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渐冷,连成片的发光蘑菇点缀在□□两侧,像一朵朵散开的云雾。
不长不短的散步后,老花象夫妻便提出要离开。
苏落落知道时间对他们很宝贵,并没有挽留,看着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喊住了吃饱喝足、晃悠着绅士拐告辞的海塔尔。
“海医生,我有个东西想让您帮我看一下。”
海塔尔支起了绅士拐,身躯有点歪扭,晚上的饭菜很和他的胃口,又有赛琳娜酿的葡萄酒,他一不小心就喝的有点微醺,“哦?什么东西?”
“您跟我来就行。”
听到她的话,泽尔修斯眉心微动,修长的食指轻擦过猩红的唇珠,半边高大的身躯隐匿在光影之中,长长的银发被风吹散,挡住了越来越冷的眸光,没有言语。
苏落落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还没开口,某位矜持冷静的冕下就已经蹭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苏落落:“……”真的不用这么粘人!
她有点无奈,拉着泽尔修斯的手一起上了二楼书房,转身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假装从他口袋里拿东西,实际上是将精神力沉进了空间,将那一枚治愈系晶核取了出来——
自从遇到了泽尔修斯后,她空间的利用率就变得越来越低。
那只啾很喜欢送她东西,一开始只最普通的猎物尖牙,接着就是各种鞣制好的皮子、装饰品,连小雷龙都送了两头。
拜啾所赐,她在兽人世界的生活品质直线上升,什么都不缺,除了偶尔需要从空间里取出几条新的里衣替换以外,她的空间就只剩下了存放东西这一个作用。
但是这两天,苏落落偶然在空间第一层和第二层的中间发现了一个小夹层。
那个夹层很小,气息十分神秘,如果不是她上次和泽尔修斯精神力交融,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小夹层外还裹着很多纯白色的能量,像一片片羽毛,并不排斥她的精神力,苏落落这几天有空就用精神力试探一下,终于在今天晚上的时候有了点收获——
她感知到了三枚金灿灿的晶核。
两枚大的,一枚小的,全都是珍贵的治愈系晶核。
苏落落简直惊呆,以前在末世,治愈系的异能者都是万里挑一,治愈系的异能丧尸就更少了。
因此她觉醒异能两年多,空间里连一枚治愈系晶核都没有存放过,只是听说治愈系晶核非常好用,只要没有开始丧尸化,使用治愈系晶核就能吊住命。
她还记得当初治愈系晶核刚刚现世时,直接在全球基地市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许多幸存者将希望寄托于治愈系晶核的研究上,希望能从上面找到消灭丧尸病毒的方法,但可惜,治愈系晶核最终被证实只拥有增强生命力的作用,并没有办法消灭丧尸病毒。
只是即便这样,这一研究成果公布后,各大基地市里为了争抢治愈系晶核而发生的械.斗、暗杀、地下实验依旧屡禁不止,毕竟增强生命力和延缓丧尸病毒侵入速度的作用太过诱人,没有人能抵御这种诱惑。
在那段时间,晨曦小队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能看见路边有横死的治愈系异能者,他们像丧尸一样被挖开了脑袋,就因为有人猜测他们的脑袋里会不会也和丧尸一样,有一枚治愈系晶核。
可异能者和丧尸是不一样的,幸存者内斗残害了大量治愈系异能者,也没有从他们脑袋里挖出一枚晶核。
“唉。”想到往事,苏落落没忍住叹了口气,感觉脑袋一阵阵刺痛。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一直有意识地避免回忆末世的事,就像她以前面对丧尸和残酷现实时一样,将记忆美化之后藏起来,就不会给自己带来太多的痛苦。
她秀气的眉毛轻拧,忽然觉得后背一重,整个人被抱得更紧了些,银发兽人学着她之前的样子,笨拙的用一只大掌在她后背抚弄。
苏落落眨了眨眼,有那么一些些感动——如果他抱着她的力气能再小一点就好了。
这只啾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她的力量和身体都远不如他,这么用力的抱她她会被他坚硬的胸膛硌得很疼的。
跟上来后吃了一嘴狗粮的海塔尔:“咳!”
他用力咳了一声,借此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有伴侣了不起吗,要不是赛琳娜不在……
“海医生对不起。”苏落落迅速反应了过来,从泽尔修斯的怀里挣扎出来,把一枚治愈系晶核递给他看。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空间里会有治愈系晶核,但既然已经在她手里了,她就不会矫情的不去用。
这三枚晶核有两枚是三级的,一枚是两级的,都比她之前捡的那一枚等级高,不知道对兽人的效果如何。
“这是……”海塔尔一开始还老神在在、一副万事皆在我掌握之中的表情,可当他掌心浮现出海蓝色的兽纹,再抚上晶核,顿时睁大了眼睛,“纯白神殿的生命晶核?”
他语气有些急切,“你从哪里弄的这个东西?”
苏落落之前就想好了说辞,面不改色道,“是我家长脖子兽龙怂怂拉出来的。”
泽尔修斯冕下:“……”
海塔尔也是一脸无语。
他摸了把胡子,欲言又止。
逗鬼呢,纯白神殿只有圣子、大祭司和教皇才能接触到的生命晶核,会随随便便出现在死亡之森?还被一头长脖子兽给吃了?
重点是,这枚生命晶核看起来也有个三阶,那长脖子兽吃下去竟然没有爆体而亡,怎么可能?
不过苏落落说这话,大概就是不想告诉他这东西的来历,海塔尔也是个见多识广的兽人,一枚生命晶核而已,他虽然惊讶,却也不会因此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
这东西难得,可他真要搞也不是搞不到,就是要付出许多代价。
“这是生命晶核。”海塔尔仔细看了看这枚晶核,“可以延长兽人和雌性的生命力,只有纯白神殿有,你这枚是三阶的,大概能延长普通兽人1到3年的寿命。”
苏落落皱了皱眉,“这么短吗?”
在她以前所在的世界,三级的治愈系晶核少说能延长普通人十年的生命。
“你还想多久?”
海塔尔有点忍不住了,“你要知道,很多兽人一旦体内污染爆发失控,那就约等于意识死亡了,生命力增强又有什么用,延长变成堕兽的痛苦时间?”
“生命晶核你可以自己留着,这东西在外面是禁品,不允许卖的,连大主教们也只能等待圣子和祭司的恩赐,不算特别珍贵,但是稀罕。”
苏落落点了点头,开口道,“海医生,我可以问一下花象爷爷得的是什么病吗?”
海塔尔顿了顿,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眼神渐渐变得认真,“他的病很复杂,不是污染病,如果你想帮他,这枚生命晶核可以延长他几天时间。”
苏落落松了口气,扬起一抹笑容,“当然。”
这没晶核无法治愈污染,对她和泽尔修斯暂时无用,只是她不能确定空间夹层里还有没有,也只能给出这一枚。
等海塔尔收好晶核,苏落落犹豫了一下,还是当着泽尔修斯的面,把那片珍藏了许久的蓝色玫瑰花瓣拿了出来,“海医生,我想问一下,这个花瓣是什么?”
——蜷曲的、深蓝的花瓣静静躺在小雌性白皙的掌心。
她柔软的乌发垂在耳侧,一双剪瞳里写着疑惑的光泽。
在这片花瓣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书房寂静一片,无论是海塔尔,还是隐藏在小妻子影子里、独属于教皇冕下的庞大精神力,都仿若陷入了时光的凝滞。
恐怖的力量在空气中层层加码,海塔尔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掌用力扼紧了他的咽喉,高大的银发兽人站在苏落落身侧,眼睫轻吹,毫不掩饰浑身暴虐的杀意。
他视线冷戾,掺满了锋利的冰渣,仿佛只要他敢说出这个花瓣的来历,他就将在下一刻死于非命。
冷汗浸湿了后背,海塔尔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有些迟疑。
“怎么了,是不是这有一瓣花不太好分辨?”
苏落落想了想,补充道,“我今天上午和泽尔修斯路过紫晶塔后面集市的时候看见有兽人再卖,也是蓝色的,和红刺花很像,就是大上不少,叶子很饱满,有点像小果子……”
海塔尔:“……”断情绝爱斩兽果无疑了!
海塔尔很聪明,或者说,能混成大陆第一巫医的兽人怎么可能笨,他当即就从眼下情况和先前赛琳娜提到的异样中猜到了苏落落嫁的那个银发兽人或许很不简单。
再想想之前从老花象和老花豹那儿听来的八卦,海塔尔已经差不多能把苏落落和那银发兽人的事拼凑的七七八八了。
他叹了口气,心道真是孽缘,“这种花太多,我记不清具体什么作用的了,这样吧,我回去查一下。”
苏落落不知道他被某只啾威胁了,没有多想,只道了声谢。
一人一啾送海塔尔离开,路过庭院前载种的一颗枫树时,苏落落发现泽尔修斯的手在发抖。
他的呼吸很轻,轻到几欲停止。
树叶被夜晚的冷风吹过,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原先皎洁的月光被层层叠叠的乌云遮挡,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挂在树上的蘑菇灯往下打出一道道柔光,苏落落抬起头,看见一束光落在他眼睫上,映出神秘而疏离的影子。
他表情与寻常无异常,只是浑身都盈满了破碎而悲伤的气息。
那样的难过,那样的……绝望。
苏落落脚步一顿,望着他的盈满了水光的双眸,有点后悔自己刚刚把那片花瓣拿出来问。
海塔尔则是一脸抽搐。
这兽人要不要这么会装啊,还真以为这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能骗到雌性不成?
他正无语着,就见苏落落安抚性地拍了拍银发兽人的手臂,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海塔尔:“……”
他受不了了,临走之前,当着银发兽人的面,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刚刚你给我看的那个东西叫——”
“断情绝爱斩兽果!”
海塔尔的语速飞快,话音还没落下,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刚送老花象夫妻的于鳞和孟辰瞧见这一幕,也大惊失色,脚底抹油,跟着一起跑了。
苏落落:“???”
她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海塔尔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听见天边闷雷声响起,整个庭院陷入了一片恐怖的寂静。
泽尔修斯从后面环抱住她,高大的身躯不断颤抖。
他的心跳在一瞬间变得极慢,接着一声高过一声,猛烈地跳动着,连同胸膛都在剧烈的起伏。
他浑身如同烈火一般炽热,苏落落嗅到了一阵焦糊的味道,她视线变得明亮,发现身前的枫树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淅淅沥沥的雨从天降落,连同一串串温热的液体,洒在她头颈。
“泽尔修斯?”
苏落落心上一悸,本能的觉得不安,可她才刚一出声,那双紧搂着她的大掌就一点点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羽翼破空的声音响彻在耳侧,苏落落倏然转身,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看见了一双铺天盖地的巨大翅膀——
庞大的、焦黑的、丑陋的羽翼。
载着满身狰狞兽纹的银发兽人,消失在了雨幕中。
一片焦黑的羽绒从半空中飘落,化成了一片一米多长的罩子,替她挡住了漫天大雨。
苏落落:“??????”
她站在那片羽毛下面呆了一会儿,又抬手碰了碰那片羽翼上炙热的温度,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宕机的大脑终于开始缓缓运转——
所以,当初泽尔修斯从矿区回来时送给她的那一朵蓝色玫瑰并不是什么定情之物,而是断情绝爱斩兽果。
这就是他先前失控发疯、刚刚哭的那么惨还直接逃跑了的原因?
就因为一株断情绝爱斩兽果???
先前陪着朱莉安奶奶看故事话本的时候,苏落落就对“断情绝爱斩兽果”这种神奇的果子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种果子会长得和蓝色玫瑰一个样。
在话本里,断情绝爱斩兽果是反派专用“棒打鸳鸯”果。
无论多么相爱,只要雌性吃下一枚断情绝爱斩兽果,她就会自动进入断情绝爱状态,切断一切与兽人的抚慰线和联结,相当于与兽人单方面分手,怪不得泽尔修斯会那么着急。
苏落落想到自己上午还说要去多买几株断情绝爱斩兽果,顿时弯起了眉眼,露出了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
可是那只啾也未免太过于霸道。
刚挖矿回来的时候还知道买一株断情绝爱斩兽果装模作样一下,假装要给她选择,虽然没到她手上就被他吃醋捏碎了→_→
现在倒好,甚至都不愿意让她知道世界上存在这么一种神奇的植物,被发现了就逃跑,是怕走的慢了她会生气然后提出和他分开吗?
要是跑也跑的干脆一些,还留下一片无论怎么360°摇晃最终都指向一个方位的羽毛,这不明摆着希望她能去找他?
苏落落想到这,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没有直接顺着羽毛指的方向去找他,而是拿着羽毛挡雨,一路小跑回了房间。
她下午被他折腾得不行,正好也不想学习兽文,刚好休息一会儿。
……
泽尔修斯冕下一离开小妻子就后悔了。
他沉默地追上了海塔尔,先把他揍了一顿,接着在于鳞和孟辰诡异的视线中,掏出了一大堆从其他兽人之城的大主教那儿搜刮来的生命晶核,让他们将这些东西送给老花象一家。
这样的晶核和晶币,他还有很多,只是碍于无法言语的秘密,他连拿出一丁点供小雌性花销都会让她感到不安。
抿紧了唇,泽尔修斯站在雨幕中,看着雨水将粼粼的湖泊激起层叠的水花,安静的听着时间逐渐消逝。
无形的时空能量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血液里,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诅咒,预示着他即将开始的下一次轮回,也意味着他的计划正在走向失败。
焦躁和不安揪紧了他的心脏,泽尔修斯每一寸五脏六腑都在疼痛,他掌心浮出了一柄烈阳刀,用力剖开了掌心,将蕴含着时空能量的血肉剜下丢弃。
可那道时空能量却没有随之消失,而是如同蚀骨之蛆,烙印在他的骨骼上。
“大人!”
于鳞震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泽尔修斯平静地抬起眼,面不改色地将烈阳刀从发出了铿锵一声的手骨上移开,再重重砸下——
实力恢复八成以后,他的骨骼硬度已经达到了十级,至少要劈上万次,才能彻底粉碎掌骨。
剁骨声顺着雨幕传来,一声一声,比寒冬更刺骨恐怖,于鳞都快吓疯了。
他一边后悔这次为什么是自己跟着过来,一边捶着边上脸色惨白的孟辰,抖着声音道,“快,孟辰,我们快回去找、找夫人……”
“好、好。”孟辰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整头猛犸都傻了,跌跌撞撞地变回了兽形,甩着蹄子往苏落落住的地方狂奔。
但他跑着跑着,脑袋就开始发晕,等回到庭院里看见苏落落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怎么了?”苏落落刚放好洗澡水,打算出门找泽尔修斯,见两个兽人风风火火的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
于鳞想说大人在发疯夫人快去看看,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大人说他要给您一个惊喜,晚一点才会回来。”
苏落落:“?”
“是吗?”她这下是真的被气笑了,用力薅了把还明确指着方位的羽毛,“那他有没有说是什么惊喜?”
于鳞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受控制地摇摆了两下。
苏落落深吸一口气,本想赌气说些什么,余光却忽然扫到了孟辰影子里一闪而逝的黑影。
她顿了顿,悄悄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果然看见孟辰的影子缓缓蠕动,一道属于泽尔修斯的精神力触角飞快跳出,跳到了她的影子里。
苏落落:“……”
再看看于鳞崩溃的眼神和孟辰浑身狼狈的水迹,苏落落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笑着说,“那我等着他的惊喜。”
于鳞:“……”总觉得夫人笑的有点渗人怎么办?
两人离开后,苏落落关上门,佯装不知道泽尔修斯的精神力在这儿,转身去了浴室,一边去一边故意说,“下雨了,真安静,老公不在家,可以玩一点刺激的。”
精神力连接着记忆的泽尔修斯冕下:“……”
他指尖一颤,俊美的面容顷刻间冷了下来,黑金色的长袍在雨幕中翻滚,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往回赶。
苏落落好笑地看见影子里的精神力触角“虎躯一震”,趁它不备将精神力裹在了掌心,把那根触角拎了出去,扔到了浴室外面,“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泽尔修斯冕下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苏落落关上门,从空间里拿出了海医生给她的两卷羊皮纸,有一份写的可是兽人和雌性联结的方法,的确算是“刺激”的。
第一卷羊皮纸很好懂,以图画为主,主要介绍兽人和雌性联结的方式。
苏落落一路看下来,发现大概分为两大类,结合和兽形抚慰。
前者不必多提,后者则是让兽人变回兽形同雌性生活一段时间,加强彼此的熟悉度和联系度。
厚厚一沓,有不少是结合姿势,堪称兽世般启蒙书,不过对阅历丰富的苏落落而言,上面的内容就过于隐晦和单一了,说是结合,画里的兽人和雌性都还穿着衣服………………
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吐槽,打开了第二份羊皮纸。
本以为依旧以图画为主,不曾想这一份羊皮纸只有一张,还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苏落落直接抓瞎。
她对兽人的文字认识的还不多,虽然最近学了一些,可这么大篇幅的文字她还是看不太懂。
好在这幅羊皮纸下面还用鲜红的花朵标注了一个“→”,连着一个凸起的晶石按钮。
苏落落好奇了按了一下,耳边顿时响起了一道冷冰冰的低沉男声,堪比电子音,听着让人无欲无求的那种——
【关于求偶期兽人特征和表现的总结】
苏落落一开始还听的云里雾里的,可随着那道声音说的越多,她的表情就越来越惊讶——
【求偶期的兽人会短暂地失去过去的一切记忆,只剩下求偶的本能。】
【求偶期的兽人战斗力会大幅度增强,会表现出比正常时更强烈、更直白的情绪渴望。】
【只有极少数的兽人会进入求偶期,他们通常拥有强大的实力和冷酷的内心,进入求偶期只是一时污染的失控和发泄,一旦得到了雌性,兽人将从求偶期中恢复清醒。】
【求偶期时间持续长短不一,通常不超过一个月,上一个有记录的求偶期兽人是纯白神殿大主教黑渊,被帝国公主、纯白圣女朱莉安·莉莉丝所救,求偶期结束后试图杀死公主而遭到神殿通缉,于兽历1687年亡故。】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苏落落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站在原地,入目是一阵氤氲的水雾。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收起了羊皮纸,看着哗哗流淌的热水,忽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她忘记熬药了。
海塔尔医生说,想要顺利联结的话,她至少要喝三天的药才行,她现在去把药熬上,等泽尔修斯回来的时候就能一起喝了。
对,先熬药。
苏落落拉开了浴室的门,赤着脚就往楼下跑。
冰冷的石板地还没有被泽尔修斯铺上柔软的毯子,寒意从脚底窜起,连着庭院里连绵的雨雾,让她觉得特别的冷。
她伶仃的双脚踩在污泥里,心想原来泽尔修斯先前的几次转变,并不是因为被她治愈恢复了清醒,而是彻底失控,进入了求偶期啊。
原来在月萤之森的那个夜晚,他会露出那样绝望的眼神,是因为那只求偶期的啾,在对她进行最后的道别。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是觉得,他马上就要死了,还是在担心恢复了记忆后会杀了她?
脚下一个踉跄,苏落落一心想着赶紧把药熬上,跑的太急,被路边的石子绊了一跤。
她掌心擦过种满了月萤花的草丛,在地上滚了两圈,砂石擦破了掌心和膝盖上的皮肤。
雨水顺着发尖滴落,苏落落一点也不觉得疼,她只是觉得眼眶很烫,呼吸很亮,只要一眨眼,就会有数不清的雨水掉在地面上。
雷光闪烁,映的她一双剪瞳盛满了晶莹的水光。
苏落落惦念着熬药,想爬起来继续往前,却发现右腿不知何时没了知觉,转头一看,纤细的脚踝刚好砸在一块尖石头上,血不断往外渗,怎么都止不住。
她咬着唇,睫毛浸湿了水珠,又想泽尔修斯真是个大坏蛋。
他到底是有多不自信,凭什么以为她知道这些事就会和他分开?
什么断情绝爱斩兽果,什么求偶期,什么化身,她用头发丝都能猜到那只啾纠结挣扎的心路历程——
一开始误会她想当他伴侣,又觉得应该让她选择,所以买了断情绝爱斩兽果,之后被刺激加上污染失控,误打误撞进入了求偶期,结果求偶期快结束的时候偷听了她和赛琳娜奶奶他们的谈话,顿时要死要活,觉得要和她生死相隔了,所以才会不理智到给她喂了养神草又天天爬窗,买养神草的晶币,大约也是出去卖苦力赚的。
恢复了记忆之后也没比之前好到哪里去,迷茫的时候弄了个化身结果还和化身吃醋,嫉妒求偶期的自己,送各种奇怪的礼物给她,还担心被她发现以前的事整天露出绝望的表情。
至于那天夜里吐血,该不会是因为想起了一切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和她结合所以她肚子的蛋没了他伤心过度才会那样的吧?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银发兽人?
而她又怎么会爱上这么离谱的一只啾?
苏落落想着想着又被气笑了,牵动着手臂上的伤口,她轻轻嘶了一声,试着动了动左脚,撑坐在了地上,用沾满了泥沙的手掌去碰没有了知觉的右脚。
一只宽大的手掌先她一步触上了脚踝,苏落落顺着密密麻麻的水雾抬起眼,看见了一道模糊的高大身影。
他掌心上熟悉又粗糙的薄茧擦过伤口上方的皮肤,苏落落尚未有什么感觉,只觉得手腕上戴着的那一枚“钻戒”处源源不断地传来了一股股沸腾的热流。
那是极致的痛苦和悲伤,沿着她的四肢百骸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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