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为说完就去看凤千藤,果然看见他嘴唇微张,是一副诧异的神色。
几个商人倒是马上反应过来抱拳说原来如此恭喜恭喜,绝口不提她们两个女人怎么成婚这件事。
刚才还微妙的氛围一下子缓和不少。
待商人们散去,凤千藤似乎觉得好笑,懒洋洋说了句:“说是姊妹不就行了。”
看来这人根本没多想,只觉得这是她为了伪装身份吐露的托词。
徒为不爽:“我跟嫂嫂哪里像姊妹了?”
哪里不像了?
他暗暗挑眉:“那为什么是未婚妻?”
这还真不是一时冲动想出来的。
她抚摸着兜里那枚指环问:“那枚碎星指环,还在嫂嫂身上吗?”
凤千藤不明所以:“在是在。”
“你有戴起来吗?”
那倒没有。他为什么要和一个男人戴这种定情一样的东西。
他否定后,面前的徒为不知为何脸色反而好了点。
“趁着还没出发,我去找一趟那个姓白的修士。”说完跳下马车走了。
凤千藤:……
所以为什么是未婚妻?
商人的马车在最前面,大家都在清点货品准备上路,白莞一个人蹲在路边,直愣愣望着远处的树林,旁边有人走过来,她以为是王平来喊自己回去,抬头就看见徒为。
她站起来,戒备地望向她。
“那个。”谁知她目光在自己脸上一晃又瞥到一边去,脸色沉闷地说:“对不起。”
后面那个字被风声一盖,白莞险些没能听见。
“你……你说什么?”
“我跟你道歉不是因为杀了你师兄,这事我不后悔也没觉得对不起你。你要恨我就恨好了。”她道:“但刚才我态度不好,所以……对不起。”
白莞一整个震惊,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你在,跟我道歉吗?”
“我不都说了吗?听不出来?”
“但是……”
这可是高高在上的段家修士啊……这样的人会特意跟她这种散修道歉?
白莞觉得匪夷所思:“你不是讨厌我吗?”
这回轮到徒为不解。
“你讨厌你干嘛?”
“因为……”说起这事她就有点委屈:“我之前问了句那个人是谁,你脸色就变得好可怕。”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徒为道:“因为那是我很重要的人。”
“是这样吗……?”她问:“那你其实不讨厌我?”
“完全不?”
白莞如释重负,心里竟然有些雀跃,重新蹲下身,揪着胸前的衣襟小声说:“那两个师兄……其实,我一直都有点怕他们。”
“是吗?”
“嗯……在师门时只是点头之交,外出做任务也是碰巧一起,回来后大家都死了,我只能和他们两个一起找出路。我一个人的话,更加什么都干不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白莞茫然摇头:“总之先出雾林吧,我还没想好……”
徒为随意点点头,没打算干涉,要走时白莞忽然又叫住她。
“我感觉,你和那些瞧不起我们散修的修士不太一样。”她站起来,耳尖微微发红。
“……”
有吗?
“那就谢谢你的夸奖了。”
说完话,徒为回到马车里。
凤千藤大概是累了,正歪在软枕上,也不知睡没睡着。她静静挪到他面前,正襟危坐的,眼睛却盯着人露在外头的那截手腕看。
“回来了?”他偏头,声线带着慵懒。
“嗯。我已经去道完歉了。”她说:“嫂嫂能不生我气了吗。”
一副做错了事想得他原谅的样子,但眉头还执拗地皱着。凤千藤低道:“小孩子。”
明明只是他单方面在迁怒而已。
“你不如先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他撩开毯子露出眼睛看她。
这队商队行进速度很快,再过几天就会到东西交界线,到那时,再怎么瞒也迟早会被凤千藤看出来,索性道:“嫂嫂知道凤家的悬赏令吧。他们说……你不是凤家的血脉。”
凤千藤脸色平常。
“然后呢?”
“我娘想杀你,我求了她,她没答应。我没办法。”
后面的展开,看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便不言而喻。
凤千藤一愣,腾地抬起头看她:“所以你就这么带着我出来了?”
徒为点头。
“我打算去边界地,我要给我哥还有你报仇。”
“回去。”
他却立刻说,毫不领情,语气冰冷,明明浑身乏力,咬字却很用力。
“你马上给我回去。”
可徒为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只能在他面前装乖听话的孩子了。
“我要是说不呢?”
“段徒为!”凤千藤皱眉,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你知道现在的边界地有多危险吗?你还忤逆你娘偷跑出来?你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不想让你死。有什么错吗?”
“……”凤千藤盯着她,浅棕色的眸子复杂又含着探究。大概是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能做到这个地步。
之前昏迷的时候徒为抱着人亲来亲去时顺畅得很,之后人醒了,她难免不习惯,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
但也只是刚开始的那一小会儿是这样而已。
“我不会回去。”说完伸手,自然地抓住凤千藤撑在软枕上的手,很冰,软和,骨节分明,手掌覆着薄薄的剑茧,她拿指腹轻轻摩挲,凤千藤觉得痒,又没力气甩开,咬唇:“说话就说话。我手又没受伤。”
“你不赶我走,我就放开。”
“你……”
凤千藤直觉这样不对,手却进一步被她抓过去拿在手里把玩,他扯起嘴角笑:“你还是小孩子吗?你以为只凭自己能在边界地做得了什么?”
徒为不以为意:“做不做得了,去了才知道。”
他恼了,要不是眼前这听不懂人话的人是徒为,他早把她踹下马车,用点粗鲁的手段又要赶她回去。
“那你知道杀了段修远的是谁?”
“你这么说,所以我哥真的死了?”她问,那模样莫名有点孤零零的。
凤千藤一顿,很干脆:“死了。”
“那我更要去给他报仇了。”她道:“伤了你们的人是谁?”
他哂道:“你回段家,我就告诉你。”
“……”
车内一时僵持寂静,只有马车穿行时从帘子外灌进来的风声。
徒为不松口,但手上的力气松了点,凤千藤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一躺再也不看她了。
一个时辰后,车队顺利出了雾林驶上官道,天也快黑了,王平招呼众人做饭扎营。
白莞照常往柴堆里施展火球术,问他:“明天就能离开东边了吧?”
王平点头:“进了西边还要再行一段路才能到边界地,到时候估计会比现在危险。大伙都给我提起精神来!”往后吼了一句,商人们精神满满地应声。
徒为这才知道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帮人是真不怕死的。
她抱臂靠在马车边上,白莞端了碗木耳汤过来招呼她:“徒为,很好喝,你要不尝尝看。”
她照常一口回绝,白莞却好像不怕她冷淡的态度了,缠着她:“来嘛,我和那帮商人聊不来,你陪陪我。”
徒为不知还要怎么拒绝,人已经被她拉走。
热闹的人声不一会儿便从马车外传来,凤千藤本来就睡得浅,被吵醒,往外一瞥,正好看见徒为和那个散修站在一起。她背对这边看不清表情,但那个女修耳根红红,看人时眉眼都是笑。
“……”
这么说来,徒为是喜欢女人来着?
他眯着眼若有所思,只觉身体疲倦得要命,很快又没什么精神地躺了回去。
吃完晚饭,众人围着火堆闲聊,入夜了便扎营睡觉。
徒为这才被白莞放回来。
由于下午时和凤千藤吵了一架,她进了马车也没吭声,看了眼窝在毯子里的人,脸色变得不好看。
谁也没搭理谁。
找了个角落坐下自顾自闭目养神,意识渐渐飘忽到天外时,她忽然听见了点动静,眼睛睁开,疑惑地扯过盖在凤千藤身上的毯子:“嫂嫂?”
从薄毯里捞出来的人正轻轻喘着气,面色潮红,双眸无神,她上手一摸,果然,烫得吓人。
如果还是以前的金丹修士,不会这样轻易生病。
“你等等,我去找王平。”她顾不得生气,转身就要下车,衣角被凤千藤倏地揪住,他埋在被子里好像不想被她看见自己狼狈无力的样子:“别走。”
徒为以为他是生了病怕寂寞,谁知对方下一句话是:“你去前面,把马车调头,回段家。”
徒为没想到他还在想这事,骤然冒出了火气:“我说了,我不会回去。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你这副样子能去哪儿?再沦落到被几个散修欺辱?”
凤千藤手指尖一滞,没吭声。
她知道自己这话过了,但这就是她心中所想,她既然离开段家,就不会在没拿出任何成果之前回去。
“嫂嫂,你现在已经管不了我了。”
凤千藤意识模糊,浑身上下都烫,哑着嗓音勉强出声:“那你曾经喜欢的那个人呢?”
徒为一顿:“什么?”
“你和我在这里,那她怎么办?你就这么不管她了?”
她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凤千藤在说什么,一反应过来就气笑了。
“那嫂嫂觉得我喜欢的人是谁?”
这句话的质问感很强,凤千藤皱眉心说关我什么事,他只是想让徒为回去,别嫌命长的来趟这趟浑水。
“你但凡做事前多考虑一下,也不至于……唔!”
徒为见他事到如今仍旧毫无察觉,又是一副上位者姿态,完全没把自己当个大人看,一时愠怒,冲动之下掐着人的下颌便亲下去。
因为发烧而发热的唇干涩柔软,比她之前偷摸亲的时候还要软,甚至在她伸舌头舔舐的时候轻轻颤抖。
她垂着眼睛看身下的人,看见凤千藤睁大眼睛,浅色的眸子里满是错愕。
但凡换个正常人都干不出在心上人发烧的时候强吻这档子事,但年轻气盛还有一个月就满十八岁的徒为可管不了这个。
她不仅要亲,还要直接上手。正好刚从外头吹冷风回来,手掌冰得很,半强硬地掐着凤千藤的身躯就伸进去摸他的腰。
他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又痒又酸,滚烫的体温却没法只靠这点凉意得到满足。
他推了徒为一把,用尽全力,二人紧贴的唇齿松开,他顾不得去擦唇上的湿润就冷着脸骂:“你疯了?”
徒为手还在人的腰上没松开:“我没疯。”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我嫂嫂。”
“那你还——”
“我哥已经死了,你们又没成婚,有什么关系吗?”
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
凤千藤本就难受,现在被她搞出这一通,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只知道不对,他们这样是不对的。
“放手。”他道:“毯子给你,你自己给我出去。”
他的衣袍因为刚才的拉扯微微凌乱,就算嘴里说的话带着冷漠的拒绝,昳丽的脸却染着红,耳尖也红,衬得镶嵌在上边的那枚银色耳扣出挑得勾人。
徒为想也不想:“我不。”
她把从小到大一直想做的事做了,眼下登时一点不害臊也不拘谨了。
“除非你放弃让我回家的念头,否则我就一直亲你。”
“你想得……唔……!”
凤千藤没说完,又被徒为摁在车上狠狠地亲。
身下的毯子早就弄得又皱又乱,蹭动间好像染上他越来越烫的体温。年轻人的精力用不完似的,不满足于只吻吻唇瓣,掐着他的脸要他吐舌头出来,他忍不住扬起眉梢就想让她滚又立刻被堵住。
夜晚万籁俱静,车队其他人都已经进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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