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过后,菜品陆续出锅,第一道是猪肚煲鸡。
“菜来啦。”桑妈妈端着热气腾腾的炖砂锅摆上桌来,揭开锅盖,独特的肉香气四溢。
“天然,别玩手机了,赶紧给大家盛汤,你们先吃着,不用等我们。”桑妈妈说着又去了厨房。
钟天然嘴里答应着,手却仍然不停在手机上点点点。
周觅早就饿了,这会儿被香味馋得咽口水,直接退出了手机游戏,可又不好意思自己先动手,只好忍了忍,将请求的目光投向桑粒。
桑粒像是接收了她的暗示,缓缓站起来,动手盛汤。
盛的一碗里汤肉参半,第一碗却不是给周觅的,而是给了言落。
言落受宠若惊,但平静接过,说了声“谢谢”。
周觅将嫉妒的目光投向言落。
随后看到桑粒笑看她一眼,接着盛了满满一碗肉给她,这才让她心里感到平衡。
第三碗给季杰:“季杰,拿着。”
第四碗给钟天然:“天然,别玩了,吃饭了。”
最后一碗给自己。
“哇太好吃了!”周觅嘴里含着肉,含混地说话,“我好喜欢这汤里的胡椒味,恰到好处,喝下去胃暖暖的。”
“嗯而且这肉煲得很够火候,简直称得上入口即化,”季杰吃了也赞不绝口,转头看向言落,“言哥,你觉得呢,好吃吧?”
言落没大反应,只淡淡地说:“还行。”
周觅心里暗暗怼言落,不装逼会死么!
自那天见言落第一面开始,周觅就在考虑要不转黑粉……
“你们不知道,”钟天然骄傲地说,“九叔以前可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他拿手菜多着呢。”
“哇……”周觅吃着嘴里的,想着下餐的,“那我是不是可以餐餐点单?”
“那得看九叔心情。”钟天然回道。
“啊这么有个性的吗?”
“那当然,”钟天然说,“不但有个性,还很有义气。”
“我爸以前也是厨师,九叔是跟着我爸学手艺的,他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跟过来的……”
正说着,桑妈妈又端来一道菜,清蒸鲈鱼。
接着厨房帮工张姨也端来一道菜,红烧乳鸽。
后面陆陆续续又上了十几道菜,总算上齐。
两位大厨在厨房洗了把脸,一前一后走出来,钟老板边走边说:“难得这么热闹,不喝酒说不过去啊!”
九叔憨笑:“行,那就喝点。”
“嗯,那喝点白的,”钟老板说着朝那边的人喊,“小言和季杰喝酒么?”
季杰想说喝啤酒,被言落抢先回绝:“钟叔,我们不喝。”
“那小周呢?”钟老板看向周觅。
周觅笑说:“我可以喝点啤酒。”
钟天然开口:“爸我也想喝点啤酒。”
钟老板一个眼刀飞过来:“小子你还没成年,别凑热闹了,给你拿饮料,要可乐还是橙汁?”
钟天然无奈地回答:“那要可乐吧。”
周觅侧头对他耳语:“等下偷偷喝觅姐的哈哈哈。”
“切,”钟天然不屑一顾,“我要喝就光明正大地喝,才不要偷偷喝。”
桑妈妈走过来桑粒身边,打算坐下,见桑粒和言落之间空着个位置,便示意桑粒移过去那个位。
桑粒看了眼那座位,言落也看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下,方才挪动屁股坐过去。
嗯……离言落好近。
不收着点的话,膝盖都要碰上膝盖了。
这桌最多可坐十个人,他们现有的这些人,再加上帮工张姨和服务员小蓝正好十个人。
桑妈妈坐下后,给小蓝打电话,叫她下来吃饭,不一会儿,小蓝就下来了。
十个人,满满一桌菜,满满一桌人,气氛热闹得像极过大年。
钟老板带头,捏着酒杯站起来,诚恳地说:“今晚这顿饭,主要是想感谢小言和季杰,真的特别感谢,来住店还帮我们这么多忙。
“这个……”钟老板看向桑妈妈,笑说,“老板娘,房价记得给打折哈。”
众人笑起来。
人多嘴杂,此种环境下解读唇语,对于桑粒来讲太困难,她干脆不去管人们说什么。
不过桑粒虽听不见钟老板说什么,但她看别人笑,就被感染了,不由自主地跟着微笑。
“还有那个小周,”钟老板看向周觅,“欢迎你来做客。”
周觅忙站起来,举起啤酒杯:“谢谢钟老板,我敬您一杯。”
说着对自己猛灌,一口气见底。
桑妈妈看了连忙劝说:“周觅,慢慢喝,别喝那么急。”
周觅豪爽地拿手背一抹嘴,说:“没事儿,这点酒难不倒我。”
季杰也给自己倒了杯啤酒,站起来说:“言哥不能喝酒,我代言哥感谢钟老板。”
不能喝酒呀?
所有看向言落,言落只好站起来,捏起茶杯说:“我以茶代酒。”
钟老板呵呵呵地笑,说没关系,咱不搞劝酒那一套。
该说的说了,该喝的也喝了,大家纷纷开吃。
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好喜欢这种气氛。
桑粒心情大好,胃口大开,吃得有点停不下筷子,反而是言落吃得慢悠悠,好像没吃太多东西。
桑粒发觉了,放下筷子,微微低下头看桌下的手机,悄悄打字发送给言落:你是不是吃不惯啊?我看你吃得不多。
言落放下筷子,从桌上拿起手机,看到是桑粒的消息,偏过眼神来瞥她一眼,又垂下目光,打字回复:不会。
桑粒接着打字发送:好吧。那个,你不会喝酒吗?我看你只喝了茶。
言落打字回复:嗯,我酒精过敏。
桑粒不想让桌上其他人发现,目光扫了圈桌上的人,好像没人发现她的小动作,但她依然做贼似的小心翼翼打字:那是不是所有含酒精的东西,你都不能吃?
言落一手捏着茶杯,单手打字回复:最好不吃。
桑粒想了想,打字发送:要是不小心吃了,会怎样?
言落想了想,打字回复:会出人命。
桑粒看了消息,蓦地扭头看他,映入眼帘的是他戏谑的眼神。
看起来像在瞎说……
桑粒打字发送:你是说真的的么?
言落嘴角带笑:嗯。
桑粒怀疑地偏头看他一眼,眼神在说“我怎么感觉你在瞎说呢?”
这顿饭足足吃了三小时。
临散场时,钟老板挺不好意思地问季杰,明天可否还麻烦他送桑粒去医院,他自己早上得去采购食材,实在有点忙不过来。
季杰爽快地答应了。
因此第二天,仍是由季杰和周觅陪同,钟天然吵着要跟去,就带上了他。
他们还约定好了时间,下午三点钟出发去徒步。
徒步活动,由原计划的四个人变成了五个人,因为钟天然又吵着要一起去。
季杰当司机,周觅坐副驾驶座,桑粒和言落坐第二排,钟天然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到最不舒服的第三排去。
不过他似乎无所谓,甚至直接躺下来,翘起二郎腿,闭上眼睛眯觉,他倒成了全车最舒服最享受的那个。
“言落,”周觅忽然出声,扭头看向后面,一脸狡黠,“你的新歌《听见》我好喜欢哦,你可不可以给我们唱个现场版呀?”
言落直接皱眉。
他讨厌被迫营业。
尤其在这种小空间里,感觉太傻,像极小孩被家长要求给亲戚朋友表演的既视感。
“我也喜欢那首歌,”钟天然也热情起来,坐起来趴到言落的椅背后,“言哥,你怎么那么厉害啊!一支单曲,一发布就霸屏各榜单,哈我跟你说,那个播放量我也做了不少贡献的。”
“我也贡献了不少播放量呢,我单曲循环,”周觅又讨好地说,“言神,唱一个嘛。”
言落无语地看周觅一眼,片刻后说:“想听现场,到时来我的演唱会。”
周觅眼睛一亮,追问道:“在哪里办?”
“上海。”
“什么时候开?”
“年底。”
“哦好!到时我一定去支持!”
“嗯谢谢!”
桑粒见他们聊得起劲,而自己完全融入不进去,感觉有点受冷落了。
她默默转头去看车窗外,心里挺不是滋味。
要是能听见就好了……
“言哥,到时我也去支持你!”钟天然跟着说。
言落扭头去看后面的钟天然:“到时给你赠票。”
钟天然笑逐颜开:“谢谢言哥!”
周觅见言落厚此薄彼,她顶不服气,于是拉上桑粒做砝码:“到时我和桑粒一起去听你的演唱会,你给我们也留两张票呗。”
所有人都沉默了。
桑粒听不见啊。
周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抱歉地看向桑粒,见桑粒一无所觉地看着窗外,周觅心疼了一下。
言落也转头去看桑粒,目光很轻,若有所思的神色。他脑海里忽然有句新歌词冒出来,他一心记下,要把这句歌词写进“小凌同学”里面。
桑粒依然看着车窗外,神色淡漠。
七寨湖离阅山居不远,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天气不错,多云,薄薄的日光照下来,倒不觉得有多热,加上这条路全是树荫,徒步最合适不过了。
车泊在山脚下的露天停车场,并预先在小卖部买几瓶水带上。
就钟天然背了个背包,周觅挎了个小挎包,其他人都是轻装上阵,仅拿个手机。
所以钟天然自觉背负起要帮大家背水的任务,到言落这儿时,言落说不必了,他自己拿着就行。
钟天然莫名感动。
我言哥一定是担心我背太重。
呜呜呜好体贴!
开始徒步。
周觅和季杰叽叽喳喳地感叹那湖真美,那水真绿……
周觅还时不时地停下来,让季杰帮她拍照。
“你蹲下拍,这样显腿长。”
“要把后面的湖也拍进去哈。”
“等等,我换个动作。”
……
季杰依言照做,毫无怨言。
钟天然却看不下去了,直率地说:“觅姐,你就放过杰哥吧。”
周觅笑起来:“那你来帮我拍?”
钟天然嘴角抽搐,反口道:“当我没说。”
言落和桑粒就看着他们,不出声。
走着走着,周觅、季杰、钟天然三人玩闹着跑前面去了,言落有意慢下脚步,陪着桑粒一起走。
同一时刻,两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对方,一高一低的目光,在空中骤然相遇。
他琥珀色的瞳孔,有朦胧的诗意。
啊好好看……
哎又想哪去了!
桑粒一顿,狼狈地抽回视线。
桑粒的手机震动。
她举起手机一看,老脸霎时红了。
周觅这个家伙,好会抓拍!
方才和言落对视的那一下,仿佛秘密作案的证据被存证了。
桑粒慌张地将手机锁屏,生怕被言落看到这照片。
一边走,言落一边扭开纯净水的瓶盖,随后递到桑粒面前,问她:“喝水吗?”
是有点渴了,但这是他的水,桑粒的水在钟天然包里呢。
见桑粒不接,言落在手机上语音输入,发送:刚开的,我没喝过。
倒也不是嫌弃他的意思……
算了,喝就喝吧。
桑粒于是接了水,说了声“谢谢”。
下一刻,钟天然由前方冲回他俩跟前,递一瓶未开封的纯净水给言落。
言落:“……”
他感觉自己被监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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