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和亲哥的美人道侣HE了 > 第54章 第 54 章
    片刻后,陆邪心来了。


    幽河地底没有太阳光照得到。唯一一点昼夜区分也就夜晚比白天深沉漆黑得多。


    昨天在屋里,徒为就没怎么看清陆邪心的脸。眼下被天上朦朦胧胧的暗光一照,还是……看不太清。


    只有那一头飘逸蓬松的红发格外扎眼。


    “都到齐了是吧。”


    “应该是,没回来的一会直接砍了吧。将军的话都敢不听,留着也没用。”


    他不置可否,跟众人说了今天的任务。


    “一直盘踞在催日山的那头魔牛,前天夜里完成了突破。既然豹王之石丢了,那就去把它的内丹取来作聚灵物。”


    无论是仙门修士还是魔修,修炼都依靠灵力。幽河地底不能像仙门那样把凡人的信仰作为灵阵来源,对可以自然产生灵力的聚灵物依赖性就很高。


    毕竟营地不是魔殿,不可能哪里都放着聚灵物。


    这么一看,之前那群追着宿配跑的魔修难道会那么慌张。


    要是没有“找回了凤里”这么个借口,徒为等人怕不是已经被陆邪心砍死赎罪了。


    “但仗不都等于已经打完了吗将军,聚灵物没必要了吧?”


    陆邪心道:“说不准,段家那两个老不死的还没上过战场,不能放松警惕。不过……”一顿道:“昨天夜里,魔神大人的使臣传来话,说是要从这里召一批人回去。”


    紫霄宗修士俱是一静。


    来了。


    竟然真的跟凤师姐猜测的一样。


    魔修们欢喜道:“真的?什么时候?咱们能回魔殿了?魔神大人……”


    “肃静。”陆邪心的巨剑往地上一杵:“不是全部。使臣大人说了,只召一半的人回去。其他人继续跟着我把守此地。”


    魔修们大失所望:“哪些人能回去啊?”


    “关于这个,我看你们这四年境界不见涨,攻击也弱得很,趁此机会,操练操练你们。”他道:“一会儿狩猎魔牛,我要把你们分两队。哪队能带着魔牛内丹回来,我就让哪队跟着使臣回魔殿。”


    “将军,那魔牛的血肉怎么办?只拿内丹?”


    “我只要内丹。别的你们想吃可以吃了。”


    “噢噢噢——!”


    看着周围兴奋起来的魔修,徒为属实没觉得这帮怪物哪里攻击低。


    要是他们都算低,那紫霄宗这帮人简直可以叫废柴。


    “噢……噢……”


    废柴们正学着他们抬手欢呼,但声音勉强,士气有够低。


    分两队就意味着要竞争,要竞争不就意味着要和魔修打一架?


    真打起来,他们用的仙术仙诀,很难不被看穿。


    那怎么办?这可是唯一一次能混入魔殿的机会。


    “对、对了……凤师姐,凤师姐肯定有办法!”


    众人看向凤千藤,眼神渴望得仿佛他是哪里下凡来的救世主。


    然后,他们的凤师姐就指着魔修们道:“能让我凑个热闹吗?”


    陆邪心:“可您是魔神大人的客人……”


    “那你不更应该听我这个客人的话?”


    紫霄宗众人:!!


    不愧是师姐,好狂!


    对着那个修罗一样的陆邪心竟然都能对答如流!


    “那好吧。”陆邪心道,伸手放出一道圆阵,一深一浅的阵将在场众人一分为二,紫霄宗的人站得近,正好都被分在一起。


    “凤公子想加入那一边?您是客人,让您选吧。”


    紫霄宗众人:来了,凤师姐肯定是有办法帮我们!!


    “这边。”凤千藤食指一伸,点了点全是魔修的另外一队。


    紫霄宗众人:“……”


    “??!”


    “为什——”庞金良情不自禁要喊,被沈心泉一把从后捂住嘴。


    陆邪心没在意这边的动静,将圆阵的能量化为某种印文烙在众人手腕上:“这是标记,以防你们敌我不分。我要的不止是魔牛内丹,还要你们证明给我看,这四年来未消退的斗志。魔神大人不需要无用的仆人。明白了?”


    这话分明平淡,却有一股杀伐的压迫感,魔修们不寒而栗,纷纷道:“是,将军放心。”


    陆邪心交代完任务,隐去身姿离去。


    修士们立马就想上去问凤千藤为什么,但统统被沈心泉拉住。众目睽睽,他们又是魔修,全上去和凤家的客人说话,怎么看怎么奇怪。


    “师姐也许有什么想法呢,你们冷静……”一点两个字没完,徒为已经一步上前道:“为什么?”


    她倒不是质问,只是疑惑。


    凤千藤左右都能去魔殿,就不该掺和进来,他如今灵力尽失,很容易受伤,更别说还挑了另外一队全是魔修的。


    “你觉得为什么?”


    “我要是知道哪还会问你。”


    她盯着他看,他却不和这边对视,瞥了眼她身后满脸错愕震惊的紫霄宗众人,道:“你不知道就算了。”说罢转身走向另一队魔修,竟然连原因都不跟她说。


    徒为茫然眨眼,转头跟沈心泉他们说:“可能有什么计划吧,怕你们嘴巴太大不方便说。”


    庞金良:“我嘴巴一点也不大啊。”


    杜异:“我也是我也是。”


    沈心泉:“你还是闭嘴吧。”


    “师姐会不会是想着我们不方便用仙诀,所以想在敌阵辅助我们?”一个弟子忽然灵光一闪:“咱们不是可以用玉简联系吗?她若能告知我们另一队的行踪,我们就可以避着走……”


    是哦。


    众人恍然大悟,一切都合理起来,原来是师姐考虑得太周到。


    “那我们不能让师姐的努力白费啊!”


    “有师姐帮助,这内丹就两个字:稳了。”


    这帮人还没见到魔牛就已经是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自信全是无敌的凤师姐给的。


    徒为望了眼转眼就被魔修围在中央的凤千藤。


    他现在是魔神的客人,这帮魔修再无组织无纪律应该也不会拿他怎样,更别说以凤千藤的脑子,也不会让这种依靠本能而生的怪物占什么便宜。


    “一小队的人呢,过来集合,商量下!”同队的一个魔修在后头喊,徒为收回视线转身走去。


    催日山地势条件恶劣,能在上头生存下来的妖兽都不是什么无名无姓的小妖。


    宿配曾经也带着族人在上头躲藏过一段时日。


    “魔牛是山中霸主,修罗将军说它近日成功突破,那修为怎么也到了金丹的水平了。很危险。”宿配在她身边道:“我们不能单走,得和魔修一起。以多打少,不是没有胜算。”


    紫霄宗这帮人修为最高也就结丹三重,而徒为现在又失了八成的灵力,他这提议当然是最妥当的。


    “我知道。”


    正好同队的魔修也在说要抱团一起走,还说比起到了魔牛跟前再争来争去,不如先下手为强把另一队的人全杀了,这样自然没人和他们抢。


    “怎么样,我这计划?你们谁赞成谁反对啊?”魔修吐出巨长无比的异化舌头。


    少数服从多数。


    可惜这队里并非魔修的人占了一半。


    没想到反对的人这么多,他气道:“孬种,所以刚才将军才会说我们斗志不足!”


    “怎么了长脷,还没上山就开始内讧啊?”另一队的魔修笑道。


    “滚!”


    两队都要走同一条路上山,正好撞在一起,双方谁也不愿往后让步,堵在门口,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宿配是大型妖兽,天生就胆子大得出奇,看见凤千藤在边上,竟然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氛围里迈步上前。


    魔修都被他搞蒙了:“干嘛啊你!”


    “我有事和凤……家的公子说。”


    “你?”魔修们狐疑对视一眼:“你不会想趁机先杀我们一员吧?”


    “这是魔神大人的客人,我敢吗?”


    “无妨,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就来。”凤千藤道。


    多亏这一下打岔,那一触即发的氛围散尽,众人嘴里嘀咕着不满,收了武器就走。


    徒为有点在意,回头望了眼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算了,等宿配回来问他吧。


    周遭无人后,宿配才对凤千藤道:“我听主人说,你是她的嫂嫂。”


    他这话有够唐突,而且也不是这场合该讲的。


    凤千藤这么多年,和妖兽打过太多交道,知道他们这种远离人世而生的妖兽多少脑子缺根筋,点头:“是。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宿配道:“只是想着,我既然成了主人的灵兽,也该和你打声招呼。你可以放心,起码在魔神殒命前,我都会伴她左右护她周全,这是我的使命。”


    凤千藤沉默,笑了笑:“然后呢?”


    然后?


    嗯……然后,宿配没细想,只想着得和徒为的嫂嫂交代一声而已。


    他又想起一事:“我也想和你打好关系。听说你们关系很好。”


    这个很好当然只是指小姑子和嫂嫂的关系很好。


    凤千藤道:“当然,在目的一致这件事上,我们本就是同伴。”


    宿配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点点头:“是。”


    告辞后回到第一小队,徒为问他跟凤千藤说了什么,他回想起刚才凤千藤的话,语气舒缓:“我虽然不知名字,但到底是徒为你的嫂嫂,她看起来是个好人。”


    徒为:“……你看谁都是个好人是吧?”


    但凤千藤当然是个温柔的好人了。毋庸置疑。


    飞上催日山后,好像进入一道无形的墙内,与外头截然不同的凶煞气息压在众人头上,好像有什么生物在警告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


    脚下是莽莽密林和荆棘灌木,可惜统统枯黄发黑,早已失去生机。这俨然是一片足以和外头那片沼泽媲美的死亡之地。


    “魔牛在山顶的巢穴里,我们往山顶走吧。”他们大张旗鼓地飞,很容易引来其他妖兽的注意,众人落地,宿配提议了一句。


    刚才那个长舌头魔修问:“你这么了解?不是没上过催日山吗?”


    宿配根本不知道自己变成了哪个魔修的模样,一愣就忘了没回话,还好杜异连忙接上:“我们刚才已经跟将军打听过了。”


    “哟,那你们还挺会干事。”


    “那当然了,终于能回到魔神大人脚下,谁想在这破地方待着。仙门明明就是瓮中之鳖,将军就是太多疑了。”


    宿配看着杜异三言两语就和魔修打成一片,不禁感叹:“他其实不是妖兽是魔修吧?”


    杜异身上确实流着两边的血,不过会这样单纯只是因为这人社交力高得可怕。


    徒为:“别管他,走了。”


    她刚才看见二小队的魔修从另一边山崖上了山,如果他们也要去山顶,差不多就该在前面的一条山路撞上。


    她不想在这个关头和魔修起冲突,在最前面招呼众人加快脚步。


    庞金良赶上来道:“队长放心,师姐没传玉简过来,他们应该不在这附近。”


    确实很奇怪。


    她没感觉到那帮魔修的动静。


    “那也快点。”她道:“这附近的大妖……”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杜异惊叫的声音,回头就见一只遁地兽破土而出横在他们之间。


    黝黑光亮的盔甲上爬满藻类与灵植,大妖两眼猩红,显然在为被打扰安眠而愤怒。


    “遁地兽在土里速度能过飞鸟,跑不掉,杀了吧。”宿配果断道。


    “你们没事吧?”沈心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徒为暗道了声麻烦,拔出剑道:“你去沈心泉那边和杜异一起。妖兽的招式不会被魔修看出异样,我在这边想办法牵制它。”


    “好。”宿配知道她修为不低,并不担心:“我们来命中它要害。”


    说着一蹦上天飞了过去,拽住杜异:“来帮忙。这是徒为吩咐的。”


    杜异就知道会这样,从腰间抽出匕首:“既然是老板的命令那就没办法了。”


    遁地兽在大妖里也是实力不凡的那一类,魔修们没空顾及其他,纷纷抽出武器冲上去与它缠斗。


    脚下的地都在深深震动,山林好像卷起一阵狂风。


    徒为想速战速决,但大威力的法术一用必然被察觉,只能甩剑气专往遁地兽盔甲连接的缝隙里砍。


    虽不至于致命,但痛感鲜明,一下接一下地很折磨。


    遁地兽似乎被她的干扰激怒,嘶吼着调转头身,竟然直接无视宿配等人冲她扬起尾巴。


    巨尾甩着尘土扇下来的速度很快,但还快不过徒为的眼睛。她想运转灵力于剑锋,直接将它的尾巴一分为二。


    可那动作做到一半却陡然停住、僵直,有错愕在眼中一闪而过,眼看坚硬的巨尾就要落到面门将她砸个稀巴烂,一只手伸到旁边冲她喊:“抓住!”


    她反应过来,翻身攥住宿配的手,一声巨响,刚才站立的地方已被锤出一个大坑洼。


    “就是现在!”杜异叫道,匕首闪着灼灼火焰一进一出,遁地兽脸上的铠甲被无情削落,魔修们一哄而上,看来它是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没事吧?”宿配皱眉,蹲下身问她。


    徒为倒没受伤,就是手里的剑滚落在地,她盯着自己地面还有些没回神地自言自语:“对了,我八成灵力没了,难怪。”


    “灵力没了?”宿配不知道这事:“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要是知道我就留在你这边了。”


    明明第一次见面时,她凶神恶煞得像要吃了他一样,现在却安静跪在地上默默低着头。


    徒为其实只是在感应体内恢复了多少灵力,毕竟这关系到一会面对魔牛自己要采取怎样的对策。宿配看着看着,却把这理解为了“落寞、沮丧”。


    他第一次觉得眼前这姑娘的背影敲上去十分单薄无助,不由自主道:“没关系。我是你的灵兽,我会保护你的。”


    豹妖第一次与人缔结灵契,不太会做也不会说,族里老人教的那些东西倒是记得格外清楚。


    剑落在脚边,伸手替她拿起来,小心翼翼递给她。


    这就是族里老人说的要为主人亲力亲为。


    徒为看他一眼。


    “多谢。”


    杜异那边也完事了,魔修们剥了金丹,如饥似渴地分食着遁地兽蕴含魔气的血肉,看得紫霄宗众人疯狂咂舌,简直难以直视。


    接下来没再遇到妖兽,众人平安无事抵达山顶。


    “真是奇了怪了,二队那帮人呢?”长脷的舌头上还沾着遁地兽的血:“我们耽搁了这么久,他们竟然还没追上来?”


    “那不正好吗,赶紧把魔牛杀了回去交差。”


    “好像再过不久就是公主的生辰宴了吧?我们这个点回魔殿,正好能凑个热闹。”


    “……”


    离魔牛的巢穴越来越近了,徒为问杜异:“你耳朵不是很好吗,有没有听到凤千藤他们的脚步声?”


    她以为是自己失去了八成灵力才导致感知力下降。


    杜异摇头:“他会不会是把那些魔修帮我们拖住了?”


    “我就说凤师姐会有办法帮我们的。”修士道:“不愧是师姐,轻易就做到了没人能做到的事。”


    说着,徒为停下脚步,魔修们也掏出武器。


    巨大的巢穴暗处,一头如小山那般高的四角魔牛缓缓从瘴气中现身,有紫色的星云雾气散落身周,华丽凶险,好像就是在等他们到来。


    “我知道你们贪得无厌,迟早会来取我内丹。”


    “我若今日在这里将你们屠杀殆尽,也不知魔神不会也要像对豹族一样对我施以诅咒?”


    魔牛的前蹄轻轻往前一踏,地动山摇,徒为等人在它眼里,不过蝼蚁大小。


    “可惜,我没有族人。再如何诅咒也没法让高贵的魔牛一族为你们的王卖命。”


    魔修听不得旁人侮辱魔神,讥笑道:“一只畜生,还不值当让魔神大人留意罢了!”


    “你既然没法战斗,那就在后面等等。”宿配冲徒为道:“我把它的内丹给你取来。”说罢也加入魔修的攻势。


    金丹期的魔牛实力远比想象中强劲,众人这回可就不像刚才那般顺利。徒为中途几度想拔剑加入,但理智告诉她自己去了有可能会拖后腿。


    要是以前,为了逞那一口气,自己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上去了。


    这得回头好好告诉凤千藤,让他夸夸自己,用嘴。


    终于,不知过去多久,笼罩催日山的死亡气息在激烈漫长的战斗中,随着它的主人倒下,渐渐如云雾般被吹散。山脉因剧烈的灵力晃动裂开缝隙,树木灌丛倒在地上,如渣滓般轻易消弭。


    回过神时,面前躺着魔牛嘶吼着倒下的身体,周遭光秃秃一片,冷落荒凉。


    看来魔牛的灵力维持着催日山上的生态环境,它死了,这座山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魔修们着实苦战一场,顾不得还受着伤就剥开它的血肉寻找内丹。


    宿配也受了点伤,一瘸一拐回来跟她感慨:“还好这帮魔修实战经验很足,不然还真有点棘手。”


    结果直至如今,凤千藤那帮人还是没来,她心不在焉说了句辛苦。


    他一顿,以为她还在因灵力的事难过,抓住她的胳膊:“失去灵力只是暂时的,你真的很强,我……”


    话没完,前头的魔修群忽然传来嗷嗷嗷一阵痛叫。


    紫霄宗的人基本都躲在后排,杜异也在她旁边,魔修那边没人在。


    抬头就发现他们似乎在一瞬之间被什么击中倒了一地。


    凤千藤站在那里,抛着手中还沾着血的金丹,而另外一队魔修在后面嬉笑道:“多谢你们杀了魔牛,金丹我们就收走了。”


    长脷猝不及防被偷袭,吐着血怒骂:“你们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们一直在旁边等着啊,懂不懂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还是凤家的公子聪明。”


    “你、你、你,气死我了!回去来打一架!”


    事发突然,没人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紫霄宗弟子更是统统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


    凤师姐不是帮他们监视魔修去了吗?


    不是拦住他们了吗?


    为什么……现在反而像是要从他们手里抢走金丹一样?


    “凤……”这里人太多,他们又不敢公然地喊师姐,只能呆瓜一样直愣愣看着他。


    倒是徒为搡开沈心泉一步上前先开口:“你干什么?”声音很大,带着质问。凤千藤看她:“拿金丹啊,还能干什么?”


    “……”


    他口吻自然,甚至有点冷意,她看不懂他的意图,但理解了这肯定不是在帮忙。


    虽然他的确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帮他们,但只有拿到金丹的魔修才有资格被召回魔殿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徒为皱着眉,脸色越来越沉,好像在等他解释。


    但凤千藤什么都没说,余光扫过宿配那只还抓着徒为的手,转身走了。任剩下的人怎么叫都没回头。


    这次屠魔牛夺金丹的任务,徒为一队可谓大获全败。


    那个状况他们又不可能出手,更别说是对尊敬的师姐出手。


    回来的时候每个人垂头丧气,庞金良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师姐……我以为师姐肯定会想办法帮我们,为什么……”


    沈心泉很乐观:“师姐虽然没跟我们说,肯定自有想法。”


    但,这不是唯一一个能去魔殿的机会吗?


    凤千藤这样一搞,他们就失去机会了。


    跟众人灰败的表情比起来,魔修们各个暴跳如雷,直呼回去要和他们厮杀一场。


    宿配不禁道:“他们那样是太卑鄙了。”


    魔修哈哈大笑:“卑鄙?你这家伙还是个魔修吗,怎么像仙门那帮伪君子一样。”


    他知道说错话,闭嘴,只觉自己先前看错了人,徒为的嫂嫂好像不是啥好人。


    这场操练的结果,毫无意外,是凤千藤那一队的胜利。魔修们满意欢喜可以回魔殿,营地的晚上格外闹腾。


    徒为看着瘫在屋里怀疑人生又自我安慰的修士,扭头就去找凤千藤。


    他已经在屋里坐着,刚听见窗子被猛地推开的声音,下一秒一阵风刮到面前,整个人就被摁倒在桌子上。


    黑的发如瀑一样散了一桌子,桌上的灯和别的物什全被徒为粗鲁地挥下去。


    凤千藤看着上方的人,脸在昏暗中也黑得跟煤炭一样,眼睛里写满了“我不懂”三个执念颇深的大字。


    “为什么?”徒为问他:“不是你说这是唯一的机会吗?”


    他被揪着衣襟上身躺在桌上,徒为膝盖抵着桌沿,居高临下地看他。看得出来,狼崽多少是有点生气的。


    他玩笑一样地道:“你猜猜为什么?”


    猜?


    她猜得到还用得着来问他?


    徒为心里腾地冒出火气,趁他还弯着眼睛在笑,捏着人的下颌就俯下身狠狠亲上去,一只手直接扒了他的腰带伸进衣服里摸。


    这下凤千藤笑不出来了,徒为的手还冰得很,就算他反抗地说什么“别、住手”,徒为都当没听见,惩罚似地在他胸前软肉上掐了几把,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膝窝强迫他抬起来不让他动。


    就算没了八成灵力,力气还是大得出奇。反抗都是无用功。


    凤千藤就算现在反悔想跟她解释也不行了,徒为堵着人嘴一个劲含着他舌头欺负,这力道太强硬,嘴里又酥又麻,气都不容他喘,终究有点受不了了,手伸过来推她的肩膀,喉结颤抖着唔唔嗯了几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现在想解释?晚了。”


    “徒、徒为……唔……!”


    最后,她把人搞得雪白的脖颈到耳朵一片红才总算消气地松口。


    凤千藤胸口起伏细细地喘,眸中盈着一层雾气,中途好几次警告地看她都被直接无视,眼下被摁着腿弯的这个姿势也格外羞耻,他抿唇推她的手臂:“放开。”


    徒为问:“那你要跟我好好解释了?”


    “好。”他无奈道:“我跟你解释,行吗?”


    狼崽这才不情不愿放手,等他放松了警惕坐起身,又把人抱起来压在床上。这床实属不能算是柔软,他背脊摔得生疼,这下彻底恼了。


    徒为一看他眉梢皱起来的弧度就知道自己力道大了,赶紧把手伸到他和床之间帮他摸摸,但依旧板着脸没吭声。


    不知道她是要生气还是要心疼。


    “这都是你的错,是你先不跟我解释的。”


    她低着脑袋动作,鬓发在颊边一摇一晃,那枚耳扣也若隐若现。


    凤千藤撇开视线叹气:“是为了掉包。”


    “掉包?”


    “你忘了?我跟凤家的人说过拿到了凤千藤的金丹。如果交差时交不出来,不就露馅了?”


    这么说起来确实,徒为差点忘了这茬。


    “那只魔牛体内的也是金丹……”


    “对。陆邪心这种只会杀戮的刽子手,总比凤家那成精的老头子好骗些,我早前就备好了假金丹,回来的路上已经掉完包了。”


    凤千藤漫不经心道:“还有一点。我觉得紫霄宗那帮人差不多也该从我这‘毕业’了。”


    “什么意思?”


    “‘打算依赖我到什么时候?’的意思。”他挑眉:“懂吗?”


    这口吻显得冷淡又不讲情面,徒为却道:“我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他们好,谁让凤千藤是个温柔的人。”


    凤千藤却下意识冷笑:“我可配不上这个词。”


    他似乎不想多谈这个话题,草草说了几句就打住了。


    “至于召回魔殿的人选,名义上是你们救了我,我想带上你们一起去是顺理成章。总归魔神的客人这身份尊贵得很,陆邪心不会不答应。”


    所以他是早就把什么事都想好了的。


    “你要早跟我说,我又不是不会帮你。”徒为道。


    知道原因以后,她心里那点宛如被背叛被不信任的怒火也散了个干净,就是有点不满他不跟自己讲这些。


    明明昨天还在同一个屋里,完全有时机跟自己说。


    “难道我就这么靠不住?”她不满的情绪显在脸上。


    凤千藤罕见地没开口安慰她,面无表情凝视她一会,又移开视线盯着天花板,好半晌,不知在想什么,淡道:“我想着,我的事,对你而言好像不是很重要,所以才没说。”


    徒为一愣,没懂他这话的意思。


    地上的灯火从忽闪忽闪的,昏暗的火光不时打在凤千藤脸上,那神情平静得出奇,就好像刚才说那话的人不是他。


    “什么叫不重要?”徒为回过神,很莫名其妙:“你的事是最……”


    “耳扣。”


    她道:“什么?”


    “你之前说,‘小灵兽的信物很重要所以放在能够得到的地方最好’,所以你把它戴着了。”凤千藤的脸忽然往旁一偏埋进黑暗里不看她,只听见传来的声音有点低又有点闷:“那意思就是我送你的东西不重要是吗。”


    这是徒为数不清第几次愣住。


    她久久没回话,凤千藤压着眼皮盯着有些褪色的墙角看,只觉这样已经有点分不清谁才是孩子了。


    压在胸腔的一口气吐出来,他转回头道:“算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


    后来的话堵住,是因为徒为突然俯下身拥住了他。


    两只手紧紧环在背脊下,她埋在他颈项间一动不动。


    温热的体温和交错的呼吸在过分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连她的心跳声也好像近在咫尺似。跳得很快,越来越快。


    “……不是。”


    与之相反,声音却很缓慢。


    凤千藤眸光微颤:“…什么不是?”


    “不是,不重要。”徒为的声音在耳侧响:“是太重要了,我不想弄丢,所以才一直宝贵地收着。”顿了顿,很郑重地来了一句:“我要把它当成传家宝的。”


    “……”他一时语塞,她如同安抚小孩子一样地顺顺他细瘦的背脊,眼尾偷摸抬起来瞥他一眼:“你不相信吗?是真的。”


    他没答话,她又道:“我说这个耳扣很重要的意思不是那个重要。反正……你那么聪明你懂我的意思吧?”


    解释到一半开始急了于是干脆就不解释了,取而代之的是把他抱得更紧,一只手揽着腰一只手抱着背,好像他要回答不懂就不放手。


    可能也就徒为干得出这事。


    又在脑子里想了想,还有什么能一口气全说了的。


    “你不跟我说一声就擅自行动的事,我不怪你,也不生气了。”手又轻轻上下摸了摸,酝酿出一句:“你从小到大那么纵容我,我现在长大了,也该换我来宠你了吧。所以,我不生气。”


    她是理所当然的口吻,还有想在心上人面前装腔作势的嫌疑。怀里的凤千藤沉默片刻,竟然噗嗤一声笑了。


    他经常笑,但还少有笑成这样的时候,深色的唇色翘起了个弧度,在光线里红得晃眼。


    徒为眉头皱起来:“干嘛?”


    她在认真讲话,哪有人在别人说正事的时候笑的?


    “没事。”笑完了,凤千藤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微微眯起的眼睛蕴着勾人的光:“那你要怎么宠我?”


    这倒是把徒为问住了。


    吕闻了,以前天天抱她亲她,她想吃什么就让人给她做什么。


    段修远差不多,给她买这买那,见面也是要抱来抱去。


    凤千藤也会听她的各种要求。


    这么一想,她还真是个被宠大的孩子。


    但这些,她很多已经对凤千藤做过了。至于吃东西,凤千藤早就辟谷。买东西,她没钱。


    听他的各种要求?


    凤千藤好像从没跟她提过什么要求,最多的就是让她“住手”。那徒为是不可能听的。


    她思绪走入迷路。


    “……你有什么想让我为你做的事吗?”徒为问。


    凤千藤想也不想:“没有吧。”


    “那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


    “那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他还是那句没有。


    事到如今,她才发觉这人是一个多么没有物欲甚至连那什么欲都很淡薄的人。在马车上那次也是为了安慰她。


    其他时候都是她半强迫来的。


    徒为想着想着就焉了,说是要宠他,结果他浑身上下零死角,就算修为尽失也根本不给这个机会,嘴上不服输道:“我回头再想想。”


    凤千藤在心里好笑,小孩子别的不行,唯独口气挺大的,没当回事,温和敷衍道:“好。”


    已经很晚了,徒为跑出来时没跟沈心泉他们任何人说,差不多该走了,从凤千藤身上起来时道:“你送我的耳扣,你想要我戴的话我就戴着,反正还有另一只耳朵。”


    凤千藤懒洋洋地回:“不用,你想收着就收着吧。大人才不会在意这种形式上的小事。”


    那刚才是谁口吻寂寞地问她是不是觉得耳扣不重要?


    徒为道:“不,我要戴,戴另一边。但你如果很不想我戴的话,我就不戴。”


    “……”这问法很狡猾,他翻过身低声道:“随你。”


    不拒绝就是想。


    徒为弯腰把他掰过来亲了一口,成功看见凤千藤耳尖微微染上绯色才满意。


    “那我走了。真走了。”


    “去吧。再多留一会,你的小灵兽不就又要着急了?”


    徒为不解他在这个关头提宿配干什么,挥挥手翻窗而去。


    屋内彻底静下来,又恢复了些冷清。


    凤千藤翻身下床去关窗户,看见窗框上被徒为踩出来的鞋印,啧了声,心道这样竟然真有点像偷情。


    还是跟一个小了自己八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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