上,“他是自杀。”

    不知为何,诸伏景光松了口气。

    但肯定他被琴酒找回的这段期间还去过别的地方,这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情报,要是伊泽能够配合,可以省不少功夫。琴酒的个人行程是完全私密的,想要窥探很有难度。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出声试探的时候,伊泽静静开口了。

    他比了个木仓的手型指向门口:“有人来了。”

    几秒后,果然传来了敲门声。

    诸伏景光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刚刚下班的安室透,他熟稔地往里面走,“我尝试按你的菜谱做了奶冻,尝——”

    他僵硬地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伊泽穿着诸伏景光的浴袍,有趣的挑了挑眉,手指在Zippo上轻快按下,他吸了口烟。

    “你们随意。”

    用了很多的暗喻和象征,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出来(猜对有惊喜,不过大概率是脆枣独享奖励

    重点:现在片场的两人都是be注定,最终cp定下绝对是死亡结局(不是很喜欢阋墙走向,感觉警校组友情会变味,白色相簿也不合适,感情更多可能会留在眷恋和杀死之间

    目前:想了很多结局,没一个是he,但是肯定会有he的

    还有我这么热情地打了这么多字,能不能给我点评论!

    饿饿,饭饭!

    ps:以后就没有刀子预警了(嗯,后面是甜文!(骗人是小狗!(汪汪汪

    虽然这样说但是在追更的人在慢慢减少啊!吃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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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酒厂二周目

    鬼毒已经死了。

    站在这里的是谁。

    视线一触及到他嘴角轻嘲的笑,安室透的理智崩塌,现实撞入噩梦,明知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身体已经行动起来,凭借本能将伊泽压倒在地。

    他该这样做的。就算没有看到录像,他也会这样做。

    对于安室透而言,鬼毒和伊泽是同一个人,也同样的危险,就算突发奇想放过他们一马,仅仅说明了他的不可控性。普罗米修斯将火种带给人类,那抹足够让他承受千百万千疼痛烧灼的火焰,也同样在人类之中燃起罪孽,造成灾祸。

    有力的大手按住伊泽的后颈,青年的身姿矫健,宛如黑豹那样突然发动袭击,将他背过身压在地面上。伊泽的脸颊贴着地板,嘴角的烟依然顽固地咬着,甚至惬意地吐出一口。

    像是陈年的烟鬼,骨头已经被上瘾的烟雾催得酥碎。那一瞬间,他放弃了抵抗。

    反正都是要被人关着的下场,虽然他确实讨厌被这样对待,但是伊泽现在已经懒得去管这些了。

    真是的,以前的他到底有多惹人讨厌啊。

    安室透的膝盖压住他的脊背。伊泽的腰瘦的惊人,宽大的浴袍顺着重力盖在地上,将柔弱的脊背全权展出,发梢还沾着水珠,顺着他后颈的曲线流入浴袍之内。

    他往后看,狭长的眼眸充满厌倦,安室透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他睫毛下破碎的红色。

    伊泽伸长了被铐住的手腕。

    “难道你们都很喜欢玩警察游戏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把我当成囚犯对待。”伊泽被烟呛了一声,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咳咳……拜托,你真的很重,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诸伏景光见到这副场面也有些头疼。

    安室透和他是邻居,威士忌组继赤井秀一叛出之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不用担心暴露问题,两人都轻松了很多,干脆借着搭档的名义租了相邻的房子。

    只是没有想到零今天会过来。朗姆只通知了他一个人,诸伏景光还没有来得及解释伊泽的事情。

    “先起来再……”

    安室透动了一下,贴着伊泽的大腿支起来,放下戒备,还没等他完全放开伊泽。

    沾着血渍的手指闪电般抓住了安室透拎住衣领的那只手,用手铐的锁链缠住安室透的手腕,将他紧紧与自己束缚。

    安室透的重心开始偏转,暗道一句糟糕。身体已经重重地倒下来,伊泽跨坐在他的腹部,怠惰地吐出一口烟:“……一来就对我动手,警官,你不太礼貌吧。”

    尼古丁传递的兴奋直达大脑,他愉悦地眯起眼。

    伊泽勾起嘴唇,偏着头:“好可惜,我还是很想跟你打好关系的。”

    手近乎狎昵地被锁住,锁链将四只手腕如死结般交缠。安室透试图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然而伊泽故意勾住手腕往外扯,完全没有任何空隙供给脱逃。

    “你好像很苦恼。”伊泽在他的上方笑着说道,“可是我刚才可是被你贴着脸压在地板上的哦。”

    他垂下脑袋,似乎想要让安室透看清楚侧脸上带着的红痕。

    “现在也很痛耶。”

    青年的外表昳丽,带着一股疯到极致的天真,他将手举起来:“求我,我就让你起来。”

    安室透:“……”

    诸伏景光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掏出钥匙将碍事的手铐解开,重新抽出一条软布将伊泽捆好。他绕到伊泽身后,手插入他的咯吱窝,将人像是拎猫一样提了起来。

    伊泽的身高和他差不多,却轻得过分,像一片没有分量的羽毛。

    诸伏景光将两人分开,头疼说道:“冷静一点。”

    现在的状况简直莫名其妙,但要是继续放这两个人掐下去,他是别想睡觉了。更何况伊泽和零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对付,每次见面都带着一股火药味。

    “景?”

    诸伏景光叹气:“琴酒丢过来的。”

    伊泽冷冷地盯着他看。

    诸伏景光无动于衷,“明天我会带他去医院看看。”

    安室透一愣:“医院?”

    “是啊,医院。”诸伏景光捏住伊泽的手掌强行让他展开,伊泽抗拒地打了他一下,但也足够安室透看清楚伊泽被染红的指尖。

    “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咬自己了。明明以前也没有这种倾向。放着不管可能会把自己折腾死。”

    心理疾病……?

    安室透陷入思索,“但是你明天不是有事?”

    “嗯。要去一家画展。”

    “我明天刚好调休,我带他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的目光齐齐留在伊泽身上,最后诸伏景光忍无可忍地拿走伊泽嘴里的烟:“你就一点也不关心你的未来吗?”

    伊泽嘲讽道:“你们不是已经帮我决定好了吗?”

    他们觉得他有病,得去看。伊泽自己也明白也许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但是被这样直白地点出来确实很不爽。

    “想让我快点好起来也可以哟。”伊泽带着明晃晃的恶意,“赶紧把琴酒叫回日本。”

    “啊对不起,你们应该不是很喜欢琴酒吧?不过没有办法啊,没有琴酒我简直不能停止想要去死的念头,想要治好我吗,琴酒比那些药都要管用哦。”

    事实恰恰相反,伊泽更愿意死在琴酒手中,成为他沾染的罪孽中的一部分,成为他的影子,粘稠滴入此世沾染的因果。

    安室透忍无可忍,灰紫色的眼眸充斥冰冷的怒火:“不要试图激怒我。”

    “对不起嘛。”伊泽打了个哈欠,“不过我真的很困了,能不能让我先去睡?”

    两人都觉得他会逃跑,但第二天打开客房看到在白色床褥之中睡得香甜的伊泽时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诸伏景光将烘干的衣服递给伊泽,等伊泽费力穿好后,又给他重新换了药。

    诸伏景光给了伊泽一条高领毛衣。脖子上的束缚感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冰冷的西伯利亚,他在高空之中盯准男人的咽喉,木仓械是冰冷的,身上人的体温却滚烫。

    不可置否,这身衣服确实很合伊泽的心意,只是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却一言不发。

    鬼毒留下来的东西,被他们重新交给了伊泽。

    像齿轮轻卡嵌合,面前笑意盈盈的青年仿佛又带着他们回到了四年前初次见面的时候。

    伊泽抽出烟盒,被诸伏景光抢走。

    诸伏景光:“……不准抽了!”

    再抽下去他担心伊泽先会垮掉。

    于是他扔给他两颗薄荷糖,劝道:“去医院不能抽烟。”

    伊泽也不是真的喜欢抽烟。寄人篱下,他勉强接受了苏格兰的说法。他明白,如果不是关心自己,他们不会带他去医院,但是去医院这件事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又扯淡到离谱,说出去简直要笑掉大牙。

    可刚好给了伊泽机会。

    一个能逃走的机会。

    他看得很清楚,苏格兰和波本对于他都有特别的掌控欲,期望能够将他完全困住,预防住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祸事。他有点好奇,到底是为什么让他产生了这种荒谬的揣测。

    他可听话了!

    琴酒扔下这样听话的伊泽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好吗!?

    安室透看着乖巧跟在身后发呆的伊泽,心稍微定了一下:“我先去挂号。”

    “好。”

    等安室透走开,伊泽迅速走入人群。

    两个麻烦鬼,他才不要跟他们继续待在一起。

    “哥哥?”

    女孩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伊泽低下脑袋。

    那是一双黑色的眼睛,温顺地宛如羊羔,漆黑如夜,甚至透着不正常的安静。

    女孩问:“哥哥,你知道住院部怎么走吗?”

    她看起来才五岁,笑起来很可爱。

    伊泽指了个方向,女孩道谢后离开了,头上的蝴蝶结顺着脚步一蹦一蹦。

    他僵硬地望着她的方向。

    不可能的。

    不可能。

    可是连他这样的人都活着——

    奈奈为什么不可能呢?

    忘记了什么!今天没有碎碎念!(超大声——

    迅速弹起来逼叨

    刀肯定会有的啦我是狗我先说(汪汪汪)但是最后一把刀对ez来说是件好事(大概)

    你看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在收尾了哦!(笑)

    一键追更,不错的决定!(不要再玩梗啦!

    部分设定:

    关于伊泽喜欢吃的石榴:来自京骚戏话,象征生命

    京骚戏话很意识流,对上电波意外地很喜欢!(主役钉宫和铃村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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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坦白一件事

    我

    我……

    我放假了!多给我点营养液呀!速速加更!

    第30章 酒厂二周目

    伊泽没有试图追上去。

    也许是那张熟悉的脸带给了他太多惊骇。一瞬间头脑空白,反复在幼妹空白的脸上描摹刚刚记忆起的五官。

    伊奈跟他长得很像,父母都是远近有名的美人,兄妹俩都挑着父母的长处长,伊奈的轮廓更加圆润,毕竟只是一个五岁小孩,再怎么漂亮也只局限于小孩子的可爱。

    偶尔伊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情不自禁会想去猜测到底伊奈会长成什么样子。

    他和伊奈差了七岁,如果是以少年的面貌存在,伊奈现在刚好上小学;如果是以青年的样子生活,伊奈应该是和美美子菜菜子一样的高中生。

    一定长得很像母亲吧。因为母亲很温柔。

    跟父亲会不会有相似之处呢?因为父亲的心胸很宽阔,也有很多见识,是个善良的人。

    伊泽永远也无法想象出她的样子,在这个瞬间得到了弥补。

    是奈奈啊。

    他这样想着。

    五岁的奈奈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奈奈。

    再也没有八岁的奈奈和15岁的奈奈了,因为她死在了五岁。

    当初他盲目地相信了妹妹的谎言,等到再次出门的时候,奈奈已经不在了。作为一个兄长,他本可以保护好她。为了她成为凶残的蛇,在悲剧走向无法回头的结尾之时转身,狠狠将逼死他们的人咬死。

    现在是不是有机会能够重新抓住那双小小的手呢?

    善良是没有用的。尽管父母经常说,他们要成为善良的、温柔的好孩子。

    他掐死了骨子里仅存的温柔,疯狂成了唯一的慰问品,除了咀嚼余温,伊泽别无任何活下去的信念。抛弃了所有的善良,他成为了邪恶的代名词。吞噬罪孽而壮大的伊泽变得已经足够强大,即使双手沾满鲜血,他也能采来最漂亮的花,递到她面前。

    这样也不错。

    他不会让伊奈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会装出被杀死的那个“伊泽”,一样的温柔,一样的高洁,只要将那些不堪塞在角落里,堕落就不会发生。

    疯狂而混沌的理智迅速回笼,伊泽恢复理智,好像之前的偏执不存在一样。

    他敲了敲门。

    不知不觉走回了早上刚出门的地方。潜意识里告诉他这是个安全的地方,能够稍作整顿。

    伊泽已经失去了追寻琴酒和死在他手里的兴趣了。

    “即将要和伊奈一起生活”的快乐盈满他的心脏,将他变得轻飘飘的,仿佛灵魂都在踮着脚走路。他开始由衷庆幸自己能够活得这么长久,就算一次次失去,一次次被仇恨折磨也没有真正地被消抹,正因如此,他才能得到现在重来的机会。

    时隔五百年,他又开始发自内心地为神明祈祷,甚至漫不经心地开始替那条从他身上出走的蛇担忧。

    要养一个小女孩,首先得要有一个家。他不会做饭,以前都是吃外卖和蹭饭过活的,神明之躯不需要进食,想起来就吃一点,不吃也无妨,他不会感到饥饿。可是现在他将迎回自己最重要的珍宝,不可以这样随便。

    好像……苏格兰和波本的厨艺都挺好的吧?朗姆也不错,起码做的寿司看起来很有食欲。

    伊奈会喜欢吗?

    爱操心的哥哥开始东想西想。

    当诸伏景光打开门后,看到伊泽竟然罕见地不带一丝嘲弄地微笑着。

    青年五官俊秀,以往都带着一股惹人生厌的敷衍和漫不经心的意味,而不知为何,站在家门口的伊泽居然像被圣光照耀过一样,干净而清爽地对他打招呼:“我回来了。晚餐吃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诸伏景光:“……”

    他关上了门。

    不对吧。

    就算去看心理医生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吧?还是说这是易容成伊泽样子上来诈骗的人?

    如果是伊泽完全可能做得出来将自己的脸卖给别人指使诈骗犯上门敲诈的事情的。

    诸伏景光再一次打开了门。

    伊泽:“……你这副担忧的神情看着很让人来气啊。”

    他路过诸伏景光,将鞋子脱掉,大摇大摆坐在了沙发上,开始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半晌过后,伊泽若有所思道:“果然不行。”

    得要快点好起来。万一吓到奈奈就不好了。

    在诸伏景光诧异的视线中,伊泽拖出医药箱,将有些松掉的绷带扯掉,仔仔细细给自己上药,再严实绑好。

    求生欲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能让伊泽理智得比之前还要疯狂。

    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是在好转,诸伏景光按捺住担心,接通了安室透的来电。好友气急败坏地说道:“伊泽不见了,只是一个转身的工夫人就没了。”

    “在我这里,你回来吧。”诸伏景光看了一眼伊泽,小声说:“……有点不对劲。”

    等安室透赶回来,伊泽已经绑好了围裙等待诸伏景光教他做饭了。

    他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手里的刀又快又好地将红肉剁成碎泥。

    “然后要放什么?油吗?”

    “嗯……”

    伊泽套了层手套,以免生肉上的细菌钻进伤口,在脓血之下滋养螨虫。他的过分小心让诸伏景光侧目。

    厨房被入侵对于他而言显然很不习惯,平时他只有机会和安室透一起交流厨艺,两人是从警校一起毕业的同期,在后面的任务中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好友。安室透是能够托付后背的手足。在日常中相扶相持也稀松平常,他们需要一点空间来缅怀过去,厨房之外才是需要伪装的世界。

    伊泽举起的刀只让人不寒而栗。

    诸伏景光记得伊泽的拿手好戏。除了那把被命名为Anaconda的左轮之外,他还喜欢随身携带匕首,从腿弯中抽出,一刀毙命。

    他也许挺适合去做间谍,当他温和搅动手里的面粉之时,没人愿意相信这是个卑劣无比的杀手。

    安室透将药盒放在桌子上,一脸严肃:“你刚才去哪里了?”

    伊泽没有回答,他愉快地哼着歌,咬字模糊不清,嗓音很温柔,像是在哄幼儿睡觉之前所唱的童谣,用词生僻而空灵。

    等到他将手里的肉末和面粉完全混合之后,他才转头回答安室透的问题:“我现在已经好了哦。用不着担心。不过下次我想我可以一个人去医院。”

    这个回答很正常,可对于伊泽而言,最大的不正常是他正常得过分。

    他不应该笑着说要是再让他去医院就干脆一木仓崩掉自己的脑袋,反正都是去医院不如一口气去太平间这种话吗?

    安室透感到了浓厚的违和感。

    他的指关节缓缓转动,握入掌心。

    他从来就没有搞懂过伊泽,也对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毫不知情。于是,当伊泽谈起自己的家人的时候,他不可避免地吃了一惊。

    “……我需要一份能够养家的工作,然后搬出去。”伊泽脱下手套,将围裙松掉的系带绑好,“我的妹妹要搬来跟我一起住了哦,跟你们这样臭烘烘的男人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嘛。”

    伊泽穿着松松垮垮的衬衫,卷起半边袖子,露出青筋分明的手腕。他和诸伏景光差不多高,只是太瘦了,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跑似的。他的脖子上挂着粉色的围裙,眼神认真,仿佛从锅里那堆金黄色的肉饼中看到了渴望的东西。

    太可笑了——游走在黑暗边缘的人说自己还有亲人在世。

    “妹妹?”诸伏景光失声。

    “嗯,对哦。我今天刚刚在医院里看到她了。我们刚刚相认哦,但是她好像不记得我了。所以我下次可以一个人去医院,你们不许跟上来。”

    听上去伊泽仿佛在编故事。

    可能会存在这样完美的故事吗?

    伊泽抽出卡在后腰的伯/莱塔,握在手心把玩,一字一句地说:“不准告诉琴酒,也不许跟别人说。不然我会生气的哦。”

    他思索片刻,觉得这样的威胁还不够致命,“我知道波本工作的那家店,也见过苏格兰同事的照片。别拿我的话当空气,你们知道后果的吧?”

    伊泽吹了声口哨:“我还没傻到觉得拿合照当壁纸的人真的一心想当杀手。”

    他洋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发现的漏洞,企图能够凭借这个不堪一击的破口强迫面前的两人满足他的需求。

    这个家伙的直觉总是该死的灵敏。

    安室透闭了闭眼,“你得清楚,这是在我们的地盘。”

    “我清楚呀。波、本。”他故意在安室透的代号中间停顿了一下,“所以帮我找房子吧,还要教我做饭和打扫家务,但是要是能帮忙找到保姆就更好了。我需要工作,没什么时间应付家务。诶——这样想的话装潢什么也可以思考一下了呢。女孩子喜欢什么样子的房间呢?”

    伊泽亢奋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吵得安室透头疼。

    诸伏景光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对着伊泽:“所以,你现在有多少钱?”

    钱?

    伊泽缓缓歪头,茫然地回望诸伏景光。

    “有多少钱。”伊泽跟着复述了一遍,手往兜里伸去,掏出了几枚硬币,还是早上诸伏景光塞给他的零钱。

    “这么点钱是买不了房子的啊。”安室透深吸一口气,残忍地公布真相,“还是找个天桥住下切合实际一点。”

    伊泽一下子变得低落了,手指情不自禁地抵在了齿尖。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不行。”

    他要成为一个好哥哥。

    一个好哥哥必须要拥有很多很多的爱,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资本,绝对不可以是一个只有几块钱的穷光蛋。

    他会给奈奈最好的东西。

    伊泽没有钱,但是鬼毒是有的。

    诸伏景光将一张卡递给伊泽。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张工资卡会以这样滑稽可笑的方式重新回到主人手中。

    伊泽的手指摩挲上面已经变得有点模糊的数字,凸点在指腹上留下柔软的凹陷。他总算松了一口气,绷带上留下了小小的齿印,没有被他咬破。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现在的状况对于伊泽来说可能并不是好事,恰恰相反,他的情况更加糟糕了。他仿佛将全部的希望全都灌注在那个他们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妹妹”身上,带着必须要和妹妹一起开始新生活的决心,强行将自己调整成了普通人的状态。

    可要是妹妹是假的呢——?

    伊泽绝对会像一堆拼凑起来却绝对不能运转的零件一样崩溃的。

    但现在,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及这个话题。

    相处之下,他们也明白了一点伊泽的做事逻辑。他相信的事情绝对不能忤逆,否则会让他陷入更加盲目的死胡同。

    安室透:“房子我会托人想办法,你有什么要求吗?”

    “阳光。”伊泽望着窗外,“我们需要很多很多的阳光。”

    “还要有风,吹着会很舒服。”

    “大小呢?”

    “小一点。”伊泽说,“太大的房子她会觉得孤独。还有不能离马路太近,太多人会很吵闹。”

    诸伏景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刚才机车的失主找到我了,说想要见一面再商议赔偿。”他转向伊泽,“我不会替你出面的。”

    这件事本来就是伊泽做得不对。

    在安室透愿意满足伊泽的需求的前提之下,伊泽柔顺得过分:“好,我会去。”

    诸伏景光担忧:“你……不会跟他打起来吧?”

    “我会向他道歉。”伊泽拼命点头,小学生一样撒娇:“相信我嘛~”

    安室透将手机塞回口袋:“记住你说的。”

    金发青年眼下有一圈青黑,他打了个哈欠,灰紫色的眼瞳沁出几滴泪珠。他是能熬夜,但不是完全不需要睡眠。安室透的作息很规律,为了搞清伊泽的来历,他特地花了一晚上的功夫去组织的信息库里翻了点东西。

    伊泽的名字出现在了组织新研制的监控系统上,通过操控嵌入人体皮肤的芯片从而实现控制名单上的人员的生死,并以此要挟他们为组织办事。与其说是组织比较低级的成员,不如说是组织用完就能扔掉的小白鼠。

    难怪朗姆直接用“伊泽”来代指他本身,已经没有帮忙掩饰本命的必要了。

    安室透有些忧虑。

    他和诸伏景光会帮助伊泽,大多数因为当时对方确实替他们隐瞒了身份,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也有他们的因素在。

    所以当再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和诸伏景光都不约而同抱着一份愧疚将伊泽锁在家里。这是避免他做出更加危险事情的防备。

    可是他们没有理由去拦住伊泽不让他过自己期望的生活。

    每天和妹妹在充满阳光的小房子中醒来,也许家里会买上一些花瓶,里面插满各色的鲜花,不管春夏秋冬,房间一年四季都是亮堂堂的,有很舒服的风。听上去很幸福。

    如果能够实现,安室透也愿意祝愿他。

    可是组织会放走他吗?不知道被藏在伊泽身上哪个角落的芯片始终是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将名为幸福的大门轰开,露出其下狰狞的废墟。

    暂且不提这一点了。

    安室透起身离去。赭发青年跟他擦肩而过,将自己的帽子往下面按了按。

    安室透转身。

    这样强大的气场——他的神色不由的开始凝重。

    恐怕是机车的失主。看上去实在不像是好脾气的人。他想回去看看情况,又觉得这个举动过于刻意,在邮件中和诸伏景光说了一声,守在了门口。

    伊泽将茶泡好等待失主的来临。

    虽然说要道歉。但他这辈子好像就没有说过几句“抱歉”的话。

    “对不起——我做错了,请原谅我吧!”

    是这样说的吧。伊泽摸着下巴。他觉得这句话不能完美地表达他的歉意。

    “偷了你的车实在对不起,实在是因为它太显眼了你又没有拔走车钥匙,所以我顺便就骑走了,反正现在车没事你也找到它了,所以原谅我吧——”

    他的脑袋被诸伏景光敲了一下,后者糟心地说:“听到这种话,那位先生会更加生气吧,你还是说前面那句话。”

    伊泽眨眨眼睛:“哦。”

    他还是更喜欢惹人生气,让他道歉总有一种难言的憋屈感。

    房门被敲了一下,诸伏景光微微抬起下巴。

    伊泽自发过去开门。

    得要道歉。

    他想。

    于是他打开门,嘴巴已经张开了:“对不起,我——”

    他撞入了一双湛蓝的眼瞳。

    青年个子娇小,赭色的头发被压在黑色帽檐底下,黑色的手套和西装之间只留出一截白色的腕。他的眼眸渐渐暗沉。

    伊泽紧紧地盯着他,然后吸了吸鼻子。

    一股非常好闻的味道,让他感觉非常安心,瞬间镇定了躁动不安的灵魂。

    于是伊泽迅速改口:“我喜欢你!”

    诸伏景光:“?”

    中原中也:“……”

    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他咋舌,恶狠狠道:“骑走我的车,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啊。”伊泽晃着他的脑袋,后脑勺续长的头发也跟着飘动,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突然凑近中原中也,将自己的下颔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哇塞,这么舒服的支架还是第一次见呢。”伊泽惊奇道:“好可惜,就是有点短。”

    中原中也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的膝盖抬起顶住伊泽的腹部,将人狠狠地踹了出去:“你这个混蛋!”

    伊泽的背脊重重撞上沙发,身体俯仰间一种酥麻的痛感自尾椎处攀升。

    他放弃了挣扎,但还记得诸伏景光的叮嘱:“对不起嘛,我错了,饶过我吧。赔款还是让你揍一顿消气都可以哦。啊对了,后面那个是额外的赠品哦,我是真的喜欢你。”

    伊泽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人也很漂亮。”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拎住他的衣领,将伊泽硬生生拎了起来。中原中也的眼眸没有半分玩笑的神色,“你还是一样的混账啊伊泽。”

    伊泽弯起嘴角:“你也还是一样的心软,中也前辈~”

    他的双手勾住中原中也的脖子,将自己的重量全都寄托在他身上:“所以呢,你要来找我算账了吗?明明这辆车还是我帮忙挑选的哦。”

    中原中也对于伊泽而言是非常特别的人。

    他拥有能够媲美神明的无上力量。他们的存在相似,却背道而驰。伊泽衷心祝愿中原中也没有糟糕的过去,只是作为港口mafia最强的重力使而活。

    他捏住中原中也的头发,“森先生还好吗?”

    中原中也是能够让他平静的存在,频率相似的电波能够很好抚慰经历数次死亡所造成的伤痛。说起来可笑,在港口mafia的几年居然是他度过最悠闲的几年。

    中也的头发,是赭色的。

    手指放下绕住的发丝。

    中也的眼睛,是蓝色的。

    伊泽坠入那抹深邃的蓝色,弯起眼睛,笑得无害。

    中也的手指很纤细,掐人的时候很注意分寸,但是很痛。

    喉间的手指收紧,中原中也的嗓音冰冷:“首领说,格杀勿论。”

    哎呀,果然是这样。

    伊泽握住那双缠绕在要害处的双手,闭上了眼睛。

    要是死在中也手里,好像也不错——

    不错个鬼。

    伊泽睁开眼睛,眼中蛇影交缠,中原中也如同被蛊惑一般松开双手。伊泽捏住他的下巴认真端详,“对不起——才怪,我才不喜欢说这句话,就算是中也也一样。多谢你啦,我好像又记起一点点了。”

    中原中也的表情浮现挣扎。

    伊泽慢吞吞地褪下他的手套,捏住他的手指抬高,在中原中也即将清醒前的一秒,咬住了他的手指。

    蛇的唾液具有一定的毒性。伊泽失去了大半神力,原本的不死之身也在五条悟手中快损失殆尽,可现在的他还不至于沦落到和普通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神力还在的话,还能有更加简便的方式,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做了。

    伊泽不喜欢咬人的。

    赭发青年的身体软软倒下。

    伊泽托着脸笑眯眯端详他的睡颜。

    “前辈还是一样可爱。”

    “不过很遗憾,玩腻的游戏我是没有兴趣再玩第二遍的。”

    “而且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死了奈奈该怎么办。”

    “所以,麻烦前辈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吧。”

    自言自语的伊泽极其自然地跟神色复杂的诸伏景光打招呼:“所以这个人该怎么处置,直接寄到警察局吗?”

    诸伏景光:“……”

    让你道歉没有让你搞谋杀啊!

    目前伊泽好感度最高的人:中也前辈!(其次是大哥

    原本预计的字数是12w,应该完结不了,但是15w是肯定能够写完的(拇指

    先发两更缓缓,晚上九点还是双更合一!(这样就是四更了对吧(看我真诚的眼睛)

    maybe下下本还是吃刀子文学

    养崽+发刀(探头

    推推预收:我爹是Gin(戳专栏能看到,但是文名可能会变orz)

    人物:五岁萝莉

    地点:日本街头

    身份:不为人知的Gin的女儿

    莉奈看着自己的短手陷入沉思。

    怎么办,她的爸比不会因为她的失踪而大开杀戒从此走上Top Killer的无归路吧?

    怎么办好期待!

    半年之后,重新见到老爹的莉奈。

    脸色还是一样臭,衣服很干净,身上没有伤痕。

    没有试图联系过她,也没有为她勇闯敌窝,从贝姐口中得知,他甚至还去夏威夷度了个假。

    莉奈当场泪奔:“爸比你不爱我了!”

    刀子的大小跟ez这本差不多(认真的)

    区别只在于这本致郁那本治愈(不过这里是存在he的哦!并且还有if线掉落作为新年礼物!)

    感谢投喂!请大人用芝士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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