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点低估我？』
舒泽远, 要杀他吗？
做成不会腐烂的标本，泡在漂亮的玻璃罐中，这就是他的结局吗？
黎遥只是想想那场景, 就感觉心脏只打颤, 他用手拽紧自己的衣服，想让自己不要露怯，可由于被蒙着眼，没有抓对, 一不小心抓住了身后人的衣摆。
手下布料的质感, 像是白大褂。
舒泽远低头，看着自己平整的白大褂被一只小手抓的皱成一团, 下意识想掰开, 可刚抬手, 又顿住。
黎遥是能感受到他的动作的，他也没有松开对方的衣服，反而抓的更紧了，像是在确定什么。
“舒医生？”
黎遥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眼前这个, 应该是真正的舒泽远吧？
可他话音刚落, 身后人本来搂着他的人一下放开，黎遥被推的一个趔趄, 被迫松开手，之前磕破的膝盖又撞到一个类似桌子的东西上, 痛得他脸色瞬间白了。
本来止血的伤口再次裂开, 裤腿都被血沾的湿哒哒的，甚至, 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黎遥没敢喊痛, 死死咬紧唇, 没再说话。
身后人真的一点不留情。
就算是镜子里的那个，对他也没有这么凶的。
“自己爬上你面前的手术台。”舒泽远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传来。
黎遥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摸索着，发现前方是一个长方体的金属台面，他忍着膝盖的剧痛，想抬腿上去，可是高度把握不好，反倒是将自己撞的冷汗涔涔。
真的太痛了，不止膝盖，他的手腕关节处都有擦伤，之前在楼梯间踩空，他还往下滚了几个台阶，现在满身不知道有多狼狈。
黎遥努力尝试了几次，他是真的爬不上去，他只觉得眼眶酸涩，想揉揉眼睛，却摸到了脸上遮盖的布料。
他狠下心来，就想将遮眼的东西扯下来。
只要看一眼，他就能知道这个舒泽远到底是谁。
可是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按下他的手，然后单手搂着他的腰，直接将他抱着坐上了手术台。
熟悉的姿势让黎遥有点恍然。
当初他被吓到后，医生舒泽远也是这样单手，将他搂着抱到床上睡觉。
不过，现在对方却是要杀他。
黎遥突然不想放手了，死死搂着舒泽远的脖颈，脸贴在对方冰冷的颈侧，委屈又害怕，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黑色的遮眼布被晕湿，透过布料，将舒泽远颈项也弄的湿淋淋的。
黎遥哭的一抽一抽的，手还不忘去对方颈间摸，想看看有没有伤口。
舒泽远一把抓住他乱摸的手，垂眼看着靠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死活不愿放开手的人，语气冷硬，“松开。”
“不要。”黎遥破罐子破摔，声音还带着哭腔，将眼前的人抱的更紧了。
“不喜欢可以拒绝，你要拒绝我吗？”
声音从颈项传来，又闷又软，还不忘用脸颊蹭了蹭对方裸露的肌肤，十足的亲昵与依恋。
舒泽远没想到黎遥竟然还会耍赖，手锢在对方腰上往下拉，强硬将黎遥扯出怀抱。
黎遥没想到这招也不管用，他甚至用白天舒泽远对他说过的话来试探，对方也依旧不为所动，没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舒医生……”黎遥嘴唇嗫喏两下，抬手去摸眼前的人，却什么都没摸到，他甚至感受不到对方的呼吸。
葱白的手指在空中徒劳地抓了几下，黎遥声音都在抖，“你还在吗？”
舒泽远看着黎遥被石子磨破的手心，没有回话。
在楼梯间摔倒后，黎遥干净的病服粘上不少灰尘，关节处的布料也被磨破了，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小脸上也染上了灰，跟泪水混合在一起，脏兮兮的。
可即便这样，甚至将那双漂亮的眼睛用黑布蒙起来，这个人依旧散发着惊人的美丽。
黑布让黎遥整张脸看起来更小了，白皙的皮肤上泪痕点点，汗水浸湿发梢黏糊地贴在他的侧脸和耳后，露出稠丽的脸。
粉嫩的唇瓣湿漉漉的，因为害怕和不安轻轻颤动，手却锲而不舍地寻找着他，像是自己是他唯一的希望。
这样子，真的很好欺负。
漂亮到极致的脸蛋，破损的衣服，身上的血，让人升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想将人摁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让黎遥身体布满潮红，哭的嗓子都哑掉，却只能蜷缩着脚趾，抽抽搭搭地控诉他的恶行。
舒泽远眼神晦暗，伸手，让黎遥碰到自己。
对方立马像藤蔓一样缠绕过来，像是忘了自己才是抓他过来的凶手。
“你跑出监控室，是想去救姜逸吗？”
舒泽远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黎遥愣了愣，下意识撒谎，“我看完监控，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我就想出来找你。”
他在最后那个[你]字上顿了顿。
表明他也不知道自己找的人对不对。
至于姜逸，无论是哪个舒泽远，都跟姜逸不对付，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任何倾向姜逸的意思。
“骗人。”舒泽远轻轻笑了一声，手温柔的拂过他颊边汗湿的碎发，“你看出来了吧？监控里那个人。”
不然，自己敲监控室门的时候，黎遥就会回应他，也不会那么仓皇地想要逃。
“你是不是也知道我是谁？”
黎遥一直在叫他舒医生。
冰冷的气息拂过黎遥的侧脸，呼吸浅浅纠缠在一起，没有往日的暧/昧，反而有种渗入骨子里的寒意，让黎遥浑身打颤。
是的，他的确认出来了面前到底是哪个舒泽远。
镜子里那个不会这么安分，更不会让自己衣衫完整地跟他面对面说这么多话，还隐隐抗拒自己的触碰。
黎遥咬紧唇，没有回答。
粉嫩的唇瓣被挤压出饱满的弧度，却半晌就被人掰开，不让他咬。
黎遥愣愣地张着嘴，这熟悉的一幕让他眼眶发酸，他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下来，“所以呢？因为我认出来了，你要杀掉我吗？”
将他做成标本，分尸，就像这个标本室的那截断手一样。
舒泽远见他明明怕的唇珠都在颤，抓着他胳膊的手却在悄悄用力，整个人甚至在往他的方向倾斜，明显是下意识将他当成了庇护。
真的是矛盾又可怜。
他垂眼，用食指不轻不重地蹭了蹭抱着他手臂的那只手，“我的确有这个打算。”
白皙的手背被一点点蹭红，“你怕我吗？”
黎遥当然是怕的，可是他却从舒泽远的动作中品出点其他的意思。
他松开了抱着人的胳膊，试探着，抓住舒泽远的衣领，将人往下拉了拉，将唇凑了上去。
因为被蒙着眼，他只亲到了对方的下巴。
“是这个意思吗？”
黎遥仰着头，声音小小的，显然没有多少底气。
之前在骗那个怪物的时候，对方也说自己怕他，还让自己证明给他看。
他就是这样证明的，最后成功逃脱。
可是舒医生跟对方完全不一样同，平日的舒泽远说是清冷禁欲都不为过，这种方法，真的有用吗？
黎遥没有等到回应，不过他敏感地察觉到舒泽远没拒绝。
他抓着人衣领的手紧了紧，紧张地舔了舔唇，猩红的舌尖将唇瓣染的亮晶晶的，接着，黎遥努力直起身子，又凑了过去。
唇从下巴一点点摸索上去，像是一只乖巧的小宠物在调皮的蹭弄主人，可这只宠物胆子却很小，吻到嘴角的时候，戛然而止。
黎遥卡在中途，有点无措。
他还没做过这么放肆的事，像是在勾引人。
他碰到了凉凉的一点唇角，印上去的时候，他甚至下意识地在心底描摹舒泽远的唇形。
薄薄的，形状很好看。
黎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往脸上涌，热气熏得他头脑发胀，再没勇气继续，连直起来的腰也软了下来，眼见就要跌回去，却被一只手牢牢扣住。
舒泽远一只手分开黎遥的退挤进来，另一只搭在黎遥的腰间，五指用力，将人往上拢了拢，两人几乎是瞬间紧贴在一起。
黎遥一下呆住。
这不是真正的舒医生吗？为什么做出的事跟那个怪物一样。
不对，舒医生更过分，两人身体被迫贴紧，他的大退内侧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腰间的肌肉轮廓和紧绷的力度，强势地抵着他，这种压迫力下，酥麻的感觉从大退一直蔓延到全身，让他一下软了身子，只有抓着对方衣领的手还能使点力气。
“舒医生……”
出口的声音像是像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又湿又闷，带了一点喘息的气音，无端撩人。
黎遥只是无意识呢喃一声，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发出这种近乎呻/吟的语调。
羞人的情绪一下席卷上来，黎遥死死闭着嘴，再不出声。
舒泽远看着怀里紧张又无措的小人，将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诱人红唇，伸手掐住他的下巴，不过没有用力，“自己张开。”
黎遥本来准备呼气，听到对方近乎命令的语气，条件反射似的张开唇，潮湿滚烫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对方脸上。
他一下僵住。
要是他没感受错，他现在，应该是正对着舒泽远的吧？
唇还离得很近……
黎遥无措地收紧手，却忘记自己还拉着对方的衣领，这个动作反倒是将舒泽远又往下拉了拉，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直白又炙热，让他脚趾不由蜷缩起来。
他想动动腿缓解尴尬，却只是将人夹得更紧，甚至还磨了磨……
黎遥羞的脖子都红了，这种情况下，他好像做什么都不对。
不过舒医生一向冷冷清清，想必也不会将这些小意外放在眼里吧？
黎遥这样安慰自己。
他别过头，想缓解这股尴尬，却被人掐着下巴又掰了回来。
舒泽远看着怀里做了坏事还想抽身而出的人，俯身，抵着他微张的唇，缓缓开口：“你是不是，有点低估我？”
作者有话说：
加上之前的一章就是万字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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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恐怖医院
『我教过你怎么接吻了。』
两人的唇几乎贴在一起, 像是在接吻，可又不是。
黎遥不知道这个[低估]到底是他这个方法用对了，还是对方根本丝毫不受影响。
“他们亲过你吗？”舒泽远咬了咬黎遥粉嫩的唇瓣, 语气又轻又柔, “就像这样，欺负你，把你亲到哭，有吗？”
唇上传来的刺痛感让黎遥下意识想躲, 可被人扶着后颈根本退无可退, 舒泽远甚至还威胁地捏了捏他颈后的软肉。
“说话。”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一幕直接兴奋尖叫起来，
【家人们, 我终于等到了呜呜, 给我直接上啊啊啊啊啊！】
【楼上冷静点, 这个医生明显不是什么好人，我现在听他说话就觉得心底发毛，感觉老婆要是被别人亲过，这变态会不会直接掐死老婆啊？】
【卧槽卧槽, 不会吧？娇娇老婆这么诱人, 这个医生会舍得？】
【你们难道没看出来这个医生就是整个副本最后的幕后黑手吗？当初就是他把老婆引到小鬼那么的，现在更是在老婆面前半摊牌了, 再者，你们真以为他暴露身份来抓老婆只是玩玩？】
【要是这个变态知道老婆被那么多人欺负过……】
【啊啊啊你们在想什么啊！你们是不是都忘了, 老婆最多只被人掐过小腰, 闻过味而已，亲嘴什么的, 哪个坏狗谁得逞了？】
黎遥也挺心虚的, 纵然舒泽远语气温柔, 可只觉告诉他，要是承认，下场会很惨。
不过，他本来也没被人亲过。
他最多只是亲到了那个怪物的嘴角而已，怎么可能亲到哭……
“没有。”黎遥小声回道，说完有点紧张，习惯性想咬下唇，可忘了现在的处境，牙齿一下碰到了对方的唇，吓得他立马松开，往后退了退。
殊不知，他这样生涩的反应更勾人。
舒泽远看着近在咫尺的粉嫩唇瓣，握着人下巴的手只要微微用力，那个细小的唇缝就会张开，隐隐露出里面湿软的口腔。
他喉结压了压，“我以为他们会忍不住，毕竟，你看起来真的很好亲。”
连他自己都忍的很辛苦，更遑论那两个没自制力的人。
舒泽远过分直白的话让黎遥脸上的热度怎么都退不下来，他别过头，不想跟人离得那么近。
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比直接接吻更羞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舒医生呼吸的节奏好像也快了。
舒泽远没想到这种时候黎遥还想着逃，他本来是握着人的下巴尖的，可掌下的肤肉过于细腻，一不留神就滑了过去，刚刚浓郁的香甜呼吸一下变远，可偏偏这个小玩意被遮着眼没把握好距离，唇珠直直擦着他的唇缝过去，像是在欲擒故纵。
“黎遥。”
舒泽远淡淡叫了他一声。
黎遥听出了其中暗含的警告意味，咬了咬唇，不情不愿地偏过头，不过却逃避似的往人怀里躲。
他不想被亲了，刚刚被咬的唇都有点痛。
舒泽远看到黎遥耳朵尖都红透了，显然是害羞到了极致。
看来，真的没被人亲过。
舒泽远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黎遥后颈的软肉，也不想将人逼的太急，索性转移话题：“跟我说说，怎么在监控里认出我的？”
黎遥只觉得后颈痒痒的，缩了缩脖子，却带着舒泽远的手往下滑去，让他再不敢做多余的小动作，轻声回道：“你出门的时候，也换了办公室门口那个状态标志牌。”
恰巧白天的时候他刚看到过。
舒泽远顿了顿，没想到自己暴露在这种小细节上，不过片刻后他又不在意的勾了勾唇，“想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引到一楼吗？”
黎遥没想到舒泽远这么不避讳，直接说他是故意的。
遮着眼，他看不清舒泽远的表情，保险起见，他摇了摇头，“不想知道。”
他之前只是看了个监控，舒泽远就将他抓到这里来，言行与白日截然不同，让他有种直觉，要是知道的越多，舒泽远会更加肆无忌惮。
舒泽远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这么警惕。
尽管现在两人亲密相拥，可是彼此之间并无之前的信任和依赖，跟之前监控室外的拥抱性质完全不一样。
舒泽远眼里的情绪淡了些，“我之前说想把你做成标本，是真的。”
“我一开始，就没想让你活，还想利用你把小鬼引出来。”
从前的黎遥眼里满是对他的迷恋，经常偷偷跟踪自己，找各种借口占用他的时间，让人烦不胜烦。
他就想，这种人，也没存在的必要。
于是，他非常简单地将人引到了妇产科，让那个失控的小鬼找上他，将人杀死，他还能将黎遥这幅完美的皮囊做成标本。
一举两得。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个想法就变了，那晚他本来是去给黎遥收尸的，却阴差阳错将人救了下来，为了安抚黎遥，甚至错失了制服小鬼最佳的时机。
连另外那个舒泽远都在质问他到底在什么。
舒泽远低头，看着怀里身子都在微微发颤的人，将人抱的更紧了些，“你说，我为什么让你活到了现在？”
还不舍得让人继续当饵，驱除了小鬼在黎遥身上留下的印记和阴气，时时刻刻守着人，生怕一不留神，这个小东西就被其他不长眼的欺负了。
黎遥听着舒泽远近乎坦白的话，没有感到高兴，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整个人不受控地颤抖。
原来，这两个舒泽远一开始就是一伙的，不然为何单单舒泽远能看到那个镜子，还能将毛巾盖上去，还有他两次不受控地睡着，都听到了模糊的对话。
也是他们。
舒医生混在他们中间，甚至扬言要帮助他们，给他们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那姜逸……
舒泽远感受着怀里僵硬的身子，抬起黎遥的下巴，看着那张煞白的小脸，手指一点点将之前跌倒染上的灰尘擦干净，动作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你是在害怕？”
“你心底应该清楚，现在的我，不会伤害你。”
他想到什么，手指点在黎遥颤抖的唇珠上，“还是，你又在担心姜逸？”
黎遥害怕地说不出话，只疯狂摇头。
“不用担心，砸碎镜子的办法是真的。”
不然以姜逸对他的偏见，对方不可能轻松信他的话。
黎遥愣了愣，他一直以为，舒泽远故意给姜逸假的信息，就是为了让他去送死。
“不过。”舒泽远看着他呆呆的表情，话锋一转，“我从来没说过，只有太平间有镜子。”
“这里也有，你想看看吗？”
遮眼的黑带被解下，刺眼的灯光让黎遥下意识闭了闭眼，下一瞬，一双手体贴地覆上他的眼睛，等他适应后，才松开。
由于哭过，黎遥眼睫毛粘在一块，眼尾湿红，侧边甚至有带子勒出的两条红痕，看起来格外娇嫩可怜。
黎遥颤颤巍巍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不远处的一排架子，密密麻麻的全是装满液体的玻璃罐，罐子里是各种人体器官，他甚至还看到了两只完好的眼球，直直地瞪视着他们这个方向，恐怖瘆人。
“呜……”黎遥嘴里发出一声呜咽，又躲进了舒泽远的怀里，“不要挖我眼睛，不要……”
之前被绑住眼睛让黎遥联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眼珠都在疼。
舒泽远都不知道黎遥竟然能这么胆小，还很会联想。
他揉了揉黎遥头顶细软的发丝，“绑住你眼睛，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的样子。”
有些东西，他还是不想让人看到。
只是黎遥太聪明，轻松就将他认了出来。
“这些都是通过正规途径得来的标本。”舒泽远声音有点无奈，“你在想什么？”
这双漂亮的眼睛，只要哭一下他就心疼，怎么舍得动手。
黎遥这才稍微放下心，用余光打量这这间房间。
除了那排可怕的架子，这儿更像是一个手术室，他正坐在手术台上，旁边是各种手术刀，在白炽灯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侧方是一个高大的落地镜，清晰地映照出两人现在的情况。
他坐在桌上，被舒泽远抱在怀里，对方的眉眼跟白日一样温柔，给黎遥一种之前对方做的事说的话只是他产生的错觉。
黎遥下意识放松了心神，可下一瞬，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在手术台的另一端发现了绳子，细长柔软，被人整齐地堆在一起。
这是给他准备的吗？
舒泽远仿佛看懂了黎遥的想法，伸手将那截绳子拿了过来，“这种绳子弹性比较好，不过你要是用力挣扎，还是会受伤，所以，等会乖一点。”
“疼的话，我会给你打麻醉。”
黎遥被舒泽远的话吓得慌了神，为什么要打麻醉？为什么要把他绑起来？舒泽远到底要对他做什么？
不安的黎遥甚至在反思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舒泽远真的太聪明了，他所有的想法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刚刚他只是不小心联想到了姜逸，对方就能立马猜出来。
而且，他知道舒泽远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准备对他做什么残忍的事。
未知的恐慌占据了黎遥的全部心神，慌不择路的他拽紧了身前人的衣领，用力将人拉下来，又主动将唇凑了上去。
这次不是小打小闹地蹭蹭，黎遥像是为了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伸出舌尖，在那薄薄的唇上舔了舔。
舒泽远没拒绝，也没迎合，只是垂眼静静地看着黎遥讨好的动作。
黎遥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对方还没反应，只得狠下心，张嘴，在那凉凉的唇上吮了吮，直到对方染上了他的体温，也变得濡湿，才退开，一脸忐忑地看着舒泽远。
这样，还不够吗？
舒泽远冷淡的反应让黎遥有点委屈，到底要怎么做，对方才能不欺负他？
他嘴角往下压了压，自尊心让他没脸再继续下去，就想松开抓住对方衣领的手，可刚动，舒泽远就扣住了他的腰，不让他离开。
“就这些吗？”舒泽远问他。
黎遥只觉得腰上的手比任何一次都用力，薄薄的病服起不到任何阻挡的作用，有种对方直接掐住他皮肉的错觉，让他的腰都不自觉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舒泽远一反常态的动作跟冷静自持的语气截然相反，让黎遥有些懵，“什么？”
黎遥整个人都很软，搂着腰轻松就能将人拉得往上凑近，偏偏眼神懵懂又无辜，配合着之前舔的湿淋淋的粉白唇瓣，又纯又欲。
舒泽远喉结滚了滚，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喑哑，“我觉得，我有必要教你怎么接吻。”
黎遥还来不及反应，唇就被人重重含住，粉嫩的唇肉被挤压变形，口腔深处都被人一点点探索干净，就连缩在喉咙口的软嫩舌头也被人吮出来。
黎遥被亲懵了，喉咙里面溢出一声细软的呜咽，混合着吞咽的水声，粘稠又腻人。
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
黎遥晕晕乎乎的，余光瞥见旁边的镜子，里面清晰照出两人现在的情景——
舒泽远一手扣住他的腰，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腿，他只能被迫仰着头，眼尾都被逼出艳丽的红，来不及吞咽的涎水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湿润晶亮。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我亲人很凶的。]
这两个人，真的出奇的相似，骨子里都一个样。
不对，镜子……
黎遥看着面前的镜子，被亲的发晕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他用力推拒着面前的人，“不要……”
那个怪物会不会就在镜子里看着他们？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黎遥就要羞的晕过去。
偏偏这两人还长着一样的脸，更让他有种荒诞背德的错觉。
舒泽远察觉到黎遥的抗拒，眉眼间浮现出一丝不耐，“他不会过来。”
对方估计跟姜逸斗得你死我活，怎么可能有空管这面镜子。
可是黎遥还是觉得很羞耻，偏着头，将脸埋进他的颈间，湿漉漉的唇擦到他颈间的皮肤，一片湿软。
舒泽远承认自己被勾到了，黎遥真的很好亲，会乖乖往下咽，亲狠了还会发出含混的呜咽，却还是张开唇，任由他欺负。
明明反应这么真实，偏偏骨子里又羞的不行，只是看个镜子，颈间的皮肤都红透了，透过衣服的缝隙，能窥见里面薄薄的皮肤也泛着粉，甚至双腿都在用力，在手术台边缘磨蹭，将他磨的邪火窜起。
“它跟舒泽远在一起，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他们现在的情形。”
那边也有镜子，只要没碎，通过特殊的方法，就能看到。
黎遥不知道舒泽远做了什么，镜子突然映照出另外一个空间，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的藏尸柜，不过此时柜门大开，他甚至听到了独属于行尸的兴奋嘶吼。
是停尸房。
看镜子的方位，好像是在天花板上。
突然，里面出现姜逸的身影，胳膊上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此时鲜血淋漓，不过姜逸丝毫不在意，狠狠啐了一口，“上次是我准备不充分，这次，看你怎么嚣张。”
大部分的行尸都被符咒控制住，场面看似是对姜逸有利的。
黎遥眼睛亮了亮，姜逸没事！
舒泽远脸色一下沉了，他只是为了让黎遥对这个镜子放心，没想到黎遥倒是对姜逸念念不忘。
黎遥后知后觉自己的表情过于明显，立马别过头不再看镜子。
耳边姜逸的声音不断响起，要么是让简永新去干嘛，要么就是在挑衅对面，听起来鲜活又嚣张。
黎遥竖起耳朵，想仔细听听战况，可还没听到什么，整个人突然被抱起放在了手术桌上。
舒泽远用绳子将他绑了起来，纤细的脚腕和手腕贴在冰冷的台面上，用绳子绑的牢牢的，他下意识挣扎，可是绳子却越勒越紧，连带着之前摔跤擦伤的关节处也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为什么又绑他？
他以为刚刚已经将人哄好了。
舒泽远看着黎遥一身碍眼的小伤口，眉头紧皱，拿了剪刀，将那里的布料剪开，将陷进伤口的沙粒挑出来，再用酒精给人消毒。
黎遥疼的泪眼汪汪，他好像又惹到人了，舒医生下手毫不留情，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医生，只讲求效率。
各个关节处理完，黎遥身前的扣子又被人解开。
他一下瞪大眼，“等等……”
为什么要脱衣服？
舒泽远淡淡看了他一眼，“前面也擦伤了。”
说完不顾黎遥的反对，将那件单薄的衣料剥开。
黎遥身前的确红彤彤一片，很多地方都破皮了，特别是那两处，都有点肿。
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刺痛中混杂着另一种奇怪的感觉，让黎遥忍不住地想挣扎，腰都往上拱起，最后，又无力地跌下去，只有紧绷的脚背彰显着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甚至，耳边还时不时响起姜逸的声音，让黎遥有种当着对方的面被剥光的感觉。
消毒完成后，一直坠在黎遥眼尾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他总是对这个舒泽远心存侥幸，觉得他只要乖一点，多讨好对方，舒泽远肯定会对他心软。
可实际上，舒泽远却是那个欺负他最狠的人。
“怎么又哭了？”舒泽远擦了擦他眼尾的泪，“是痛的，还是看到姜逸要死了，心疼了？”
舒泽远的话让黎遥一下止住泪，错愕地看向镜子。
本来占据优势的姜逸不知怎么被一群行尸围住，层层叠叠，几乎要将人的身影完全遮住。
怎么会这样？
舒泽远揉了揉黎遥手腕上因为挣扎勒出的痕迹，“你真以为，他能轻易活过今晚吗？”
黎遥从镜子里看到那个怪物舒泽远的身影，站在远处，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像是在观赏一只老鼠垂死挣扎。
舒泽远顺着黎遥的视线，唇角勾起，“想救他吗？”
“想。”
尽管知道这样回答舒泽远会不高兴，可黎遥还是说了。
姜逸不能死。
舒泽远眉眼间的确冷淡了些，不过没有发火，语气依旧不疾不徐，“我之前说过，我能感知到那个舒泽远剧烈的情绪，同样的，他也能感受到我的。”
他的目光落在黎遥的唇上，唇有点肿了，饱满艳丽，被亲吻过后更是呈现出一种惑人的潮软，像是已经熟透的樱桃，只要轻轻咬一口，就能溢出香甜的汁水。
舒泽远看着黎遥迷茫的神色，抬手，指尖蹭了蹭他的唇，温声道：“刚刚，我教过你怎么接吻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提前更新，应该在0点，我写完就发出来！啾咪一口小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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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恐怖医院
『可是我又想听。』
干净明亮的镜子前, 黎遥被人绑在手术台上，仰着头，努力去亲面前的人。
可是他真的很笨, 动不动就磕到对方坚硬的牙齿上, 最后唇都肿了，舒泽远依旧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样，饶是唇已经被他添的湿透了，也还是不主动回应他。
黎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挫败, 脖子也酸的不行, 最后，他放弃了, 自暴自弃地往后躺, 后脑勺都撞到了台子上。
砰的一声, 滑稽又可笑。
黎遥眼眶一下就红了，他自身都难保，为什么要去救姜逸啊！说不定舒泽远就是在逗他玩，想看他出糗丢脸。
他偏头不想看舒泽远的表情, 开口道：“我不……”
[亲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他的下巴就被人掰了过来，舒泽远的脸在眼前急速放大, 带着明显不稳的呼吸，狠狠吻了过来。
黎遥被舒泽远近乎失控的力道吓到, 小脸皱成一团, 下意识想跑，可是四肢都被束缚住, 动都动不了。
粉色的舌头被人嘬出来, 能听见含混黏腻的水声, 其中还混杂着镜子那边嘈杂的打斗声，让黎遥的羞耻感升到极致。
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可是，对面的声音突然停了。
恍惚间，黎遥好像看到镜子里那个怪物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他紧张的心跳都滞了一瞬，被看到了吗？
舒泽远感受到自己在失控的边缘，沉寂的心跳就如擂鼓，理智告诉他要冷静下来，不然被那人感受到，事情很难收拾。
可是越是这样想，他越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底下的人软的不成样子，甚至非常自觉地闭上了眼，卷翘如鸦羽的睫毛细微地颤动扑扇，被眼眶里的水汽洇湿，粘成一缕一缕，连着眼尾被逼出的泪，可怜得让人想将他欺负地更狠，逼出委屈又娇软的哭腔。
“舒医生……”黎遥声音细软破碎，“放开我。”
欺负他的人动作顿了顿，黎遥抽空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可还没来得及呼出来，又被人堵住了。
舒泽远尽数接纳了他香甜潮湿的吐息。
此时镜子那边正好传来姜逸一声痛呼，要知道，当时姜逸被捅了一刀，还被踹了两脚都没发出任何示弱的声音，现在这声音代表着对方很有可能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舒泽远敏感察觉到黎遥的走神，眼眸暗了下来，松开对方，“你说，姜逸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会猜到这一幕吗？”
黎遥是姜逸亲手交给舒泽远的，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清冷又正直的医生会有这样恶劣的一面。
用他人逼迫黎遥，偏偏还让对方主动，在黎遥受不了要退缩的时候又强制地欺负回来。
舒泽远的话让黎遥心颤了颤，他能感受到对方平静语气下潜藏的糟糕情绪，他只能摇头，眼睫不安地扑扇几下，脆弱又无助。
舒泽远本来也没指望他回答，看着底下荏弱又艳丽的小脸，唇都肿了，还一直紧张地咽口水，让他魔怔般的，又凑了上去。
黎遥身上都沁出一层细汗，整个人湿湿软软，连带着他的指尖也被染的濡湿，陷进软腻的肌肤，被包裹起来，像是要化了。
就在黎遥脸憋的通红，真的要喘不上来气的时候，舒泽远终于放开了他，抵着他的额头，呼吸急促又灼热，“不能再继续了。”
他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失控。
再不抓紧时间，对方就要赶过来了。
而黎遥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含混地喊着他的名字。
舒泽远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润红的唇，抵在黎遥耳边，开口道：“再这样叫我，我真的会停不下来。”
耳边的声音低沉暗哑，让黎遥整个耳朵都酥了，他羞的闭紧嘴巴，一根手指突然按了过来，“可是我又想听。”
舒泽远看着他火烧似的耳朵尖，笑了一声:“好烫。”
弹幕一下炸开了锅，
【我去我去，舒医生真会，老婆就没闲过！不过我好爱！】
【遥遥老婆可不止耳朵烫烫嘿嘿……】
【呜呜，放开他，让我来！老婆真的好娇~】
【吸溜吸溜，老婆衣服乱成这样很不舒服吧？也别穿了，反正这个手术台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经得起折腾~】
黎遥不是傻子，当然听懂了对方的另一层意思，这样的舒医生让他完全招架不住，甚至感觉到了害怕，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欺负的很惨。
不止是亲吻这么简单。
黎遥狠下心，直接咬上了那根搅动的手指。
舒泽远动作一下停了，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他，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咬我，看来是真恼了。”
他用拇指在黎遥的脸颊抚了抚，声音温和，“乖，松开。”
黎遥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认怂，张开了嘴。
手指抽出来的时候，拉出一根晶亮的银丝，慢慢下坠，在空气中跌出一个暧/昧的弧度。
黎遥羞的只想钻进地缝，偏偏舒泽远就跟没事人似的，用纸巾擦了擦他湿透的手，还不忘将他的嘴角擦干净。
“该干正事了。”
舒泽远戴上乳胶手套，再从旁边选出一个纤薄的手术刀，姿势娴熟，像是准备做手术。
要是平时，黎遥肯定会被吸引住目光，毕竟，舒泽远工作的样子，他从没见过。
白色的手套将舒泽远的手衬的愈发修长有力，眼神专注又认真，给人添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可是黎遥只觉得心慌，舒泽远到底要对他做什么？
舒泽远察觉到黎遥惊惶的目光，想了想，还是拿起之前的黑布遮住他的眼睛，“你这样看我，我怕我下不去手。”
黎遥挣了挣，可却被手腕间的绳子磨的皮肤生疼，他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
他表现的不够好吗？
舒泽远动作轻柔的将他额上汗湿的发拨开，露出底下艳丽的小脸，“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不喜欢可以拒绝，还让你留下来陪我。”
“你没有拒绝。”
他的语气里都染上了笑意，“你乖乖的，不要挣扎，不然，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更坏的事情。”
最后一句话，像是在安抚黎遥，又像是一种隐晦的警告。
噗呲一声轻响，是刀刃割开皮肉的声音，饶是黎遥已经打了麻醉，还是觉得一阵心悸。
黎遥颤着声问，“我会死吗？”
“你只要听话，就不会。”舒泽远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情人间的甜蜜细语。
这种情况，黎遥只能相信他的话。
舒泽远戴着手套的指尖拂过肌肤，随即而来的是手术刀冰冷的刀刃，激的他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做手术吗？怎么这么奇怪。
舒泽远真的很会，明明是这样让人心惊胆战的情景，却能让人脊椎发麻。
对方真的不是在故意占他便宜吗？
黎遥想动一下，却忘了自己的双脚被绳子束缚，只能徒劳地向上弯了弯膝盖。
舒泽远察觉到他的动作，手停住，“我不是说过要听话？”
黎遥难堪地咬紧下唇，不敢再动，只能像对方的宠物一样，乖乖由他欺凌。
他感觉自己此刻躺在手术台上，像是在向魔鬼献祭。
最后，在浓重的血腥味下，黎遥晕了过去。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的手背被冰冷的针管扎破，微凉的液体注射进来，让他下意识抗拒地想挣脱，刚动，手腕就被人抓住，“别动，马上就好。”
熟悉的声音让黎遥条件反射似的不再反抗，乖乖垂着手，示意自己不会乱动。
“真乖。”
黎遥只觉得头昏昏沉沉，他好像听到了系统警告的滴滴声——
【玩家异化中，异化程度1%，2%，3%……】
他根本听不分明，想查看发生了什么，可浑身都没有力气，连发出打开面板的指令都做不到。
就在黎遥努力想提起精神的时候，手术室的房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吓得他浑身一颤。
【你在给他换血？你疯了吗？】
这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给他输这么多血，虚弱成这样，等姜逸找过来，我们都得完蛋！】
舒泽远瞥了急匆匆赶来的另一个人，将黎遥不安皱紧的眉头抚平，回道：“不是还有你吗？你现在该做的，是在输血完成前，阻止姜逸找到这里。”
【草，你不知道你的状态会直接影响我吗？这种情况我怎么跟姜逸打？】
“所以说是阻止。”
【特么的，你真是个疯子！】
舒泽远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轻笑一声，“你不喜欢这个结果吗？让他变得跟我们一样，永远留在这里。”
手术室沉默下来，半晌，才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希望你不要后悔。】
*
等黎遥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房的床上，而外面已经是白天。
他得救了吗？
病房外响起隐约的交谈声，他听出了姜逸的声音。
黎遥想开口叫人，却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浑身也提不起力气，好在外面的人察觉到病房内的异动，立马推门进来。
姜逸见黎遥醒了，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将人扶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黎遥靠在软软的枕头上，小脸白的像一张纸，只有唇有一点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又可怜。
姜逸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黎遥接过来，小口喝完，才感觉好多了。
“我就觉得没力气。”黎遥声音还是有点哑，像是昨晚被欺负狠了，将嗓子都喊坏了。
姜逸看他说话都有气无力，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烫。”
“那个舒泽远到底怎么照顾你的，不光让你被抓走，现在还搞失踪。”
姜逸一脸烦躁，昨晚过后，整个医院都陷入一种半瘫痪的状态，白天的医生和护士像是没有思绪的行尸走肉，只知道麻木地干自己的事，害的黎遥发烧了他都拿不到药。
要是舒泽远在，黎遥也不至于生病了还没人照顾。
黎遥抬眼，愣愣地看着姜逸，“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没看到别人？”
“没有啊？”姜逸一脸疑惑，“当时你被绑在手术台上，旁边守着一个行尸，应该是那个怪物干的吧？”
“那个房间还有个镜子，我已经砸碎了。”
姜逸接过黎遥手中的水杯，“那个镜子碎了之后，之前那些行尸全部变回了真正的尸体，在把你安顿好后，我跟简永新他们又将医院彻底检查了一遍，没再发现镜子。”
也就是说，医院的那个怪物被解决了。
黎遥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去看自己的任务面板，
【基础任务：在医院存活七天，4/7.】
【进阶任务：查清并解决医院的闹鬼事件。】
进阶任务那一栏依旧是灰色的，显然黎遥并没有成功。
不对，舒泽远说过，医院闹鬼是失控的女鬼跟小鬼造成的，他们将镜子里那个怪物杀掉，还不算完成任务，得找到另外两个才对。
姜逸看他沉思的小模样，抬手，捏了捏他滑嫩的脸颊，“想什么呢？你知道昨晚你高烧不退吗？吓死我了，还好现在退烧了。”
不过黎遥依旧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表情都没有往日的鲜活。
“要不要再睡会？”姜逸建议。
正好他再去医院看看哪里能找到退烧的药。
黎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比平时温度高了些，可他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昨晚衣服解开冻着才发烧的。
他看着姜逸担忧的目光，摇头道：“不睡了，我想去擦擦身上。”
昨晚他出了一身的汗，现在浑身都觉得黏糊糊的不舒服。
姜逸一听这话不知道想到什么，捂唇咳了咳，“你生病了，不方便，我帮你。”
语气一本正经，可眼神却止不住往黎遥那张漂亮的小脸蛋瞅，甚至作势要直接抱人去洗手间。
黎遥哪能没看出他的坏心思，又羞又气，抬脚想踢人，却一下被人抓住。
脚趾莹润粉白，脚背纤细白皙，就这样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像是一个精美漂亮的玩具。
姜逸食指忍不住蹭了蹭，指下的触感滑腻温软，让人爱不释手。
黎遥真的，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漂亮。
他低头凑近，想看的更仔细一点，黎遥却抬起另一只脚狠狠踹了他一下。
“放开！”黎遥羞的耳尖都红了，姜逸不光抓着他的脚不放，甚至还俯下身，他都能感受到那过分灼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脚背，烫的他脚趾都蜷缩起来。
怎么一个个这个变态啊！
【我看姜逸怎么像是要亲老婆脚脚一样，一晚没见，更过分了喂！】
【呜呜漂亮老婆总是在被欺负，还生着病呢！这群坏狗！】
【不过我也想玩老婆juojuo，亲亲舔舔也不是不可以~】
【吸溜吸溜~】
现在的环境没那么危机，黎遥就打开了弹幕，刚刚弹幕突然多了起来，就分神去看了眼，当他看清上面的言论后，脸色爆红，用力挣开姜逸的手，将脚藏进了被子，再板着脸将人赶出了病房。
姜逸看了眼被子下隆起的那一小团，眼里闪过一抹惋惜，不过还是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毕竟，黎遥还病着，他也不能太过分。
人走了，黎遥缓了好一会脸上的热度才下去，他尽量装作没看到那些弹幕，下床准备去卫生间擦擦身体。
可是刚走了几步，他只觉得自己大腿内侧磨的很疼，特别是碰到衣料的时候，火辣辣的。
他昨晚摔跤有摔到这里吗？
不对，他就算摔的再狠，也不会连这种地方都会受伤，反倒是……
昨晚的一幕场景突兀地浮现在脑海。
难不成是他自己磨的？昨晚他的确被亲迷糊了。
要真是这样，也太丢脸了，难怪昨天舒泽远戴手套的时候也碰过这里，他还以为对方是在考虑从哪下刀……
黎遥忍着那股羞耻感，进了卫生间，脱掉了衣服。
可当他看清自己身上的痕迹时，还是难免吓了一跳。
本来白净的身体上满是交错的红痕，腿心也磨红了一片，脚踝和手腕更是有一圈被绑束的鲜艳印记，加上之前摔跤造成的小伤口，整个人像是被人狠狠虐待过。
【卧槽卧槽，我才刚来，主播发生了什么？这么激烈的吗？有人给我讲讲吗？】
【哎呀，就是被人绑在手术台上按着亲了一顿啦！只是老婆皮肤太娇了嘻嘻……】
【这一身，让我不得不感慨一句舒泽远牛逼，是不是都试出老婆的敏感点了？瞧瞧，除了那几个打马赛克的地方，耳后，脖颈，侧腰，腿心印子格外地重。】
【谢谢楼上课代表，还真是！】
【发出吸溜的声音~prprpr~】
这些弹幕黎遥简直没脸看，他忍着羞耻，匆忙将身体擦拭一遍，然后迅速穿好衣服，遮挡住那些不堪入目的暧/昧痕迹。
穿衣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右手手背上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针孔。
昨晚晕过去之后，他恍惚感受有液体从手背注射进他的身体。
“系统，昨晚我被注射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他只知道舒泽远用手术刀划开了他的皮肤，血液渐渐流失，让他现在都有一种无力感。
【关于剧情部分我不能透露给玩家。】
独属于系统的机械音响起，【不过请玩家注意自己身体的异化值，在异化值达到100%时，游戏失败，玩家死亡。】
黎遥这才发现在自己的身体属性下面多了一行鲜红的[异化值]，此时显示为80%。
他瞪大眼，“怎么会这样？”
是舒泽远给他注射的东西搞的鬼吗？
系统没有回答黎遥的问题，反而提起另一件事，【昨晚检测到玩家身体数据十分紊乱，高烧不退，在玩家意识不轻的情况下，自保程序启动，用现有积分购买了商城特殊的退烧药。】
【这种情况只发生在新手副本中，仅生效一次，请玩家尽快通关游戏，避免游戏失败。】
一连串的噩耗将黎遥砸的头昏脑涨，粉白的小脸都失了颜色。
他不光身体出了问题，好不容易存的一点积分也花光了。
还有，他昨晚真的只是单纯的发烧？退烧药的效果能维持多久？这个跟突然出现的异化值有什么关系？
还没等他想清楚，眼睁睁看着那个异化值从80%涨到了81%。
黎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他再也不能将基础任务当做自己的后路，他必须尽快通关。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询问系统：“我还剩多长时间？”
【一天。】
作者有话说：
因为要上夹子，下一次的更新就是8号晚上十一点啦~啾咪~
感谢在2022-12-06 15:32:09~2022-12-06 23:0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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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恐怖医院
『嗯，我不要脸。』
黎遥怎么都没想到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一天。
还没等他想好对策, 就听见病房门外响起剧烈的争吵声。
简永新整个人愈发憔悴，眼里满是红血丝，脸色发黑, 看起来应该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他盯着寸步不离守在病房门口的姜逸, 攥紧拳头质问道：“姜逸，是我委托你来帮我解决问题的，你一直守着一个没用的废物，到底想干什么？”
瞎了眼的人都能看出姜逸对黎遥的爱护, 就连昨天去砸碎镜子那么危险的事, 他也只叫了自己，什么美其名曰更好地保护他, 都是放屁！
为什么黎遥就能安安稳稳地待着, 他就必须要去冒险？
“注意你的态度。”姜逸声音也沉了下来, 他本来就担忧黎遥发烧会不会反复，现在被这样质问，也没什么好脸色，“我只能保证护一个人, 你要是不乐意, 我可以只带着黎遥。”
说是委托，两人也只是口头约定, 简永新更是借口手里拮据，没有给他一分钱, 现在医院变成这幅鬼样子, 简永新还敢这个语气，未免有点分不清楚状况。
再说, 要不是他在, 简永新早就被那女鬼弄死了。
简永新被姜逸不留情面的话刺的面色通红, 他狠狠地看着姜逸，“是！我没用，我女朋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都快过头七了，还没入土为安，我就不该把希望放在你这种□□熏心的人身上！”
他说完眼睛都红了，背过身去，显然是不想再跟姜逸交流。
那对小情侣也在旁边，听了两人的对话，看向姜逸的目光有些不满，不过他们根本不敢说什么，只得去安慰气红了眼的简永新。
黎遥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抿了抿唇，打开病房的门，冲几人说道：“都进来吧，外面冷。”
姜逸为了让他安心睡觉，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旁边4310死过人，他们不想进去，就只能站在走廊吹冷风。
简永新转头看了一眼一脸病色的黎遥，眼神里满是讥讽，不过顾忌着姜逸在，也没说什么，侧身进屋，将窗帘拉的大开，阳光洒进来，他照旧站在了窗户边最明亮的地方。
金黄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却并没有显得温暖，依旧让黎遥觉得阴森森的让人不舒服。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落在一旁敛眉沉思的姜逸身上，小声问：“怎么了吗？”
刚刚简永新的话让人难做了？
姜逸没有错过黎遥眼里隐含的担忧，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松软的头发，“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不管。”
只是简永新之前说的七天让他很在意。
要是他女朋友真的要过头七，事情会变得很棘手。
要知道，死者逝去的第七日是回魂日，那个女鬼昨晚就没出现，不会就是在等这一刻吧？
等头七一到，那个女鬼实力大增，要是想杀他们，他们很难活下来。
姜逸看向窗户前的简永新，问他女朋友具体什么时间死的。
简永新：“七天前的晚上，医院给的通知是十一点五十八分。”
姜逸皱了皱眉，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今晚之前找到解决女鬼的办法。
简永新听了姜逸的推测，一下慌了，“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啊！难不成要等她来将我们杀了吗！”
“现在不行。”姜逸看着眼自己几乎不能动弹的右臂，沉声道，“我白天必须修整。”
昨晚跟那个怪物的战斗几乎让他耗光了家底，他得想办法补充一下，现在去找女鬼，就算是白天，也没有多大赢面。
他说完看了眼乖乖站在他旁边的黎遥。
黎遥刚退烧，也需要休息。
简永新哪里看不懂姜逸的眼神，啐了一声，“你就在这里缩着吧！我自己去！”
那对小情侣为难地看着意见分歧的两拨人，不过看向姜逸的目光更多的是责怪。
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愿意出手？还让简永新自己去冒险，真的很让人不齿。
那个叫峰哥的人最先看不下去，重重拍了一下简永新的肩膀，“兄弟别担心，我跟你一起去！”
峰哥的女朋友小梦有些惊讶，不过只能无奈地苦笑一下。
她当然了解峰哥，这人脾气大的很，还喜欢助人为乐，看到简永新这么可怜，早就想出头了。
最后他们三人决定在白天主动去找女鬼，将医院的尸体火化，对于简永新女朋友也算是另外一种解脱。
他们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讨论，姜逸就冷冷看着，没有搭话。
三人出发前，小梦将黎遥单独拉到一边，从口袋里悄悄拿出几个胶囊颗粒。
“你发烧了吧？这是我常备的布洛芬，给你。”
黎遥明显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姜逸也提到过黎遥发烧找不到药，正好她手里有。
不过鉴于峰哥对两人的不满，她没当着人的面给，免得又引起矛盾。
黎遥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得到陌生女孩的善意，他看着这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郑重地将药收了起来，“谢谢。”
小梦听到黎遥温柔的声音，脸有点红，“没事，反正我也用不上，希望能帮到你。”
她看了眼峰哥那边，对方还在跟简永新商议之后的计划，一脸兴奋，像是丝毫没察觉到这次出行的危险性，她咬了咬唇，“其实，我有点担心。”
他们俩根本不知道那个女鬼有多可怕，光是4310墙壁渗血就将他们吓了个够呛，可偏偏男人就是喜欢冒险，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男朋友跟人走，得跟着。
“不过，现在是白天，应该不会那么危险吧？”小梦像是在自说自话。
黎遥迎着她略带求助的眼神，只得点头，“嗯，白天它们一般都不敢出来，肯定会弱一些。”
“那个女鬼头发比较厉害，也怕火，你们注意点。”
小梦感激地点点头，想起什么，又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其实我也没那么担心，简永新说他们很恩爱，他甚至都准备好了他女朋友最喜欢的宠物店，还特地开辟出了一个花园阳台，里面种满了他女朋友最爱的花，真的很让人羡慕。”
“说实话，我也很喜欢花，家里还养了一只布偶猫，很亲人。”
小梦眉眼弯了弯，“而且我相信，相爱的人，就算阴阳两隔，也不会愿意伤害自己的爱人。”
*
三人走了之后，病房里就剩黎遥跟姜逸。
姜逸看着黎遥有些沉默，挑了挑眉：“担心他们？要不我们也一起去？”
黎遥听着他半是开玩笑的话，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不去。”
他将人摁在床边坐下，“先给你换药。”
姜逸这个状态，根本不适合出去打架。
“真的不去？”姜逸顺势将人拉进怀里，非常熟练地将头埋在黎遥颈项，深深吸了口黎遥身上香甜腻人的味道，“你不是还把那个宝贝得要死的那个水果刀给了小梦？”
当初他只是玩了会那小刀，黎遥就瞪他，没想到现在竟然主动送出去了。
就算对方有对象，姜逸也不太乐意。
黎遥手都拿上了旁边的药箱，猝不及防被人拉进怀里，对方毛刺刺的头发扎的他脖子又痒又疼，偏偏姜逸还跟一只大型犬似的在他颈间嗅闻，呼出的热气都闷了过来，让他脖子瞬间就红了。
他难受地偏过头，用另一只手去扒姜逸的脑袋，“放开，痒死了……”
可姜逸听着他软软糯糯的语气，蹭的更带劲，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了他后颈。
可能是因为发烧体温偏高的缘故，姜逸的唇有些凉，两者碰触，酥酥麻麻的。
“姜逸！”黎遥又羞又气，“小梦她给了我退烧药，我就把那个水果刀给她了，当是感谢。”
“退烧药？”姜逸一下抬头，眼里是明显的惊喜，“她竟然有？”
他说完就将黎遥抱着放到床上，“那我给你倒水，你赶紧吃了，免得又发起烧。”
姜逸手都碰到碰到床头的玻璃杯了，却被黎遥按了下来，“我现在不吃，先给你换药！”
他早就注意到了姜逸右边手臂的僵硬，就连抱着他也是用的左手，而且本来用绷带包扎好的右臂上被鲜血染红，应该是昨晚伤口崩开了，现在干涸后成了暗红，乍看并不显眼。
这可能也是姜逸一直闭口不提的原因，以为自己并没有发现。
姜逸这次被人强硬地摁坐在床上，他想插科打诨，却被黎遥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看着黎遥紧绷的小脸，用左手食指在他脸颊上蹭了蹭，语气轻佻，“心疼我了？”
黎遥早就习惯他时不时占自己一个便宜，只要不过分，他就当没看见，对于姜逸此时的调侃也没放在心上。
他专心替人将旧的绷带拆下来，最里层粘连到皮肉，揭开的时候他力道都小了些，可姜逸神色都没变一下，为了缓和他的紧张，还跟他聊天。
“这个医药箱是我从舒泽远办公室顺来的，我本来想去找退烧药，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没有，反倒是给自己用上了。”
“也不知道那家伙跑哪去了，不会是死了吧？”
姜逸的话让黎遥动作顿了顿。
舒泽远肯定没死，不过为什么不见了，他也想不明白。
愣神间，姜逸的左手搭上了他的腰，微微用力往下一拉，他身子一歪，猝不及防坐到了姜逸腿上。
他下意识想站起身，姜逸却突然突然痛呼一声，“轻点，扯着我伤口了！”
黎遥此时正拿着绷带给人包扎，刚缠绕上一圈，一动，连带着绷带也往上扯了一下。
他听着姜逸痛苦的语调，不敢再动，不过面上闪过一抹狐疑，“真的很痛？”
不会是骗他的吧？
姜逸不动声色收紧放在黎遥腰间的手，将人拉进怀里，让人坐的更稳当，不过神色依旧惨兮兮的，“我之前是觉得没面子，没好意思说，昨晚那怪物就是看准我这里受伤，指挥行尸一个劲攻击我右臂，我差点就折在那儿了。”
他将下巴垫在黎遥肩上，鼻尖蹭了蹭黎遥颈间细腻温软的肤肉，“当时，我真以为自己会死。”
对方沉重的语调让黎遥心软了下来，尽力忽略颈间的异样，安慰道：“没事的，镜子都碎了，那东西不会再出来了。”
等解决了女尸跟小鬼，医院也会回复正常，他跟姜逸都能顺利活下去。
“嗯。”姜逸将人抱紧了了些，闻着黎遥身上暖乎乎的味道，心神这才稍微松弛下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先跟简永新一起去找那个女鬼吗？”
黎遥下意识回道：“不是因为你受伤了需要休息？”
姜逸低低笑了一声，“小笨蛋，这只是一个借口。”
他在黎遥细软的腰肢上轻轻摩挲一下，“昨晚那个怪物好像知道我们会去太平间，那里聚满了行尸，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中途，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好像根本不想跟我打，着急想赶去哪里，被我抓到空子，砸碎了镜子。”
“当镜子碎了后他实力大减，那些行尸也比以往迟钝很多，可是最后还是让他逃了。”
黎遥听了姜逸的话，心颤了颤。
昨晚，那个怪物真的察觉到他跟舒泽远在干什么？还是只是舒泽远波动的情绪被感知到？
黎遥垂眸，掩下眼底的慌乱，匆匆给姜逸的胳膊打了个结，转移话题，“之后呢？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心思太乱的黎遥根本忘了自己还坐在人家退上，为了保持平衡手也搭在了姜逸的肩上，这么方便的情况，姜逸当然不会放过。
他收紧手，将黎遥一下扣进了怀里，甚至毫不避讳地将手往下挪，扶着黎遥的pi股，往自己的方向抬了抬。
黎遥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姿势过于危险，挣扎着想下来，姜逸突然开口，“我看到之前纠缠你的那个小鬼了。”
黎遥一下僵了身子，姜逸的手搭在他的腰上，好巧不巧落在他之前的那个印记上，体温透过来，让黎遥恍惚以为印记又在发烫，这是小鬼找上门来的征兆。
他下意识搂紧了姜逸的脖子，脸埋在他怀里，闷声道：“你是不是又在吓我？小鬼怎么可能去找你？”
那小鬼巴不得杀了自己才对。
姜逸感受到黎遥的乖顺，唇角微扬，不过语气却没有显现出半分，一本正经，“真没骗你，我当时也很奇怪，那小鬼好像很着急，想带我去哪，等我跟着他走了一段，发现你被绑在手术台上。”
四肢都被绳子勒红了，浑身汗淋淋，眼睫毛上还颤巍巍地沾着泪珠，唇也艳红一片，给人一种被狠狠亲哭过的错觉。
不过手术室旁边只守着一个没有任何智慧的行尸。
现在他单单想起黎遥当时的场景，就觉得喉咙发紧。
黎遥敏感地察觉到姜逸呼吸都沉了，热气直往他衣领钻，烫的他哆嗦了一下。
偏偏腰间的手也不安分，挑开衣服，带着薄茧的指腹刺挠的很，他忍不住往回收了收腰，姜逸却直直追了过来，将他按进怀里。
“被发现了？”姜逸占便宜占的光明正大，还用那只受伤的手解开了黎遥领口碍事的扣子，露出底下小巧精致的锁骨。
可能是他凑得太近，黎遥薄薄的皮肤泛出粉色，看起来又白又嫩，着实勾人。
“我想亲一下。”姜逸的声音哑的厉害，像是已经忍了很久。
黎遥想下意识想捂住衣领，可姜逸比他更快，捏住他的后颈，用力，黎遥只能被迫仰起头，眼睁睁看着姜逸俯身凑了上来。
唇印了上来，又热又躁，烫的他脚趾都蜷缩起来。
黎遥想用力踹姜逸一脚，由于姿势，却只踢到了坚硬的床架，反倒是自己失衡往旁边歪去，又被姜逸捏着腰带了回来。
“痛。”黎遥低呼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说刚刚踹到脚了还是姜逸咬的。
这人真的是属狗的吧？把他当成肉骨头，老是凑这么近闻他，还用上牙了。
他用手抵着姜逸的脑袋，想把人推走，可这人像是着了魔似的，将他抱的很紧，偏偏他还顾忌着姜逸受伤的胳膊，不敢太用力。
直到颈间滑过一抹湿软，黎遥意识到他在干什么后，脸色爆红，扯着人的头发将人推开了。
黎遥从他腿上跳下来，看着姜逸泛着水色的薄唇，羞的脸上都在冒热气，“你……不要脸！”
姜逸喉结滚了滚，唇上的晶亮将他英俊地脸庞染上一抹玩世不恭的邪肆，“嗯，我不要脸。”
他承认的十分坦荡，甚至还在黎遥的目光下，舔了舔唇。
“甜的。”
黎遥被他抱的都出汗了，整个人味道愈发地勾人，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黎遥看着他吞咽的动作，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变态啊！
“我……”姜逸还想说什么，却被黎遥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唇。
黎遥声音带着羞恼，“住嘴！”
对方的确安静了，不过视线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
姜逸盯着黎遥粉嫩的唇瓣，说了一句让黎遥整个人傻掉的话，
“我还想吃你口水。”
肯定更甜。
这句话的意思可谓直白又下流，让黎遥半天没反应过来。
姜逸是疯了吗？
黎遥当然没有让人得逞，借口说头晕，想吃退烧药，才让姜逸安分下来。
姜逸看着黎遥拿起药片顺着水喝下去，仰头，脖颈白皙纤细，可能是之前被他弄的，肌肤还泛着不正常的红，看起来漂亮极了。
喝完水的唇也湿漉漉的，黎遥还小心地伸出舌尖舔干净唇上的水，看的他口干舌燥。
可姜逸知道黎遥暂时不会让他碰了，只得按捺下来，抬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将水一饮而尽。
“这是我的……杯子。”
黎遥最后两个字都弱了下去，姜逸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对方就已经把水喝完了。
姜逸看着手上的被子，再看了眼黎遥湿漉漉的唇，低咒一声，“我出去透口气。”
他迟早得被这个小东西勾死。
人走后，黎遥悄悄呼了口气。
【哈哈，老婆是不是怕死了，生怕又被人摁着亲一顿。】
【那可不，姜逸这条坏狗，可不会像舒医生一样有分寸，现在还有现成的床，老婆不知道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肯定会将老婆欺负地合不拢嘴，幸亏娇娇老婆聪明，将姜逸忽悠了过去。】
【姜逸也还有点良心，看在老婆生病的份上，没太过分。】
【老婆老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也去找一下那两个鬼啊？毕竟只剩一天时间，很危险的。】
黎遥红着脸看完前面的弹幕，将目光放在最后一条上，回道：“我是这样想的，先去找小鬼。”
既然小鬼能给姜逸引路来救他，他能不能认为对方其实没有恶意？
仔细想想，两次小鬼其实都有机会杀他，可每次只是趴在他背上滚来滚去，他还以为小鬼是在找在哪下口，现在想想，小鬼不会是趴在他背上玩吧？
不管如何，去找小鬼相对比较保险。
直播间的观众也同意黎遥的观点，纷纷让他趁着天没黑赶紧去探探。
黎遥耐心一个个回复完，最后，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那个，之前我发烧的时候换了一个退烧药，把积分都用完了……”
最后的话黎遥都没有说出口，直播间就纷纷刷起了礼物。
【老婆拿去花！打赏积分*100】
【等会不知道多危险呢！老婆多去商城兑换一点道具防身，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打赏积分*88】
【老婆等会，我去找朋友借点积分，马上回来！】
直播间纷纷被各种送礼的弹幕刷屏，黎遥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愿意给他送积分。
要知道，刚开始直播的时候，那些观众纷纷说他活不过一晚，还很侮辱人地让黎遥做没有底线的事情来取悦他们才愿意施舍一点积分，现在，黎遥就算没开口，观众也愿意给他打赏。
系统看着一下暴涨的积分，也有些惊讶，【有这些积分，你可以兑换好几件防身的东西了。】
系统按照黎遥的情况给人推荐了几个，黎遥选了两个防身道具，其中项链样式最便宜，他毫不犹豫挑了项链。
还有一个攻击的，竟然跟姜逸用的符咒很像，只是看起来没对方高级。
正好姜逸也平复好了心情回来，黎遥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姜逸很快点头同意，“我本来就是这样想的。”
这也是他不想去找女鬼的原因，毕竟明显小鬼这边更能有进展。
可是简永新满脑子只想着让他帮忙解决女鬼，好让自己摆脱女鬼的纠缠，他就懒得浪费口水跟人提这件事。
两人出发前，黎遥瞅了眼姜逸空荡荡的脖子，掏出兑换的项链，递给姜逸，“送你一件礼物，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毕竟是第一次送人东西，也不是单纯的项链，黎遥有点不敢看姜逸的眼睛，紧张地捏着项链的指尖都白了。
姜逸不会拒绝他吧？毕竟这个项链看上去真的很普通，一个黑色的十字架，甚至材料都有点粗糙硌手。
半晌，黎遥都没听到姜逸的回答，悄悄抬眼看去，却发现姜逸呆呆地看着他手里的项链，一脸错愕，意识到什么后，眉眼间迅速蔓上喜色，连声音都拔高了，“送给我的？”
黎遥瞧他大惊小怪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红了红，“嗯，给你的。”
这东西给姜逸防身会更有用，毕竟，姜逸一直挡在他前面。
反倒是对方这幅受宠若惊的样子让黎遥有点心虚，他从姜逸这里拿走的手电筒都比这个只有一次效用的项链强得多，偏偏姜逸就跟捡着宝了似的。
可姜逸的下一句话就让黎遥的的羞愧簌地散了。
“这是不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姜逸眉峰挑起，整张脸神采飞扬，低头凑近黎遥，看见了对方颈间一模一样的项链。
黑色的链子将黎遥的脖颈衬的又白又细，十字架下坠跌进衣领，他用指尖将项链勾起来，本来冰冷坚硬的十字架都染上了黎遥的体温，触手温热。
他笑了一声，满是愉悦，“还是情侣款？”
【草草草，姜逸你个不要脸的，就一个项链你咋这么会联想，就可劲占遥遥老婆便宜是吧？】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趁机摸了一下老婆脖子，你个坏狗！】
【遥遥老婆直接给他一大嘴巴子，让他清醒点！】
黎遥也被姜逸的脑回路惊到，绷着脸夺过自己的项链，“不要拉倒！”
大不了他戴两个。
可还没等他收回项链，就被人抓住了手。
姜逸不由分说抢过了他手中的项链，迅速给自己戴上，还不忘臭美地问黎遥，“帅吗？”
黎遥都懒得理他。
姜逸缠着他腻歪了一会，最后在黎遥的不断催促下，才不情不愿放开了人，两人前往一楼的妇产科。
原主最开始就是在那里遭遇的小鬼。
姜逸也觉得有可能在那，那小鬼看样子就是一个未成形的婴儿，可能对诞生的地方有什么特殊情结也不一定。
自从镜子全碎了后，整个医院就陷入了一种十分诡异的氛围，像是变成一座牢笼，正常人只剩下他们几个。
黎遥都不敢跟路上那些表情麻木的医生和护士对视，生怕惹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姜逸察觉到黎遥的紧张，握紧他的手，用指腹蹭了蹭他的手背，示意他别紧张。
两人到了一楼的妇产科，奇怪的是，这里空空荡荡，不光没有孕妇，也没有医护人员。
姜逸眼神微凝，“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这里的确有东西。”
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这一层被一个厉害的东西占据着，导致那些人不敢下来。
“我可以感受到哪个房间阴气最重。”姜逸带着黎遥七拐八绕，最终停留在一扇门前，皱眉道，“这里有阴气，不过很淡。”
黎遥紧张地眨了眨眼，说实话，一楼给他的感觉比太平间还压抑，每个房间都房门紧闭，他有次没忍住，凑近从观察窗往里看，里面也黑漆漆一片，像是每个房间都把窗帘都拉死了，透不进一丝阳光。
简直就像，厉鬼的温床。
黎遥后颈都沁出一层冷汗，他看着面前未知的病房，不自觉握紧了姜逸的手。
灯光明亮的走廊也不能给他任何安全感，黎遥很害怕会不会哪里突然窜出来什么东西。
姜逸察觉到黎遥的小动作，垂眼看去。
黎遥乌黑卷翘的睫毛不安地扑扇，粉白的唇瓣抿起又松开，所有的害怕都写在脸上，就连身体都不自觉靠近了他，小力地抓着他的手，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湿湿一片。
都这么害怕了，黎遥也没躲在他身后，反而坚持跟他并肩。
真是可爱地要命。
姜逸喉结滚了滚，要不是场景不合适，他真想拽着人去楼梯间，抵在墙上，听着黎遥哭着骂他不要脸，却又只能害怕地搂着他的脖子，不敢松开。
黎遥察觉到姜逸的视线，抬头，不期然看见对方直勾勾的眼神，有些愣神，“怎么了？”
【笨蛋老婆，他当然是想对你干涩涩的事，真是没眼看！】
【我就好奇，副本里是春天到了？姜逸怎么就跟一条发/情的疯狗似的，看老婆一眼就忍不住。】
【就是就是！（不过要是娇娇老婆在我身边，害怕地要命，然后悄悄用力抓紧我的手，我也忍不呜呜）】
【谁让老婆这么诱人~】
“没什么。”姜逸别过头含混道。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自制力这么差，刚刚在病房也是，黎遥一个眼神，就能勾的他丢盔弃甲，什么都不想干，想方设法只为跟黎遥再亲近一点。
黎遥听着他古怪的音调，没多想，上前一步，想将面前病房的门推开，却被姜逸拉到身后。
“我来。”
门推开后，里面跟黎遥想象的阴冷暗沉完全不同，病房内窗帘打得很开，夕阳的余光洒进来，竟然给房间添了一抹暖色，房间也相对整洁，床边的桌上还有很多早教的书籍。
就像是，一个正常的给孕妇的病房。
黎遥随手拿起桌上的病人的资料卡——
[姓名：杨橙橙。]
[基本情况：怀孕27周，出现先兆流产现象，来医院休养保胎。]
[注意事项：病人毛发过敏，身上多处瘀伤，需要格外注意患者的心理状况，及时安抚。]
姜逸在这个病房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就想跟黎遥说换个地方，却听黎遥突然问了他一句，“简永新女朋友叫什么？”
黎遥总感觉橙橙这两个字在哪听过。
姜逸随口回道：“杨橙橙。”
他玩笑似的问了一句，“我们总不至于这么倒霉，来到她地盘了吧？”
黎遥看了眼手里的资料卡，沉默下来。
他们，可能真的来到了女鬼的大本营。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可能这个副本结束还得两三章呜呜，我努力写！感谢在2022-12-06 23:09:21~2022-12-08 20:1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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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恐怖医院
『黎遥可能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确定这个房间的确属于女鬼杨橙橙后, 姜逸带着黎遥火速离开了，还不忘给人带上门。
两人七拐八绕走了好几个狭长走廊，才停下来。
黎遥小口喘着气, 惊魂未定, “女鬼在里面吗？”
姜逸用手擦掉他额上的汗，摇头道：“应该不在，里面阴气很淡，对方可能是来过, 不过没在那里久住。”
至少最近一周, 女鬼都没有回到过那个病房。
保险起见，他当机立断带黎遥离开了。
黎遥跑的脸都红了, 等呼吸平缓一些, 才回声：“上次那个女尸不是从藏尸柜出来的吗？可能太平间才是她待的地方, 简永新他们去对了。”
说到简永新，黎遥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微妙的点。
对方口口声声称很爱自己的女朋友，阳台种了女友最喜欢的花，还要帮对方开宠物店, 可是杨橙橙病例上明明写着对毛发过敏。
作为如此爱自己女朋友的人, 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还要帮人养宠物？
也太不合理了。
简永新口中杨橙橙的喜好, 倒像是刻在女生身上的模板，比如小梦, 她也喜欢花和宠物。
简永新利用这一点, 编造了一个谎言，营造出两人很恩爱的假象。
还有病例上写的瘀伤, 以及先兆流产, 让黎遥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简永新不会家暴过杨橙橙, 差点将人弄的流产吧？
黎遥将自己的想法讲给姜逸听，对方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注意到了这么多小细节。”
“是小梦说的话提醒了我。”黎遥回道。
小梦说的其实很对，要是真的相爱，女鬼为什么会追着简永新不放？
简永新说是医院搞得鬼，想折磨他，可是仔细想想，这个说法根本就不成立。
小鬼跟女鬼是失控的状态，这才让医院有了闹鬼的传闻，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人控制女鬼，是她本身就对简永新抱有强烈的怨气，来复仇的。
黎遥看着姜逸，开口道：“简永新只是想借你的手，除去女鬼，让自己安全。”
这人极有可能是个家暴女朋友的渣男！还道貌岸然地说是想让女朋友得到解脱。
黎遥眉心蹙起，只觉得一阵恶心，这人是真的让人讨厌。
姜逸瞧他小脸皱成一团，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行了，别想这件事了。”
简永新的品性如何，跟他们此时的目的没有太大关联。
“先去找小鬼，我已经大致感受到它的位置了。”
*
姜逸带着黎遥来到另一处紧闭的门前。
这次黎遥还没进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渗入骨子里的阴冷，从紧闭的门缝底下一点点溢出来，沿着他脚踝裸露的皮肤攀附而上，让人不可控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黎遥忍不住后退一步，搓了搓胳膊，想驱散那股寒意。
姜逸当然也感受到了，面上严肃下来，手搭在门把上，偏头轻声问黎遥：“准备好了吗？”
黎遥呼了口气，点点头。
他还不至于没进门就被吓退。
门打开后，内里一片昏暗，这个房间刚好在一个拐角，走廊的灯光只透进来一星半点，勉强能照亮里面的格局。
这里基础摆设跟杨橙橙的房间一样，可是却比那里乱很多，被子窝成一团扔在地上，床也是歪的，就连旁边的桌椅也翻倒在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将屋里弄的脏乱不堪。
更糟糕的是，黎遥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遍布房间各个角落，特别是距离他不远处的床上，味道最重，像是有人直接将血泼到了上面。
他看着床单上黑乎乎的不明污渍，有些反胃地捂住了口鼻。
黎遥很想开灯，可这些东西天生厌恶灯光，不然也不会把窗帘拉的那么严实，他们这次不是来找小鬼麻烦，当然要尊重它的喜好。
他借着微弱的光，小心地往四周看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东西，难道小鬼不在？
他疑惑地看向姜逸，对方竖起食指，朝上指了指。
黎遥下意识抬头往上看——
两人头顶正上方的天花板上盘踞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畸形的四肢牢牢吸附在墙上，隐约是一个婴儿的形态，五官还未成型，眼睛却大的离奇，黑色的眼珠直直瞪视着他们，嘴角咧开，朝他们发出刺耳的怪声。
黎遥没想到会是一个抬头杀，吓得脸色煞白，身子都抖了一下，好在姜逸及时搂着他的腰，将他往自己旁边带了带，他的肩膀撞进姜逸怀里，感受到背后的倚靠，黎遥瞬间镇定许多。
现在他又不是一个人，有姜逸，还有防身的东西，小鬼伤不了他。
他这样安慰自己，还没缓上一口气，却听见了上方更加刺耳的嘶鸣声，小鬼四肢一下展开，往前绷起，蓄势待发，像是随时都能发起进攻。
他们做什么惹到它了？
还是姜逸最先反应过来，松开搭在黎遥腰间的手，往旁边退了一步。
小鬼的脸也往偏了一寸，露出嘴里细碎锋利的獠牙，直直冲着姜逸，不断发出警告的嘶嘶声。
这场景看着黎遥愣了愣，小鬼好像对姜逸有很大的恶意，倒是把他撇在了一边。
姜逸最先反应过来，抬起双手，“行行行，我不碰他。”
小鬼像是将黎遥划作所有物，根本不让自己靠近，他刚刚只是搭了一下黎遥的腰，小鬼瞬间就做出了进攻姿态。
可在姜逸跟黎遥保持距离后，小鬼依旧没有收起戒备，反而朝着他步步紧逼，姜逸退到了门口，眉眼也沉下来，显然不想出去。
他不可能留黎遥一个人在这里。
黎遥也懂了小鬼的意思，对方对他没有太多敌意，不过明显不想让姜逸留在自己的地盘。
“姜逸，你出去，我没关系。”黎遥扯了扯嘴角，勉强说出这句话。
不害怕显然是不可能的，小鬼的模样比那些狰狞的行尸更加可怖，血糊糊的一团，偏偏拥有短短的四肢，让人一下就联想到还未足月就胎死腹中的婴儿，
这种东西，怨气都大，做事都凭着心情，不然隔壁4310的病人也不会被咬破喉咙，血都溅了满墙。
可是现在他们经不起一场战斗的消耗，这也是他们前来的目的。
姜逸听着黎遥强装镇定的话，看着顶上的小鬼，沉声道：“我可以出去，不过门必须要开着。”
他说完退到门口，看着屋内的白着小脸的黎遥，声音缓和许多，“别怕，觉得不对就跑，我在这里守着你。”
病房不大，他能保证一有不对就能及时救下黎遥。
小鬼见姜逸出去，也没再冲着他叫，反而回过头，在黎遥头顶转了几圈，咕噜一声，没再动了。
黎遥见它安静下来，试探地看了小鬼一眼，对方也正直勾勾地看着他，四目相接，吓得黎遥心都颤了一下。
不过他没表现出来，试探问道：“你可以下来吗？”
说实话，这玩意在头顶着实让他没什么安全感。
小鬼仿佛听懂了他的话，舒展了一下四肢，眼睛滴溜溜在黎遥身上逡巡，像是在考虑在哪里下脚。
最后，视线落在了黎遥单薄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黎遥甚至感受到了对方的嫌弃，好像在吐槽他纤细的小身板。
这过于人性化的情绪让黎遥愣了愣，一晃神，右肩一重，熟悉的重量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门口的姜逸显然也没想到这一出，立马就想冲进来，却见黎遥伸手阻止了他，“别。”
黎遥其实吓得后颈都出了一层湿淋淋的冷汗，可他的确没感受到小鬼的恶意，只是在姜逸突然动作的时候簌地趴在了他的背上，冲着门口龇牙咧嘴地嘶鸣。
那声音就在黎遥耳边炸响，让他觉得自己耳膜都要被贯穿似的疼。
“你小点声！”黎遥忍不住斥了一声。
背上的小鬼陡然收声，头从黎遥右肩滑到左肩，黎遥甚至能听到背后血肉黏腻的蠕动声，层层叠叠，令人毛骨悚然。
惊惧之下，黎遥隐约感受到了小鬼的恶趣味，像是为了报复刚刚的那一句训斥，故意吓他。
这样一想，黎遥也没那么怕了，绷着脸，尽量让声音镇定沉稳，“你很重，下来。”
说实话，小鬼趴在他身上并不比之前待在天花板上好上多少。
可是这次小鬼没有听他的话，反而对他多次的命令感到不满，凑近黎遥颈间，发出一声诡异的咕噜声，黎遥鼻尖涌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颈间的皮肤也冻得发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小鬼察觉到黎遥的反应，眼里闪过一抹恶劣的笑，尖利的手指扒开黎遥的衣领，凑在他颈间，像是在嗅闻他皮肤下血肉的味道。
黎遥僵着身子，都没敢动，可下一瞬，小鬼凄厉的尖叫一声，蓦地松开他跳到了一边的床上，嘴里冲着黎遥发出尖利的低吼。
声音中，竟然满是惊恐。
小鬼闻到了什么？
姜逸以为黎遥会有危险，立马冲了进来将人拉到身后，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
小鬼警惕地看着他们，姿势是全然的防御，再无之前的进攻态势。
黎遥朝姜逸摇了摇头，主动走近小鬼，看着那小东西吓得浑身都竖起尖刺，尽量放柔声音：“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
小鬼盯着他看了会，缓缓朝床铺边缘走了几步，嘴里发出一声略带委屈的呜呜声，像是在斥责黎遥身上的难闻味道。
姜逸看着一人一鬼之前的互动，说不惊讶是假的，这小鬼好像真的很喜欢黎遥，从始至终都没有对黎遥进攻的意图，反而护得跟什么似的。
“你可以带着它试试。”姜逸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黎遥偏头看了姜逸一眼，抿了抿唇，朝小鬼伸出手，“要不要跟着我？不过别趴背上了，很沉。”
小鬼歪了歪头，指尖搭上黎遥手心，趁人没注意，滑溜地缠上了黎遥的胳膊，最后变成一个肉乎乎的小球，钻进了黎遥的口袋，还不忘将口袋里的手电筒扔了出来，独占一个小窝。
黎遥看了眼在他口袋里滚来滚去的小东西，唇角弯了弯，认命地捡起地上的手电筒，放进另一边的口袋。
说实话，两人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黎遥看着口袋里将封口拉住，不让光线透进去的小球，竟然觉得有一丝诡异的可爱。
他缓缓呼了口气，看着窗外已经落下的夕阳，以及旁边看着他口袋陷入沉思的人，开口道：“我想去找简永新他们。”
简永新极有可能是个家暴女朋友的渣男，对方骗他们装作一副深情的样子不就是想借他们的手解决女鬼吗？
现在没了姜逸，简永新只能骗那对小情侣，他想起小梦恬静的笑，还是于心不忍。
至少要告诉他们简永新的真面目，不让他们稀里糊涂就被简永新利用白白送死。
姜逸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无奈地用手拢了拢他被小鬼扯开的衣领，“行，你说了算。”
黎遥连忙点头，“我知道你伤还没好，我就想提醒小梦他们一声，不打架。”
他们小鬼这边解决的很快，应该来得及。
可等他们到了底下负一楼，看到面前的景象，黎遥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太平间像是经历了很大一场骚乱，本该整整齐齐的藏尸柜东倒西歪地横列在地，甚至摔出了里面冻得僵白的尸体，皮肤表面的冰渐渐融化，散发出一股冰冷潮湿的腐烂味道。
其中，还夹杂着浓郁的，新鲜的血腥味，口袋里的小鬼察觉到了什么，发出兴奋的嘶嘶声。
黎遥越过一排排的藏尸柜，循着血腥味，到达某一处后，脚步停了。
地上铺满了鲜红的血，小梦跟峰哥手脚外翻，姿势诡异地躺在地上，身上像是被细密的丝线狠狠勒过，血肉模糊，比旁边藏尸柜里的尸体还要狰狞。
两人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直直看向右前方，那里是安全通道所在的地方。
显然，简永新抛弃了他们，更恶劣的，可能还用两人做了诱饵，给自己争取逃命的机会。
黎遥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这是他在副本中第一次直面死亡，刚刚还在自己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孩，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鲜血汇聚成一条蜿蜒的溪流，从她身下往四周流淌，充满无言的悲伤。
姜逸看着属于杨橙橙的那个藏尸柜，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旁边甚至还有汽油的味道。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汽油，想把尸体烧了，可是低估了女鬼的实力，才落到这个下场。”
难怪简永新敢过来，不光是头七临近，还以为自己掌握到了女鬼的弱点，迫不及待想摆脱女鬼的纠缠，才铤而走险。
他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皱紧眉，“很早之前姜逸从我手里拿了一张防身的符，再加上两人挡刀，才跑了，可是女鬼估计也追上去了。”
姜逸说了很多，才发觉到旁边的人状态不对。
他心下一凛，立马伸手捂住黎遥的眼睛，“别看。”
他将人紧紧拥入怀里，“没事了没事了，都是意外。”
之前谁也没料想简永新竟然这么坏，所有人都被他当枪使，简永新自己躲在安全的后方，逃之夭夭。
黎遥紧紧拽着姜逸的衣摆，声音恍惚：“要是，我再发现得早一点，要是，我早点下来，他们是不是不用死？”
他现在脑海里全是小梦将药递给他时的鲜活笑脸，跟刚刚地上瞪着眼死不瞑目的模样形成极大的反差，让黎遥感觉头都要炸开。
还有峰哥，就算脾气直了点，可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他们不该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姜逸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
黎遥闭了闭眼，“姜逸，我们送他们最后一程吧。”
两人将尸体收拾了一下，放进一旁干净的裹尸袋中，推进了冒着寒气的藏尸柜。
这样至少体面一点。
做完这些，两人回到了四楼的病房。
简永新没回来。
黎遥眼神暗了暗，对方当然不敢出现，小梦跟峰哥死的那样惨，他却逃了出来，无论怎么解释都不合理。
再说，姜逸明显偏向自己，在简永新眼里，或许他们两人根本没有利用价值了。
姜逸给黎遥倒了一杯热水，黎遥接过，小口喝完。
姜逸看着他乖巧的模样，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是不是吓到了？”
小脸都微微发白，喝了热水也还没缓过来。
黎遥握紧手里的杯子，点了点头。
可能他周围一直有人护着，让他对这个环境下意识放松了警惕，现在看着横死在眼前的人，感觉死神的镰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随时都能砍下来。
还有那个鲜红的，不断上涨的异化值，也代表着他离死亡越来越近。
可他不敢催促姜逸带着他去找女鬼，小梦两人的惨死让他对女鬼的实力又刷新了认知。
他不想让姜逸因为他白白送死。
姜逸看着异常沉默的黎遥，以为对方还怕着，将人强势抱进床上盖好被子，“别想了，休息一会，你病才好。”
“等你睡醒，我们就去找女鬼，得在晚上头七到来之前想出办法。”
正好他也需要积攒精力应付接下来可能的硬战。
黎遥看了一眼窗外暗下来的天色，闭上眼，低低嗯了一声。
他的确需要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退烧药发挥了作用，黎遥只觉得脑袋昏沉，浑身也使不上来劲，被子压在身上，热的他出了一层厚重的汗，可他又觉得冷，像是有股阴冷的气息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要将他撕裂开来。
黎遥以为是口袋里的小鬼在捣乱，想推开压在身上的被子，将它教训一顿，可怎么都使不上劲。
喉咙也干得冒烟，他张了张嘴，想让姜逸帮他，可是却发不出半分音节，像是魇着了。
【警告，玩家异化速度加快，此时已到达92%，剩余时间为3小时，请玩家尽快通关游戏！】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让黎遥清醒了些，可他还是无法动弹，只能跟系统求助，【帮帮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无论是用积分换药，或者是帮他掀开被子，都可以。
系统当然知道黎遥现在的状态，可他看了眼病床前的两人，顿了顿，【抱歉。】
他不能妄动，不然会被察觉到。
就在黎遥以为自己要这样被闷死的时候，身上的被子被掀开，让他不由重重呼了一口热气。
舒泽远垂眸看着床上的人。
黎遥整张脸湿漉漉的，透出不正常的红，汗水浸湿发梢黏糊地贴在他的侧脸和耳后，唇微微张开，呼吸间，满是潮湿灼热的吐息。
【他在发烧，姜逸出去给他找药了。】
“嗯。”
舒泽远应了一声，看着床上人难受的表情，想了想，解开了黎遥领口的一颗扣子。
纤细的肩颈线条顿时一览无余，漂亮的锁骨微微往下凹陷，薄薄的肌肤上沁出一层薄汗，透着湿淋淋的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水……”黎遥嗫喏着唇，喃喃道。
舒泽远视线在黎遥露出的莹润肩头停留一瞬才挪开，转身倒了一杯水。
黎遥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扶了起来，紧接着，唇被撬开，冰凉的液体渡了进来，极大缓解了他喉间的干渴。
水很快就没了，可他还没喝够，在人离开的时候，下意识又追了上去，努力伸出舌尖想再喝点水，对方也的确满足了他，扶着他的后脑勺让他更加方便。
可半晌后，黎遥就不想要了，他皱着脸，想去推面前的人。
他不要喝这个，他要喝凉的，甜滋滋的水。
怀里的小东西不安分起来，甚至用上了牙齿，想要驱逐口腔里作乱的异物。
舒泽远听着黎遥含混不满的呜咽，唇抿了抿，“真是没良心。”
另一个解决掉浑身炸毛的小鬼，刚进门，就看到黎遥敞开着衣领被人抱在怀里，唇上晶亮水润，还恋恋不舍地伸出粉嫩舌尖舔去唇上的水珠，一脸餍足。
他一下怒了，质问道：【你对他干什么了？】
舒泽远看了眼气急的人，淡声道：“喂了他点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话锋一转，“那个小鬼怎么样了？别弄死了。”
黎遥好像将那玩意当宠物养了。
【知道，就将它吓走了。】
黎遥恍惚间好像听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在自说自话，可他听不太清，浑身又冷又热，偏偏抱着他的人冰凉凉的，一凑近，体内那股阴冷的气息也安分下来，极大缓解了那股不适。
舒泽远看着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的人，眸子暗了暗。
黎遥将脸贴在他颈间裸露的皮肤上，重重地蹭了蹭，手还不安分地扯着他的白大褂，皱着眉，像是嫌弃他碍事，甚至无师自通地往内摸索。
舒泽远按住他作乱的手，捏着黎遥的下巴尖，迫使黎遥仰头对着自己。
黎遥是很怕冷的，可现在却浑身都是汗，呼吸间都是滚烫的热气，整个身体温度不正常的高，薄薄的皮肤底下隐隐可见阴气流窜，紊乱无序。
黎遥难耐地转动了一下脸，身体那种炸裂的疼痛又来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他难受又委屈，伸着手，努力想去抓面前的人，让他离自己近一点。
终于，下颚的桎梏松开，黎遥一下窝进对方怀里，餍足地舒了口气。
按理来说，舒泽远应该感到高兴的，可他却沉默下来。
【你的血液根本融入不了他的身体，他之前跟小鬼靠的太近，两者的阴气发生剧烈的排斥，才让他高烧不退。】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那人声音焦躁不安，
【你是不是哪里没做对？】
可这句话说完他自己都不信，以舒泽远的性子，没有万全的把握，不会冒险给黎遥输血。
舒泽远低头，定定地看着怀里紧紧攀附着他的人，突然笑了一声，手指拂过黎遥漂亮的侧脸，轻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
“黎遥可能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一般都会是晚上九点更新，日六~（可能卡文的时候会晚一点点，或者在评论区请假）感谢在2022-12-08 20:11:26~2022-12-09 19:1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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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恐怖医院
『赌一把。』
等黎遥醒来, 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
他病床边趴着一个人，对方好像睡的很浅，听见动静, 立马抬起头。
“你怎么样？还不舒服吗？”姜逸用手将黎遥额上的毛巾拿下来, 再探了一下温度后，松了口气，“还是有点热，不过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他之前满医院找药, 可那些放药品的房间都是锁着的, 他本来想硬闯，那些医护人员像是察觉到他的意图, 一个个围了过来。
他只能回来, 用湿毛巾沾上冷水这种笨方法给人物理降温。
现在这种情况, 黎遥要是高烧不退，可能引起很严重的后果，好在他回来的时候黎遥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黎遥张了张嘴，声音依旧很哑, “我没事。”
他刚想问自己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别人来过, 却见口袋里的东西鼓了鼓，猛地窜到他的肩头, 伸出细小的巴掌拍了拍黎遥的侧脸，像是关心他。
黎遥垂眸, 看着旁边的小肉球, 唇角勾了勾，“嗯, 我好多了, 别担心, ”
小鬼在他唇上看了几眼，手用力比划了几下，还指了指桌上的水杯，一脸急躁，嘴里的尖牙都露出来了。
可黎遥这次没看懂，以为自己生病将它吓到了，试探着伸手戳了戳它圆滚滚的身子，“我不发烧了，你看，温度降下来了。”
小鬼差点被黎遥戳的掉下去，只得扒紧他的衣服，瞪了他一眼后气呼呼地背过身，不再理他。
被小鬼这样一打岔，黎遥也忘了之前想问什么。
他想看看自己的身体面板，确定烧有没有退，却瞧见底下那个[异化值]的数值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94%。
还没等他问，系统就提前回答了他。
【小鬼的阴气与你相斥，导致你的异化值加快，现在你剩余的时间只有90分钟。】
黎遥没想到他睡一觉自己身体就发生了这么大变故，他还以为是普通的发烧。
“九十分钟……”黎遥喃喃道。
他以前从没觉得时间是这么宝贵，现在这清晰的倒计时让他恍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才一个半小时，他们根本不知道女鬼在哪，也没有把握将女鬼制服。
他活下来的几率太渺茫了。
姜逸没听清黎遥在说什么，只依稀听到了时间，他以为黎遥是在担心女鬼头七快到了，“现在是九点多，你洗把脸，我们出去看看。”
据简永新所说，杨橙橙是在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去世的，他们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
他看了眼撑着身子下床的黎遥，眸中闪过一抹不忍。
要是可以的话，他更希望黎遥躺在床上休息。
可他看了眼赖在黎遥肩头不走的小鬼，眼神暗了暗，还是狠下心，决定把人带上。
黎遥也没有磨蹭，迅速洗了把脸，问道：“我们该去哪里找女鬼？”
之前停尸间的那个藏尸柜已经不见女鬼踪影，再说对方大概率也知道过了头七她会更强，现在八成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姜逸用纸巾将黎遥还沾着水珠的小脸擦干净，意识到对方用的凉水洗脸后，眉头皱起来，“怎么不用热水？”
医院热水又没断。
“用凉水清醒点。”黎遥随口回道，“你快说，我们去哪找？”
姜逸好像有想法。
“我们不去找女鬼。”姜逸回了一句，手上动作不停，确保黎遥脸上再没有水珠后，双手捧着黎遥的脸，确保被冷水浸凉的皮肤被他一点点暖热，透出漂亮的粉，才收回手。
“找简永新。”
女鬼实力显然不简单，他无法像感知小鬼一样感受到女鬼的所在，但是有一点他能确定，女鬼必然也在找简永新。
黎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就准备出门，却又被姜逸拉了回来。
“不过，我们先补充一点体力。”
姜逸拿出一袋巧克力，“这是我找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他将巧克力递到黎遥嘴边。
巧克力浓郁的甜香蔓延到黎遥鼻尖，黎遥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他的确饿了。
他垂眼看着眼前完整的两瓣巧克力，没张嘴，反而仰着头问姜逸：“你吃了吗？”
他们一天都没吃东西，姜逸还到处奔波，体力比他消耗地更多。
“我当然吃了。”姜逸笑道，捏了捏黎遥滑嫩的脸颊，“快吃，别墨迹，时间不多了。”
黎遥皱了皱眉，一下识破了姜逸的谎言，“你撒谎。”
姜逸都不敢跟他对视，他接过眼前的巧克力，掰下一半，“张嘴。”
葱白的指尖捏着黑色巧克力，将黎遥的手衬的愈发纤细好看，关键是黎遥为了让他吃，凑得很近，指尖触上他的唇，软乎乎的，再搭配上黎遥隐带命令的语气，让姜逸下意识就张开了嘴。
巧克力被推进去，合上嘴的时候，黎遥没来得及退，指尖被人含了一下。
两人都愣住，黎遥甚至感受到指尖瞬间染上的湿热。
他脸色一下红了，猛地抽回手，在裤腿上擦了擦，羞恼道：“脏不脏啊！”
他都怀疑姜逸是不是故意的，不然怎么那么快反应过来还继续占他便宜。
姜逸喉结滚了滚，都没尝出巧克力的味道，满脑子都是那截细软的指尖以及被碰了后，黎遥呆呆看着他的可爱模样。
怎么这么好欺负的啊！
真想尝尝黎遥其他地方的味道，是不是都甜滋滋的？
黎遥没注意到姜逸直勾勾的目光，低头将剩下的巧克力掰开一半放进嘴里，然后把余下的包好放进口袋，“之后谁饿了就吃这个好了。”
他抬头，却没想到姜逸离他这么近，他额头一下撞到姜逸的下巴，“干嘛啊！”
黎遥吃痛地捂着额头，抱怨道。
姜逸没回，沉沉吸了口气，目光直直盯着黎遥开合的粉嫩唇瓣，都没听清黎遥在说什么。
空气中好像都蔓延着巧克力的甜味，跟黎遥独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简直能让人发疯。
他都觉得自己像一个痴汉变态，被黎遥迷得完全失了理智，这种紧急的状况下，他只想将病房的门锁上，把黎遥闷在被子里欺负。
姜逸刚抬起手，黎遥口袋里的小鬼突然发出警告的低呼声，将他过分放肆的思路拉了回来。
他慌忙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掩饰道：“刚刚吃巧克力噎到了。”
黎遥也没多想，看着口袋里有点炸毛的小鬼，拍了拍它的脑袋，“怎么了？”
小鬼瞥了他一眼，没回话，只是勾着头，往黎遥另一边的口袋凑了凑。
“这个不能给你吃。”黎遥把小团子又摁了回去，“这巧克力可是我们最后的粮食了。”
小鬼不满意地咕噜一声，不过还是乖乖缩进了口袋。
*
两人收拾一番就出发去找简永新，他们打算先从四楼的病房开始找。
一开始黎遥就感受到了，病房像是一个类似于庇护所一样的地方，只要乖乖待在病房内，不乱惹事，一般不会招惹到脏东西。
这也是新手副本的基础任务是存活七天的原因。
简永新大概率也是藏在哪个病房内，躲避女鬼的追杀。
可四楼病房太多了，很多还锁上了，他们废了好大劲才撬开门，却一无所获。
找了半小时，四楼只找了一半。
黎遥看着自己只剩一小时的存活时间，脸色白了白，“姜逸，我们分开找吧。”
这样下去，不光浪费时间，也浪费体力。
所有撞门撬门的活都是姜逸干的，他甚至看到姜逸右臂的绷带又被染红了。
可姜逸却丝毫不在乎，还抽空给黎遥擦了擦额上的汗，“不能分开，你歇会，我把这个走廊剩下的几间看完。”
分开后他不能保证黎遥的安全。
就在姜逸往前走的时候，黎遥余光突然那瞥见走廊尽头的地面上一闪而过的冷光。
“等等。”黎遥叫住了姜逸，“那里有东西。”
等他走近，看清是什么后，怔了怔。
这是一把水果刀，黑色的刀柄，刀身狭窄，在白炽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饶是表面上看起来依旧锋利，可黎遥知道，它钝的连绳子都割不断。
这正是他送给小梦的水果刀。
小梦已经死了，不可能是她将水果刀遗落在这里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简永新。
黎遥跟姜逸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简永新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拿到了本该属于小梦的水果刀，然后不小心掉在了这里。
黎遥想起之前在电梯里他跟简永新第一次遇到女鬼的时候，对方就想抢他手里的刀，而这次，可能也是他用同样的方式从小梦手里抢来的。
黎遥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却及时被姜逸握住，将他的手心摊开，“别想了，进去看看。”
水果刀正前方也是一间房，房门紧闭，门上写着鲜红的两个字，[产房]。
这是给一楼孕妇生产的手术室。
门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走廊清冷的灯光一点点铺进黑暗的产房，将里面的情形映照出来——
一些他看不懂的仪器，旁边矮架上放着各种手术器皿，房间正中间是一个长方形的手术台，上面铺着蓝色的软垫，只不过颜色却不似医用常见的蓝色，很暗，呈现出一种浓稠的暗沉色调，让黎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姜逸却拉住了他，“别看了，是血。”
血几乎将垫子浸透，干涸下来后有种不正常的僵直，就连手术台下面的支撑柱上都蜿蜒往下形成一条条暗红的血迹，给整个房间添上一层难言的诡谲。
黎遥脸色紧了紧，偏偏这个时候口袋里一直安静的小鬼突然那发出尖利的低吼，一下从黎遥口袋里跳出来，站在旁边的手术架上，四肢张开，冲着天花板龇牙咧嘴。
黎遥心头一跳，顿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而姜逸则是迅速将他拉着往后退了一步，黎遥一个踉跄，惶然抬头，头顶的场景让他瞬间失声。
原本白色的天花板被密密麻麻的头发覆盖，浓黑的细密发丝层层叠叠，蠕动中还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声响。
发丝蠕动间显现出一个人形，能窥见模糊的五官。
僵白死气的脸，双眼紧闭，下巴处却一片焦黑，像是被烧过。
饶是如此，黎遥还是认出了掩映在发丝之中的，遖峯杨橙橙的脸。
女鬼竟然在产房！
黎遥突然明白了那个手术刀为何这么巧掉在了产房门口，想必简永新早就知道女鬼在哪，用水果刀为饵，引他和姜逸跟女鬼正面碰上，帮他解决后患。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或许是感受到了产房中的不速之客，发丝的蠕动速度更快了，女鬼缓缓睁开了眼，看着底下的人，发出一声刺耳的狞笑。
黎遥顿觉不妙，在这种狭窄的空间，这浓密的头发都能直接将他们直接绞死。
姜逸也察觉到了，当机立断就想带着黎遥退出去，可还没动，身后本来大开的门砰地一声关上，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浓黑。
杨橙橙直接封了他们的退路，房门被发丝盖得严严实实，根本出不去！
黑暗中，黎遥只觉一股劲风朝他面门袭来，还是姜逸反应快，将他狠狠往后一拉，才躲过了这个袭击。
黎遥赶忙拿出口袋里的手电筒，打开，照亮了这一小片天地。
可等他看清发生了什么，心跳一滞。
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扑上了天花板，张开大嘴，直直咬上女鬼的脸，他都听见了女鬼凄厉的惨叫，可很快，小鬼就被一团发丝扯开，那些发丝像是锋利的刀刃，将小鬼的身躯切割开，往底下掉着一团团模糊的血肉。
小鬼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呜声，饶是如此，它也还是努力地张大嘴去咬身边的发丝，甚至扬起爪子想要发起攻击。
这一幕看的黎遥眼眶发酸，他疯狂捶打身后堵着门的发丝，想将出口打开。
只要他们走了，小鬼肯定会想办法脱身的。
而不是这样，自不量力地冲上去保护他们。
可能是小鬼让杨橙橙烦不胜烦，她将门口的发丝抽了回去，直直朝小鬼身上抽打而去。
姜逸则是趁机拉开门，“走！”
黎遥被人拉着，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只见小鬼被狠狠甩在地上，嘴里只能发出弱小的呼噜声，而女鬼显然没想着放过它，将发丝汇聚成一股尖锥，就要朝小鬼心口扎去……
黎遥咬了咬牙，挣开姜逸，扑过去挡在了小鬼面前。
尖锥碰到他的时候突然变成一滩细软的发丝，簌簌落在地上，而黎遥颈间的项链也断裂掉落。
他将气息奄奄的小鬼抱在怀里，转身看向准备汇聚第二波攻势的女鬼，开口道：“杨橙橙，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们做个交易。”
可是女鬼好像根本没有信他的话，锋利的发丝蓄势待发，小鬼撑起身子站在黎遥肩膀上，朝对方发出威胁的嗬嗬声。
黎遥将小鬼摇摇欲坠的身子按住，将它放进了口袋捂住，不让它出来。
没了小鬼，女鬼更加肆无忌惮，用发丝直直将黎遥缠覆起来。
黎遥很快感受到皮肉被隔开的刺痛，可下一瞬，女鬼动作忽然停了，
“我知道简永新在哪！”
黎遥的声音回荡在产房，清晰又坚定。
“我带你找到他，你放了我们。”
正准备出手的姜逸一脸错愕，他们分明就没找到简永新，反而进了对方的圈套才碰上女鬼。
黎遥这是……
还没等姜逸想清楚，女鬼就暴动起来，像是被那个名字刺激到，声音一下变得尖利，“简永新，简永新，带我去见他！”
满含怨气的声音几乎刺穿黎遥的耳膜，偏偏他身上的发丝也蠕动起来，割得他皮肉生疼。
黎遥疼的额上都渗出一层冷汗，脸色惨白，却尽量不让自己露怯，“你放开我，我现在就带你去。”
女鬼阴沉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松开了束缚，“你最好不要骗我。”
声音怨毒又阴森，只要黎遥找不到简永新，他绝对会死的很惨。
黎遥跟姜逸就这样被放出了产房，可他们都知道，四周的阴影里，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姜逸忍不住拽紧黎遥的手，用眼神询问。
他本来的计划是让小鬼消耗掉杨橙橙大部分的实力，他再出手，可没想到杨橙橙变得这么厉害，小鬼根本不是对手，他只能另谋出路。
可没想到，黎遥竟然为了救小鬼，撒了这么大的谎。
黎遥当然知道姜逸在想什么，他摸了摸口袋里还在发抖的小团子，咬了咬牙，“我不可能看着它送死。”
再说，他的确猜到了简永新在哪。
还是这间产房给了黎遥思路。
简永新既然大胆到敢来女鬼所在的产房，证明对方骨子里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就跟之前找小梦他们想去烧尸体一样，不就是想在头七前博个机会？
现在失败了，对方躲了起来，会不会也是同样冒险的思维？
所以，黎遥决定赌一把。
反正，也没更好的办法解决女鬼了。
*
一楼妇产科。
姜逸看着眼前熟悉的病房，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就连阴影处的女鬼也躁动起来。
这里，正是杨橙橙之前待产的病房。
黎遥看着姜逸吃惊的表情，小声说道：“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这里窗帘是打开的。”
妇产科几乎所有病房都窗帘紧闭，只有这里，窗帘大开，阳光明亮。
而简永新，他最喜欢站在窗前光线充足的地方。
对方肯定来过杨橙橙的病房，现在，可能就躲在那里！
黎遥转动把手，门应声而开——
简永新蜷缩在墙角，听见声响，下意识抬头，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俩人，满眼错愕和惊慌。
黎遥赌对了！
他沉沉吐了口气，勾唇，脸上露出一抹堪称乖巧的笑，
“找到你了，简永新。”
作者有话说：
感觉下一章应该能完结这个副本！
（之前收到了被举报的站短，要是文突然被锁了，请大家不要惊慌，我会试着努力解锁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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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恐怖医院（完）
『通关。』
黎遥现在的样子其实很狼狈。
身上脆弱的病服早就被女鬼勒出一道道破口, 露出内里的白嫩皮肉，很多地方都被锋利的发丝割伤，衣料边缘被鲜血浸染, 这身伤势, 再配上黎遥惨白荏弱的小脸，任谁看了都会止不住心疼怜惜。
可偏偏，向来娇气的黎遥什么都没说，带着女鬼, 准确找到了简永新, 让他们迎来生的希望。
姜逸看着黎遥上扬的唇角，心跳突然有些不受控制。
在如此不合时宜的环境, 甚至, 女鬼就在他们身后虎视眈眈。
他却魔怔了似的看着旁边这张漂亮到妖异的脸蛋, 怎么都挪不开眼。
其实他对于黎遥能不能找到简永新根本不抱希望，他以为那只是黎遥的缓兵之计。
一路上，他都在想法子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保全黎遥，甚至产生过就算自己死了也没关系, 只要黎遥能活的荒唐念头。
黎遥察觉到姜逸直勾勾的目光, 表情有些错愕。
姜逸怎么了？突然这么看着他。
简永新看到两人愣神，想抓住空隙, 猛地朝门口冲过来，想逃离这里。
黎遥跟姜逸来势汹汹, 让简永新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只要再换个地方, 这两人根本找不到自己。
姜逸没注意到简永新的动作, 黎遥却将人的意图看的一清二楚。
他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在两人即将错开的时候，从口袋中掏出水果刀，直直扎向简永新肩头。
简永新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姜逸身上，根本没有防备黎遥，此时被人刺中，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刀肉没入皮肉的滞涩感让黎遥动作顿了顿，可片刻后，他毫不犹豫将水果刀扎的更深。
不光是为了小梦报仇，更是为了自己。
要是让简永新逃了，他们谁都别想活！
黎遥将受伤的简永新一脚踹进了病房内，此时身后的女鬼突然暴动起来，他立马拉着姜逸退到一边。
简永新一脸惊惧地看着堵在门口的女鬼，都顾不上去查看肩上的伤势，只一个劲地往角落里缩。
女鬼死死盯着病房内的简永新，黑发犹如潮水般一点点朝里面涌去。
“简永新，你竟然，还有脸待在这里？”
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怨气以及讽刺，尾音都在颤，听起来竟然有些像是在哭。
这是她失去孩子的地方，简永新他怎么敢的！
简永新看着地上朝自己逼近的黑发，深知这些玩意有多厉害，颤着唇解释：“橙橙，我知道你怨我，可我也不想这样，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他说的情真意切，眼眶通红地朝着杨橙橙哀求。
蠕动的黑发停滞一瞬，突然发了疯似的涌动起来，瞬间就将简永新缠绕的严严实实。
噗呲，是皮肉撕裂的声音。
浓稠的鲜血用黑发缝隙渗了出来，往下流去，瞬间洇湿简永新脚底的一小块地板。
简永新发出一声痛极的哀嚎，皮肉犹如被锋利的刀刃割开，他都能感受到无数细密的头发一点点割开挤进他的身体，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直接割断。
黎遥看着面前的场景，微微瞪大眼。
他现在才知道，要是女鬼真的要杀他们，他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机会，就像现在，简永新浑身的血瞬间被榨干，只能气若游丝地垂着脑袋。
杨橙橙闻着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陶醉地吸了口气，“简永新，当初你送我进这个医院的时候，有想过这一天吗？”
她一步步走到简永新面前，本来狰狞可怖的模样一点点幻化成一个年轻女子的样貌，长发及腰。
杨橙橙伸手抬起简永新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你生意失败，我没嫌弃你，还天真的想陪你一起渡过难关，没想到你转眼就把我送到这里。”
“怎么，想用我肚子里的孩子转运？”
“你可真狠呐简永新。”
杨橙橙看着面前失血过多陷入半昏迷的男人，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凄惨又满是讽刺。
不知道是在嘲笑简永新自作自受，还是在嘲笑自己傻，栽在这种男人手上。
黎遥听见杨橙橙的话，一脸震惊。
原来，简永新是故意将自己女朋友送到这个医院来的，想将女朋友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养成小鬼来让自己东山再起。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姜逸面色也不好看。
简永新一开始就跟他说自己没钱，委托的报酬之后再给，还强调事情解决之后，他一定能赚大钱云云。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牺牲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就连相处多年的女友，也被简永新算计了进去。
杨橙橙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回过头，半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谢谢。”
病房的门缓缓关上，黎遥看到一根黑色的发丝缠上简永新脖颈，一点点勒了进去……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响，两人面前的门也被合上。
姜逸看着黎遥呆呆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看她那样子，杀了简永新后，她大仇得报，也会消散。”
他们最大的威胁就这样解决了。
黎遥抿了抿唇，点点头，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看向自己的口袋，慌忙将那个肉乎乎的小团子掏了出来。
之前没找到简永新的时候，小鬼一直在他口袋里发出警告的嘶鸣声，像是在跟暗处的杨橙橙对峙，可自从找到人之后，小鬼就安分下来，现在，更是一点动静都无。
等黎遥看清小鬼现在的模样后，眼眶一下红了。
原本凝实的小团子现在只有手心大小，身上到处是被割伤的痕迹，狰狞可怖，躺在他手上，发出微弱的呼噜声，一副随时都会消失的模样。
小鬼见黎遥要哭了，甚至还伸出小小的手指拍了拍黎遥的手，像是在安慰他。
黎遥小心地捧着它，求助地看向一边的姜逸，可姜逸冲他摇了摇头。
“没办法，它伤的太重了。”
阴气不断从伤口溃散四溢，现在的它只能勉力支撑维持一个简单的形体。
小鬼歪着头听着两人说话，不知想到什么，摇摇晃晃从黎遥手心站起来，爬到黎遥口袋，张嘴叼了一个东西出来。
黎遥看清是什么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小鬼拿的正是黎遥之前保存的巧克力。
黎遥吸了吸鼻子，接过巧克力，拆开表面的包装，递给小鬼。
小鬼现在太小了，这么一点巧克力它一口都吃不下，只能尽量张大嘴，将巧克力塞进去。
吃完后，它满意地砸吧了一下嘴，看了黎遥一眼，费劲爬到黎遥肩头，还是那个熟悉的位置，它转了一圈，然后依恋地蹭了蹭黎遥的侧脸，咕噜一声。
这次黎遥听懂了。
小鬼说：“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肩上的重量蓦地消散，黎遥再也忍不住，扑进姜逸怀里，眼泪一下晕湿姜逸的肩头。
姜逸用指尖擦了擦黎遥眼尾的泪，没说话。
小鬼保护了最喜欢的人，也算是得偿所愿。
黎遥知道哭并没有用，只是怎么都忍不住。
他重重揉了揉眼睛，止住泪意，沉默着，将剩下的巧克力包装折叠好，放进小鬼常待的口袋。
姜逸看着黎遥湿淋淋的小脸，思忖半晌，突然开口：“其实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黎遥抬头，还没等姜逸接着说下去，他突然听到了系统冰冷的机械音，
【警告！玩家异化值达到98%，剩余存活时间只剩二十分钟，请玩家尽快通关！】
黎遥一下愣住，怎么会，医院闹鬼的事情不都解决了吗？
镜子都打碎了，没了那个怪物，小鬼跟杨橙橙也消散了，为什么还没通关？
这个时候，他敏感地注意到，之前那个灰色的进阶任务变了，
【进阶任务：查清并解决医院的闹鬼事件。进度：50%。】
比原先多了一个进度条！
这证明黎遥对于进阶任务理解的没错，可为什么只有百分之五十？
这个时候弹幕也炸开了锅。
【草草草，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之前遥遥老婆睡着的时候你们还记得吗？那两个舒泽远是一起来的，证明砸碎镜子根本就没有用！怪物还活着！】
【不对，肯定有用，你们难道没发现吗？那个怪物舒泽远实力明显弱了很多，上次老婆发烧，他过来赶走小鬼都费力。】
【那到底为什么啊？我都糊涂了。】
【你们难道就没想过，砸碎镜子的办法是对的，可医院还有另外的镜子？】
黎遥根本看不到弹幕对于剧情的讨论，而姜逸说到一半的话也卡了壳，眉头紧皱。
“你们看起来过的还不错？”
一声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两人后方传来。
黎遥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猛地一颤。
他转头，看到舒泽远站在他们身后，姿态悠闲，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察觉到黎遥的视线，他眼里滑过一抹极为复杂的情绪，不过转瞬消逝，只余一片冷意，“看到我很失望？以为我死了？”
黎遥后颈都出了一层冷汗——
这是镜子里的怪物！
而对方身后隐隐传来的低吼声也证实了黎遥的猜测。
本该回归原样的尸体又转化成行尸，藏在不远处的安全通道里，朝着他们兴奋地低吼。
走廊头顶的灯光闪烁几下，在黎遥惊惶的目光下，“滋”地一声，灭了。
整个医院都陷入一片浓黑，他清晰地听到安全通道处瞬间躁动起来的脚步声，行尸们怒吼着，踏过楼梯，疯了似的朝他们涌来。
黎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朝反方向推了一把。
“医院还有镜子没找到！”姜逸一下想清楚症结所在，挡在他前面，急声道，“你快去，我拦住他们！”
黎遥知道自己在也帮不上什么忙，踉踉跄跄地朝另一个安全通道跑去，可令人绝望的是，这里也全是行尸，他一进去，耳边瞬间响起兴奋的嘶吼声，密密麻麻，几乎将他的耳膜震碎。
他慌张地朝上跑，狭窄的楼梯间脚步纷乱，行尸就他的身后，黎遥都没空去打开手电筒照路，慌忙间，数错台阶，重重摔到地上。
黎遥都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湿冷呼吸，带着一股死尸特有的味道，他想都没想，慌乱地将早就准备好的攻击符咒扔出去。
符咒威力很大，瞬间将面前的行尸炸飞。
可是行尸数量太多了，后面的瞬间补充上来，朝着黎遥兴奋吼叫。
黎遥心下绝望，他会被直接踩死或者咬死，无论哪种，最后连个全尸都落不到。
他害怕地闭上眼，可是等了片刻，什么都没发生。
行尸就这样挤在他身后，嘶吼声依旧，却没人再往前，只是追着他，倒像是在故意将他往上面赶。
黎遥就这样到了三楼。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紧闭的办公室房门，却没敢推开。
整个医院都断电了，唯独舒泽远的办公室亮着灯，暖黄的灯光从底下的门缝蔓延出来，一片安宁祥和，跟身后行尸狰狞的嘶吼形成鲜明的反差。
黎遥看着自己身体面板上的存活时间，只剩十分钟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犹豫的时间了，咬了咬牙，直接将门推开。
办公室空无一人。
可是，他注意到舒泽远的办公桌上还倒着一杯水，往上缓缓冒着热气。
说实话，黎遥渴得要命，刚刚的跑动让他出了一身汗，咸湿的汗落在他身上被杨橙橙黑发割出来的伤口上，火辣辣地疼。
体温也异常地高，应该是又烧起来了，喉间干渴地要裂开。
最终，他没能忍住诱惑，拿起来，咕咚一口喝完。
温度正好的液体从口腔滑进胃里，黎遥舒服地呼了口气，恍然感觉身上的伤都不那么疼了。
他将杯子放回去，才发现舒泽远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极为眼熟的东西——
正是他看到好几次的查房本。
黎遥怔了怔，将它翻开。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黎遥原本因为跑动而热气腾腾的脸一点点变白。
这个根本不像什么查房本，更像是一个死亡记录，里面记录着各个病房内病人的死亡时间以及死亡原因，很快，他就翻到了自己。
【病房4309转成单人病房，病人姓名：黎遥。】
【病房4309黎遥，晚上熄灯后擅自出门，最终在三楼办公室附近发现踪影，跟踪行为明显。】
【病房4309黎遥，去往一楼妇产科，被小鬼缠上。】
【病房4309，黎遥死亡，死亡原因：小鬼附身，身首分离，成为标本。】
底下一条的日期，正好是他进副本的第一天晚上，被小鬼找上的时候。
黎遥看着熟悉的标本两个字，有点恍惚，原来，舒泽远真的一开始就想杀他，之前说的做成标本，也不是在吓唬他。
可是，这一条又被划掉了，底下添了新的几个字，
【黎遥，死亡原因：待定。】
舒医生是心软了吗？
他接着往后翻，发现后面再没有那么刻板的查房记录，语气更像是自述。
【姜逸去找医院的镜子，而我则是趁机将黎遥掳走，给人输血。】
【我想让黎遥永远留在这里。】
【可是镜子打碎后，我虚弱很多，加上失血，只能将黎遥暂时交给姜逸他们照顾，自己休养生息。】
【等我下一次找到黎遥的时候，他却发烧了，黎遥对我的血液发生了排斥反应，加上小鬼阴气的刺激，高烧不退。】
【转化失败。】
【他就要死了。】
黎遥愣愣地看着最后一句话，这几个字笔触格外地深，力道大的像是要刺破纸张。
他伸手触了上去，墨迹晕染开，那行字一下变得模糊。
这些，是新写上去的。
舒医生是专门写了这些给他看的吗？
黎遥只觉得思绪很乱，什么转化，舒医生用自己的血想将他转化成什么？怪物吗？
可是，舒医生不是正常的人类？
他现在又在哪里？剩下的镜子又在哪？
一个个问题将黎遥砸的头昏脑涨，他将查房本放回桌上，去往办公室里间的卧室，一片整洁，根本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黎遥坐在床上，舒了口气，试图抛弃所有杂念，认真地思考镜子会在哪里。
姜逸曾经跟他说过，他们曾经检查过医院所有的地方，没有发现镜子，那就证明，最后的镜子肯定很隐蔽。
而很早以前，医院就把镜子都撤了，只有院长执拗地用镜子教育孩子，也就是舒泽远，不小心把镜子里的怪物放出来，才导致后面这么多事。
黎遥尝试将事情都理清楚，突然，脑海中抓住一个极为关键的信息！
院长用镜子教育的舒泽远？那个镜子呢？姜逸他们打碎的镜子明显都是后来安上去的，比如他的病房，太平间的天花板，还有手术室的那一个。
那最初，用来惩罚舒泽远镜子呢？
床底过于坚硬的触感让黎遥不自觉将目光放在了这张床上。
他很早就觉得，这个床太硬了，睡的他硌人。
底下该不会是一面镜子吧？
黎遥想到这个可能，他呼吸都放缓了，一点点将表面的棉被揭开——
下面的确不是一个正常的床架，可也不是镜子，而是一扇类似于门的木板。
黎遥拉开旁边的拉手，露出底下黑漆漆的通道，看来，床底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
他咬了咬牙，没多犹豫，直接下去了。
不知道走了多少个阶梯，黎遥终于踏上了一片平坦的地方，可是刚抬眼，就被面前过分耀眼的亮光刺得闭上了眼。
还没等他适应下来，眼睛突然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盖住。
“怎么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熟悉的温柔语调让黎遥眼眶发酸，他喃喃道：“舒医生……”
舒泽远轻轻嗯了一声，抬手将他沾满灰尘的小脸擦干净。
之前黎遥被追的时候，在楼梯间摔了很多跤，不光脸上都是灰尘，就连病服也破烂不堪，血跟灰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从泥地里滚了一圈的可怜小乞丐。
偏偏，舒泽远一点都没嫌弃他，等黎遥适应这里的光线后，拿出纸巾，将他的脸跟手一点点擦干净。
“桌上的水喝了吗？”舒泽远问。
里面有止痛成分，还能让黎遥体内乱窜的阴气安分一点。
黎遥一下懂了，原来那杯水，的确是给他准备的。
他抬眼，看着面前熟悉的眉眼，莫名有些委屈，“舒医生……”
他又叫了一声，就连黎遥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舒泽远听着他软乎乎的强调，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怎么又开始撒娇了？”
他非常好脾气地将人抱进怀里，声音低沉悦耳，“是这个意思吗？”
黎遥下意识回抱住他，却被冻的一个哆嗦。
舒医生身上好冷，没有一丝热气，让黎遥恍惚觉得自己抱的是只是一个冰冷的物件，或者是，尸体……
可偏偏对方温柔地将手搭在他的头上，安抚的揉了揉他的发顶，“我的确有点冷。”
舒泽远的话让黎遥下意识将人抱紧，“没事，我暖和。”
他说完不经意间抬眼，越过舒泽远肩头，看到了底下的全景——
满目都是镜子。
四面八方，遍布整个空间。
冰冷的镜面将灯光不断折射，让这个房间异常明亮，甚至刺的人眼睛生疼，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有种跟全世界割离的窒息感。
他明明才刚刚下来，就觉得胸闷得不行，有点喘不过气。
镜子里倒映出他跟舒泽远相拥而立的影子，更让人觉得诡异渗人。
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黎遥下意识想离开舒泽远的怀抱，可对方却抱着他的腰，霸道地将他扣在了怀里。
“你是不是猜到了，这就是舒泽远小时候被他父亲惩罚的地方。”
黎遥只觉得舒医生的说法很奇怪，[他父亲]，这种称谓像是舒医生是个局外人似的。
“我就这样看着他哭闹，他甚至想打碎这里的镜子，可却将自己弄得一身伤。”舒泽远缓慢地在黎遥后颈摩挲，像是在回忆，“明明很害怕，却怎么都不服输，非要跟父亲对着干。”
“于是，他成了这里的常客。”
“我忍不住观察他，模仿他，可却始终不能明白他身上过分复杂的感情。”
舒泽远抬头，看着面前的镜子，以及镜子里乖乖被他抱在怀里的人，语调很轻，“于是，我出来了，跟他说，我们交换，我帮你去过那糟糕的人生，你代替我，成为镜子里人人生畏的怪物。”
怀里的人身子一下僵硬起来，连抱着他的手臂都忍不住收紧。
舒泽远低头，凑在黎遥耳边，笑着开口：“所以，你刚刚一直叫的人，不是我。”
他根本，没有名字。
黎遥抬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脑海中所有的谜团都变得清楚起来。
自从病房内的那个镜子碎掉，舒医生就变得有点奇怪，原本温热正常的体温一点点变冷，甚至当初输血的时候，血也是冰凉的。
是因为镜子碎了实力大减就恢复成本来的温度了？
还有那个查房本上说的转化，难怪舒医生能转化他。
因为，对方本身就是怪物。
黎遥突然想起很多细节，另外一个舒泽远脾气很大，暴躁，冲动，甚至还有洁癖，这些都是独属于人类的情绪。
混在人群当中的舒医生，只能用温柔来伪装自己。
可他偏偏，被对方表面这幅样子骗了过去。
他闻着鼻尖清冷又熟悉的苦艾香，垂下眼睛，抱着对方的手也一点点松开，怔怔道：“我的确没猜出这一点。”
“可是，我没叫错人。”
黎遥嘴唇嗫喏着，“我心里的舒医生，一直是你。”
是那个会帮他盖住镜子的舒医生，在他被小鬼吓到后哄他睡觉的舒医生，也是这个，站在他面前的，非人的怪物。
饶是这样说，他还是一点点放开了舒泽远，自己站直身子。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无论是这个已经攀升到99%的异化值，还是故意引他过来的舒泽远。
他都逃不过。
黎遥白着一张小脸，明明很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却还是努力自己站直，维护最后那点尊严。
只有紧抿的粉白唇瓣透露出对方内心的惶然。
舒泽远告诉自己，他惯会这样示弱，就是想让自己心疼。
他应该清醒一点。
可脑子里这样想，行动却不受控。
舒泽远将人抓了回来，按着黎遥的后颈，俯身狠狠吻了上去。
黎遥只来得及看到对方骤然放大的脸，背着光的模糊轮廓，以及眉眼间的温柔和决然。
【玩家异化值——99.6%、99.7%、99.8%……】
“我好像懂了人类的情感。”舒泽远看着怀里那张漂亮脆弱的脸，喃喃道，“总是做着不划算的买卖，却甘之如饴。”
他将人引过来，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计划，不就是想让黎遥害怕自己，厌恶自己，好让他放弃那个愚蠢决定——
用自己的死，换黎遥的活。
黎遥既然承受不住他的阴气，若是阴气散了，那对方自然相安无事。
说实话，他都觉得自己蠢。
可自从黎遥说出，他心中的舒医生一直是自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逃不过。
输的一败涂地。
【玩家异化值——99.8%，99.9%……】
在倒计时结束的前一刻，砰地一声巨响，身边的所有镜子骤然碎裂，漫天的镜片飞舞，黎遥最后的视线，是一片耀眼的白。
舒泽远抱着他，将他护在身下，声音温柔缱绻，
“黎遥，期待下次再见。”
【恭喜玩家黎遥，通关新人副本——】
【恐怖医院。】
作者有话说：
舒医生，下个副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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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游戏大厅
『姜逸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恭喜玩家黎遥通关新人副本——恐怖医院, 难度D级。】
【副本清算中……】
【恭喜玩家完成副本进阶任务。】
【剧情探索度：87%；副本完成度：98%；玩家战损情况：2%。】
【综合评级：A。】
黎遥被传送回了一个纯白的空间里，耳边是系统冰冷的播报声。
他甚至听出了系统最后一句话中的惊讶。
【恭喜，第一个副本就能完成进阶任务, 还拿到了A。】
副本有不同的难度分类, 最后通关也会有个成绩评定，分别是S，A+，A, B, C，D.
黎遥看着评级上那个亮闪闪的S, 问道：“S是不是很难啊？”
他比较了一下, S拿到的积分是A的十倍了。
【对, 现在各个副本通关后能拿到S的玩家屈指可数，几乎被三大顶尖公会的人包揽了。】系统解释道，【S跟A的最大的区别，除了积分, 就是技能或者珍贵道具的掉落。】
【不过你第一次副本能拿到A已经很不错了。】
说实话, 系统其实都没有想过黎遥能通关，还拿到了A这么高的评级。
黎遥也不贪心, 他看着自己的积分，立马去商城逛了逛, 发现里面也有系统所说的技能, 不过他一看底下的价格，立马歇了心思。
最普通的他倾家荡产都买不起, 厉害的道具也是一样。
他抿了抿唇, “我这次通关就只有积分吗？”
好歹是新人副本, 不给个什么额外奖励？
系统顿了顿，听出黎遥话里的沮丧，刚想安慰人，突然看到结算面板闪烁一下，底下突兀地加了一项，
【恭喜玩家！掉落珍稀道具——破碎的镜子！】
黎遥手中凭空出现一小片碎镜子，边缘处打磨地十分平滑，像是生怕人划伤了手，翻动间，折射出漂亮耀眼的光芒。
黎遥看着手中堪称艺术品的镜子碎片，有些疑惑：“不是说只有S才会有道具吗？”
怎么他也有？
系统想起之前面板的卡顿，以及恐怖医院副本boss对待黎遥的态度，心下了然。
这是公然给人走后门呢！
不过他也没说破，含混道：【可能是新人副本的福利，这个镜子碎片有几率召唤出医院副本的boss，不过只能用一次。】
这是在规则下能给出的最好的道具了。
黎遥点了点头，非常小心地将镜子收了起来。
他也不是那么贪心的人。
之后，两人就沉默下来。
黎遥看着一片白茫茫的空间，表情呆呆的。
脱离了危险紧张的副本，黎遥有点茫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系统及时开口，【我们现在是处于副本之间的中转站，距离下次副本开启还有三天休息时间，你可以去四处转转。】
【我还能将你传送到玩家公共的活动空间，那里跟现实世界相差无几，什么都有。】
【玩家之间也有公共的社交平台，你点开后台就能看到。】
黎遥压根没听后一句，他对社交没有兴趣，这个游戏里，他谁也不认识，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系统说的[什么都有]上，漂亮的眼睛簌地亮了：“我要去那个活动空间！”
*
系统看着黎遥一手的烧烤，炸鸡，奶茶，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很多新手出副本后可能的确会有点失控，具体体现在用积分报复消费上。
比如名牌包包，手表，豪车，还有人直接将积分换成钱去买现实世界的房。
可黎遥截然相反，他一路小跑去街边那些小摊，每个都买一大份，直到手里都拿不下，吃的脸颊鼓起，唇上都反射着亮晶晶的油光。
黎遥一脸满足，笑的眉眼弯弯，“系统，你都不知道我馋这些馋了多久。”
没进游戏前，他就身子不好，不能吃这些辛辣刺激的，进游戏里也是个病人，只能在医院吃干巴巴的盒饭，唯一过得去的就是在舒医生那里吃了两顿饭。
细细想来，他很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黎遥狠狠吸了一口手里香甜的奶茶，戴着的帽子差点戳到吸管，被他不耐烦地往上抬了抬。
系统给他准备了一个奶黄色的可爱卫衣，还让他戴好帽子和口罩，可吃东西戴口罩太不方便了，他就将口罩摘了下来。
帽子也是，动作间将他的头发带的乱七八糟，他索性将这些都放了下来。
系统连忙出声：【等会……】
果然，黎遥过分漂亮的脸蛋和手里多的夸张的垃圾食品一下引起路上许多玩家的侧目。
这些人本来是觉得是不是哪里来的穷酸小子，侥幸从副本出来才买这些便宜东西果腹。
可当他们看到黎遥帽子底下那张艳丽得过分的容貌时，一个个看直了眼，甚至还有胆大的直接拦住黎遥要联系方式。
黎遥原本吃的挺开心，可被拦了这么多次，很多在他明着拒绝了也赖着不走，他再好脾气，也觉得烦了。
他小脸皱成一团，跟系统抱怨道：“算了，不逛了，我们回去。”
系统将那些吃食放进特殊的储存空间，保证让黎遥回去之后还能吃到新鲜热乎的。
两人来到游戏大厅的传送中心，准备从这里回中转站。
游戏大厅的玩家比外面多很多，各个神色匆匆，无端给人一种紧迫感，让黎遥神色都变得小心翼翼，还不忘擦干净嘴上亮晶晶的油渍。
大厅中心有一个巨大的电子光屏，上面不断闪过各种信息，最顶上，是一个个玩家的名字，以及他们隶属的公会。
黎遥目光好奇地扫过这些名字，问系统：“这些人很厉害吗？”
【当然。】系统回道，【这些人是游戏中最顶尖的玩家，前十名都是三大工会的人，等你再多过几个副本，也可以尝试加入工会，会有很多福利，也可以跟人组队通关副本。】
“算了吧。”黎遥撇撇嘴，“我也知道我菜。”
他随便瞄了几眼，就催促系统带他回中转站。
黎遥一回去，蹬掉鞋子，窝在用积分兑换的沙发上，眯着眼睛在上面蹦了蹦，“哇，系统，这沙发好软！”
系统看着没人就恢复本性的黎遥，也没说什么，给他递上之前买的食物。
黎遥顿时喜滋滋地开始吃起来。
【你可以去玩家论坛上看看，里面或许有很多有用的信息，比如通关攻略。】
黎遥还是个新人小白，多了解些总是好的。
黎遥一边喝着凉丝丝冒着气泡的可乐，一边根据系统的指引摸索到了玩家论坛。
不同于游戏的恐怖，整个论坛竟然是充满少女心的粉红色，上面飘着各种各样的帖子，黎遥目光漫不经心地一个个扫过去，陡然被其中一个吸引视线。
#报！！！新手副本中最修罗的恐怖医院被一个新人过了！还是通关的进阶任务，综合评定是A！#
【不会吧？是我想象中那个新手副本吗？据说里面的npc可会演戏了，还有副本boss，藏得简直不要太深，每个进去的新人都九死一生，更遑论通关进阶任务拿A。】
【我当时专门看了这个副本的攻略，里面的npc狡猾地令人发指，一个痛失女友和孩子，还被鬼怪缠身的倒霉鬼，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看似正派的医生，他们一个个的将人耍的团团转，把玩家当成解决医院问题的工具，让玩家白白送死。】
【就算玩家有点东西，成功了，还会遭受这些人的背刺，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副本简直变态，丝毫不给人活路。】
【对对对，还有那个进阶任务，你们知道最后通关的秘密在哪吗？特么的在副本boss的床下面，boss在那守关，谁想的到啊？谁干得过啊？】
【所以楼主在瞎扯吧？我去官方通报里看看。】
【草草草，我回来了，这消息竟然是真的，我看了他的数据，战损程度2%，这他妈被行尸咬一口都不至于吧？怎么，官方是怕面子上抹不过去，不会把人家摔了一跤磕破皮都算进去了吧？】
【这新人怎么通关的啊？他拿到的什么身份？是副本中唯一的能力者吗？】
【应该是吧？就是懂点驱邪方法的那个，一进去就能得到不少有用情报。】
【你们猜错了，他拿到的身份是能力者的前男友……】
【……】
【你确定？就是那个水性杨花将能力者抛弃，转眼看上医生boss，最后当晚被医生boss喂了小鬼的倒霉蛋？】
很显然，这个身份是副本中最炮灰的那个，更遑论被新人拿到，那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帖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发言，然后，突然一下炸开了锅。
【牛逼啊！现在新人这么厉害的？】
【草，这不会是哪个大佬的小号吧？来刷经验值的。】
【据可靠情报，这个真不是小号，而是实打实的新人，名字叫黎遥，通关副本后还去美食街消费了一堆垃圾食品，我都查到消费记录了。】
黎遥看到这条消息，瞪大眼，“系统，这都能被查到？”
系统沉默半晌，【大数据时代，只要肯花积分，没什么办不到的。】
然后，黎遥就眼睁睁看着帖子里po出了一张他的照片——
穿着奶黄色的幼稚卫衣，帽子戴的歪歪扭扭，手里一堆烤串，正低着头卖力地喝口中的奶茶，可能是珍珠卡住了，他吸的很用力，艳红饱满的唇被吸管挤压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脸颊边的软肉都微微凹陷进去……
反正，跟之前论坛里讨论的吊炸天的牛逼高玩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黎遥脸色腾的红了，朝系统控诉：“我没有一点隐私的吗？这照片也太傻了！”
系统：【……】
所以他才让黎遥戴好帽子和口罩，可对方任性的很，根本不听。
黎遥感觉脸上不断冒着热气，他狠狠喝了口冰镇可乐，还是没忍住好奇，继续往下看。
【上面确定没找错人？这不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婆？别慌，我现在就去把他抓回来！】
【放屁，老婆昨晚还在哄我睡觉，刚刚我只是说了句嘴馋，他就去帮我买东西，没想到还偷吃，我现在正教训他呢！】
【你们能不能好好讨论剧情？搞清楚对方是怎么通关的才是最要紧的吧？】
【唉，老婆高冷的很，跟他搭讪的全被打发回来了，通过系统发过去的游戏申请也没同意。】
【所以恐怖医院这副本除了他就没人知道通关方法了？】
【不不不，据小道消息，排名第三的“凌霄公会”将自家的种子选手姜逸也送进了这个副本，想让对方刷出高分，给日后冲榜铺路。】
【难怪，我一个在凌霄的哥们不久前还在跟我唠嗑，正聊得嗨呢！突然撂下一句公会出大事了，拔腿就跑。】
【啧，凌霄公会的人平时趾高气扬的，没想到会被一个纯新人压了风头吧？看的真解气哈哈哈哈……】
【这个新人是出风头了，可也要倒大霉了，让对方种子选手给自己垫底，能有好果子吃？】
*
凌霄公会。
姜逸一身白色绷带，却还挣扎着站起身，“我要再进副本一次。”
饶是知道等他再进去所有数据都会重置，他还是想看看黎遥到底还好不好，要是可以，他还想将人带出副本。
只要积分足够，什么都能做到。
他握紧颈间的项链，就准备唤自己的系统准备再次投放，却被人冷声打断。
“你还要再去丢一次人吗？”凌霄的会长将论坛中的那个帖子直接投影在他面前，“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是怎么被一个新人骗的团团转，然后被所有玩家嘲讽的！”
“就算低级本有等级限制，你也不该是这个成绩！”
“简直丢我们公会的脸！还浪费了一个珍稀的保命道具！”
姜逸看清帖子里的内容以及那张照片，脸一点点变得惨白，直至毫无血色，他喃喃道：“怎么可能……”
黎遥也是玩家。
对方一直在骗自己吗？装作毫无自保能力，借着他完成进阶任务，甚至现在可能跟论坛的那群人一样，嘲笑他蠢，随便勾勾手指就跟一条狗似的围着他转。
会长看着姜逸一副失了魂的样子，眼里满是失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转身离开，只剩姜逸一个人。
人走后，姜逸看着自己颈间一直宝贝收好的项链，扯了扯嘴角。
他到底被迷成了什么样？竟然连商城最便宜的保命道具都没认出来，还天真地以为这是定情信物，到死亡的最后一刻还在担心对方的安危。
没想到对方已经踩在他的肩膀上，完美通关了。
“系统，我好像真的很蠢。”姜逸喃喃道。
这一刻，他甚至还在给黎遥找借口。
对方可能真的是新人，没有听说过他，把他当成副本里普通的NPC，甚至拿少的可怜的积分给他兑换了防身的项链。
无论如何，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答案。
姜逸握紧手中的项链，突然开口，“系统，帮我找到黎遥的中转站，我要见他。”
突破一个新人的防火墙，很容易。
在系统行动之前，姜逸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我怕吓到他。”
黎遥胆子向来小。
“先加好友。”他看着系统在大数据里搜索出来的对方的id，明明连头像都是最初始的纯黑，他却突然有些紧张，半晌，还是下定决心，发送了好友申请。
【玩家姜逸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作者有话说：
呜呜改了一丢丢，不要不喜欢大狗狗QAQ
为了文案剧情的连贯，下一个副本还是写疯人院啦！不过大家的建议我都看啦！后面副本有机会就写！感谢在2022-12-11 22:19:53~2022-12-12 20:5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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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山顶疯人院
『是你吗？舒医生。』
可是姜逸还没来得及将消息发出去, 就自动给弹了回来。
【抱歉，对方已经进入副本，无法发送好友申请。】
原来, 黎遥看到论坛的玩家就差将他的家底扒了出来, 一下慌了神。
偏偏系统还补了一句，【等级高的玩家可以突破我的防火墙，直接找到我们现在的位置。】
黎遥彻底傻了，还有这操作？他本来以为出了副本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没想到外面还这么腥风血雨。
【如果积分足够, 可以选择花积分升级防火墙，避免被入侵。】
【不过升级所需要的积分不少, 这些积分在下个副本可能会起到关键作用, 不建议现在使用。】
黎遥只过了一个副本, 积分少得可怜，根本不能花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
黎遥听着耳边沉稳的机械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怎么办？”
系统沉默半晌, 才开口, 【进入下一个副本。】
副本内每个系统都是独立的，不能互相干扰, 这也是副本内的玩家并不能互相认出对方的原因。
等黎遥再通关一个副本，就有积分升级系统了。
黎遥怔了怔, 直接将论坛关掉, “行。”
反正总是要进副本的，现在跟再过两天也没太大区别。
再者, 副本好像也没他想象中那么可怕。
*
【A市郊区的山顶上有一个精神病院, 里面警备森严, 关押着很多穷凶极恶的病人，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可是最近，偶尔从附近路过的人总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凄厉惨叫，诡异渗人。】
【据调查，这座精神病院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跟外界有过联系了……】
【副本载入中……】
【C级副本：山顶疯人院。】
【已绑定玩家黎遥，副本正式开启。】
【此次副本时长不限，通关条件：查清精神病院的谜团并存活。】
黎遥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等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窄的房间，身上穿着一个拘束衣，浑身都被束缚住，绑在一个硬板床上。
他稍微挣扎一下，就被手腕和脚腕上的粗糙绳索磨的生疼，甚至能感受到绳子表面的纤维扎进肉里的刺痛感。
第一时间涌进直播间的都是老熟人，看见这一幕眼睛都亮了，
【一进来就玩这么大？捆绑play？这拘束衣是不是被勒的有点太紧了，几乎贴老婆身上了。】
不太透气的衣服让黎遥身上很快出了一层细汗，衣服黏腻地贴在他的身上，将黎遥纤细又不乏弧度的曲线展露无遗，配上那张艳丽湿润的小脸，倒是有了点别的味道。
【我记得老婆不是刚结束一个副本吗？怎么这么快就又开始了，可真是劳模！又能每天看到娇娇老婆了~】
【我看了眼副本名字，不会是我想象中那个疯人院吧？老婆运气有点背啊？希望是个好点的身份卡。】
【不对啊！老婆住的是单人间？这不是刚进精神病院的人才有的待遇吗？他不会抽到的是……】
弹幕对黎遥此次的身份议论纷纷，黎遥并没有时间去看，他用积分兑换了一柄小刀，正在努力解开手上的束缚。
等他恢复自由，立马站起身，将拘束服领口扯开透了口气，“呼……闷死我了。”
他也听到了系统最开始的副本介绍，再联想到刚刚自己被绑着的情况，猜测这次应该也是一个病人的角色。
只不过，这待遇也太差了点。
他嘟囔地将地上散乱的绳子踢到一边，才看向满屏的弹幕，粉白唇瓣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到了好多熟悉的id，谢谢大家的喜欢呀！”
他抽空找了几个眼熟的弹幕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弹幕一下刷的更勤了。
【呜呜，老婆叫了我的名字！我要激动地昏过去了！打赏积分*500.】
【啊啊啊！老婆看我看我，打赏积分*1000.】
【草草，我也要！打赏积分*888.】
黎遥脸上挂着甜甜的笑，非常有耐心地将他们的名字都念了出来，很多没有刷礼物的也没落下。
系统看着他娴熟的模样，有些感慨。
想当初，黎遥第一次进副本被骂成啥样了，甚至都不愿意看一眼弹幕，现在却有条不紊地哄着大家的打赏，嘴里还说着让大家不要送礼物了云云。
说实话，有点绿茶，可观众偏偏就吃他这一套。
黎遥嘴很甜，轻松几句，就能让那些老粉丝恨不得将家底都掏光。
其他新进来的观众看着直播间疯了似的一片尖叫，有点懵逼。
【什么啊？我进的不是疯人院的副本吗？是因为剧情太刺激了所以你们才叫的？】
【屁，这群人跟被下蛊了似的，也不看看主播拿的什么身份牌，这身份平均存活时长不到半小时。】
【那结局不很明显？刚刚解绳子都那么费劲，还能指望他做什么？快点死了我好换另外的直播间。】
【也就那张脸能看。】
【就他这花瓶弱鸡的模样，我觉得这个副本的那些变态都能把他活活吓死。】
这些唱衰的弹幕很快就被其他人刷下去，不过黎遥还是注意到了。
他抿了抿唇，没有再看弹幕，反而谨慎地开始打探四周的情况。
狭窄的单人间，一张硬板床，一个书桌，以及简单的洗漱物品，再无其他。
他没看到任何能透露他身份信息的东西
这次估计跟上个副本一样，也是未知身份，需要靠他自己去摸索。
可看弹幕的反应，他是不是又抽到了什么倒霉的身份啊？
黎遥皱眉道：“系统，没什么提示吗？”
可他叫了好几声，系统才回答他，【嗯？刚刚主系统发布了一个通知，我没来得及回复你。】
【这次的副本我会给你提示，不用担心。】
之前的新手副本他很多权限他都没有，现在随着黎遥通关，他能查到的信息也会更多。
【你刚进精神病院，十分钟后会有人来找你，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黎遥点点头，却对系统之前说的通知起了兴趣，“什么通知？可以告诉我吗？”
系统顿了顿，思忖半晌，【可以。】
【据反馈，有极少数副本NPC觉醒出了自我意识，主系统让我们察觉后及时上报，进行数据清除。】
如果副本中的NPC觉醒，就证明每次副本重置后，对方极有可能还保留着之前的记忆，这对进入副本的玩家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黎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怪异的响动。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朝他这个方向涌来，愈来愈近，他甚至能听见一些无厘头的呓语，透过他前方薄薄的门板，嘈杂又清晰。
其中夹杂着一些细微黏腻的声响，像是有很多人的脸贴在门上，缓慢又沉重地磨，嘴唇张合，发出兴奋含混的呢喃，像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充满期待。
黎遥低头，发现门缝底下的亮光也被黑影堵的严严实实。
他脸色白了白，后退一步，却不小心看到门缝底下半颗惨白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到他身上，咯咯笑了一声，
“找到了找到了……”
声音沙哑诡谲，透着难言的疯狂。
黎遥只感觉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系统，这就是你说的有人来找我？”
他怎么感觉整个精神病院的人都来了！
系统显然也没料想到这种情况，【我查查。】
可外面的人显然没给两人缓冲的时间。
门上传来刺耳渗人的抓挠声，脆弱的门板显然承受不住，摇摇欲坠。
他们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门外。
黎遥房门处围着密密麻麻神色癫狂的人，他们身上都穿着医院特有的病服，显然是病人。
人群后方，站着一个身材颀长，面目英俊的男人。
清冷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更显眉目深邃，轮廓分明，他看着面前脆弱的门扉，面上挂着一抹堪称恶劣的笑，扬声道：“我可不是那个废物医生，会对你手软。”
这个小玩意，在他手里，没有活路。
直播间的观众也懵了，
【什么情况？我怎么不记得这个副本还有这一幕？】
【小美人的确拿到了一个很倒霉的身份，可死法也不会这样惨吧？这要是被这群疯子冲进来，都没个全尸。】
【这个副本boss是不是不太对劲，他好像知道点其他东西。】
老观众的心里更是掀起滔天大浪，这人说的不会是上个副本的舒医生吧？
黎遥当然也听到了对方的话，他瞪大眼，“系统！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觉醒自我意识的NPC！快揭发他啊！”
身份倒霉就算了，怎么还净出幺蛾子！
系统显然也意识到了，声音也有点紧绷，【我知道，可是副本内消息传递的很慢，要经过层层筛选，等主系统察觉到，至少要十分钟。】
可能还没等到消息传出去，黎遥就死了。
黎遥也没想到系统机制竟然这么坑，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道具！”
他上个副本掉落了一个珍惜的一次性道具，可以召唤出医院副本的boss！
系统看着他拿出背包里那个破碎的镜子就要召唤，及时提醒，【这个道具并不是百分百成功，而且，召唤出来的boss也不一定是你熟悉的那个人。】
每次副本结束之后都会重置，黎遥召唤出来的极有可能是数据被清除后的医生。
他不想黎遥满心欢喜却一场空。
黎遥动作顿了顿，他明白系统的意思，可现实让他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
木板门的边缘已经开始松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而现在，能救自己的也只有这个看似不靠谱的道具了。
【玩家黎遥使用珍稀道具——破碎的镜子。】
镜子碎裂，散成星星点点，在灯光下折射出漂亮的银光，黎遥面前的空气似乎波动了一下，空间裂开一条小口，一双修长好看的手伸了出来，撕开那条裂缝——
舒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黎遥看到那双他再熟悉不过的手时，眼眶就红了，等到对方真的站在自己面前，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却退缩般地低下了头。
他不想看到舒医生陌生的目光，光是想想那副场景，他就接受不了。
原本，他有很多话想对舒医生说。
问舒医生最后为什么要选择打碎所有镜子救自己，还想说自己出了副本后的遭遇，被许多玩家打探消息，人肉，只能躲进了游戏，偏偏还被外面的精神病恐吓。
他真的很害怕。
可现在，黎遥却没有勇气开口，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让他变成了一个哑巴。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未曾挪开。
黎遥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仰头，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声音小心翼翼，却又满含期待，
“是你吗？舒医生。”
作者有话说：
今天理了一下这个副本的大纲，有点短短，之后会日更六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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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山顶疯人院
『黎遥对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
“是你吗？舒医生。”
黎遥仰着头,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身穿白大褂的修长身影。
可能是门外的情形太渗人，黎遥粉白的小脸都失了颜色，额上沁出一层细汗, 汗水浸湿发梢黏糊地贴在他的侧脸和耳后, 将这张艳丽的小脸染的湿漉漉的，此刻眼眶发红，期盼又小心翼翼的目光像一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正在祈求对方的怜惜。
舒泽远目光落在黎遥的脸上, 抬手, 抚了抚他红透的眼尾，声音温和, 一如往常, “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他听着耳边门上传来的刺耳渗人的抓挠声, 食指在黎遥柔软的脸颊蹭了蹭，“怕了？”
舒泽远垂眸，看着黎遥手中之前用来割开绳子的小刀，神情自然地接过, 然后在黎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转手，刀尖没入那摇摇欲坠的门板上, 发出一声钝声。
“安静点。”舒泽远开口。
声音不复刚刚的温柔，一派冷意。
黎遥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冷了, 门外也突兀的安静下来。
舒泽远看着黎遥懵懵的小表情, 问道：“你叫我来，是想让我帮你处理这些人？”
不知道是不是还残留着之前的冷意, 舒泽远的语气并没有刚开始那么温柔, 反而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让黎遥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他抿了抿唇，手下意识拽上舒泽远白大褂的下摆，“不是的。”
黎遥嘴唇嗫喏一下，不知道想起什么，脸颊泛起一抹浅浅的粉，抓着人衣服的手也用上了力，原本整洁的白大褂都被人揉的起了褶。
舒泽远看着这熟悉的小动作，眉眼间仅剩的那丝冷意也在无形中消散，他将黎遥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在他圆润嫩白的指尖捏了捏，“那是什么？”
“是……”黎遥脸更红了，闭了闭眼，卷翘的睫毛不断扑扇，最后，咬了咬唇，小声开口，“还想见你……”
舒泽远明显被他的话取悦到，唇角勾起，应了一声：“知道了。”
直播间一片粉红泡泡，观众尖叫声此起彼伏，纷纷扬言磕到了。
明明是如此温馨和睦的界面，系统却觉得有些难办。
这个副本，不光是门外那个院长觉醒了自我意识，就连上个副本的医生也是，黎遥到底什么体质，一连撞彩？
还有，他看着此刻正埋在舒泽远怀里撒娇，絮絮叨叨诉说自己的遭遇的黎遥，只觉得怪异。
在黎遥红着脸说想见舒泽远的时候，这股违和感最为明显。
要不是亲眼见到黎遥一出副本就无忧无虑地去大吃大喝，他可能真的信了。
可黎遥浑身没有任何一丝演戏的成分，之前在直播间卖乖系统还能看出黎遥是故意的，现在，任谁来看，都能感觉到黎遥对舒泽远的依恋跟信任，也难怪连舒泽远这种恐怖副本的boss都被骗了过去。
不对，不止舒泽远，前一个副本，围绕在黎遥身边的都是这样。
黎遥以一副无辜的弱者姿态，让人为他赴汤蹈火，甚至为了他去死。
最后，自己占尽所有好处，简单地抽身而出，连回头都不曾有。
系统发现，他好像小瞧了自己的宿主。
就在系统出神间，他的面板突兀地传来一则消息，【我是舒泽远，要不要做个交易？】
系统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只见舒泽远表情都没变一下，只抱着怀里委屈巴巴朝他哭诉的小人，耐心安抚。
【避着黎遥，只是怕他会担心。】舒泽远适时给了一个解释。
【想必你也察觉到这个副本的不对劲，不然黎遥也不会召唤我。我能帮他摆平这件事，当然，也希望你不要将我们觉醒的事情上报。】
【你是黎遥的系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能帮黎遥通关，你也能有不少好处，我们都不会妨碍彼此。】
【所以，希望你守口如瓶。】
要是系统现在有表情，一定脸都黑了。
舒泽远这话看似是商议，实则是威胁。
对方既然能跟他联系上，那就有摧毁他的能力，要不是他跟黎遥的大脑连接在一起，还能给黎遥提供一点帮助，对方或许早就动手了。
真是一个大狐狸，一个小狐狸。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躁动起来。
舒泽远的威慑失了效。
黎遥瞪大眼看向门口，还没出声，就被人遮住了眼，“没事，我会解决。”
“等外面安全了，你再出门。”
黑暗中，黎遥只觉得唇角被人碰了碰，有点凉，却很软。
舒泽远松开了他，拔下门上锋利的小刀，打开房门。
出门后，轻轻带上。
伴随着一声门关上的咔哒声，黎遥如梦初醒，下意识想追上去，可到门口，又停住脚步。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去只会给人添乱，“系统，有什么我能兑换的道具帮帮舒医生吗？”
系统沉默半晌，【没有。】
那个级别的战斗，黎遥这点积分根本不够看。
不过，他好像也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会不可控地爱上黎遥。
因为，黎遥对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
*
时间一点点流逝，门外的动静也渐渐减小，直至一片安静。
黎遥焦躁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系统，舒医生还会回来吗？他会受伤吗？”
之前那个出声的人好像很不好对付。
【他不会再回来。】系统很快回答，【每个道具都有时间限制，这只是个珍稀道具，能维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还有一点他没说，这毕竟不是医院副本，舒泽远的实力会受到很大限制。
大概率，是打不过对方的。
至于舒泽远之前说的摆平这件事，可能对方已经想好了对策。
黎遥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不对，你不是可以举报刚刚那个人吗？十分钟早过了，成功没？”
他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舒医生是不是也觉醒了自我意识，你这样会连累他吗？”
系统：【会。】
只要举报，整个副本中的所有图像都会被传送至主系统一帧一帧地进行分析，舒泽远当然也逃不过。
“那你快撤回来！”黎遥慌乱道。
他其实能感受到舒泽远应该是有把握的，要是真举报了，说不定弄巧成拙了。
系统看他这明晃晃的双标，一时有些无言，【放心，没举报。】
舒泽远早就暗搓搓地警告他了。
黎遥这才放下心来，凑近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
什么都没听到。
他想了想，还是主动打开了门。
一味待在房间内他什么信息都获取不到，还不如出门碰碰运气。
可等他打开门，看到门前血腥的场景，差点吐出来——
门前堆满了尸体，这些人身穿灰白竖条的统一病服，可是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像是被利器切割开来，露出里面鲜红外翻的皮肉，地上几乎被血染成了浓稠的红色，宛若地狱。
黎遥看了眼自己以及被血浸湿的鞋子，一阵恍惚。
这都是舒医生干的吗？就用他那把，从商城兑换出来的廉价小刀。
他喃喃道：“好厉害……”
系统本来以为黎遥会害怕，已经打好草稿准备安慰人了，没想到黎遥竟然还觉得舒泽远厉害？
这逻辑，他真没料到。
其实黎遥的想法很简单，这些人都要闯进门来杀自己了，他没那么多余的同情心觉得他们可怜。
他垫着脚，小心翼翼地从尸体间隙跳出去。
这里好像是一个临时的安置点，只有零散的几个房间，走廊狭长，忽略地上那些无规则喷溅的血液，环境算的上是整洁，就连墙上挂的壁画都方方正正，间隔距离相同，画框上都看不到一点灰尘。
给人一种病态的洁净。
黎遥压住心头那股毛毛的感觉，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突然，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侧边一个阴影处传来一声很轻的咳嗽声，以及，隐隐飘来的血腥味。
医院的通风很好，黎遥走远后，那股血腥味已经很淡了，没想到这里还有。
看来，还没死？
那是走廊的一个拐角，是视线的盲区，他看不清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舒医生？”
里面的咳嗽声停了停，然后，在黎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突兀地伸了出来，猛地将他抓了过去。
黎遥猝不及防，身子一歪，一下撞到对方怀里，连着抓他的人也被扑倒，对方的背重重磕到墙上，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连抓着他的手也松开了。
黎遥慌乱直起身，才看清面前人的样子。
一身笔挺的深色制服，肩宽腰窄，轮廓深邃，看起来很年轻，此时正虚弱地靠在墙上，左手捂着肚子，呼吸声很浅。
黎遥这个时候才发现对方手上溢出来的鲜血，将制服都晕湿了，他之前闻到的血腥味就是来源于这个人。
他看着对方身上源源不断溢出来的血，下意识凑近，“喂，你没事吧？”
可他刚出声，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就在他脑海中响起，【顾思明，精神病院院长。】
【之前门外出声挑衅的就是他，也是他指使医院的病人对你发动袭击。】
黎遥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恰巧，对方这个时候也睁开了眼。
凌厉的眼神直直射向黎遥，整个人气势瞬间变了，跟虚弱的外表完全不符，满满的压迫感，让黎遥后颈都沁一层冷汗。
【系统，我现在干掉他的几率大吗？】黎遥小心问道。
万一对方只是一个纸糊的老虎呢？流了那么多血，脸都白了，应该也没多少力气吧？
可系统的回答让他瞬间歇了心思。
【你会先被他用右手拧断脖子。】
黎遥心虚地看向顾思明垂在身侧的右手，手臂修长，剪裁得体的制服下隐约可见紧绷的肌肉轮廓，显然，对方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他慌忙转移视线，却听见一声满是嘲讽的声音，“就你，还想杀我？”
顾思明目光落在黎遥的脖颈，纤细又脆弱，可能是拘束衣太闷，对方将领口扯得很开，露出好看的肩颈线条，薄薄的皮肤透着粉，视线往下，依稀可见凹陷进去的锁骨，沾着闷出来的湿淋淋的汗，孱弱中透着令人心惊的艳。
他本来是想吓唬人几句让黎遥安分一点，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吸引了心神，怎么都挪不开视线。
恼怒之下，他伸手，直接掐上黎遥的脖颈，“还敢诱惑我？”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黎遥涨红了脸，这人有病吗？他诱惑谁了？
浓重的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掐死的前一刻，对方突兀地松开了手。
“为什么放过他！”
“我们还怕那个废物医生？”
对方仿佛在自言自语。
黎遥用手撑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人，下意识往后退，可刚退一步，就被人抓住脚踝，一点点拖了回来。
就算隔着拘束衣，顾思明也能感受到对方脚踝的纤细小巧，他一只手就能轻松圈住。
再配上那副不断挣扎的惊惶小脸，让人无端兴奋起来。
“想往哪跑？”
黎遥挣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被扯着一点点靠近，直到脚紧紧挨着对方的小腿，对方才罢休。
拘束衣由于拖动向上卷起，露出秀气的脚腕，脚踝被粗糙的地面磨的发红，跟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反差。
顾思明呼吸一下重了，不受控地将拘束衣底下的松紧带扯断，探进去，一下摸到了那片滑腻的肌肤。
黎遥不知道是闷的还是怕的，出了一身的汗，指尖触上，一片湿软，像是要将他的手融化在里面。
黎遥能感觉对方不断往上，宽松的裤腿都鼓起一个包，对方指尖勾到了他的膝窝，恶劣地刮了刮，吓得他下意识卷起腿，却将人直接卡在里面。
顾思明喉结滚了滚，他从来没发现，原来这么简单的触碰，就能让他不可自抑地兴奋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黎遥是不是哪里都很软。
在黎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曲着的膝盖就被人撑开，顾思明甚至松开了捂着伤口的手，要来拽他的衣服。
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呆了，
【喂喂喂，虽然我知道这是精神病院，可也别这么变态，你们才第一次见啊！】
【这人真是个狠人啊！瞧这血流的，还不管不顾占老婆便宜，不要命了？】
【瞧他眼珠子都看直了，真是没礼貌的臭狗，我劝你放手，不然吓到老婆，之后可有你受的！】
黎遥的确被吓到了。
他疯狂挣扎起来，不断朝顾思明踢踹，鞋子都踢飞了，最后一脚踢中了对方受伤的腹部，鲜血一下染红了他的脚心，粘稠潮湿的触感让黎遥瞪大了眼。
他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唇珠都在颤，“我……我不是故意的……”
骤然增大的出血量让顾思明猛地吸了口气，他再没逗弄的耐心，一把抓过黎遥，就要给他一个教训。
黎遥害怕地闭上了眼，却什么都没等到，顾思明突然松开了他，抵着人的脚也被轻轻放了下来。
“你是玩家，对吗？”
莫名的询问让黎遥一下睁开眼，只见对方靠在墙上，垂着眼，气质一下温和下来，手捂着受伤的腹部，声音虚弱，“你应该能兑换止血的商品吧？”
“再这样流血，我会死。”
黎遥心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想。
你死了才好。
可对方下一句就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当然，死之前，我会拉你垫背。”
黎遥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对他动手动脚的人现在会一本正经地跟他谈交易，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还是怂怂地跟系统兑换了药品。
当时，是那种最便宜，效果还特别烈的那种。
黎遥用剪刀将对方伤口周围的制服剪开，一下就看到了里面的伤口。
劲瘦的腹部中间有一个大约3cm的贯穿伤，这让黎遥想起他给舒医生的那把刀，大小刚好能对应上。
看深度，估计完全扎进去了，只剩下刀柄在外面的那种。
黎遥抿了抿唇，低头认命地帮人处理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给人消毒的时候，他指尖有时会不小心碰到对方，刚挨到，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肌肉收紧，露出清晰的轮廓，甚至指尖都能感受到底下那股紧绷兴奋的力度，硬邦邦地戳了他几下。
偏偏等他疑惑地抬头看去时，对方依旧是那股平静淡然的模样。
像是身体一种情绪，脸上是另一种情绪，完全割裂开来。
再者，伤成这样，明明应该疼的要命，用酒精消毒的时候更甚，可这人只是面色更白了，神情一点没变，在自己偷看的时候，还能沉默地跟他对视。
果然，副本里都是变态的怪物。
饶是如此，黎遥还是尽心尽力地帮人包扎好，最后，他看着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人，轻声开口：“你可不可以不杀我？”
对方既然是精神病院的院长，还知道了自己玩家的身份，他必须过这一关。
顾思明慢悠悠地睁开眼，目光落在黎遥脸上。
就算是穿着简单又呆板的拘束衣，也掩盖不了黎遥那张漂亮到离奇的脸，特别是当对方小心翼翼，红着眼看向自己的时候，会让人下意识地想点头，满足对方所有愿望。
那个医生，就是这样栽的吗？
果然是D级的新手副本，废物一个。
不过顾思明面上丝毫不显，抬手抚上黎遥艳丽的小脸，鲜血涂满他好看的唇，手指轻点，露出一个稍显玩味的笑，“想活？那就努力讨好我。”
闯到他的地盘，还捅了他一刀的账，就让这个小家伙来还好了。
*
清洗区。
高压水柱直直喷在黎遥身上，而他只能背着身撑在墙上，死死咬着唇，忍受皮肤上传来的钝痛。
他没想到顾思明所说的讨好会是这个。
“你去负一楼的重症区，帮我监视那几个家伙。”
然后，他就被人带到这个清洗区，强制剥光了他的衣服，让他站在水枪下面，承受这近乎凌虐的冲洗。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拿着水枪的警卫，他能感受到对方好奇打探的目光，这让黎遥难堪地缩紧身体，想尽快结束这屈辱的过程。
【每个精神病院都是这个流程，一是为了消毒，二是为了防止病人私藏东西。】
系统解释道，【不过负一楼的重症区大多关着一些穷凶极恶的人，估计很多手里都沾了人命，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黎遥点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水流小了下来，在黎遥以为冲洗结束的时候，后方的警卫突然开口，“转身。”
该冲洗前面了。
黎遥羞的脚趾都蜷缩起来，残留的水从发梢一点点滴落，划过那张白皙稠丽的脸，底下紧闭的湿润红唇，肩胛骨，锁骨，一路往下蜿蜒。
他能感受到对方直白的目光，却毫无办法，只能自欺欺人地闭着眼。
“双手打开。”程序化的声音再次响起，“腿也是。”
黎遥忍不住睁开眼，水珠模糊了视线，让他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
他咬了咬唇，问道：“必须这样吗？”
面前的警卫顿了顿，看着对方身上被水柱冲洗下留下来的斑驳红印，解释道：“冲洗流程都是这样，”
只是，他还没见过有人这么娇气的，水冲了一下，全身都红了，像是被抽打了似的。
偏偏关节处都泛着粉，瞧着嫩生生的。
精神病院从来没进过这样的人。
“你要是觉得不自在，我低头闭着眼。”警卫像是有点不忍心，“反正我知道你在哪，冲洗能完成就行。”
黎遥眨了眨眼，睫毛上粘上的水珠落下，让他视线变得清晰。
面前的警卫意外地很年轻，戴着帽子，垂下头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对方浅色的薄唇以及流畅清晰的下颚线。
【钟奕，精神病院的小警卫，负责很多杂事，温和的性格导致他跟很多病人关系都很好。】
系统将查到的身份告诉他。
不同于新手副本，系统能查到的人物基本信息也详细很多。
黎遥听了系统的话，才微微放下心来，见对方的确低着头，才慢慢伸开手脚……
冲洗完后，对方给他罩了一个毯子，胡乱擦了擦，接着递给他一套医院的病服，“穿上，之后会有人带你去相应的病房。”
黎遥身上都没被擦干，就被半强迫地穿上衣服，水将衣服染湿，黏腻地贴在他的身上，他的头发甚至还在往下滴水。
他正准备询问能不能擦干一点，却被人粗鲁地往外一推，门外候着的二人瞧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怎么洗了这么久？”
说完也不等黎遥回答，推搡着他往电梯处走。
“这人不是第一天才来吗？怎么就被送到负一楼了？还被指定住B102，上头是存心的吧？”
“谁知道呢!”开口的人觑了黎遥一眼，语气带了一丝幸灾乐祸，
“八成是惹到不该惹的了，B102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刚从禁闭室放出来的？听说他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人给肢解成一块块的，去处理的兄弟一天都没胃口吃饭，甚至不敢去B102附近。”
“都不知道他哪来的凶器，我也害怕他突然给我一刀。”
“警惕点吧！负一楼没一个好惹的。”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避讳黎遥，甚至瞧着对方煞白的脸色，轻佻地吹了个口哨，“上头安排的匆忙，暂时没有多余的被褥。”
“你可以直接睡木板床，也可以选择跟室友挤挤。”说完他看了眼室外窗上染上的厚重雾气，“可现在入冬了，晚上气温能冻死人，我劝你还是选择后者。”
他笑了笑，将人推进B102的门，
“小美人，希望明天还能见到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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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山顶疯人院
『画中的人。』
黎遥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推进了面前的房门。
不同于他之前待过的临时安置点, 这个病房的门是铁门，触手冰凉厚重，根本不会再出现他之前门差点被人撞开的情况。
押送黎遥的人在把他推进去后, 迅速将门锁上, 像是生怕跟里面的人打交道。
黎遥就这样，跟里面的人对上了眼。
其中一个人正裸/露着上半身，借着床边的栏杆做引体向上，用力时手臂肌肉绷起, 背上的肱二头肌也鼓出一个明显的轮廓, 力量感满溢而出，铁床发出有规律的咯吱声。
对方听见门口的动静, 转头看来。
黎遥这才看到对方身前交错的疤痕, 很多是旧的, 也有不少新添的，看起来狰狞可怖，凶的要命，让黎遥不自觉后退一步。
“新人？”那人看到黎遥后停下动作, 甩甩胳膊, 朝他走来。
走近了，黎遥才发现对方比他高出一整个头。
这人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 眼睛是深沉的蓝，此时皱着眉看着缩在门边的黎遥, 覆下的阴影将黎遥完全笼罩在里面。
过于明显的体型差带来的压迫感让黎遥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细白指尖抓着粗糙衣服的下摆，白着一张小脸, 一看就是很好欺负的可怜样子。
【威尔, B102病房的病人之一, 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你小心点。】
系统解释道。
“哑巴？”威尔声音明显重了很多，像是不耐烦了。
黎遥立马回声：“黎遥，刚被送过来。”
过分细软的声音让威尔愣了愣。
黎遥应该是刚从淋浴区出来，此时头发还在滴水，水珠从黎遥额角蜿蜒而下，挂在那小巧的下巴上，摇摇欲坠。
偏偏对方只能仰着头才能跟他搭上话，小脸白白嫩嫩，带着浅浅的水气，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
淋浴区什么时候会给人用香皂了？
还怪好闻的。
威尔压了压喉结，不知道是不是运动过后的余热，莫名有点躁。
“他们就这样让你过来的？”威尔看着两手空空，表情怯生生的黎遥，心里无端染上一股邪火，将人从门边拉开，拳头重重在门上锤了几下，发出砰砰几声巨响，
“谁让你们往我们病房塞人的！给我滚过来！”
黎遥没想到威尔会突然发难，对方力气太大，将他推的一个趔趄，身子一歪，扑到了离这最近的一个床榻上。
手底下的触感绵软，可那股软很快变了质。
黎遥愣愣抬头，才发现床上正坐着一个人，手拿着画板和铅笔，眉眼沉静，气质优雅矜贵，像是上世纪的翩翩公子，就算穿着病服也不损他半分气度。
此时，正低头，静静看着腿上的人。
黎遥这才发现他好巧不巧扑到了对方怀里，脸朝下，手也按在了十分尴尬的位置上。
他脸腾的红了，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却因为姿势别扭扑腾了好几下都没起来，最后为了借力，手下意识抓了一下。
那手感让黎遥一下跳了起来，后退好几步，脸又红又白。
那人就算再冷静，此时表情也僵了僵。
偏偏黎遥浑身还湿漉漉的，湿着的头发将他的裤子都晕湿一块。
黎遥当然也看到了对方裤子上那一小片痕迹，位置依旧很巧妙，尴尬之余，还觉得一阵心慌。
他刚进来就惹了这么大的事，就算面前的人看着再正常，也是关在重症病房的人……
黎遥头脑发懵，怔怔看着那片深色痕迹，连道歉都忘了说。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之前那股怪异的触感，让黎遥小脸上染上一层薄红，配着那股湿漉漉的眉眼，以及绷紧唇后挤出的饱满弧度，纯中透着一股欲。
那人将手中画板放在旁边桌上，定定地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人。
刚刚趴伏的姿势让他看清了对方病服下的那片白腻肌肤，被水柱冲出一道道红痕，还闷着一股潮湿的水意，跟人一样，湿湿软软。
那手也好看的紧，碰到时候无措地蜷缩了一下手指，指尖圆润干净，握紧后指尖还会压出一点粉，小小的，跟底下的东西一对比，更显娇小秀气。
不过现在人跑了，像做了错事似的将手背在身后，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只剩威尔暴力的捶门声。
“你能不能安静点？”
可能是威尔凶名远扬，没人理他，也没人来管他。
“谢修，管好你自己。”威尔白了他一眼，低声咒骂道，“等下次送饭，有他们好看的！”
谢修拿起旁边的画板，看了一眼后，就将上面的画纸撕掉，揉成一团铺上一张新的，铅笔在上面不断涂画，还不忘讽刺威尔，“你是想跟上次一样，等他们送饭的时候将警卫的手臂拽脱臼，然后被电击得口吐白沫，送到禁闭室？”
“威尔，做人要动动脑子。”
威尔气的涨红了脸，刚想发飙，可等瞥见他手中削的尖利的铅笔，严重闪过一抹忌惮，厉声道：“你不也刚从禁闭室回来？装什么呢！”
可是谢修真的很聪明，做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偏偏没露出一点破绽，最后那些人只能将人在禁闭室关几天，再放了出来。
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谢修干的。
只因为对方碰了他的画。
两人之间的气氛真的算不上和睦，黎遥夹在中间，低头看着自己脚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两个人都在观察他。
突然被塞进重症病房的漂亮又柔弱的小玩意，上面到底什么意思，让这人来试探他们的底线？再抓住错处好解决他们，还是，监视？
不对，显然不是后者。
就这么声音大点都会抖一下的胆小鬼，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什么？
黎遥因为低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后颈，往下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明显是被之前的水枪抽出来的。
威尔压了压喉结，从自己床铺拽出来一个毛巾扔到黎遥头上，一脸嫌弃，“头发擦干！把地板都弄湿了！”
丢过来的毛巾干燥又宽大，可能是刚洗过，有一股清新的洗衣粉的味道。
黎遥将毛巾抱在怀里，想到什么，又抬眼，看向正准备继续去做引体向上的威尔，问道：“我可以用毛巾擦擦身上吗？”
他身上也有点湿，衣服黏在皮肤上，又冷又潮，难受的要命。
威尔刚将手搭上护栏，明明还没用力，胳膊上的肌肉却收紧了，可对方并没有回头，声音含混，“随你。”
黎遥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眼睛一下亮了，连连道谢，走向里面的卫生间。
室内一下安静下来，只剩下黎遥在里间隐约的声响。
布料摩擦声，应该是正在脱衣服，然后门上传来一声突兀的撞击声，像是黎遥脱衣服的时候胳膊肘撞在了门上。
“嘶……”一声微弱的低呼，不过很快消失不见，像是生怕被人听到。
威尔都能想象出黎遥睁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捂着嘴，缓缓吸气的小心模样，光想象，就让人心痒难耐。
毛巾是白色的，可他竟然想象不出到底是毛巾更白，还是脱了衣服的黎遥更白。
黎遥肯定会用他的毛巾擦遍全身吧？毕竟小鬼看起来就干净粉嫩，不擦干肯定觉得不舒服。
脖颈，肩膀，腰身，腿，每一处都不会漏下。
这个毛巾，他本来是准备用来给自己运动后擦汗用的。
寂静的病房只剩下黎遥在洗手间的窸窣声响，门外则像是按了暂停键，最后，还是谢修画画时铅笔跟纸张之间的摩擦声将威尔的神志唤了回来。
紧接着，是幅度更大，频率更快的引体向上，像是在发泄胸中的燥热。
黎遥被门外的动静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太磨蹭让威尔不满了，瞬间加快速度，穿好衣服后出门，将毛巾还给威尔，小声道谢：“谢谢你。”
威尔此时出了一身汗，汗珠从胸前狰狞的伤疤上滚落，凶悍中有股难言的男性魅力。
他听到黎遥的声音，利落地跳下来，转过头，接过毛巾，在自己颈间擦了擦。
黎遥瞪大眼，耳尖发烫。
这个毛巾，是他用过的啊……
他就这样看着威尔用那条毛巾，将自己身上的汗一点点擦干净。
两人分明离得不算太近，可黎遥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身上蒸腾过来的热气，以及对方落在他身上的，直勾勾的眼神。
像是，要将他生吞了。
黎遥僵着身子不敢乱动，白皙的小脸也像是沾染了对方的热气，透出一点细腻勾人的粉。
突然威尔俯身，朝他凑近，“你身上为什么这么香？”
就连手帕间都是一股腻人的甜味，把他身上也弄的甜滋滋的。
黎遥看着对方就像是一个痴汉变态似的在他身上嗅闻一下，差点尖叫出声，就在他忍不住想跑的时候，威尔突然直起身，问道：“你是什么病？”
“啊？”黎遥差点以为对方是在骂他。
黎遥瞪圆眼睛看着人的表情真的很可爱，脸蛋红红的，仰着头，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呼吸间还有丝丝白气，让人生出一种将那唇缝堵个严实的恶劣心思。
威尔沉着声又重复了一遍，“你是因为什么病被关进来的。”
黎遥这才懂了，他下意识想跟系统求助，谁知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先一步响起，
【触发支线任务。】
【任务1：查清自身的病因。】
系统解释道，【支线任务是副本内的一个任务模式，往往是指引玩家地线索，完成支线任务还能丰富剧情的完整度，结算后积分奖励会更加丰厚。】
也就是说，病因需要他自己去查明。
那现在……
黎遥嘴唇嗫喏几下，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面前的人脸色一下臭了，看起来更凶了。
在对方发飙前，黎遥突然小声开口：“我困了。”
威尔显然没料到这一出，黎遥声音闷闷的，像是被他吓到了，脸颊上之前的那股粉也褪了下去，只剩一片瓷白。
他刚刚也没做什么啊？
黎遥见对方不说话，默认之前的问题揭过。
他抿了抿唇，佯装镇定地越过威尔，走到那处空着的床铺，坐下去，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摆明了不想再跟人交流。
威尔见这小东西竟然无视他，本来想追过去，可看到对方坐在床沿，紧紧缩着腿，手还绞着衣服的可怜模样，突然就止住了脚步。
“你今晚在这里睡？”威尔皱紧眉，“那群龟孙子没给你被子？”
这么冷的天，要是没有被子，能活活冻死。
更何况是黎遥这种弱不禁风的小身板。
“他们说让我找个人挤挤……”黎遥脚尖在地上蹭了蹭，目光却落在另一处空着的床铺上。
这是一个四人间，好像有个人没回来。
威尔当然看懂了他的意思，轻嗤一声，“我劝你别打这处床的主意，被他知道，没你好果子吃。”
他浓厉的眉峰挑了挑，朝黎遥对面的床位指了指，“那是我的床，我现在去洗澡，你帮我暖热。”
那意思，显然是让黎遥跟他睡。
【呸！竟然让老婆给你暖床！你个臭不要脸的！】
【眼珠子都黏在老婆身上了，还在那装，老婆要真跟你睡了，第二天能下的来床？】
【哪里来的臭狗，离我老婆远点！】
黎遥当然也没错过威尔看向自己时候眼里暗含的侵略意味，那目光像是透过衣服，直直落在他的皮肉上。
直白又危险。
威尔也没等黎遥的回答，在他心里，对方跟他睡是注定的事，他拿着手中的毛巾，哼着歌去了卫生间。
明明威尔的床榻那边还有很多毛巾，可他偏偏对黎遥用过的这个情有独钟，就连洗澡也要带上。
不嫌湿吗？
黎遥在心底默默吐槽几句。
不过眼下亟待解决的，的确是今晚怎么睡。
威尔暂时被他排除在外，那个没有主人的床铺他也不敢动，一是不礼貌，二是对方要真是什么杀人狂之类的，惹上之后小命都保不住。
那就只剩下……
黎遥将目光落在旁边专心画画的谢修身上。
对方身形修长，侧脸俊美，低头作画时的神情十分冷淡，气质优雅矜贵，跟之前凶煞暴躁的威尔形成鲜明的反差。
黎遥觉得，这种人应该是那种上流酒会的常客，才华出众，穿着剪裁合体的西服，受众人的吹捧跟赞美。
对方，应该比威尔安全很多吧？
黎遥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能打扰你一晚吗？”
他抓着床边的扶手，由于紧张，指尖都绷出了隐隐的白边，“我睡相很好的，保证不闹你！”
画笔落在纸上的声音停滞半晌，谢修抬眸看了他一眼，准备来说，是看了眼黎遥搭在他床边的手上。
黎遥这才发现他身子偏的太过了，手竟然抓的是人家床上的扶手，他立马收回手，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谢修眸子颜色很浅，抬眸的时候，在灯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微光，“可以。”
听不出任何情绪的一句话。
黎遥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听清对方说的什么后，眼睛一下亮了，他听着卫生间的水声已经停了，心下一慌，再没犹豫，蹬蹬蹬跑到谢修床边，脱掉鞋子，爬上了谢修的床，蜷缩在了最里面。
威尔打开卫生间的门，一出来，下意识朝自己床榻看去。
空空如也。
他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在房间内环视一圈，发现了躲在谢修床上的黎遥。
威尔眼神一下变了，大步迈过去，伸手就想把人抓出来。
黎遥没想到威尔这么大胆，饶是他缩在了床铺最里面，还是敌不过威尔伸长了胳膊来抓他。
衣服被人轻松拽在手里，黎遥就跟小鸡仔似的被人往外拖。
眼见就要被拽到床外，黎遥想都没想，伸手抱住旁边谢修的腰，“我不要跟他睡！”
谢修的衣服一下就被黎遥抓的皱巴巴的，偏偏这个小东西还可劲往他怀里钻，甚至不惜用脚去踹外面的威尔，宽松裤腿下露出的脚丫子白的晃眼，不断地踢腾着。
谢修抬头，表情也冷了下来，看向一旁凶神恶煞的威尔，“你没听到他说不愿意？”
威尔没想到谢修竟然会管这件事，动作顿了顿。
黎遥趁机挣开威尔的束缚，藏在谢修身后，手紧紧拽着对方的衣服下摆，露出的小脸上满是惊惶，像是生怕被人抓走。
威尔恨恨看了谢修一眼，转头对上黎遥偷看的小眼神，呵了一声，“你以为谢修是什么好东西？”
“你最好别半夜哭着来找我。”
黎遥察觉到他凌厉的目光，下意识将脸又躲在了谢修身后。
“人走了。”谢修松开手中的画笔，低头看向依旧牢牢按在他腰间的手，眉头微蹙。
黎遥可能真的是太怕了，将他抱的很紧，软软的身子贴在他的后背，被威尔吓唬地一惊一乍，呼吸时不时拂过他的颈项，潮湿中还带着一股甜甜的香味。
难怪威尔像条狗似的追着人闻。
黎遥这才发现自己动作有点太亲密了，红着脸松开谢修，又缩在了床最里面。
谢修看了眼对方踩在被面上的细白的脚丫子，宽松裤腿下只露出了一个脚背，脚趾不安地蜷缩了几下，脚趾莹润干净，还隐隐透着一股嫩生生的粉。
他眼眸暗了暗，伸手，将旁边叠着的被子扯开，搭在黎遥腿上，“我去洗澡。”
人走后，黎遥不自在的又将脚往里缩了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谢修给他盖被子的时候，手指无意间碰到了他的脚，指腹贴着他的皮肤，从脚背上方一路滑了下去。
不同于表面的冷清，对方手指的温度很高，烫的他下意识抖了一下。
应该是不小心吧？
黎遥抿了抿唇，看向床头放着的画板。
之前谢修画的画已经被取了下来，整齐地叠放在一边，可能是收拾的太匆忙，画板边缘还卡着一些铅笔的碎屑。
黎遥拿起画板，往上面吹了一口气。
这番情形正好落在对面的威尔眼里。
已经到了嘴边的小兔子跑到了别人的窝里，还体贴地给人收拾床铺，吹气的时候脸颊鼓的圆圆的，粉嫩的唇瓣撅起，白气涌出，呼出一股香甜的暖风。
威尔看直了眼，脸往那边凑，在黎遥吐气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过分明显的吸气声让黎遥下意识看向威尔，看清对方的动作后，惊得他一口气没缓过来，呛咳了几声。
【嘶，过分变态了喂！这人满脑子黄色废料吧？】
【难怪一直用老婆用过的毛巾，就是在闻味呢吧？我甚至怀疑这人在浴室里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就呼了口气吗？要是让他再离老婆近一点，那还得了？】
【这人可太痴汉了！严厉谴责！（不过我也想闻闻老婆嘴里的味，吸溜~）】
黎遥只看了一眼就慌忙收回目光，甚至下意识闭紧嘴巴，屏住呼吸，生怕对方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手忙脚乱想把画板放回原位，却不经意间碰到了谢修之前画的画，纸张掉在地上，他立马俯身去捡。
原本折叠好的纸张散开，黎遥抓住一角，拿起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里面的内容。
他知道偷看别人的画很不礼貌，可这画太古怪了，还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黎遥还是将纸张打开了。
等看清画上的内容，他全身都僵住了——
画上的人身上铺满艳丽的颜料，四肢被束缚在床上，粘稠的颜料将底下的床铺浸染成暗沉不详的红色，腰肢纤细，不知道是挣扎还是其他，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衣服大敞，微仰着头，被人压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身上的颜料跟汗混合在一起，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媚色。
不得不承认，谢修画技很好，很多细节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人身上穿着跟他们一样的病服，床边甚至还有一个空着的画板。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身形，以及，
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画中的人，是黎遥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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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山顶疯人院
『比不上黎遥一根手指头。』
而此时, 卫生间的水声也停了下来，应该是谢修洗完了。
黎遥慌乱的将纸折好放回原处。
威尔看着黎遥惨白的小脸，用手指在自己床边敲了敲, 等黎遥看过来的时候, 咧开嘴笑道：“要是觉得他不好，我也不介意你现在来我这。”
他也不是那么不大度的人，谁家的小宠物也不是一开始都是乖巧听话的，他会把人教好。
黎遥当然听出了威尔语气中的不怀好意, 以及对方一直黏在他身上的, 带有十足侵略意味的眼神。
他咬了咬下唇，低下头, 没回话。
谢修可能的确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斯文好相处, 可威尔更危险。
自己明明穿着衣服, 却像是已经被对方用眼神从头到尾侵犯了个遍，只能尽力将裸露的手脚往后缩，尽量不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下。
【系统，我可以在商城兑换御寒的道具撑过这一晚吗？】
他干脆两人都不选, 自己在那铁床上睡好了。
【的确可以。】系统道, 【不过这里夜晚气温最低能到-20℃，你要是平安无事撑下去, 可能会引人生疑。】
像威尔那种体格健硕的大块头都不敢说没有保暖措施能扛下去，更何况黎遥这种一推就倒的脆弱体质。
没等黎遥想出对策, 卫生间的门就开了, 他慌忙退到床铺最里面，都不敢跟谢修对视。
谢修看着又缩在床尾的小人, 眼神落在床边微微散开的画纸上, 伸手, 拿起来，面无表情地折好收起来，再将画板放到一边的桌上。
坚硬的画板撞上桌面，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明明声音不大，却让黎遥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我还是觉得打扰你很不好意思，我去自己床上睡好了。”黎遥紧张地尾音都在颤，甚至下床的时候脚还撞到了床边的护栏。
他没穿袜子，脚趾被撞的生疼，痛得他小脸一下皱了起来。
可他却不敢喊痛，还是撑着想下床穿鞋子离开。
黎遥的脚刚勾到之前踢歪的鞋子，就听谢修开了口，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情绪，“马上熄灯了，到时候有人来检查，要是发现病房内还有人活动，会扣纪律分。”
黎遥穿鞋的动作一下止住，“纪律分？”
谢修没回话，目光落在黎遥垂下床的莹白双脚上，脚趾藏进鞋子里，只露出秀气白皙的脚背，他看了半晌，才继续给人解释，“这里的病人每天都能去活动室自由活动，可要是纪律分不够，就只能待在病房。”
“一日三餐由警卫发放，不许出病房一步。”
算是变相的□□。
谢修说完，看着黎遥那张懵懂的小脸，又补了一句，“威尔就是，他纪律分被扣光了，这周都不能出病房。”
话音刚落，头顶灯光啪的一声熄灭，病房陷入一片黑暗。
谢修的最后一句话堪比恐吓，黎遥簌地收回了腿，连滚带爬回到了床铺最里面，甚至还悄悄拉起被子盖到自己身上，表明自己不会在病房内乱跑。
他可不想被扣纪律分。
跟威尔在单独在病房内待一天，会发生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熄灯之后，病房外果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铁棍在门上敲击的警告声，“都给我安分点，好好睡觉！”
刺耳的敲击声在夜里格外明显，让黎遥生出一种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病院，而是监狱的错觉。
警卫到了他们门前，不知怎么，敲击声停滞一下，没敲他们这一间，像是故意略过了。
适应黑暗后，黎遥看到谢修也上了床，手上好像拿着一个杯子，朝他这边递了递，“别紧张，喝点水。”
黎遥下意识接过，指尖搭在杯壁上，一阵暖热。
是温的。
“你第一天来，可能不太习惯，喝一点会睡的好些。”谢修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语气缓和许多。
黎遥的确被尖锐的铁棍敲击声吓到了，手上的热水让他下意识卸下心防，低头喝了一小口，略微有点烫的水温让他舒服地呼了一口气。
系统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却见黎遥喝水的动作一下顿住。
【系统，谢修是不是故意的？】
【要不是他跟我讲话拖延时间，我早就在熄灯前回到自己床上了！】
黎遥的声音听起来郁闷极了。
系统：……
他的宿主有点聪明，但不多。
最后，在系统的强力劝说下，黎遥将热水还了回去，只喝了最开始的一小口。
谢修似乎没想到他只喝了这么点，不过没说什么，接过水，自己一口喝完了，然后盖好被子，躺下。
两人一人睡一头，互不干涉。
临睡前，黎遥还在跟系统抱怨着，【我进游戏以来都没喝水，刚刚好不容易有，你还不让我喝！】
【谢修自己都喝了，肯定没问题。】
话是这样说，他也知道系统是好意，只是嘴里嘟囔了几句。
夜色逐渐浓郁，病房内只能听见几人浅浅的呼吸声，在这种环境下，黎遥只觉得困意如同潮水般袭来，只得努力跟系统找话聊，【刚刚撞到脚了，脚趾有点痛，你说我要不要兑个什么药？】
他说完曲了曲腿，脚尖却一不小心碰到了谢修的胳膊。
吓得他一下缩回了腿。
好在谢修没什么反应，依旧平躺着，睡姿端正。
这让黎遥松了口气，【他浑身怎么这么冷啊？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去洗了个冷水澡。】
黎遥说完打了个哈欠，【系统，你要不给我找个提神的药，我觉得我要睡着了……】
之前看到的画让黎遥始终放不下来心，便想着今晚不睡，保持警惕。
可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耗心神，再加上他也不是多有意志力的人，只是过了半小时不到，黎遥就感觉有点睁不开眼，连动动指尖都费力。
系统见他困成这样，也没强求，【那些药都伤身，你睡吧，我看着，有事情叫你。】
黎遥这才放心睡去。
*
夜深了，四周完全安静下来，只余走廊巡逻的警卫有规律的脚步声，深深浅浅，伴人入眠。
B102病房也是一片静谧，三人的呼吸声交错，像是都已陷入深眠。
突然，其中一人的呼吸顿了顿，接着，黑暗中有一人直起身，然后响起被子被掀开的窸窣轻响。
黎遥只感觉原本好好盖着被子的脚面像是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冻得他缩了缩脚，下意识往旁边的热源靠去，嫩白的脚掌抵在一片紧绷的平缓肌肤上，黎遥还蹭到了有些磨人的扣子，让他不舒服地往旁边挪了挪。
谢修侧着身，就这样垂眼看着黎遥将脚往他怀里放，还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想踢开碍事的扣子，钻进衣服里去，好给自己暖脚。
在气温到达0度以下的夜里，趋暖避寒是所有生物的天性。
只是，这小东西的警惕性未免也太差了。
在看到那幅画后，不光毫不犹豫地喝下了他递的水，还毫无戒备之心地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是他被小瞧了，还是对方根本不在乎？
睡梦中的黎遥丝毫没察觉到危险，可能还觉得自己寻到了一处温暖的地方，努力地想贴着他，脚趾蜷缩几下，又舒展开来，就算一片漆黑，谢修也能想象出对方粉嫩脚尖踩在他心口的场景，乖巧又惹人怜爱。
谢修喉结压了压，脸上不复之前的清冷淡然，眼里漆黑如墨，盛着深不见底的欲。
要是这小东西敢逃到旁边的床榻，他会用铅笔的尖端将黎遥的四肢钉在铁板床上，鲜血的颜色会比颜料更加粘稠浓郁，从黎遥身下蜿蜒流下，染红这副漂亮的躯体。
那样子，肯定会比画上的好看无数倍。
可偏偏，黎遥太乖了，被他简单吓唬几句，就回到了他的床上，甚至睡着后，整个人都往他身上贴，软软热热的，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触感与温度。
这滋味让谢修觉得，让这副身体一直保持温热，依附着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抬手，将黎遥宽松的裤腿往上掀，指尖从那修长笔直的小腿上滑过。
黎遥身形很好看，刚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当黎遥扑到他身上，那截纤细的腰肢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看就柔韧性很好，能摆出各种姿势。
腿也修长笔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触手软腻，指尖稍微用力，就能陷进去，像是在无形中挽留谁似的。
【黎遥，醒醒！】系统瞧着谢修渐渐俯身，凑得愈来愈近，赶忙提醒。
可黎遥像是毫无知觉，只皱着眉，嘴里嘟哝一句听不清的呓语，脚尖还朝上翘了翘，正巧踢到谢修的下巴。
系统一下噤声。
谢修自然地捏住黎遥的脚踝，指尖在他凸起的踝骨上摩挲两下，低头，姿态是少有的沉迷，“你不该让我看见的。”
太漂亮了，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半梦半醒间，黎遥只觉得自己之前被撞疼的地方被一片湿软包裹，让他不适地绷起脚背踢了一下，却没想到让旁边无辜的那片地方都遭了殃。
寂静的病房内，响起一片模糊含混的水声。
这场景让弹幕一下炸开了锅，
【草草草！睡得晚的有好东西看！】
【这谢修果然不是什么好玩意，之前我就见他一直盯着老婆juojuo，没想到现在趁着人睡着直接下口了！】
【亏他长的人模狗样，我还以为会好好照顾遥遥老婆，结果一上来就这？】
【呜呜，老婆快醒醒，有臭狗欺负你！】
【那杯水里被下药了吧？不然老婆怎么睡的这么沉，这变态估计早就想好怎么欺负老婆了！】
由于直播间的特殊性，观众眼里的场景十分清晰。
比如对方是怎么将那五个脚趾悉数照料，甚至体贴地在黎遥之前受伤的那处多停留了一会，松开时，黎遥本来被冻白的脚尖都被吮起了漂亮的粉，泛着莹润水意，在这寒冷的空气里，往上冒着细白热气。
过分优质的画质让他们连谢修唇上的水光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变态还意犹未尽地抿了抿。
谢修感受着手间渐渐变大的挣扎力道，知道可能是因为水喝得少，药效浅，黎遥被他弄的快醒了。
他目光在黎遥缩在深处的另一只脚上顿了顿，像是有些可惜，不过最后还是选择将黎遥的脚趾擦干净，放了回去。
*
黎遥早上醒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他伸了个懒腰，问道，【系统，昨晚有发生什么吗？】
他睡的很沉，睡眠质量出奇地不错。
系统并没有立刻回答他，顿了顿，转移话题，【赶紧去洗漱吧！等会吃完饭要去活动室，这是负一楼病人唯一的出门机会。】
【正好你可以想办法做一下支线任务，查清自己的病因。】
支线任务是在变相指引玩家通关，顺着走会发现不少线索。
黎遥点点头，迅速从床上起来，还非常贴心地替人整理好了床铺，算是报答谢修的收留。
那幅画的确将他吓到了，可这里本来就是精神病院，根本没有正常人，而且谢修也没对他表现出什么恶意，他也不好对帮助自己的人冷脸。
系统看着黎遥像个小媳妇似的给人叠被子，一阵心梗。
有种自家大白菜被人拱了，还傻乎乎帮着对方数钱的既视感。
谢修洗漱回来，看着整齐的床铺以及正探着头往卫生间看的黎遥，神情温和许多，“威尔在里面，很快就会出来。”
他从床底拿出另一套洗漱用具递给黎遥，“我这里有多的，都没用过。”
黎遥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警卫不光没有给他被子，也没给他洗漱用品。
黎遥受惊若宠，立马接过：“谢谢！”
谢修可谓是帮了他大忙。
此时威尔正好出来，看着两人之间和睦的气氛，冷哼一声。
黎遥立马收敛脸上的笑意，一路小跑去了卫生间。
他刷牙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病房铁门被打开的声响，他下意识伸出脑袋去看——
只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施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笑眯眯地跟威尔和谢修两人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呀！昨晚没了我睡的还好吗？”
这人笑起来颊边有两个小小的酒窝，显得活泼又开朗，过分年轻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精神病院竟然还有看起来这么正常的人？
黎遥还没回过神，猝不及防跟门口的人对上视线，只见对方眼睛都亮了，立马凑了过来。
“这是新人？看起来好可爱！”
黎遥此时嘴里还含着牙刷，脸颊微微鼓起，唇上沾着泡沫，探出一个头，一脸懵懂的样子瞧着又软又乖。
那人甚至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哇，手感果然不错。”
“我叫宁尘，昨晚去帮上面的人做事去了，没想到会来新人！”宁尘自来熟似的直往黎遥身边凑，黎遥回卫生间，他也进去，就像一个粘人小狗。
卫生间本就十分狭窄，宁尘站在他身后，分明看起来年龄不大，一对比，依旧比黎遥高了半个头，此时下巴搁在他肩上，笑嘻嘻的，“你叫什么呀？”
温热吐息拂过脸颊，黎遥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吐掉嘴里的泡沫，回道：“我叫黎遥。”
宁尘嘴里重复了一遍黎遥的名字，然后弯了弯唇，“好听，我记住了。”
可等他目光落在黎遥手上暗灰色的牙刷柄上时，脸上笑容一滞，“你用的谢修的牙刷？”
他们每个人牙刷颜色都不一样，威尔是红色，他是蓝色，谢修是灰色。
黎遥吐掉嘴里的水，“嗯，他借我的。”
宁尘目光往外看了一眼，发现黎遥昨晚的床铺上空荡荡，被子都没有。
“他们没给你发生活用品？”宁城声音沉了沉，想到什么，手突然搭上黎遥的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你昨晚睡哪的？”
他床铺没人，黎遥应该是睡他床上的吧？
黎遥猝不及防被人抱进怀里，宁尘力气很大，掐的他腰上的皮肉隐隐作痛，充满戾气的动作跟之前表现出的亲和截然相反。
黎遥手里杯子的水都快晃出来，他不知道宁尘怎么突然变脸，吓得他声音都有些结巴：“我……我跟谢修挤了一晚……”
话音刚落，腰间的手像是要把他的腰勒断，他痛呼一声，手中的杯子都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震响。
宁尘的气质好像一下变了，暴戾又可怕。
黎遥刚准备挣扎，身后的人却突然放开了他，连连道歉，“我是不是弄疼你了？都是我不好，我刚刚太惊讶了。”
宁尘俯身帮黎遥捡起水杯，然后看了一眼，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还顺势接过黎遥手中用完的牙刷一起扔了，“别用他的，不卫生，我床底下好多新的，你可以用我的。”
黎遥唇嗫喏了一下，没反驳。
他算是意识到了，在这里的人，就算表面再正常，骨子里也是变态。
宁尘像是察觉到黎遥微微的抗拒，往后退了一步，不再离人那么近，“你要是不喜欢，我今天让那些警卫帮你把东西备齐好不好？”
他眼角垂下来，像是被抛弃的大狗狗，“你别怕我。”
黎遥抬头看了他一眼，宁尘长了一副好皮囊，这幅委屈巴巴的模样极具欺骗性，就算黎遥知道他很有可能是装的，也不免心软。
他点点头，“好。”
能让警卫把东西都给他当然再好不过。
宁尘看他点头，一下笑了起来。
尽管黎遥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警惕，不过还是禁不住他的请求，粉白唇瓣抿了抿，绷直的肩头也松弛下来，明显是原谅了他之前突兀无礼的举动。
这幅乖巧好欺负的样子，可真让人心痒……
他扬起唇，就欲凑近再说些什么，卫生间的墙却被人重重锤了一下。
威尔站在门口，一脸不善，“在里面磨磨叽叽干什么呢！老子也要用卫生间！”
宁尘笑容一下消失，目光冷了下来，偏头看向搅了他好事的威尔。
威尔也丝毫不怵，捏紧拳头，指节发出噼啪的脆响，“怎么，想跟老子打一架？”
他用极其轻蔑眼神上下将宁尘扫了一遍，“就你？”
宁尘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没脑子的大块头。”
黎遥在这样的氛围中，心惊胆战地洗完了脸，然后缩着身子，从两人之间穿了出去。
正巧门口也来了警卫，领着他们去吃早饭，并告知上午可以自由活动。
威尔因为纪律分一周都不能出门，只能一个人留在病房。
可到了自由活动室，黎遥发现原本跟他们在一起的谢修也不见了。
宁尘察觉到他的目光，解释道：“B102的病人不会出现在同一个活动室，谢修被分配到其他地方了。”
黎遥下意识反问：“那我们为什么能在一起？”
“当然是因为我想跟你待在一块啦！”宁尘一把揽过他的肩，伸出手指在黎遥白嫩的脸颊上蹭了蹭，姿态亲密，“怎么，不高兴？”
黎遥脸颊发红，将宁尘推开，“你能不能站好？”
老往他身上粘，成什么样子！
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卫，可偏偏没对宁尘不安分的动作做出警告，倒像是习以为常，错开眼神看向别处。
黎遥自然注意到了警卫的放纵。
宁尘之前还说帮上面的人办事，再加上他可以无视规矩跟自己待在一个活动室，以及警卫视而不见的态度，让黎遥猜测对方应该跟谁相熟，在精神病院有一定的话语权，才会有这么充足的底气。
“行了，不逗你了，是因为你是新人，我就跟他们提议把我们分在一块，好照料你。”宁尘笑着解释，视线掠过黎遥那张漂亮的脸蛋，又补了一句，“免得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你。”
活动室很大，有各种游乐设施，电视，影院，棋牌，桌游，应有尽有，桌上甚至摆放着点心水果，体贴地切成小块，还扎着牙签方便取用。
要不是大家都穿着病服，黎遥差点以为这是什么高档的休闲场所。
这个精神病院，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太奇怪了。
黎遥本来想试探问问有没有人跟他认识，看能不能套出一点跟自己病因有关的信息。
可宁尘一直跟着他，像条甩不掉的尾巴，而周围人看到宁尘自动退避三舍，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跟别人搭话。
不对，有一个。
此时宁尘正被一人拦住去路，那人脸庞清秀，看向宁尘的眸子像是含着水，委屈道：“宁哥，我好不容易买通警卫跟你分到了一个活动室，你都不看我一眼的……”
声音娇嗔，还自觉地依偎到宁尘怀中，“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可还没等他碰到人，就被宁尘一把推开，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别来烦我，我早就说过我不混你们圈子，脏死了！”
那人被推了一个趔趄，腰都撞到了身后的放着果盘的桌子，痛得面色发白，看着宁尘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我已经为了你背叛他们了，你不能不要我，不然……”
可还没等他继续说，就被宁尘堵住话头，“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让你跟我了吗？”
饶是对方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宁尘依旧表情都没变，瞧着对方梨花带雨的模样，神情反而愈发冰冷，“你不就觉得跟着我日子能更好过？装什么深情，真以为我那么好骗？”
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烂货，也想来攀附他？
这种货色，都比不上黎遥一根手指头。
只不过这个小东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在旁边看戏，甚至还不忘拿了一个小西红柿做零嘴，过于饱满的西红柿在嘴里炸开，黎遥像是没想到它汁水这么多，立马闭上嘴巴，可依旧来不及，粉嫩唇瓣都被染的湿漉漉的，偏偏这个小家伙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
猩红舌尖一闪而过，勾走唇上残留的汁水，让他都觉得眼馋。
黎遥就是这样，明明没像别人一样刻意勾引他，只站在那里，就能诱得他看直了眼。
黎遥本来的确在看好戏，可意外发生，他看着宁尘背后被他溅上的鲜红的西红柿汁，一下愣住，还没想出补救措施，宁尘突然将视线转向了他，让他下意识以为对方发现了，刚准备道歉，唇上抵上一颗圆润的小西红柿。
慌乱之间，黎遥下意识张嘴接过。
“喜欢吃？”宁尘没想到黎遥这么乖，唇角微扬，“我看你早饭只吃了那么一点，怕你饿，特地让他们准备的。”
宁尘神情再无刚刚的冷硬，反而像是伺候人上瘾似的，又给黎遥投喂了一个哈密瓜，“试试这个，很甜的。”
刚刚黎遥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没反应过来才吃了宁尘递过来的食物，现在回过神，下意识推开对方，“不用了，我自己能吃。”
他又不是没长手。
被拒绝了的宁尘也不恼，自己将哈密瓜吃下，不过目光却若有若无地落在黎遥的唇上。
那眼神，像是根本不想吃哈密瓜，而是想吃黎遥的嘴。
黎遥被宁尘直白的动作跟眼神搞得面红耳赤，偏偏对方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又锲而不舍地给他投喂其他食物，翘起的唇角就没下来过，完全乐在其中的样子。
黎遥耳朵尖都红了，偏过头，声音都有点恼：“我不吃！”
他刚说完，余光却看到了一旁之前被宁尘拒绝的人身上。
对方手里折断了一大把用来吃水果的竹签，眼眶赤红，死死地瞪着他，目光满是嫉恨，像是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
也是，被宁尘这样区别对待，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估计都要恨死他了。
可是黎遥也很无辜，他巴不得把这福气让出去。
他刚想避开对方的目光，脑海中却飞速闪过什么，【系统，你说，医务室是不是一般会有病人的病历？】
系统不知道黎遥为什么提起这事，不过还是很快回答：【理论上是的。】
黎遥垂下眸子，脑海中思忖半晌，很快就扬起脸，看向面前正在给他挑选水果的宁尘，“我想吃橘子，你给我剥。”
宁尘愣了愣，他之前给黎遥喂的都是现成能吃的，这种需要动手的他一个没选。
说实话，他还从来没给人剥过橘子。
他刚想让黎遥换一个，可看着黎遥那双漂亮的眼，就说不出拒绝的话，等回过神，已经拿起了一边的橘子。
算了，要知道之前黎遥都不正眼看自己，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单纯不想理他。
现在也算是进步了。
宁尘在心里给自己喂了一个甜枣，剥橘子的动作都轻快起来。
可等他喂了黎遥一瓣橘子，黎遥却皱眉吐了出来，小脸皱成一团，“酸死了，不吃。”
一副骄纵任性的无礼模样。
宁尘看着被黎遥吐出来的橘子，脸都黑了。
他哪里受过这种气？宁尘重重将手里的橘子皮扔到桌上，砰地一声，吓得黎遥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紧。
【系统，给我兑换护身的东西！我怕他直接把我打死！】
黎遥本来计划着，与其跟宁尘在这里耗着，还不如做作一点，将人激怒，不管是宁尘还是那个看不惯他的，最好惹的别人动手，他被送去医务室，顺道看一眼病历，就能完成支线任务了。
可是，宁尘生气的模样，着实有点吓人。
握紧拳头，手背上蹦出青筋，明显在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黎遥被他这样冷冰冰地看着，一下认怂，“也不是不能……”
[吃]字还没说出来，就见宁尘磨了磨牙，转身又拿了一个橘子。
黎遥：？
剧本是不是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可是今天真的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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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山顶疯人院
『下次依旧欢迎你来我的诊室。』
说实话, 宁尘自己都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好脾气，要换了别人，别说剥橘子, 他能直接把人整死。
可是见到黎遥一脸畏惧, 粉白的小脸都没了颜色，怯生生地抿着唇，后退远离自己，他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甚至, 想再剥个橘子哄人开心。
有了第一次剥橘子的经验, 宁尘很快又剥好了一个。
这次黎遥没敢再作，乖乖将宁尘剥的橘子全吃了, 还任由对方给他擦嘴。
宁尘见黎遥这么配合, 手指戳了戳他鼓起来的脸颊, “这次不酸了？”
黎遥垂着眼，有些心虚，含混回道：“还行。”
说实话，他太紧张, 都没尝出来味。
眼见宁尘又要伸手去拿橘子, 黎遥立马按住了他，看着对方投来的疑惑目光, 他咽了咽口水，开口道：“我想喝水, 热的。”
“就那种, 能下口，但是有点烫, 喝起来很舒服的那种。”
在宁尘再次黑脸前, 黎遥将手往下挪了挪, 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橘子太凉了，想喝点热的……”
说完后，黎遥自己反倒先脸红了。
这也太羞耻了，这么多人看着，他声音都在结巴，恐怕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是故意撒娇，别有用心。
而向来热情的宁尘没有太多回应，只是反手勾住他的手心，食指意有所指地划了划，“你就只会这些？”
黎遥心下一咯噔，以为自己演技太差被人看出意图，就想放弃这个计划，还没开口，就被人直接拽进了怀里。
宁尘唇角翘的老高，眉眼间神采飞扬，显然非常吃黎遥这一套，“刚刚不是有人给你打样了？撒娇都不会？”
扯他袖子的手指都是僵的，也太不走心了。
黎遥想扒开腰间的手，可宁尘将他抱的太紧了，低头凑近的时候，暖烘烘的气息直往他衣领钻，将那片肌肤都烫红了。
黎遥没想到这么多人看着宁尘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占他便宜，手抵在他身前推了推，“放开……”
这次，声音是真结巴了。
“就不放。”宁尘笑的露出两个酒窝，“餐饮区那么远？你就这样使唤我？”
言下之意，黎遥给的甜头还不够。
黎遥都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无赖，还笑的一脸灿烂，让他气都没处使，只得红着脸，任由对方像只大型犬似的抱着他黏糊地蹭了半天。
“橘子肯定是甜的。”宁尘在黎遥颈边深深吸了口气，“我都闻到了。”
甜的腻人的味道，从黎遥微微敞开的衣领一点点往上冒，混合着橘子清甜的香味，勾人的很。
黎遥见他越来越过分，在众目睽睽的活动室，脸都要埋在他脖颈里了，狠下心来，使劲将人推开，“我真的渴了！”
可能是占够了便宜，宁尘被他推开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问他，“只喝水吗？给你拿热牛奶怎么样？”
“热牛奶？”黎遥愣了愣，他没想到还有这种东西。
说实话，有点馋。
宁尘见黎遥眼睛都亮了，唇角的弧度更大，“就猜你喜欢。”
“你在这等我，不要乱跑，我等会就回来。”
说完就转身去另外一边的餐饮区给黎遥找喝的。
黎遥看着对方的背影，心里有点可惜。
他大概率喝不到甜甜的热牛奶了。
毕竟，要是眼神能杀人，他背后那个估计已经将他杀了无数遍了。
“你是不是很得意？”身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黎遥转头，恰巧看到那人朝自己走来。
正是之前被宁尘狠狠羞辱过的那人。
“在宁哥把我拒绝后，又舔着脸讨好你，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那人红着眼，眼里透着一股疯狂，一步步朝黎遥逼近。
这模样让黎遥的警惕性升到最高。
不会刺激过头了吧？
果然，在黎遥准备后退的一刹那，那人突然冲了过来，一直藏在背后的手抬起来，狠狠朝黎遥扎去。
他手上竟然藏着一根锋利的竹签，目标正是黎遥的眼睛！
黎遥没想到这里的人都这么疯的，他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推搡辱骂，他再借机弄点小伤就行，没想到这人一上来就想弄瞎他的眼睛！
好在他一开始就防备着，在对方扑过来的瞬间偏过了头，牙签尖端从他脸侧滑过，皮肤划开一道口子，鲜血一下流了出来，落在黎遥白皙的脸上，鲜艳刺目。
活动室因为这个不小的冲突突然乱了起来，门口的警卫冲了进来，将还欲往黎遥身上扎的行凶者扯开，电击棒抵在那人背后，之间之前还张牙舞爪的人瞬间被电倒在地上，浑身痉挛似的抽搐，眼口歪斜，口水都不受控制流了出来。
明明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可是那电击棍还是没撤下，直到那人昏迷过去，警卫才收回电击棍，将人拖走。
黎遥也被人带出了活动室。
这次黎遥是真的被吓到了，不是差点被扎到眼睛，而是被这个精神病院的惩罚制度吓到。
他敢保证，要是再多电一会，绝对会对那人造成无法挽救的损伤，心脏休克致死也不为过。
偏偏警卫们表情都没变一下，围观的人也是，神情冷漠，像是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就在黎遥出神的时候，带着他的警卫突然出声，“不用担心，我看到他是直接在果盘上拿的牙签，没染上其他东西，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带你去医务室检查一下。”
熟悉的声音一下唤回黎遥的思绪。
是当初在淋浴室给他冲洗的那个警卫。
这时黎遥才看清他的脸，年轻英俊，不同于其他警卫面上自带的凶，这人气质称得上温润，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一点安抚。
“染上别的东西？”黎遥愣愣问道。
警卫看他懵懂的表情，解释道：“忘记你刚来，可能不太了解。”
“这里环境其实有点乱，不排除有人携带了什么病毒想恶意伤人，最常见的就是艾滋病了。”
黎遥心抖了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应该不会吧？”
他以为那人想要扎伤他眼睛就已经够疯了，没想到还有更可怕的，简直防不胜防。
警卫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看了眼他脸上的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疤。”
“我叫钟奕，你之后应该会经常看到我。”
说话间，黎遥已经被带到了诊疗室门口，“到了。”
黎遥点了点头，正准备推门进去，却发现警卫背后好像沾了点东西，“你身上是不是有脏东西？”
钟奕按照黎遥指引的地方看去，发现自己制服下摆上粘着一个口香糖，他皱了皱眉，将口香糖抠下来，连带着戴着的手套一起扔进垃圾桶。
“应该是哪个病人恶作剧，你先进去吧！医生应该在等着了。”
黎遥应了一声好，就推开了面前的门。
里面是他非常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不过太浓了，让黎遥不适地皱了皱眉。
诊疗室放着一堆他看不懂的医疗器械，正中间有个人穿着白大褂，背对着他，听到声音也没回头，只说了一句，“躺上去。”
旁边是一个类似病床的支架，黎遥听话的躺上去，等了半天都没人理，就在黎遥想是不是得等他脸上的伤口愈合这个医生才会管他的时候，对方终于转身。
这个医生几乎将自己全副武装，白大褂里穿着一个黑色的高领毛衣，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浅色的琥珀色眼睛，手上也戴着手套，几乎没有多少皮肤裸露在外。
黎遥仔细盯着医生露出的眼睛看了半天，最后，才失望地低下头。
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我叫苏祈，你可以叫我苏医生。”医生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并没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手上拿着一个单子，看了几眼。
突然，黎遥敏感地发现对方眉头皱了皱，将单子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转身回去拿了个东西。
黎遥忍不住将目光放在那个单子上，要是他没猜错，这应该是他的病历吧？
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拿，可对方很快转过身，吓得黎遥一下收回了手。
“为了防止病人暴动，我需要将你的四肢捆绑起来。”
苏祈这话不是跟黎遥商量，直接用手中的皮质软革跟支架下方的扣子固定好，将黎遥四肢扣紧，绑在了病床上。
黎遥扯动了一下手腕，动弹不得，一下慌了神，“苏医生，我只是检查一下脸上的伤口，没必要绑着我吧？”
这个精神病院的人都这么爱小题大做？
还是，他的病因很暴力，让医生不得不防范？
苏祈没有回答他的话，手捏着黎遥的脸，让他偏过头，“先处理脸上的伤口。”
“等会我会给你做一个体检，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苏祈手法专业，先处理好黎遥脸上的血迹，再给人消毒。
酒精接触到破损的伤口，尖锐的刺痛感让黎遥下意识想挣扎，却被人牢牢抓住下颚，橡胶手套很冰，还带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直直涌入鼻腔，让黎遥一阵反胃难受。
“咳咳……”黎遥忍不住咳嗽起来，眼角都咳出了泪，白皙的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
苏祈也没办法继续消毒，只得松开手，皱眉看着呛咳的黎遥，没说话。
好一会，黎遥才止住了咳嗽，声音都有点哑，“你别抓我，我会配合。”
说完自己偏过头，露出脸上的伤口。
黎遥生的白净，就显得脸上那道伤口格外突兀碍眼，像是漂亮的画上多了一处败笔，可偏偏其他地方是美的。
乌黑卷翘的睫毛，由于咳嗽泛红的眼尾，就连脸上那股红晕，都让人觉得惊艳。
此时偏过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肩胛骨的线条也若隐若现，皮肤白皙，整个人干净又漂亮。
苏祈在观察他，而黎遥则是在努力伸手够旁边的病历。
只要转过一个角度，他就能看到病历上写的内容了。
可他当碰到病历一角，却发觉自己上身病服的扣子被解开了。
就算戴着手套，医生的手也足够灵活，在黎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解开了一半。
黎遥脸腾的红了，想逃离，却被绑着手，“医生，我只是脸受伤了……”
为什么要脱他衣服？
“消毒已经好了。”苏祈的声音没有多大起伏，像是在例行公事，“说好了要给你做体检。”
“要是我没记错，你应该刚来这里，还没有体检记录。”
“先检查心肺。”
黎遥看着对方拿起来的听诊器，挣扎动作一下停了。
要是他没记错，这个项目衣服穿太厚的确不行，而医院病服就发了这一件，非常厚实，必须得脱了才能检查。
他看着苏祈淡定的眉眼，暗道自己太过矫情。
又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变态，他这是有被害妄想症了？
苏祈看着黎遥偏过头，死死闭着眼，像是在尽可能地配合自己，听诊器贴上胸口的时候，还不可控地抖了一下，羞的耳尖都红透了。
他突然觉得很烦躁，挪开听诊器，“你们这种类型的病人都是这样吗？”
黎遥本来在努力说服自己淡定一点，听到对方的话，下意识睁开了眼，愣愣道：“什么？”
可能是将衣服敞开太冷了，黎遥鼻尖都冻红了，配上懵懂的眼神，看起来荏弱又可怜。
可这幅姿态落在苏祈眼里，却让他神色更冷了，“你就是这样勾引别人的？姿态挺熟练。”
薄薄的橡胶手套抚上黎遥裸/露的皮肤，苏祈看着黎遥身上还未消褪的红痕，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你应该是昨天才入院吧？就在这里睡了一晚，就跟人鬼混到这种程度了？”
痕迹遍布身体各处，足以彰显昨晚发生的事情有多激烈。
黎遥被苏祈一连串的话说懵了，怔怔看着他，“不是，我……”
可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怎么，还想否认？”苏祈看着黎遥那张漂亮的脸蛋，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气的，眼眶通红，乌黑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睁大眼，无措地看着他。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吧？”苏祈捏上他的下巴尖，“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一进来就一直盯着我看。”
“怎么，把我也当成目标了？”
“你可真是不甘寂寞。”
黎遥就算再傻，也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恶意，他从来没被人这么含枪带棒地讽刺过，可是天生的性格让他又骂不回去，只得伸手抓紧病床底下薄薄的那层布料，止住胸腔里的委屈跟泪意，“我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一开始苏祈是背对着他的，都是穿着白大褂，饶是身形有点不同，也还是抱着一定的期待。
可对方转身后，他看清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舒医生的眼睛是黑色的，像墨一样，深邃又好看。
苏祈不是。
而且，舒医生才不会这样羞辱他。
苏祈看着黎遥死死咬着下唇，眼里已经泛起了水雾，仿佛他只要在说一句，就能掉下泪来。
这委屈的模样让他一下噤了声，眉头拧起，他猜错了？
“医生，请问你检查完了吗？”黎遥吸了吸鼻子，不想在这种人面前示弱，“要是可以，我想走了。”
黎遥下意识就想坐起身，可忘了自己被绑着，只是徒劳往上直了直身子，没起来，反倒是解开扣子的衣服往后滑去，露出一大片白腻肌肤。
这荒唐场景，让黎遥心中的委屈都滞了滞。
不过半晌，又自暴自弃地躺了回去。
他该感到安心的，反正这人这么讨厌他，他都不用担心会被占便宜。
就当被狗看了。
苏祈倒是没想到自己被骂成狗，目光在黎遥圆润粉白的肩头看了一眼，才挪开目光，“如果不是，那你身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水枪冲的。”
苏祈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目光不由在对方敞开的肌肤上仔细端详。
的确，这些痕迹毫无规律，有些是像水枪的印记。
黎遥当然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就算他教养再好，也恼了：“看够了没？”
苏祈怔了怔，才意识到自己行为多少出格了，抬手将黎遥衣服扣上，再将人的束缚解开，“再抽管血，检查就结束了。”
黎遥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没理他，将手臂抬起，示意他抽。
苏祈也没多言，消完毒，细长的针管戳进手背蓝色的静脉血管，可中途，他突然开了口：“抱歉，我以为你之前在暗示我。”
刻意摆出一副诱人的姿态邀请他。
身上还露出不止一人碰过的痕迹，让他不知怎么就失了理智。
“我平时不这样的。”苏祈解释。
医院的人都说他公事公办，医术专业，就连那么难搞的精神病人，也能冷静妥帖地处理，没想到会在黎遥这里破了例。
黎遥没吭声，他本来就怕痛，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听苏祈的解释，索性跟之前一样不理人。
苏祈看着黎遥僵着的手臂，明明血都抽完了还不敢回头，依旧伸着手，只露出粉白的耳朵尖。
竟然有点可爱。
他抿了抿唇，默默帮人按着伤口。
黎遥后知后觉，才发现这个时间太长了，对方握着他的手，原本冰冷的橡胶手套都被他暖热了。
他簌地抽回手，看向对面的苏祈。
这人什么毛病啊？之前一副极端厌恶他的模样，现在又抓着他的手不放。
“请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黎遥又问了一遍，不过语气不怎么客气。
苏祈点了点头，摘下口罩，露出底下那张清隽的脸，“可以。”
可等黎遥走向门口，他突然补了一句，“不过，我以为你想看这个。”
苏祈拿起旁边的病历本，递给黎遥，“就当我给你的赔礼。”
黎遥的脚步一下停了，他抿了抿唇，“真的给我看？”
他抽血的时候是准备偷看的，可是苏祈不知怎的将它放远了，还反压着，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没想到现在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苏祈点了点头，将病历递给黎遥，表明自己没开玩笑。
黎遥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马接过病历，低头看去，一下找到最关键的信息。
[姓名：黎遥。]
[病因：同性恋，以及严重的窥私癖。]
黎遥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脸颊都烫了起来。
同性恋就算了，还窥私癖？他可不会觉得这是隐私的意思，这病因也太过分了！
难怪苏祈那么讨厌他，甚至在他盯着对方看之后，不惜将自己绑起来，估计生怕自己对他做什么吧！
黎遥只觉得脸上都在冒着热气，匆匆将病历塞回苏祈怀里，“我先走了！”
声音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可刚抚上门把手，就听身后的人突然开了口，“等等。”
等黎遥回头看他，苏祈却不自在地偏过视线，低声道，
“要是可以，下次依旧欢迎你来我的诊室。”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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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山顶疯人院
『忍不住欺负人。』
黎遥出门后, 总感觉哪里不对。
欢迎他下次再来？
【系统，他是不是在诅咒我？】
黎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好的自己干嘛来找苏祈看病啊！
系统：【……】
他的宿主有时候好像的确缺个心眼, 这么明显的示好都看不出来。
【支线任务1已经完成了, 等你触发相关信息，会弹出下个支线任务。】系统没理会他的吐槽，跟黎遥谈起正事。
黎遥打开系统面板，上面写着【任务1：查清自身的病因, 已完成。】
他想起病历上那个离谱的病因, [同性恋，以及严重的窥私癖。]
他红着脸小声吐槽, 【系统, 这是什么时代啊？还有把同性恋当病的？这不会是胡诌的病因吧？】
系统思考半晌, 回道：【副本里很多设置只是为了更好地推动剧情，再说很多地方的确还对同性恋有着较为严重的偏见，这个并不算奇怪。】
【至于窥私癖……】
系统剩下的还没说完，就被黎遥堵住了话, 他脸色爆红, 【呸呸呸，什么窥私癖！我正常的很！】
鬼知道这个副本是什么恶趣味, 连这种东西都弄出来了，什么意思啊！
系统能感觉到, 要是情况允许, 黎遥都要急的跳脚了。
他非常识趣地转了话题，【对了, 你可以观察一下这个精神病院到底哪里有问题, 现在你的进度太慢了, 还没进入主线剧情。】
黎遥知道系统说的有道理，嘟囔一句，【我也想啊！可不是找不到机会吗……】
他活动空间就那么大，精神病院还全部都是疯子，一个个变态得要命，他一头雾水的，去哪走主线？
系统听着他有点委屈的语调，有点好笑，还有跟系统撒娇的玩家？
不过，他还是缓了缓语气，【那你可以尝试多跟人接触，触发支线任务，这是比较简单的途径。】
【我尽量试试。】黎遥点了回道。
由于他跟系统聊得太专心，没注意到前方领着他的警卫突然停下脚步，他猝不及防，额头撞上对方宽阔的背，硬挺的制服硌的他额头一下起了红印。
“嘶……”黎遥后退一步，吃痛地捂着额头，抬头看向这个叫钟奕的警卫，问道，“怎么了吗？”
他处理完伤口，钟奕正在带他回活动室。
此时黎遥的手上贴着之前抽血留下的纱布，白色纱布背面渗出一小团红色的血迹，混合着脸颊旁边的划伤，给人一种浑身是伤的错觉，格外可怜。
这让钟奕本来严肃的神情柔和几分，“没什么事，只是我可能不能把你送回去了。”
“活动室又发生了恶性伤人事件。”
钟奕瞥了一眼他脸上的伤口，声音沉了沉，“宁尘将易寻的脸按在了桌子边角，划开了一条大口子，流了很多血。”
易寻就是之前想用牙签扎黎遥眼睛的人，在被电棍电了，清醒之后，态度很好地认了错，加上他跟其他警卫有点交情，借口在活动室落了东西，又被放了回去。
可没想到正撞上宁尘，看起来最好相与的宁尘什么都没说，笑着直接抓住易寻的后脑勺往桌子上撞，最后伤口恰巧跟黎遥一样在右脸，明晃晃在给人出气。
不过不同于黎遥的小伤，易寻脸上出的血都把那块桌子染红了。
处理不好的话，大概率会毁容。
黎遥怔了怔，尽管钟奕没说细节，他也能想象到现场到底多惨烈。
脸上的皮肤向来脆弱，被划开一条口子……
他下意识想摸自己的脸，却被钟奕拦了下来，“别碰，免得感染。”
两人的手碰在一起，钟奕的手很凉，跟黎遥对比起来，格外明显。
可还没等黎遥说什么，钟奕就将手收了回去。
“你那处活动室暂时被封闭，所有病人被遣返回去，我现在要去处理一下那边的情况，叫另外的人送你回去。”钟奕说完就准备按一下耳边的蓝牙耳机跟人交代，却被人扯住袖子。
“我可以不回去吗？”黎遥仰头看向他，表情有点紧张，“你看，我今天也没犯错，不想那么早回去……”
病房只有威尔，想想就危险，再说他还想多接触外界，试试触发其他支线任务。
钟奕垂下眼，看了眼抓着自己袖子的葱白指尖。
这好像是黎遥习惯性的小动作，当有求于人的时候，就抓着对方的袖子，声音也会放低，细细软软，整个人柔弱无害，让人下意识心软，想顺着对方的话去做。
在活动室，黎遥就是这样让宁尘去帮他拿水的。
钟奕眼神暗了暗，掰开拽着他衣袖的手指，“不行。”
否定的回答让黎遥一下愣住，他本来以为钟奕很好说话，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可对方声音微微冷下来时，再加上这身冷硬笔挺的制服，跟其他警卫并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那锋利的下颚线和深不见底的眼神让钟奕比他人显得更为无情。
黎遥颇为尴尬地缩回手，指尖无措地碾了碾，“抱歉，我不该多提要求。”
他低着头，只露出柔软蓬松的发丝以及那一小截白皙柔软的后颈，像是一只做错了事的小宠物，正踌躇不安等待主人责罚。
“我看起来很凶吗？”钟奕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黎遥突然不知道怎么接口，可对方像是也不在意他的回答，侧身，按住蓝牙耳机，低声交代几句，随后对黎遥说道：“现在是中午的饭点，我让人送你去公共的食堂用餐，吃完会有人送你回B102。”
黎遥抬头惊讶地看着钟奕，反应过来后，立马道谢：“谢谢你！”
他要是被送回B102，是会有专人直接送餐到病房，根本没有出门的机会，钟奕这也是变相让他在外面多待一会了。
钟奕看着黎遥笑的眉眼弯弯，再没刚刚那副沮丧的小模样，漂亮的唇都微微扬了起来，有种纯真的可爱。
这样娇气又鲜活的人，跟冷白肃穆的精神病院格格不入。
“算了，我送你去食堂。”
钟奕不知怎么又变了主意，亲自带着黎遥。
这次两人不是一前一后，钟奕退了一步，跟黎遥微微并排，余光能清晰地看到旁边那张漂亮的脸蛋，此时翘着唇，甚至能隐隐看到嘟起来的唇珠，明显对于能去食堂吃饭这件事感到高兴。
真好哄。
他心想。
钟奕将人送到食堂之后，就离开了，他要去处理宁尘伤人的事件。
而黎遥则是跟其他病人一样，排队去打餐，中间跟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系统，你说宁尘打人是因为我，还是单纯看那个易寻不顺眼？】
【他会被怎么处罚？】
黎遥其实不怎么讨厌宁尘，如果对方是因为自己跟易寻起冲突，他总觉得不自在，私心里也不希望人受到惩罚。
【你看易寻伤了我还能好好回到活动室，宁尘在这里地位还挺高，应该也不会出事吧？】
系统听着他自说自话，颇有点好笑，【集中点精神，端好盘子，到你了。】
其实从钟奕语气就能听出来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就算宁尘再有人脉，这次也不会被轻易揭过。
不过黎遥向来心软，这些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黎遥打好饭找个位置坐下，看着盘里的土豆泥，分不清楚颜色的粘稠肉酱，以及颜色泛黄的米饭，没有一点胃口。
这个精神病院怎么这么怪啊？活动室里的餐食都比食堂里的好。
这些喂给猪，猪都不乐意。
可奇怪的是，他周围的人都吃的很快，偌大的食堂，只有铁勺碰到餐盘的细碎声响，大家都低头认真吃饭，没有任何交谈。
黎遥之前在跟系统说话，没觉得怪异，现在融入这里的环境，只觉得心底毛毛的。
【系统，这里吃饭不让说话？】
哪个精神病院是这个样子？
过分压抑的气氛，配合着周边人麻木进食的表情，让黎遥没有一点食欲，就想端起盘子离开，可还没等他站起身，旁边传来砰的一声，是盘子掉在地上的声响。
他不远处的一个人吃饭时不小心将餐盘带掉了，饭和菜全从盘子里撒了出去，地上一片狼藉。
黎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准备端起盘起身，系统却突然出声，【坐下！】
过于匆忙的语气让黎遥下意识又坐了回去。
这时，他才发现餐厅所有人目光都看向掉落盘子的那个人，目光满是惊恐。
黎遥愣了愣，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过很快让他就知道了，有两个警卫从门口冲了进来，手上拿着电击棍，近乎蛮横地将那人架了起来。
“我只是不小心，我没有浪费粮食，我马上就吃！”那人声音带着浓浓的恐惧，说话都打着颤。
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他说完用力挣脱警卫的束缚，趴到地上，看样子竟然是准备直接用手捡起地上的饭菜往嘴里塞。
这神经质的场景骇得黎遥下意识往后退了退，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警卫没想到这人竟然敢反抗，掏出身后的电击棍，毫不犹豫朝那人身上捅，那人瞬间手脚抽搐软倒在地上，被警卫像一条狗拖出去。
就算出了这么大的事，食堂里依旧寂静无声，等两个警卫离开，才响起非常细微的讨论声。
“他是疯了吗！吃饭都这么不小心，这次是不是得被饿好几天？”
“那当然，你见过谁浪费粮食能不被罚的？我上次实在没胃口，只剩了几个小米粒，就被抓住饿了一整天，只准喝水，我当时恨不得将衣服塞进嘴里吃了。”
“一天还算好的，之前有个人新来的，一口没动，被抓住饿了四天，最后出来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差点被活活饿死。”
“我还听说过有人饿的神志不清，直接将手塞进嘴里啃的，五根手指头全被自己咬断了，伤口边缘布满密密麻麻的牙印，吓死个人！”
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的黎遥：……
这次不需要系统提醒，他拿起手中的勺子，挖了一大勺土豆泥塞进口里。
他不想被饿得只能吃自己的肉……
等将这些东西强硬塞进嘴里吃完，黎遥只觉得自己快吐了，他缓了缓，压下那股呕吐的欲望，跟系统说道：【我之前以为这里只是比较严苛的精神病院，看起来像监狱，可现在我觉得自己高估它了。】
【这就是个疯人院，纯粹虐待人的。】
再正常的人，在这种极端压抑的环境下，不疯也得疯。
他只是来了一趟食堂，就发现了这种规矩，可想而知，这个精神病院背后到底多恐怖。
黎遥将饭吃的干干净净，放了餐盘，就被警卫往回领。
出了餐厅，黎遥心底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至少能在人多的餐厅打听点什么情报，没想到这精神病院潜在规矩这么多，吓得他根本不敢说话，生怕不小心中了招。
等电梯的时候，黎遥低着头，后知后觉发现前面押送的两个警卫一直在看他。
“这就是之前在活动室跟易寻起冲突的那个？长的的确标志很多，难怪宁尘急了，规矩都不管。”
“这次院长都不好保他。”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压低音量，像是并不在意会被黎遥听到。
黎遥被他们直白的目光刺的很不舒服，只能尽量低着头，不去跟人对视。
“啧，看，这小玩意还害羞了？”其中一个黄毛轻佻地想摸黎遥的下巴，被黎遥偏头躲开，对方的指尖只堪堪碰到他的皮肤。
黄毛脸色一下冷了，“还敢躲？”
恰巧此时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那人哼了一声，迈腿进去。
可在电梯里这人也手脚不安分。
黎遥缩在角落，偏头，紧皱着眉，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这幅抗拒的姿态更吸引人，小脸白皙，生涩的样子一看就没怎么被人碰过。
“皮肤真滑。”黄毛邪笑一声。
黎遥甚至能闻到对方手上那股令人作呕的劣质烟味，他本来就吃多了，现在更是想吐。
要是对方真敢动他，他就直接吐这人身上。
眼见就要碰到，那人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借着，整条手臂不可自控地抽动起来。
偏偏他的同伴见怪不怪，拍了拍他的肩，“还没摸到就兴奋成这样？行不行啊你！”
“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动这个人，他毕竟是B102的。”
说完颇为忌惮地看了黎遥一眼，像是在提防着他会动手。
黄毛的抽动好像只是暂时的，现在也好了，他甩了甩手，也失了兴致，“怕什么，不就是宁尘搞来给自己方便的？之前还清高的要命，易寻送上门来都瞧不上，感情藏了个好的。”
“说实话，易寻技术还不错，那小嘴，的确有点东西。”
两人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在黎遥面前说着浑话，黄毛还时不时将眼神落在黎遥的唇上，明显在意淫什么肮脏的东西。
黎遥垂下眼，极为认真地询问系统，【我可以兑换道具在这里弄死这两个人吗？】
黎遥自认脾气算是好的，可这两人真的让他觉得恶心。
系统顿了顿，【可以是可以，不过后续不好处理。】
很多人都看到是这两个警卫带黎遥走的，要真的出事，黎遥根本逃不了干系。
所幸两人转移了话题。
“不过易寻脸上那么长一条口子，会毁容吧？我怕之后看着那张脸都没了兴致。”黄毛靠在电梯壁上，“苏祈那边不知道什么毛病，说是没档期，不治苏祈，不然那张脸可能还有救。”
苏祈是这里公认的医术最好的医生，易寻在他手里，那张脸还能补救一下，要是换了人，那九成是要留疤的。
黎遥不期然听到熟悉的名字，怔了怔。
那个苏祈不会是为了他才不治疗易寻的吧？
之前还说欢迎自己去他诊室来着，不像是没有档期的样子。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们到了负一楼。
负一楼门前有个铁栅栏，由里面保安亭的人来控制，其中一个警卫前去交涉。
黄毛看着黎遥白生生的小脸，总有些不甘心，“宁尘给你什么好处？我也能给。”
宁尘跟黎遥待在一个病房，长夜漫漫，他想象就觉得口干舌燥。
他目光看向黎遥的腰，就算穿着厚重的病服，也能透出一点诱人的弧度，他忍不住又凑近了些，“跟我，能有很多好处的，明天再来活动室，你跟我走一趟，让我来一次，我保证……”
可还没说完，黄毛的衣领就被人猛地往后扯去，他猝不及防，身子一下歪了，头撞到旁边的墙上，砰地一声脆响，连黎遥都觉得疼。
黄毛脸都撞歪了，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黎遥一阵暗爽，嘴角的弧度都没压下去。
黄毛见黎遥还在嘲笑他，火气一下起来了，正准备发飙，看清是谁后，一下哑了声，“奕哥……”
来人正是钟奕，眼里一片冷意，指了指黄毛跟另外一个警卫，“你们，未来一周上岗不许带电棍，负一楼的伙食由你们负责。”
两人听完脸色一下白了。
不带电棍在负一楼，他们能有好果子吃？不就相当于送上门给人当肉靶子揍吗？
黄毛嗫喏道：“我们只是普通病房区的警卫，院长规定了，不许我们插手负一楼的事。”
黎遥皱了皱眉，他还以为所有警卫都跟钟奕一样能处理很多事，没想到划分这么严格，负一楼就像禁区，没警卫喜欢这里。
钟奕听了黄毛的话，神色更冷，“那你们就去医院未开发的废弃区监工，同样不许带电棍。”
这处置显然没有壁之前的好多少，黄毛还想说什么，却被同伴立马拉走，“你什么时候见奕哥改过主意，这次是看在院长的面子上，你再说下去，可能会更糟！”
两人离开后，钟奕看了黎遥一眼，淡声道：“我带你回去。”
负一楼的走廊很长，B102在最深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幽静的长廊，谁也没有先说话。
黎遥不开口是因为刚刚的事让他对这里的警卫的观感非常不好，这些人就像地痞流氓，行事张扬恶劣，黎遥甚至觉得，应该把这些人关进病房折磨一下才好。
他心底知道钟奕是无辜的，可一抬头，看着他们身上一模一样的制服，黎遥还是没办法若无其事，甚至下意识跟钟奕拉开了距离。
两人渐渐离远了。
负一楼常年不见阳光，整个走廊都有一股湿冷的气息，头顶的白炽灯落下来，跟周围白色的墙面形成映照，更添一份冷意。
就在黎遥走神的时候，左侧一个病房的送饭窗口突然动了动，铁片撞击，发出轻微的响动。
黎遥下意识看过去，却发现窗口被人推开，一只眼睛突兀地出现，牢牢贴在窗口边，眼睛瞪大，眼白多的吓人，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看着他，声音嘶哑渗人，“是你，是你……”
边说还妄图大力地往外挤，眼眶深陷，眼球凸出，周围的肉都被铁窗勒出深深的印子，像是想试图将头从这个狭窄的四方格里挤出来。
黎遥吓得后退一步。
锋利的铁窗边缘一下将那人的脸划破，鲜血缓缓流下来，就算流进眼睛，那人也没眨一下眼，反倒是鲜血刺激得他更加癫狂，嘴里一直重复着：“我认得你，我认得你……”
这骇人的场景让黎遥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症状这么典型的精神病患者，眼神都不似正常人清明，似乎完全失去理智，嘴里说着意义不明的呓语。
认识他？可他刚来这里，从来没见过这人啊？
还没等他细看，就被人用手蒙住了眼睛，耳边传来钟奕镇定沉稳的声音，“注意，B107病房的病人犯病了。”
很快，走廊就传来了其他脚步声，铁门被打开，里面的人被其他警卫拖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要送往诊疗室？
黎遥看不见，只能凭借声音猜测。
等盖在他眼睛上的手拿开，B107的房门已经恢复了原样，只剩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错觉。
“B107的患者患有臆想症，病情比较棘手，你经过这里的时候留个神。”钟奕说完，看着黎遥不知什么时候抓着他衣摆的手，这次没有掰开，只是问了一句，“不怕我了？”
黎遥这才发现他刚刚下意识贴近了钟奕，手也抓着对方的衣服，一副想躲进对方怀疑寻求庇护的模样。
他立马松开手，低着头，耳朵尖红红的。
刚刚是他不想理人家，现在主动靠过来的也是他。
这打脸的也太快了。
丢死人了。
黎遥白皙的小脸攀上一抹红晕，粉白的唇瓣抿着，看起来乖的不行。
钟奕目光在黎遥脸上停留一瞬，开口道：“那两个人，我会吩咐不让他们再靠近你，之后押送你的事，我尽量亲自来。”
黎遥这样的相貌放进精神病院，几乎没人会不起歹心。
毕竟，他看起来就很好骗，也很好欺负，就算对他做再过分的事，乖小孩也只会红着脸，带着哭腔软声求别人放过他而已。
犯罪成本很廉价。
钟奕收回目光，不在意地拍了拍制服上被人捏出来的褶皱，“我其实是想把你从B102病房挪出来的，毕竟你的病历很简单，放进那里本就不合理，”
“可你是院长亲自下令送进负一楼的，我也做不了主，只能在别的方面尽量照看一下你。”
黎遥没想到钟奕这么为他着想，愣愣抬头，却一下撞进对方的狭长眼眸——
眼神专注，定定地看着自己。
钟奕看着黎遥荏弱又艳丽小脸，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尖。
之前黎遥不小心被黄毛蹭到，对方下手没个轻重，在他脸上留下了一点印子。
修长的手指在那处红印上蹭过，像是在覆盖之前别人的痕迹。
“他碰你了？”
黎遥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钟奕在问什么，尽管这句问话有点奇怪，他还是如实回答：“没有，就蹭到了……”
他被钟奕弄的有点疼，刚想挣扎，没想到钟奕提前放开了他。
黎遥后退一步，一下撞到身后坚硬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只能看着钟奕一点点俯身，凑近自己，呼出的气息轻柔又缓慢地传递过来。
钟奕看着黎遥紧张兮兮的小脸，粉白的唇抿起，怯生生地看着他，说实话，更好欺负了。
“又在怕我？”钟奕问。
黎遥下意识想点头，半晌后，又摇了摇头，“也没怕……”
穿着一身制服的钟奕有一种其他人没有的正义感，身姿挺拔，会让人莫名觉得安全。
这也是他刚刚下意识找人寻求庇护的原因。
钟奕勾起唇，像是很满足他的回答，“不怕我就好。”
毕竟，要是黎遥继续跟刚刚那样跟他闹别扭，他可能会真的忍不住欺负人——
就在这灯光明亮，却空无一人的走廊。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今天早点更新，希望之后更新能恢复成稳定的21点哈哈
感谢在2022-12-17 22:50:01~2022-12-19 20:2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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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山顶疯人院
『你可以看个够。』
黎遥回到病房, 脸上依旧红红的。
钟奕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温和，刚刚将他抵在墙边，压迫感太强了, 说的话也似是而非, 就在黎遥以为对方会不会占他便宜的时候，钟奕又站直了，脸上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将他领回了病房。
还说明天会亲自来接他。
“搞什么啊？”黎遥小声嘀咕道。
这是精神病院, 怎么话从钟奕口中说出来就有一种明天来接他出去约会似的。
他揉了揉脸, 将之前繁杂的思绪赶走，抬头, 才注意到病房内的场景。
威尔正背对着他, 在他那个空着的铁板床上做平板支撑。
他裸着上身, 背部肌肉线条流畅，此时肌肉由于发力鼓出鲜明的轮廓，背上满是汗水，顺着脊椎一点点汇聚落下, 在铁板床上洇湿了一小片水痕, 整个人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威尔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好一会才撑着手一个利落的翻身跳下床。
他长臂一伸, 扯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汗，回头, 才发现身后的黎遥, 眼睛一下亮了，迈腿走向黎遥, “是你？”
他还以为是谢修那货, 毕竟对方向来不爱出门, 总是找借口提前回来。
黎遥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过来，带来一股运动后的热气，熏得他脸颊都微微发热。
他低着头想躲避威尔灼热的视线，却好巧不巧看到了底下的腹肌，就算运动已经结束，那轮廓依旧鲜明，整整齐齐的八块，随着呼吸起伏，裤腰下方还能看到隐约的人鱼线……
发觉自己目光在乱瞟之后，黎遥强制自己别过头，含混道：“嗯，活动室出了一点状况，病人都被遣返回来了。”
威尔也察觉到黎遥的躲避，皱眉看了眼自己身上汗涔涔了，以为这个娇气的小东西嫌弃他。
他拿毛巾将身上的汗胡乱擦了擦，然后转身去自己床铺找换洗的衣服准备洗个澡，“早点回来也好，我无聊得只能跟门口巡逻的警卫聊天。”
“我向他们问你的病因，可是没一个人知道，他们还说你是院长直接塞进来的。”
威尔说完，翻找衣服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局促地站在他背后的黎遥，声音带了一丝狐疑，“院长自从上任后就对我们B102各种看不顺眼，你不会是他派来监视我们的吧？”
黎遥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B102的人估计都在怀疑他的来历，就连威尔都能猜出他的身份，其他人肯定更加怀疑。
“当然不是……”黎遥紧张地声音都在结巴，如果两方不对付，他更不能出说自己跟院长的联系，“我可能是病因比较特殊，才会被院长亲自安排。”
威尔看着黎遥局促僵硬的神情，站直身子，一步步朝黎遥逼近，“那你倒是说说，你病因到底有多特殊？”
黎遥下意识后退，小腿撞到床沿，身子一歪，腾的坐在了床上。
正是之前威尔运动的那个铁板床，他的手撑在了对方滴下的那一小滩水上，湿淋淋的，黎遥甚至都能隐约感受到之前汗水里惊人的热度。
他抬眼，一不小心看到了威尔身上狰狞的疤痕，吓得脸色更白了。
“我……”黎遥结结巴巴，怎么都说不出自己是同性恋还有窥私癖，一是这个病因也不够他进负一楼，二是他觉得自己要是真说出口，威尔会更兴奋。
他看着对方颈间搭着的毛巾，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要洗澡？这种天气着凉了很容易生病。”
威尔当然听出黎遥不想回答，他看着黎遥白嫩的小脸，唇边掠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他一凑近，黎遥就往后躲，双手撑在床两侧，仰着头，一点点往后躺，他猛地俯身，黎遥果然被吓得一下倒在了床上，睁大眼睛，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个样子的黎遥太乖了，教人心痒痒。
威尔低头凑近，恰巧黎遥气憋不出，呼出一口，香甜的味道直直扑到他脸上，他甚至下意识张口，想完全接纳那股味道，神态痴迷，“你真的好香，我一开始以为是淋浴间的香皂，可是一天没见，这味道不减反增。”
威尔就像一条狗一样在黎遥身上嗅闻，甚至急不可耐地拉开了黎遥的衣领。
黎遥一手捂着嘴，一手想抓着自己的衣领不让威尔碰，可他根本敌不过对方的力气，衣领一下被扯开，露出粉白圆润的肩头。
皮肤骤然接触到冰冷的空气，让黎遥下意识瑟缩一下。
可是很快，威尔热沉的呼吸就覆了上来，“果然，是你身上的香味。”
黎遥用脚胡乱的踢了威尔几下，“放开我……”
过度害怕让黎遥声音都有点抖，甚至带上一点哭腔。
现在病房内一个人都没有，而威尔真的太壮了，他用了十足的力气踢人，却像是踢到一块铁板，反倒是自己的脚痛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起到了作用，威尔没有再继续凑近，抬头，看着黎遥，眉头皱紧，“哭什么？”
黎遥眼里水气氤氲，乌黑卷翘的睫毛上都沾了水，湿成一缕一缕，眼尾红润润的，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能掉下泪来。
威尔只觉得胸腔一阵烦闷，他是喜欢看黎遥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会让他觉得很乖很可爱，可要是哭起来，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不许哭！”
凶巴巴的语气让黎遥瞬间掉下一滴泪，从侧脸一路滑下去，偏偏威尔太凶了，他哭都不敢哭，只能死咬着唇瓣，肩膀一抖一抖，明显在努力压抑自己的哭腔。
威尔神色僵了僵，粗着声说：“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黎遥见他没再动手动脚，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抵着威尔地胸膛将人推远了些，控诉道：“你脱我衣服，还凑过来，头发扎的我疼死了，我脚也踢疼了。”
一项项，将威尔说的哑口无言。
威尔视线落在黎遥颈间，细腻白皙的肌肤上起了一些红点，好像是他凑近的时候头发蹭到了，至于脚，是黎遥自己要踢他，难不成怪他太硬？
明明是这小东西太娇气！
可黎遥红着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他怎么都发不出火，只能黑着脸，不情不愿地将人的衣领拢好，站起身，没再压着黎遥，“行了，能不能别哭了？”
其实在威尔收敛后，黎遥就没想哭了，可他好像意识到威尔怕他哭，于是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声音依旧带着一点哽咽：“那你能不能别再欺负我？”
威尔：“……”
“不行。”威尔看了眼哭的眼睛红红的黎遥，声音硬邦邦的，“我忍不住。”
只要黎遥在他面前晃，他就想凑上去。
“刚刚只看到了你肩膀，我就想把你剥干净，想看看你是不是全身都这么粉，也想尝尝你的味，是不是也是甜的，甚至想把你翻过身……”
眼见威尔说的越来越下流，黎遥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涌到了脸上，手忙脚乱地去捂威尔的嘴，“别说了！”
可刚碰到，他就感到手心一阵湿热，惊的黎遥瞪大眼，簌地收回手。
威尔则是一脸意犹未尽，甚至做了一个明显的吞咽动作，看着黎遥震惊的小脸，咧开嘴笑道：“还真是甜的。”
黎遥羞得脖子都红了，在裤腿上狠狠擦了擦手心。
这人怎么这么变态啊！
“你刚刚问我可不可以不欺负你，这的确很难做到。”威尔突然转换了话题，“不过，你可以稍微给我一点甜头，跟刚刚一样，我或许就能忍住了。”
*
黎遥脸上盖着一个宽大的毛巾，空气不流通的憋闷感让黎遥小脸都皱成一团，“要盖到什么时候啊？”
威尔说之前毛巾上都没味了，让黎遥再去用它擦擦身子，可黎遥觉得这个太变态，他接受不了，就变成将毛巾盖在脸上。
“再等会。”
黎遥脸实在太小了，被毛巾盖着，只鼓起那一小团，依稀可见模糊的脸部轮廓，随着说话时唇一张一合，白色毛巾微微抖动，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让威尔看直了眼。
可能是为了更好呼吸，黎遥张着唇，呼吸间毛巾上方透出点点白气，威尔魔怔似的凑了过去，用跟对方相反的呼吸频率，神情贪婪痴迷。
黎遥怎么能这么香？他突然那有些后悔因为黎遥那一滴泪就心软，他应该直接将人按在床上欺负的。
“好了吗？”黎遥觉得有点怪，就想伸手去揭开脸上的毛巾，可还没动，嘴边的毛巾突然被人往里按，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威尔轻松将黎遥的双手桎梏住，手指按着毛巾，哑着声音哄道：“乖，含一会，刚刚那样味道太浅了。”
黎遥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含混呜咽几句，情急之下，他牙关狠狠用力，将在他嘴中不断搅动的东西咬了一口。
威尔却提前预知了他的动作，手指退出来，黎遥只咬到了一嘴毛巾。
直到那一小撮毛巾都被他的口津浸的湿透了，威尔才放开了他。
毛巾扯开，因为湿的太狠，都牵出一条银丝。
黎遥嘴唇周围都红了，唇更是嫣红肿胀，湿漉漉泛着水光，一时间得了新鲜空气，大口的呼气。
这情景又让威尔看呆了。
黎遥缓过神，察觉到对方痴迷的目光，气上心头，又给了威尔一脚。
可这对威尔来说不疼不痒，对方宝贝似的捧着毛巾，“你打我吧！只要能让你消气。”
说完还蹲下身，将脸凑近，“打这里比较疼。”
威尔讨好地将脸伸过来，像是一条得了甜头格外听话的狗。
这反倒让黎遥一下卡了壳，他看了眼对方手中毛巾上某处明显的深色痕迹，只觉得脸上的温度又升了上来，他推开威尔，“你走开！”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堵的太过分，黎遥声音又闷又软，像是含着水。
威尔被推开也不恼，“好好好，我走，我去洗澡。”
说完他走回自己床铺拿上换洗衣服，进卫生间前，看着黎遥皱着眉擦嘴的动作，突然来了一句，“你这样，真的很让我好奇你的病。”
黎遥现在所做出的让步，一方面是为他的武力胁迫，另外一方面就是遮掩自己的病因。
卫生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黎遥则是坐在自己空无一物的铁板床上生闷气。
这里的人不光变态，还一个个精明的要命。
谢修他们不都说威尔没脑子吗？怎么偏偏总是对他的事这么上心，还一猜一个准。
就在黎遥苦恼怎么将威尔糊弄过去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冰冷的机械音，
【触发临时任务：偷看他人洗澡。】
【任务时限：30分钟。】
黎遥盯着系统面板上的临时任务看了至少三分钟，非常认真地询问系统，“你们是在逗我玩吗？”
怎么不明说让他去看威尔洗澡呢？要是被发现，威尔会放过他？
系统显然也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一出，声音卡了壳，半晌才回道：【任务每次都是有原因的，这次想必是因为你的身份受到了怀疑，才来这一出稳固你的人设。】
【或许你可以换个方面想，就算被发现，你也可以直言你的病因。】
这里毕竟是精神病院，黎遥的病因就连医生苏祈都觉得罕见，或许也能成为进负一楼的正当理由。
【这件事你一直瞒着也不是长久之计，B102这么多人，每个都不好对付，你还不如直言，免得一直被逼问要挟。】
【而且每个任务都跟主线息息相关，你要抓住机会。】
系统给黎遥深刻分析了一通利弊，成功将黎遥说服。
可黎遥垫着脚站在卫生间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一筹莫展。
门上也没个窗户，他怎么偷看？
里面传来的水声以及门缝底下透出的热气让黎遥不自在极了，他耳尖红红的，想跟系统商量要不算了，可还没开口，系统突然来了一句，【门没锁。】
说完，不等黎遥动手，面前的房门突然开了一点。
黎遥没想到系统还赶鸭子上架，不过都到这份上了，退缩也没有意义。
他伸出手，试探地将门推开，露出一个可供他探出脑袋的空隙。
黎遥小心翼翼地将头伸了出去——
现在气温很低，卫生间里雾气蒙蒙，正中心站着一个人，典型的倒三角身材，身上水珠沿着肌肉纹理滑落，明明背对着黎遥，却依旧压迫感十足，举手投足间头透着十足的力量感。
对方要是发现他偷看，会不会揍他啊？
自己这小身板，禁得住威尔一拳吗？
黎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眼神止不住在对方身上乱瞟，羞的耳根子都红了。
直播间观众也一阵感慨。
【老婆跟系统学坏了，都会偷看人家洗澡了，瞧这小脸红红，却管不住自己眼睛的小模样，可爱死了！】
【威尔人是变态了点，可不得不说，身材真是杠杠的，妥妥大猛一啊！】
【为啥只给背部呢？转个身不行？那腹肌连老婆都忍不住多瞅了几眼。】
【呜呜我明明被绿了，可看到老婆害羞的样子还是好喜欢，这种剧情多来点！】
黎遥胡乱瞟了几眼就准备收回目光，不期然在威尔后腰看到了一个类似编号的数字。
黑色的，像是印上去的数字，方方正正。
直觉告诉黎遥，这个数字可能才是这次偷看任务的关键。
可卫生间水雾太重，黎遥只能尽力伸脖子想看的清楚一点，可他倾斜的太厉害，扒着房门的手也出了汗，湿湿滑滑，他没稳住，一个趔趄，整个人栽进了卫生间。
等他站稳身子，一抬眼，跟披上浴巾的威尔面面相觑。
威尔本来以为是谢修他们回来想用卫生间，正准备开口说自己快了，却没想到却看到了主动送上门的小兔子。
黎遥身上也染上了里面的厚重水汽，颊边的发湿黏黏地贴在面上，显然已经偷看了不少时间。
威尔反手将房门关上，这次不忘上锁。
对方只是将浴巾松松垮垮地系在腰上，背过身锁门的动作让黎遥看清了威尔背后的数字——
04。
锁芯的咔哒声传来，黎遥也回过神来，慌忙道：“我就想来上个厕所，你要是还没洗完，我继续忍忍。”
可黎遥刚往门口走了一步，就被人拦腰抱了回来，“说，看了多久？”
威尔声音透着一股得意的笑，将黎遥往后拖，远离房门，“还找借口说上厕所？真当我看不出你在撒谎？”
黎遥捶打了一下腰间的手，可威尔对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反应，像是他的挣扎对于威尔来说就像是小猫挠痒痒似的。
“你松开，不然我……”他说完扁了扁嘴，垂下眼，一副要哭的模样。
可威尔不为所动，反而凑近黎遥，在他颈间吸了口气，“这个时候你哭，我只会更忍不住。”
“乖，让我闻闻。”
威尔的呼吸比卫生间的水气烫的多，带着一股潮湿，直往黎遥颈间涌过去。
黎遥不适地偏过头，可这样反倒更方便了威尔，对方没擦干的头发往下滴着水，将黎遥颈间弄的湿乎乎的。
他忍不住用手去推威尔的脸，“你先松开我，我这样会生病。”
他又不像威尔体格健壮，这种天气衣服被弄湿了，水还往里滴，真的很容易感冒着凉。
威尔倒是没想到这一茬，愣了愣，还是将人松开，自己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身上的水珠。
用的正是黎遥之前含在嘴里的毛巾。
黎遥羞的别过脸，却听威尔开口问道：“为什么偷看我洗澡？”
这小玩意明明每次都一脸抗拒，生怕自己对他做什么事，哪里像是对他感兴趣的样子。
尽管威尔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事实就是如此。
在对方问出口后，黎遥反倒在心底松了口气。
可即将说出口的话还是让他脚趾都蜷缩起来，为了避免尴尬，他装作擦了擦颈间的水，视线转向别处，“你之前不是问我病因吗？我刚才就是病犯了。”
黎遥睫毛扑扇几下，垂下眼睛，小声又快速地说道：“我有很严重的窥私癖！”
说完闭紧嘴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等待威尔的反应。
一般人肯定会觉得恶心吧？被同性看身体，就算威尔对他好感再高，被人背地里干这样的事，也会生气吧？
黎遥一方面希望威尔因为这件事讨厌他，另一方面又害怕对方真的发火动手打他。
就在他忐忑间，只听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笑，“就这？”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威尔瞥了他一眼，“不过这病的确不常见。”
他回想起黎遥被他发现时一脸惊惶的小表情，皱了皱眉，“你之前说你发病了？现在好了没有？”
黎遥一下懵了，突然有点不懂威尔的脑回路。
威尔看黎遥迟迟不回答，不耐烦地皱起眉，“怎么不说话，害羞了？”
毕竟黎遥脸皮薄，患上这种病估计都不好意思跟人开口。
威尔啧了一声，“想看就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说完，大剌剌地揭开浴巾扔到一旁，“行了，这里没别人，你可以看个够。”
作者有话说：
来啦嘿嘿~谢谢小可爱们的雷跟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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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山顶疯人院
『好梦。』
黎遥万万没想到威尔这么“爽快”, 浴巾被揭开，底下一览无余。
就连系统都是迟了两秒才给那处打上马赛克，可已经晚了, 黎遥跟人离的太近, 又毫无准备，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瞧得清清楚楚。
弹幕一下乐翻了天。
【草草草，这么直接的吗？】
【威尔这人能处，有病他是真给治哈哈哈哈……】
【干嘛打码啊！有什么是我这个付费VIP不能看的！把这个码给我去掉！】
【其实去不去掉也不影响啥, 你看马赛克的范围, 大致能猜出大小。】
【楼上真是人才，发现了华点！ps：看尺寸还不小嘿嘿~】
时刻接收各种弹幕数据的系统：……
于是, 他又将码扩大了些, 还加厚了一层, 确保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黎遥则是直接抬手遮住了眼睛，羞的说话都说不利索，朝威尔怒道：“你干嘛啊！能不能穿好衣服！”
哪有人这样的！
威尔见黎遥羞的脖子都红了，还一直往后退, 眼见就要撞到身后的洗漱台, 伸手将人拉了一把，纳闷道：“不是你发病要看？”
要是他没记错, 之前他一直是背对着门口的，黎遥根本没来得及看到什么, 不是窥私癖吗？没看到东西病能缓解？
可是, 黎遥已经羞的蹲下将脸埋在膝盖里了，摆明不想再看。
威尔搞不懂黎遥到底在想什么, 啧了一声, 将浴巾系在腰上, “行了，穿好了，你站起来。”
缩在角落蹲着，搞得像是他又欺负人了似的。
黎遥的确听到了威尔拿浴巾的声音，不过他依旧没有抬起头，反而继续背对着威尔，耳尖红红的，闷声道：“你把衣服穿好再跟我说话。”
“你怎么这么麻烦！”威尔不耐烦地拿起旁边的衣服，一件件穿好，“要看的是你，不想看的也是你。”
不光娇气，还事多。
威尔穿好后，也不等黎遥自己站起来，直接扯着他后颈的衣服，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人拎起来，手强硬地掰掉黎遥一直捂着眼睛的手，“睁眼！”
不过黎遥实在被之前那一幕吓坏了，就算拿开手，依旧紧闭着眼，小脸红红的，咬着下唇，粉白的唇瓣上都留下了细碎的牙印，带着一点湿，出奇的漂亮，还很好亲的样子。
威尔下意识凑了过去，满脑子都是，黎遥的唇是不是也是甜的？
黎遥闭着眼，能感受到对方呼出来的热气喷在他的脸上，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他立马睁开眼，头往后仰去，手按在威尔放大的脸上，声音带了一点恼：“你干嘛！”
之前给他看那个，现在又突然要亲他，坏的要命。
威尔拨开脸上碍事的小手，还不忘在黎遥的手背捏了捏，“是你自己送上来的，我干嘛要忍着？”
喜欢就做，这是他一直奉行的原则。
眼见威尔又凑上来，黎遥力气又敌不过他，急声道：“我分明给过你好处了！”
他被哄着咬了半天那个毛巾，毛巾现在还在旁边搭着呢！才过了多久威尔就又来欺负他！
黎遥面上有点委屈，“你不讲信用。”
威尔愣了愣，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威尔从来不骗人！”
“可你说过我给你好处你暂时不欺负我的！”黎遥见他真的停下动作，再接再厉，“你放开我好不好，我病已经好了，很谢谢你。”
他放软了声音，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祈求，让威尔瞬间心软下来。
“也行，不过……”威尔话锋一转，看着黎遥的唇，意有所指，“下次，再多咬一处。”
黎遥被迫签订不平等条约，威尔哼着歌在他旁边擦头发，而他依旧得待在卫生间，等威尔收拾好才会放他一起出去。
“那个，我之前好像看到你腰上印了一个数字，04。”黎遥试探着问出口，“是纹身吗？”
威尔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疑惑地看向他：“你不知道这个？”
他掀开自己的上衣，将印记露出给黎遥看，“这是精神病院给病人的编号，每个人都会有。”
“摸上去还有一点凸出来的印记，这是病院用很特殊的手法印上去的，你没有？”
黎遥怔了怔，回想了一下，很坚定地摇头：“我没有。”
受上一个副本的影响，黎遥这次来这里后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身上没有任何印记，更遑论这种摸起来有异物感的记号了。
没等黎遥再细问关于印记的事情，外面门口传来声响。
原来是谢修刚从活动室回来。
谢修看黎遥脸红扑扑的从卫生间出来，威尔紧随其后，缠着黎遥说话。
谢修目光在黎遥的衣服上扫了一圈，穿戴整齐，扣子都没解开一个。
他表情缓和几分，不过没有开口，转身坐到自己床榻，拿起画板，像是依旧准备画画。
黎遥准备去问谢修关于身上印记的事情，可威尔一直缠着他，他都没机会开口。
“你昨天跟谢修睡的，今天是不是该跟我了？”威尔说的理直气壮，“我今天特意换了新的床单被套，保证比谢修床上睡的舒服。”
铅笔跟画纸的摩擦声顿了顿。
黎遥没想到威尔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甚至在谢修还在场的时候就直言不讳要跟他睡觉，这让他脸上刚刚褪下去的温度又有上升的趋势。
“你离我远点。”他推开总是俯身凑过来的威尔，红着脸小声道，“我今天在我自己的床上睡，宁尘说了，会让警卫帮我准备被褥，他……”
黎遥说到一半，突然卡了壳。
宁尘因为伤人都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哪有功夫管他的被子。
威尔当然看出了黎遥底气不足，他二话不说，直接搂过黎遥的腰，抱着人坐到他的床上，“让你跟我睡就跟我睡，我身上可暖和了，你还能用我的腹肌暖手！”
可能是常年运动的缘故，威尔身上总是热烘烘的，每次碰到，都能让黎遥觉得烫，不过，腹肌暖手？这人在胡说什么啊！
黎遥羞的耳根都红了，嘟囔道：“我才不要。”
他想从威尔床上起来，可对方就跟座山似的堵在他面前，他刚站起身，就被人按住肩膀又坐了下去，往左右挪，威尔也跟着动，将他严严实实堵在这四四方方的小天地，摆明了不让他走。
“我连位置都给你留好了，你睡里面，我一侧身就能抱着你，这样就不怕掉下去了。”
这毕竟是个单人床，威尔体型健壮，睡两个成年男人的确有点吃力。
不过威尔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到时候他就把黎遥抱在怀里，反正黎遥小小一只，又不占地方。
甚至，他白天还偷偷模拟了一下，空间是足够的。
光是想想，威尔就止不住脸上的笑，甚至直接蹲下身，要来脱黎遥的鞋。
黎遥没想到他来这一出，鞋袜瞬间被脱掉。
威尔捧着黎遥的右脚，有点懵，“你怎么脚也这么小？”
他手掌大，轻松就能将黎遥的脚托在手里，只见整只脚纤细白皙，脚趾干净粉嫩，还不安地蜷缩一下，可爱得要命。
“怎么脚也这么白……”威尔压了压喉结，脑子里闪现出很多不合时宜的场景，可他怕又把黎遥吓跑，没抬头，只得掩饰地补了一句，“还很凉。”
刚刚长时间没走动，黎遥小脚冰凉凉，跟他的体温形成明显反差。
“我给你暖暖。”
威尔是个行动派，说完没等黎遥回话，掀起衣服，就着蹲着的姿势，抓着黎遥的脚就往自己腹肌上放。
黎遥直接懵了，直到脚心触到对方的肌肤，感受到隐隐的腹肌轮廓，他才如梦初醒，猛地将自己的脚抽回来，脸色涨红，想斥责威尔不要脸，可看着对方疑惑的表情，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这人真不是故意的吗？
威尔没想到黎遥这么大反应，愣了愣，看着黎遥屈膝踩在床榻上的脚，下意识想伸手去抓，可身后传来的冷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们闹够了吗？”
谢修看着快要贴在一起的两人，眼里是明显的冷意与厌恶，“宁尘在活动室伤了人，今天回不来，让黎遥去他床上睡。”
他说完，俯身捡起地上由于他过于用力折断的铅笔，再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柄小刀，低头削铅笔。
威尔站起身，转身看着谢修，声音带着明显的火气，“你很闲？管那么多，黎遥想在哪睡在哪睡，别以为他在你这里睡了一晚你就地位多高似的。”
【哈哈哈，这大块头在干嘛？还论起地位来了，怎么跟后宫争宠似的？】
【老婆到底是进了什么狼窝，一个个都扒着老婆不放，睡觉还要抢。】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谢修手中的小刀吗？精神病人竟然能带这种伤人的凶器，无论是对自己跟他人都很危险啊！】
【嘶，楼上一说还真是，这小画家有点可怕啊！】
黎遥其实也在偷偷观察谢修，对方又在画画？这次画的是什么，不会还是他吧？
面对威尔的挑衅，谢修不慌不忙，依旧低着头，手指修长，认真地在削手中的铅笔。
刀面折射出冰冷的银光，铅笔的末端也渐渐成型，不同于画画时的圆润，尖端棱角分明，倒像是一个用来伤人的利器。
由于低着头，谢修的脸有一半陷入阴影中，光影错乱间，给人一种诡谲莫测的阴冷感。
黎遥只觉得心底毛毛的，正准备挪开视线，谢修突然抬头，两人目光相撞，黎遥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可两人之间分明隔着一段距离，谢修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别开目光，落在画板上，伸手将上面的木屑收拾干净，“看来，你是真的想跟他睡。”
淡淡的一句话，让黎遥瞬间回过神，他麻溜地穿上鞋子，顶着威尔虎视眈眈的目光，跑到了宁尘床上，拉开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威尔，我们两个真的睡不下，谢谢你的好意。”黎遥不想让几人之间闹得变得太难看，主动开口，再看向谢修，“也谢谢你的建议。”
【哈哈，老婆明明吓得脸都白了，却还要躲在被子里调节气氛，实在太好玩了！】
【坏狗们拈酸吃醋，凭什么让老婆担惊受怕啊！有本事打一架，谁赢了老婆今晚就归谁，不是很简单？】
【别吧！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主，要真打架，动静绝对不小，到时候可别牵连遥遥老婆。】
【老婆肯定也是怕这一点，才尽量想一碗水端平，免得真闹出什么。】
弹幕猜的没错，说实话，黎遥并不想两人起大的矛盾，更何况还是因为他，这个精神病院制度这么可怕，他要是被牵连，保不准受到什么变态的惩罚。
他冒不起这么风险。
不知道是不是黎遥的安抚起了作用，两人没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快要熄灯前，送饭窗口突然递进来一个东西。
门口的警卫开口道：“这是宁尘拜托送进来的，说是给黎遥。”
本来蜷缩在床上准备睡觉的黎遥闻言愣了愣，走到门口拿起来一看，是一瓶牛奶。
“只喝水吗？给你拿热牛奶怎么样？”宁尘带笑的话犹在耳边。
这是对方之前在活动室跟他说的，不过此时的牛奶早就没了之前的温度，冷冰冰的。
底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会处理好，乖乖等我。]
宁尘去拿牛奶之前，也是让他乖乖等他回来。
要不是他故意使唤宁尘，让易寻气急了对他出手，宁尘是不是也不会伤人受到处罚？
或许，他应该想一个更稳妥的办法。
黎遥抱着牛奶，默默钻回了被窝，将牛奶一并抱了进去，像是要将它捂热。
系统见黎遥表情耸拉下来，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闷闷不乐的，忍不住开口，【这个不关你的事。】
谁也没料到宁尘会突然伤人，还把人伤的那么重。
黎遥手指搭在牛奶冰冷的瓶身上，抿着唇，【我知道。】
可他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系统还准备说什么，可察觉到黎遥床边站着的人，一下噤声。
谢修端着一杯水，看着瑟缩在床里的小人，皱眉道：“怎么了？”
黎遥将怀里的牛奶床里面藏了藏，小声回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他现在的确有点蔫，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谢修将手中的水递给黎遥，“喝吗？热的。”
黎遥顿时有点心动，正准备接过来，却听到系统急声道：【别接！】
他伸出的手僵在原地，然后立马缩了回来，“算了，我不渴，谢谢。”
尽管系统没有说清楚，可总归不会害他。
他下意识听了系统的话。
谢修看了他一眼，自己端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我刚回来那会，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
黎遥反应半晌，才知道谢修说的什么，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对对，我想问问你身上是不是也有编号。”
他之前就想问，奈何被威尔一直缠着没找到机会开口。
“威尔身上是04，你呢？”
另一边的威尔听到自己的声音，重重哼了一声。
谢修没理会威尔，回道：“我是02，宁尘是03，有什么问题？”
“也不是有问题。”黎遥只觉得这件事十分怪异，“威尔说这里的精神病人都有编号，可我为什么没有？”
谢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思忖半晌，皱眉道：“这是进病院必要的一道程序，按理来说不会落下。”
“不过我们进医院很久了，可能有新的规定？”
谢修话音刚落，威尔就嗤笑一声，“想什么呢？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威尔看了一眼黎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小东西，我怀疑你的身份有问题。”
【恭喜宿主触发新的支线任务！】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任务2：原主的身份。任务3：原主被关押的真正原因。】
黎遥没想到一下触发了两个任务，忍不住一脸期待地看向威尔，想让他多说点。
威尔有点莫名其妙，“我一开始就说了，怀疑你是院长派来的卧底，以为我们会看你不顺眼，错手把你杀了怎么的。”
毕竟，黎遥看起来真的太弱了，他们病房的任何一人都能将黎遥弄死。
这是事实。
“等你死了，院长就能顺理成章找借口把我们处理掉，毕竟，他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
可是院长没想到，黎遥能在他们中间顺利找到一席之地。
威尔摸了摸下巴，“不对，难不成他是想用美人计？让我们自相残杀，坐收渔翁之利？”
说实话，他刚刚是真的想把碍事的谢修解决掉，要不是怕吓到黎遥，他真的会动手。
想必谢修也是一样的心思。
黎遥听威尔越说越离谱，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快熄灯了，我要睡了。”
他说完看向依旧站在他床头的谢修，语气缓了缓，“你也回去吧！不然被警卫看到会被扣纪律分的。”
此时黎遥半张脸蒙在被子里，额前的发乱乱的贴在面上，衬的那双眼睛清澈漂亮，察觉到谢修在看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被子里的脚翘了翘，不小心滑出被子，露出莹润粉嫩的脚尖，可爱又诱人。
不过察觉到外面的冷意之后，那只脚又迅速缩了回去。
“谢修？”黎遥见对方好像在发呆，疑惑地问了一声。
谢修这才收回目光，看着手中依旧冒着热气的水杯，垂眸，淡声道：“嗯，好梦。”
是夜。
B102病房跟其他房间一样陷入一片沉睡般的安静，不过不同的是，房间内弥漫着一股类似于颜料泼洒后的松香味，在不透风的房间内渐渐晕染开，浓郁热烈。
黎遥病床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低头，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熟睡的人。
正是谢修。
不知看了多久，谢修俯身，手掐住黎遥的下巴尖，指尖拂过黎遥柔软的侧脸，轻声问道：“为什么不喝我给你的水？发现什么了吗？”
谢修的手慢慢下滑，握住黎遥的右脚，一个个捏过黎遥脆弱纤细的脚趾，像是在估量从哪里开始比较好，“其实我还是喜欢你醒着，会皱眉，会嘟嘴，还会笑。”
“可是你看我的时候为什么总带着一股畏惧？我明明没对你做什么？”楠漨
谢修仿佛在自问自答，“是因为那幅画？还是因为……”
“你有了别人？”
“你真的想跟威尔睡？之前又在病房里跟人干什么？”
“为什么不拒绝？”
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黎遥就算在睡梦中，也察觉到了疼，脚腕被人拉扯，皮肉乃至骨头都有一股钻心的疼。
“痛……”黎遥发出一声呜咽，想缩回脚，那人却突然松开了他，安抚地用指腹蹭了蹭他绷紧的脚背。
“算了，我为什么要为难你。”谢修叹了口气，“你就是这样一副不会拒绝别人的性子，明知道我给你的水有问题，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给我解释，怕我伤心。”
“这不是坏事。”
他松开黎遥，体贴地替人盖好被子，抬手抚了抚黎遥的额头，全是冷汗。
谢修无奈地笑了一声，“怎么怕成这样？”
他就是不喜欢看黎遥害怕他，才选择在人意识不清的时候动手，怎么就算睡着了，黎遥胆子还这么小？
“明明刚来的时候，你是最信任我的。”他将黎遥额上的汗一点点擦干净，“或许，只有那些碍事的人没了，你才会再次主动依赖我。”
谢修转过身，拿着手中的小刀，一步步走到威尔的床边，语气再无之前的温柔，变得无情又淡漠，
“你说对不对，威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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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山顶疯人院
『我会一直在你的视线范围内。』
夜色寂静。
床上的人影一动不动, 像是由于药物已经睡熟了。
谢修眼里一片冷意，分辨清楚位置后，毫不犹豫, 抬起小刀往威尔颈间扎去。
小刀很锋利, 扎进颈间大动脉，威尔必死。
可下手后，没有利器刺入皮肤的通畅，反而颇为艰难, 手感像是扎进了满是棉絮的枕头。
“你他妈的！”黑暗中传来威尔一声怒喝, “我就说怎么睡觉一直心惊肉跳地睡不安稳，还总觉得房间味道有点奇怪, 原来是你搞得好事。”
由于天生对危险的敏锐嗅觉, 让威尔偏头躲开了致命的一刀, 谢修的刀扎进了枕头里。
谢修看着威尔掀开被子撑起身体，顿了顿，“因为身体基础好所以这个药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因为怕黎遥吸食过多对身体产生危害，没有用太多药, 反倒让威尔逃过一劫。
“看来没白长这么大块头。”谢修冷笑一声, 抬手继续用小刀朝威尔扎去。
要是平日，威尔肯定不怵谢修, 就算有刀也不怕，可是现在药物让他只能发挥平日里5分的实力, 敏捷度也大不如前, 在谢修挥刺的时候，还是不免挨了刀。
血腥味混合着空气里的迷药, 形成一股奇特的味道。
黎遥在睡梦中, 只觉得耳边一直响起各种嘈杂的声音, 有人重重摔在地上的闷声，还有低声的痛呼，甚至牵连着他的床架都在晃，让他睡都睡不安稳。
他眉头紧皱，用尽全身力气，往下缩了缩，将头埋进被子里。
这下，世界都清净了。
围观黎遥所有小动作的系统：……
病房里另外两人为了他打的死去活来，而黎遥则是嫌弃他们太吵，扰了他的睡眠。
还真是，没心没肺。
*
夜晚转瞬即逝，黎遥只觉得昨晚很奇怪，他好像睡的很沉，可又觉得耳边一直有人在吵，搅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他揉了揉眼睛，皱着一张小脸跟系统抱怨，刚坐起身，却发现整个病房跟遭了贼似的一片混乱，特别是威尔的床铺周围，被子掉在地上，还有不少棉絮撒了出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而威尔跟谢修全都不在病房，只剩他一个人。
黎遥一下懵了，“系统，我是还没睡醒吗？”
系统沉默半晌，回道：【他们半夜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了。】
谢修跟威尔谁也奈何不了谁，身上挂了不少彩，只得休战，对外宣称是自己不小心伤到的，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去了。
【时间快到了，你先去洗漱，等会就能去活动室了。】
这次黎遥周围不会再有人跟着，可以放心去完成支线任务。
黎遥也没多想，就去洗漱了，等洗漱好，门外就有警卫将门打开了。
“钟奕！”黎遥看到熟悉的人，下意识跑到门口，唇角翘起，“真的是你！”
说实话，刚醒来病房里空荡荡的让黎遥十分没有安全感，现在看到钟奕真的来了，他莫名松了口气。
“昨天不是说好了？”钟奕看着仰着小脸满是高兴的黎遥，摸了摸他头顶有些睡翘的发，“昨晚你有没有事？”
黎遥歪了歪头，一脸疑惑，“我能有什么事？”
他几乎是一觉睡到天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遥觉得自从进了游戏后，他老是莫名其妙睡着，醒都醒不来。
“没事就好。”钟奕带着黎遥往外走，“昨晚谢修跟威尔扬言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一看，威尔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刀伤，而谢修浑身的瘀伤，苏祈检查了，说是都快被人打的内出血了。”
“这明显是恶性斗殴事件，院长已经亲自干预了。”
钟奕声音沉了沉，“我觉得我有必要想办法将你调出B102。”
“这群神经病……”
最后一句钟奕声音比较低，恰巧电梯到了，叮的一声，黎遥没听清，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钟奕带黎遥走进电梯，“你病房的人都比较危险，你尽量少跟他们接触，我找机会跟院长提一下，看能不能把你分出来。”
“这里病房很多，没必要非要住那里。”
黎遥一时没有应声。
他其实不太善于交际，且病房内的几个，在他看来也挺好的。
威尔表面上看着很凶，可实际上不会真的强迫他，谢修为人是冷淡了些，可还会在晚上给自己热水，第一晚也是谢修收留的他。
宁尘也是，自己受到惩罚还不忘给他捎牛奶。
不过黎遥也知道，钟奕也是为他好，再说，院长肯定不会同意把他调出B102。
“说到其他病房，负一楼最里面是不是B101？”他没直接接钟奕的话，转移了话题。
从昨天知道威尔他们身上的编好后，黎遥就发现了规律，明显是按照顺序排列的，那01号是谁？
负一楼走廊最深处有一间B101，跟B102中间还围了一个铁栅栏，每次活动室的时间也没见警卫去那里领人，里面的房门从来没开过。
每个副本都有一个危险性最高的人，也就是副本boss，上个副本应该是一直在幕后的舒医生，这次的精神病院，黎遥下意识以为是这里的院长，可当得知01号的存在后黎遥又有点不确定了。
可这种问题他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正在纠结间，电梯已经到了。
钟奕率先走出去，“今天你去一楼那个大的活动室，里面的病人都是轻症，相对安全。”
“不过我先带你去吃早饭。”
黎遥听到吃饭这个词，就生理性反胃。
说实话，这里早饭也算正常，白粥面包鸡蛋，他第一天还吃的挺习惯。
可自从那天中午有人打翻餐盘然后被电击带走强制饿肚子，旁边人还说有人饿得神志不清吃自己手指，让黎遥对在这里吃饭升不起任何兴趣。
反正他食量小，要是可以，他一点都不想吃。
钟奕看出了他的不情愿，皱眉道：“早饭不吃不行的，别耍脾气。”
黎遥闷闷地哦了一声，低头跟在钟奕后面。
这种事，他又做不了主，大不了再硬塞进去一回。
可走了几步，面前的人突然停了，叹了口气，“我突然想起我也没吃饭，可以跟你一起吃，至于吃多少，你自己定，我可以让他们少给你一点。”
黎遥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吗？那我想喝一碗粥，还有一个鸡蛋就够了！”
钟奕瞧他的表情一下由阴转晴，跟变脸似的，眼里滑过一抹无奈，“行。”
果然有钟奕在，打饭的人的确按照黎遥需要的分量给的，不过黎遥粥喝了一半，就有点吃不下。
他悄咪咪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钟奕，想看看对方的进度，要是太快，就让钟奕慢点等等他。
可刚抬眼，钟奕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也看过来，“不想吃了？”
黎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没事，我缓缓……”
还没说完，只见钟奕伸手，将他的粥推到自己跟前，拿起勺子，很快将黎遥剩下的粥喝干净。
黎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钟奕拿着他的勺子吃粥，还没来得及阻止，对方就已经端起碗，将最后一点喝完了。
他看了看对方喝的位置，又看了眼钟奕染上湿意的薄唇，尴尬的脸颊泛红。
他之前也想快点吃完就想端起碗来喝，总感觉钟奕唇印上的位置就是他之前那处。
跟间接接吻似的。
可钟奕面色如常，应该只是巧合吧？
“医院有规定，不能浪费食物。”钟奕解释道。
说完还体贴地将黎遥的餐盘收拾起来跟自己的叠放在一起放在规定的回收处。
黎遥跟在人身后，耳尖红红的，尽量让自己声音也跟平时差不多，短短回了一个字：“哦。”
他不自在地擦了擦嘴，不断安慰自己，肯定是他多想了。
两人正准备走出餐厅，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突兀的巨响。
黎遥回过头，发现餐厅最角落的一处餐桌东倒西歪，餐盘也掉了，粥跟面包洒落一地，关键是地上还倒着一个人，被另外一个身穿病服，身材魁梧的男人掐着脖子，憋得脸色通红。
出手的人一脸凶狠，手背青筋暴出，“你敢骂我？”
警卫迅速上前将两人拉开，黎遥也跟着钟奕走了过去。
只见地上的男人憋得脸上都泛起青紫，不断呛咳，手无助地攀着桌沿，眼球突出，嘴里发出含混的唔唔声，最后抽搐几下，瞪着眼，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所有警卫都去制服那个施暴的人，没想到还会发生意外。
警卫去探了探地上那人的鼻息，捏开他的口，发现喉间塞着一团明显的异物，像是口香糖。
警卫朝钟奕报告，“98号病人与85号病人发生冲突，被人掐住脖子，导致嘴里的口香糖堵住气管，严重缺氧窒息，经检查，已经没了呼吸。”
说话间，已经有其他警卫将倒地的人送走，并将围观的人群疏散开，黎遥因为跟着钟奕，才能继续待在这里。
施暴的人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崩溃地捂着头，“我不想杀他的，是他先骂我的，我不是故意的！”
“钟警卫，你帮我求求情！”
可没说几句，就被制服他的警卫用电击棍打了一下，“钟哥也救不了你，你老实点！”
负责这块区域的警卫解释道：“85号病人患有严重的臆想症，脾气暴躁，非常讨厌他人的说教，而98号酷爱嚼口香糖，就被误认为是在骂人，才起了冲突。”
可谁也没想到，这中机缘巧合下发生的事故会要人命。
两人出了餐厅，黎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而钟奕则是一直在用耳机跟别人说话，看起来是在处理刚刚的事。
这个角度，黎遥能看到钟奕紧绷的下颚，声音也十分沉重，于是，他小声道：“你要是忙的话，不用亲自带我去活动室。”
钟奕按了按耳机，低头，看着黎遥微微发白的小脸，停住脚步，声音缓了缓，“刚刚吓着你了？”
黎遥听着对方关切的声音，没有跟人对视，低头含混道：“我才没有那么脆弱。”
可他几乎是刚垂下头，就被人扶着下巴抬起来，只能被迫仰着脸看着面前的人。
黎遥皱了皱眉，想掰开脸上的手，却听钟奕突然开口，“怕就怕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刚刚那人咽气的时候，黎遥肯定看到了，几乎是瞬间躲在了他身后，将额头靠在他的背上，手抓着他的衣服，死活不愿意再看一眼。
他当时甚至能感觉到黎遥抓着他衣服的手都在打颤，尽管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的紧张与害怕。
现在出了餐厅，黎遥也没恢复过来，之前喝完热粥泛粉的小脸如今一点颜色都没有，就这样胆小又娇气的小玩意，偏偏还逞能说不用他带。
钟奕手指收紧，指腹拂过黎遥柔嫩的侧脸，声音不紧不慢：“不过你要是真想让我走，我也不会强求。”
“我等会找个人来带你过去好了。”
他说完就准备收回手，黎遥本来准备掰开他的手却突然用力握紧，没让钟奕离开。
“我不想。”黎遥不知怎么改了口，声音闷闷的，“我不想你走。”
他的确是被吓到了，之前在这里他一直是有人陪着的，也没亲眼见过失去控制后精神病人发作的样子，刚刚餐厅发生的事一下颠覆了他的认知。
原来，这里的人情绪是如此不稳定，命如纸薄，一个口香糖就能要了人的命。
黎遥不想因为这种未知的事情送命，他需要钟奕的庇护。
思及此，黎遥抓着钟奕的手不自觉用力，看向面前身穿制服，身形挺拔的人，仰头问道：“你送我去活动室之后，会离开吗？”
钟奕的手依旧搭在黎遥的下巴上，不过却是黎遥抓着他不放开，将自己的脸凑过来，漂亮的眼睛巴巴地看着钟奕，就像是一只讨巧卖乖的猫咪。
黎遥的脸白白嫩嫩，在钟奕的掌心下显得小巧精致。
钟奕顺势捏了捏黎遥的脸颊，对方也乖乖的，没反抗，还执着地再问了一遍，“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黎遥。
“会。”钟奕听见自己这样回道。
尽管刚刚出了那么大的人命，许多事情急需他去处理，他还是这样开了口。
“我会一直在你的视线范围内，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
其实，黎遥就算不可以讨好他也没关系。
他还是会这样做。
毕竟，已经习惯了。
作者有话说：
救命，家里人有人羊了，最近更新时间不太稳定，我觉得我离中招也不远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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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山顶疯人院
『而你，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不过黎遥还是没能去成活动室。
中途有警卫过来找他们, 说是院长有事，让钟奕把人送过去。
对方话音刚落，黎遥明显感受到钟奕周身的气势瞬间冷了下来, 眉头蹙起, 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与厌恶。
没等黎遥看仔细，钟奕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淡声道：“我知道了。”
警卫走后，钟奕看着黎遥, 一时没有开口。
黎遥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很快调整好了表情，还不忘拍了拍钟奕的肩, 安慰道：“没事, 我之前也见过院长, 他人挺好的。”
好到准备扭断他的脖子，再将手伸到他拘束衣里占便宜而已。
钟奕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信他的话，沉默地转身, 将人带往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在顶楼, 钟奕这次没带他走电梯，走的是楼梯。
钟奕走的很快, 黎遥只能尽量跟着他，可爬了三层就累了, “等会, 我想歇歇。”
黎遥喘着气，靠在楼梯间的墙上, 额上出了一层热汗, 脸上都蒸腾起了运动后特有的薄红。
他看着在前面等他的钟奕, 只见对方气息都没变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站在前方静静地等他。
黎遥抿了抿唇，认命地给锤了锤自己酸疼的小腿。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有一种无力感。
副本里随便哪个人体力都比他好，他就像是那种既定的炮灰命，真遇到什么事，只有被抓住的份。
他叹了口气，靠在墙上借力，侧头，从楼梯间旁的窗户往外看去。
楼梯间采光很好，今天是晴天，旁边的窗户透进来几缕阳光，随之而来的还有隐隐的交谈声。
黎遥目光往下看去，一楼外面是一个类似于花园的地方，有各种游乐设施，很多穿病服的人在下面晒太阳，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在冬日里，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
不羡慕是假的。
说实话，黎遥来这里以后就没出去晒过太阳，负一楼更是密不透风，四周都是冷硬的墙壁，一个窗户都没有。
“等你见完院长，我带你出去。”
钟奕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显然是察觉到了他的失落与艳羡。
黎遥手搭在窗户边缘，侧头看向钟奕，惊讶道：“真的吗？”
据他所知，负一楼的病人最多只能去活动室，是不能出门的。
两人现在的姿势，像是黎遥靠在钟奕怀里，此时微微仰着小脸，一小缕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将黎遥的皮肤衬得莹润透亮，还能看见上面可爱的小绒毛。
钟奕看了眼黎遥，忽然凑近了些，落实了这个拥抱。
黎遥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特别是当他眼含期盼看着别人的时候。
明明很想，表情却带着一点忐忑，生怕这种事会让人为难，这乖巧懂事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钟奕实打实地将人抱进怀里，闻着黎遥身上传来的淡淡甜香，给予了肯定的回答：“真的，你想去，我就带你去。”
没道理那群人能出门黎遥却不可以。
黎遥没想到钟奕会突然抱他，下意识挣了挣，可钟奕抱的太紧了，手锢在他的腰上，胸膛紧贴着他的背，在这无人的楼梯间，无端升起一抹暧/昧。
“累了可以靠着我，墙壁上冷。”钟奕解释道。
可黎遥还是觉得不自在，“不用，我歇息一会就好了。”
他还没到站不住脚的地步。
可钟奕的下一句话让黎遥一下愣住。
“其实我就是想抱抱你。”钟奕声音压低一分，看着黎遥的侧脸，认真询问，“可以抱一会吗？不做别的。”
礼貌克制的话语中夹杂着温热的吐息，让黎遥脸更红了。
他嘴唇嗫喏几下，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钟奕刚刚应允说能带他出去晒太阳的关头，他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就当做报酬好了。
黎遥这样安慰自己，微微别过脸，掩饰自己害羞的表情，手搭在钟奕的胳膊上，有点紧张地捏着对方的袖子，没再推拒。
在这种默许下，钟奕收紧手，将人牢牢锢进怀里，黎遥只觉得自己耳侧，颈间，都是钟奕的呼吸，整个人浸泡在对方的味道里，一侧头，就能看到对方线条流畅的下颚，以及淡色的薄唇。
黎遥慌忙挪开视线，“院长不是叫我吗？我们这么久不去他会不会有意见？”
话音刚落，黎遥明显感觉钟奕的呼吸顿了顿，半晌，才开口，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本来还觉得这里现在的状态挺好。”
他看了看底下那群病人，声音淡淡的，“可现在，又变了主意。”
黎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底下人的表情很怪，明明是在晒太阳，可却都低着头，唯一几个抬头的，都一脸麻木，就连病人之间的交谈声都压的很低，断断续续地被风送过来，破碎不成句，显得神经兮兮的。
全然没有黎遥预想中的悠闲惬意。
黎遥只觉得心里毛毛的，收回目光，往钟奕怀里退了退，感受到身后人顺势收紧的力道，才微微放下心，“这群人……”
他刚想问底下的人是不是不太对劲，可钟奕却打断了他的话，“那些人跟你没关系。”
“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要不要去见院长。”钟奕定定看着他，“你要是不想，可以不去。”
黎遥没想到钟奕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一个警卫，有这样的权利吗？
饶是钟奕在这里地位挺高的，也不可能越过院长做决定。
黎遥刚想问清楚，却听系统突然出声，【拒绝他。】
【院长是最了解这里的人，跟他接触，会让你距离主线更近。】
黎遥从始至终的目的是通关，不是跟这些男人谈情说爱。
黎遥也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利弊，摇了摇头，“不用，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不让钟奕插手，一方面是因为主线，另外一面，他没必要让钟奕因为这种小事忤逆院长。
黎遥偏头，脸颊在钟奕笔挺的制服上很小幅度地蹭了蹭，唇角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你等我回来，我们去晒太阳。”
“无论是正午还是傍晚的夕阳，我都很期待。”
钟奕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放人去见院长了。
弹幕纷纷感慨黎遥话术高明。
【我也觉得去见院长虽然危险，也是机会，可没想到这个小警卫竟然想冒险阻止老婆，我还真担心老婆顺着他的话不去了！】
【老婆聪明着呢！这话术，将钟奕哄得服服帖帖，就差将心窝子掏出来给老婆了吧！】
【这么贴心乖巧的遥遥老婆，谁碰见了不迷糊？难怪那些坏狗们迷成这样，要是我也在副本，估计也会控制不住爱上老婆~】
系统其实也没想到黎遥会处理得这么漂亮，分别的时候还贴心地将钟奕制服上因为抱他弄出的褶皱抚平，搞得钟奕看着他的眼神都温柔许多。
系统忍不住感叹一句，【你真的很会。】
这还是他从弹幕里学到的新词，这个时候用在黎遥身上再贴切不过。
黎遥没想到系统都来打趣他，脸红红的，【还不是你突然让我拒绝，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是是是。】系统好脾气地认错，【不过你的做法很对，这个警卫能让你在这里的行动更方便。】
【还是交好为上。】
交谈间，黎遥已经推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里面装饰都是灰白色调，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此时正中的办公桌上坐着一个人，正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
即使是坐着，也能看出这人身量很高，此时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浅色西装，气质沉静，甚至谈得上斯文儒雅。
黎遥忍不住多看了这人一眼。
这个院长给他的感觉真的很奇怪，他刚进游戏，以为对方性格粗暴直接，在伤成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不管不顾地来占他便宜，可下一瞬，又放开了他，还能要挟自己给他处理伤口，一派心机深沉的模样。
现在的样子，跟后者更贴。
跟个神经病似的。
黎遥刚在心底吐槽完，就听对方开了口，“想必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吧？”
顾思明合上手中的文件，双手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前方的黎遥。
黎遥则是被他的问题弄的一头雾水，“啊？”
顾思明看着黎遥懵懂的样子，很耐心地给人解释：“看来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我放过你玩家的身份，而你帮我监视B102的几个人。”
黎遥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回道：“可我没监视出什么……”
“我知道。”顾思明对他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站起身，示意对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则是坐在他的对面，“这件事其实有些为难你，毕竟你应该只是一个初级玩家。”
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他拿捏。
黎遥唯一的优点，就是生了一张绝顶漂亮的脸蛋，侥幸逃过了上个副本，还将那个副本boss迷得一塌糊涂，不惜跑来这里替人出头，还妄想跟他做交易，来保证黎遥的安全。
不过，他的确答应了，毕竟对方的价码开的很大。
可这些不需要让黎遥知道，正好他缺一个趁手的工具。
顾思明甚至温柔地给黎遥倒了一杯水，表情堪称和善，却让黎遥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有种被人算计透了的错觉。
这个人好危险。
果然，他刚生出这个念头，就听顾思明继续说道：“昨晚B102发生了一起恶性斗殴事件，04号跟02号伤势很重，可他们都声称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在说谎，我想处置他们，可没有实在的证据。”
顾思明看着黎遥微微发白的小脸，将热水往他面前推了推，笑容温和：“而你，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的关心了呜呜，我会注意防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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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山顶疯人院
『两个截然相反的人格。』
顾思明的意思可谓十分直白。
他都没问黎遥到底有没有看到什么, 直接让黎遥作证，向外人表明黎遥看到了威尔跟谢修的确发生了打斗，好让处罚来的名正言顺。
这是存心不让他们病房的人好过, 不惜做伪证。
黎遥看着对方脸上挂着的温和笑容, 沉默半晌，回道：“我不要。”
声音低低的，却无比清晰。
总的来说，B102的人对他都不算坏, 他要是真按照顾思明说的做, 先不论威尔跟谢修到底会受到什么处罚，光是他以后的生活, 都很难过。
威尔几人无论是在警卫还是在病患面前都有很大的威慑力, 要是发现自己背叛他们, 指不定会被怎么折腾。
所以，他选择拒绝。
顾思明表情明显有点讶异，他其实以为黎遥是个很听话的工具，胆小怕事, 没想到对方竟然出奇地有主见, 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
“我知道你的顾虑，后续我会安排好, 不会让你受到威胁。”顾思明语气温和，显然给黎遥想好了退路。
黎遥抿了抿唇, 低着头没说话。
他不信顾思明。
这个人表面就算再真诚, 实际上可能一肚子坏水。
之前他召唤舒医生的时候，舒医生说他会解决这件事, 应该是跟顾思明达成了什么协议才对, 可对方丝毫不提, 还明里暗里要挟他。
这种人，没有丝毫诚信可言。
两人的气氛渐渐僵持下来，黎遥低着头装傻充愣，而顾思明则是饶有兴味地打量他。
顾思明屈起手指，在透明的茶几上轻敲两下，轻声笑道：“难怪，威尔跟谢修昨晚闹得那么大，你却完好无损。”
“他们甚至口径一致，说这件事跟你没有丝毫关系，你只是在睡觉，将你撇得干干净净。”
不过，两人对黎遥的的维护实在太明显。
他的目光在黎遥的脸蛋上滑过，不得不承认，黎遥这张皮囊的确出挑。
尤其是紧张的时候，微微抿着唇，粉白唇瓣被挤压得变形，像是饱满多汁的水果，孱弱中透着难以言喻的艳，我见犹怜。
光凭这些，就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你跟他们睡过了？”顾思明问。
这是他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黎遥簌地抬起头，瞪大眼看着面前看起来斯文俊秀的人。
明明是这么下流又侮辱人的话，偏偏顾思明说的云淡风轻，跟之前的语调别无二样，只是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目光更是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扫过，像是在寻找有没有什么痕迹。
顾思明的意思很明显。
毕竟，那些人没一个正常的，要是真睡了，黎遥不可能完好无损。
黎遥被他直白的目光刺的脸色涨红，垂在身侧的手抓在沙发的软垫上，尽量压住心头的火气，“顾院长，请注意你的用词。”
“再说，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言下之意，就算他跟别人睡了，顾思明也管不着。
黎遥本来是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酷一点，可软糯的性子让他怎么都说不出重话，开口后声音闷闷的，配合着拽紧的双手，瞧着委屈又可怜。
顾思明看着黎遥隐隐泛红的眼眶，皱了皱眉。
他真的只是单纯想问这个问题，也想知道，让他头疼的那几个重症患者到底是怎么被黎遥收拾的服服帖帖，他或许能找到什么其他的突破口。
可黎遥这幅委屈的模样，让他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问下去。
[哥，我来。]
就在黎遥受不了对方打探的目光，准备站起身离开的时候，对面的人却先他一步，站起身，堵住黎遥的去路，目光凌厉，“去哪？找你病房里一起住的那几个男人？”
黎遥坐在沙发上，被对方的动作逼得下意识往后，直到被抵在沙发角，退无可退。
他被顾思明突如其来的凶样吓得缩了缩脖子，解释道：“我想说，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
可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顾思明再没之前的沉稳温和，一脸暴躁，质问道：“谁说没别的事？刚刚不是问你有没有跟他们睡过吗？聋了？”
对方握着他的手腕，力气没个收敛，痛得他小脸皱成一团，想甩开却甩不掉，“痛……”
黎遥求饶般的可怜腔调让顾思明下意识松开了手。
黎遥可能真的痛极了，刚刚被那样说只是委屈地红了眼眶，现在漂亮的眼里沁出水雾，蒙蒙一片，紧紧抿着唇，给自己揉手腕，一副可怜的小娇气包模样。
顾思明脸色更臭了，“我又没对你怎么样？演这幅样子给谁看？”
他也说不清自己心理这幅闷气从何而来，一想到黎遥在B102住了两晚，那三个男人就对黎遥如此维护，让他没办法不多想。
顾思明抬头，趾高气扬地看着黎遥，“把上衣解开，我检查一下。”
黎遥愣愣抬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顾思明没那么多耐心，而且黎遥大半也不会乖乖听他的，于是，他选择直接动手。
黎遥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就被人束缚住，身体也被迫往后仰，跌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
顾思明解下自己的领带，轻松就将黎遥的手别在身后缠住，他一手压着黎遥的肩不让他起身，一手去解他身上的扣子。
很快，病服的扣子被解开三颗，往外扯开，露出大片肌肤——
之前被水枪击打出的红印已经完全褪去，露出的肌肤白皙细腻，像是一件上好的瓷器，触手莹润光滑，可不同于瓷器的坚硬冰冷，黎遥浑身都是软的，按在肩头上的手指轻松就按出几个圆润的指窝，底下温热软腻，像是吸着他的手不放。
顾思明本来只想看一眼确定一下，可如今的情形却让他脑中多了很多不该有的心思。
被西装领带束缚着的手腕不断挣扎，手腕上被磨的通红，而黎遥整个人被他逼着靠在沙发上，眼眶里泪水打着转，眼尾湿红，一脸羞愤控诉地看着他。
这场景，没人能把控得住。
甚至他刚刚动作太大，将黎遥衣服扯得大开，肌肤接触到冰冷空气，都被冻得瑟缩一下，要命的是，他还看到了底下冒头的小尖尖。
圆滚滚，粉嫩嫩，让他气血一直涌到头顶。
黎遥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抬起脚，想将人从身上踢下去，可由于角度，只踢到了前面的茶几。
茶几翻倒，连带着桌上倒好的水杯落下，砰地一声，水杯四分五裂，水在地上洇湿了一片。
门外的警卫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怕是进去的病人伤人，急声问道：“院长你没事吧？”
说完就准备推门进来，可顾思明一声呵斥，“滚远点！”
门口的响动戛然而止。
黎遥刚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是被人看到他跟顾思明这幅样子，他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放心，我不会让别人看到你这幅样子。”顾思明呼吸很沉，滚烫的吐息落下，薄薄的肌肤从底下一点点蔓上诱人的红。
黎遥咬紧下唇，又羞又急，“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他现在怀疑顾思明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啊？两个截然相反的人格，这个就是明显就是之前伸进他拘束衣里占他便宜的那个。
“不行。”顾思明不光不停黎遥的话，反而低头凑近了些，在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不光软，还很香。”
诱人的甜香像是从骨子里，透过肌肤一点点渗透出来，勾的人心痒痒。
“我本来真的只想检查一下你有没有跟别人乱搞。”顾思明的唇贴在底下柔嫩的肌肤上，声音都含混起来，“只不过，事情发展有点超出预料了。”
他的自制力在黎遥面前溃不成军。
黎遥能感觉到颈间有什么温热地东西轻轻摩擦，偶尔还带了一点湿，像是在尝味。
麻痒的感觉不断传来，让黎遥忍不住踢蹬起来。
这人怎么这么变态啊！
顾思明的动作顿了顿，锋利的眉峰蹙起，突然，张口在黎遥颈间咬了一下，“你再动，我就真不客气了。”
说完威胁似的又解开了黎遥一颗扣子，手握着黎遥的腰，指尖重重蹭了蹭。
黎遥浑身僵住，吓得一动不敢动，“你放过我，我老实交代就是。”
过分紧张让黎遥尾音都在打颤，“我没跟他们睡，他们只是比较照顾我。”
说完后，黎遥羞的闭上了眼，这都是什么事啊！他为什么要被逼着说这种羞耻的话？
顾思明笑了一声，看着黎遥脖子都红透了，抬手拂去上面的水意，“我知道。”
黎遥身上并没有痕迹，一点都没被人碰过。
可就是这样，他才更想在上面留下更多的记号。
就算他哥一直告诫他黎遥不是副本中的人，让他少放那么多心思在人身上，不过他觉得无所谓，玩玩嘛！
顾思明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可他却没发现，自从黎遥出现，他眼睛就没挪开过，甚至一直想夺回身体的掌控权，刚刚更是没有经过他哥的同意就跑了出来。
现在，更是一脸痴迷，恨不得死在黎遥身上。
为什么黎遥的腰能这么细，摸得重了还会往上弯，想逃却又逃不掉，只会让他握的更紧，将它折出自己喜欢的弧度。
其他地方也是，明明看起来瘦瘦小小，实际上该有肉的地方一点都不少，肩头粉嫩圆润，上面已经有了细碎的牙印，像是独属于他的标记。
在顾思明的唇挪向后颈时，黎遥再也憋不住，眼泪跟断了线似的掉下来，偏偏他还死咬着唇，不肯再说一句示弱的话。
顾思明顿了顿，看着脸上很快变得湿淋淋的小人，皱眉道：“哭什么？”
黎遥鼻子都哭红了，一开口，声音都带着哭腔，“你绑我，解我扣子，还咬我。”
跟狗一样，怎么骂都不松口。
“我冷死了，还疼，你却只知道欺负我。”
黎遥声音抽抽搭搭，眼泪将睫毛都洇成一缕一缕，雪白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水意。
黎遥每说一句，顾思明脸色就臭一分。
顾思明反驳道：“冷个屁，你都出了一身汗！”
话音刚落，黎遥的哭声顿了顿，下一瞬，整个人哭的更凶了。
最后，在黎遥委屈的瞪视下，顾思明不情不愿解开他手腕上的领带，还把人扣子给系好了，遮住那一片风光。
黎遥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肩膀仍在小幅度地抖，顾思明只觉得无比烦闷，凶巴巴地威胁道：“再哭继续亲你了！”
果然，黎遥顿时不敢哭了。
黎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声音闷闷的：“该说的我已经说清楚了，我想回去了。”
跟这种人待在一块真的太危险了。
上一秒将你算计的彻彻底底，下一秒也能把你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顾思明声音一下冷了下来，“怎么？你外面还有谁？”
黎遥病房三个人现在都被各种事缠身，他还要去找谁？
顾思明尽管语调冷冰冰的，可话里的酸味怎么都掩盖不住，甚至下意识环住黎遥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一副你是老子的，哪里都不许去的霸道模样。
黎遥用力推开他的胸膛，皱着眉满是嫌弃，“你别靠我这么近。”
“我想去一楼晒太阳。”
顾思明一脸狐疑，“真的？”
黎遥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心虚，“嗯，就是去晒太阳。”
他也没说谎……
就在黎遥以为对方会放他走的时候，顾思明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这还不容易，我带你去晒。”
作者有话说：
突如其来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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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山顶疯人院
『抱歉，我弟弟太不懂事了。』
顾思明力气很大, 俯身，长臂穿过他的膝盖，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典型的公主抱。
眼见对方就要朝门口走出, 黎遥慌忙出声：“我突然不想去晒太阳了！”
他已经在顾思明办公室待了一会了，要是钟奕回来了，就在门口等他怎么办？
自己衣服都没收拾好，还被人这样抱在怀里, 怎么看都不清白, 更遑论他是跟钟奕约好去晒太阳，现在被顾思明截胡, 这赤/裸裸的打脸, 谁能受得了？
他不想两人因为这种事正面对上。
顾思明见他实在挣扎地厉害, 黑着脸将人放下来，“是你说想去晒太阳，我带你去你还不乐意？”
他锐利的目光从黎遥面上扫过，“你不会是诓我的吧？还是, 跟谁有约？”
黎遥心下一咯噔, 他以为顾思明这个人格没有那么聪明的，可对方怎么对这方面的事情这么敏感, 还一猜一个准……
“怎么会！”黎遥当然不能承认，他垂下眼睑, 遮住眼底的心虚, 小声道：“我今天看到一个精神病人暴起伤人，还出了人命, 底下晒太阳的那么多, 我有点害怕。”
这是实话, 他现在看谁觉得心底毛毛的，生怕哪里不对就丢了小命。
再说，顾思明亲自带他下去实在太引人注目，在这种地方，显眼并不是什么好事。
顾思明没想到黎遥胆子这么小，不光娇气，还事多，他唇角往下压了压，不耐烦道：“人不多就行是吧？”
还没等黎遥反应过来，顾思明就抓着他的手，走出了办公室。
门口守着一个警卫，本来想跟上，结果顾思明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带着他。”
黎遥本来还担心钟奕在外面，看清是一个陌生面孔后，松了口气。
顾思明带着他走的也是楼梯，不过是朝上的。
“你要带我去哪？”黎遥就这样被动地被顾思明牵着手，一步步踩着阶梯往上。
院长办公室就是在最高一层，再往上，不是天台吗？
顾思明将黎遥的手握紧了一些，“马上你就知道了。”
顶楼的门被推开，黎遥怔怔地看着天台上的景色——
天台面积很大，不是他想象中单调空旷的水泥台面，而是一个小型的空中花园，里面种植了各种各样的绿植，阳光直直倾泻而下，就算是冬天，也是一片生机盎然，风中都是植物特有的清新味道。
更吸引人的是天台中间一大片的灌木丛，比人还高，郁郁葱葱，都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思明显然看出黎遥对那里的兴致，直接带着人走了过去，“这是前院长搞的，我平时都懒得来，可是听你想晒太阳，就一下想到了这里。”
清净的很，也没人打扰，就只有他跟黎遥两个人。
“前院长还弄了一个花园迷宫，在特定的时间路径会变，一般人还走不出去。”
黎遥一听这话，立马停在迷宫入口，不愿意再往前。
万一在里面迷路了怎么办？
顾思明回头，看着黎遥一脸警惕的小模样，笑了一声：“怕什么？有我带着你。”
这里的转换规律他哥早就摸清楚了，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带黎遥进来。
顾思明说完直接拉着黎遥走了进去。
地上是松软干燥的泥土，冬日的冷风被旁边高高的灌木挡得严严实实，温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让黎遥舒服地眯了眯眼。
在精神病院这种地方，这里算是难得的净土，这过分惬意的环境还是让黎遥放松了心神。
一旁顾思明正想找人说话，猝不及防看到黎遥现在的模样——
粉白漂亮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轻松笑意，黎遥眯着眼，阳光撒下，衬的肌肤透白，唇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甚至还不自觉往他这边靠了靠，肩膀微微抵着他，像是一只警惕生人的猫咪，终于露出了雪白的肚皮，愿意让人亲近了。
他从没见过黎遥这么乖巧听话过。
就连被他按在沙发上亲，黎遥都是全程抗拒，恨不得用脚踢死他。
现在，是黎遥第一次主动靠近。
尽管大概率是因为迷宫路太窄，不靠近点会被旁边粗糙的灌木丛刮伤。
黎遥察觉到旁边人的视线，下意识转头，一下撞进对方含笑的眼。
顾思明眼角眉梢都是愉悦的笑意，唇角扬起，不知道一个人在乐什么。
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傻，跟一开始跟他冷静谈判的人完全是两个极端。
过分轻松的环境让黎遥也没了顾忌，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人格分裂吗？”
顾思明表现得太明显了。
谁知这句话让顾思明的笑慢慢收敛，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了他一眼，没回话。
两人之间的氛围冷下来，黎遥也知道自己大意了，这种问题看破不说破，要是之前那个人格冒出来，他真的没把握能像现在这么轻松。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花园正中心，这里灌木丛没那么密集，靠着灌木丛的阴影处有一个木质长椅，看样子是供人休憩的。
正好黎遥也走得有点累，提议道：“可以休息一会吗？”
天台太阳太烈了，走了一段路，热乎乎的，黎遥身上都隐隐开始冒汗。
顾思明看着黎遥红扑扑的小脸，点了点头，带着人坐在长椅上。
两人又安静下来。
黎遥有点忐忑，他悄悄看了眼旁边的人，只见对方随意地靠在椅背上，长腿曲起，抬头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天空，不同于之前的热络，沉默地吓人。
就在黎遥怀疑是不是顾思明另外一个人格冒出来了，对方突然开了口，“比起他，我是不是很差劲？”
他讨厌那些弯弯绕绕，比起玩弄心计，更倾向于用武力解决问题，而他哥则是在背后筹谋大局，遇到危险，才会放他出来。
当时黎遥召唤出上一个副本boss，也是他跟人交的手。
用完之后，他哥又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他哥是主人格，他只是副人格，以前没觉得这种模式有什么问题，可当看到黎遥被他哥也算计进去，一脸畏惧的时候，他突然想让自己变强一点。
可是尽管掌控了身体，黎遥还是怕他。
就像他哥说的，他现在做的事情果然没有任何意义……
顾思明刚这样想，旁边突然传来黎遥的回答。
“不是啊！”黎遥当然知道顾思明口中的[他]是谁，语速很快地回道，“比起你另一个人格，我更喜欢跟现在的你相处。”
黎遥说的是实话，现在的顾思明让他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被人算计，否则就连进这迷宫，他估计都会担心对方是不是想杀他好方便处理尸体。
顾思明一下直起身子，“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他定定地看着黎遥，对方也没有丝毫心虚，回看着他，干净漂亮的眸子在太阳底下折射出浅浅的光晕，瞳孔中倒映着他不可置信，却难掩惊喜的模样。
黎遥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却见顾思明突然转过头不再看他，“行了，我知道了。”
声音跟之前没有太大变化，可眼尖的黎遥却发现了对方耳朵悄无声息地红了，表现出跟之前截然不同的纯情。
黎遥愣了愣，看着顾思明镇定淡定的脸，再看了看他的红透的耳朵尖，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外面的风变得有些大了，穿过高高的灌木丛透了进来，黎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之前出了点汗，现在冷风吹来，格外地凉。
可很快，他的腰上揽过一双手，将他抱进怀里，用身体堵住了风口。
“这样会不会好点？”
顾思明身上比他暖和很多，这样一来的确不冷了，不过黎遥却觉得很不自在，推开顾思明，往长椅另一边挪了挪，跟人保持距离，“我不冷。”
顾思明的行为其实很暖心，可之前他被欺负得太狠了，下意识对顾思明的亲近极为抗拒，像是身体自发地在保护自己。
顾思明的手还伸在一边，他看着几乎坐在长椅另一端的黎遥，颇为落寞地收回手，“我之前……”
他话说到一半，又停了，转头看向黎遥那张粉白漂亮的脸，喃喃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样对你，可我忍不住。”
第一次见到黎遥，他明明被人在肚子上捅了一刀，血流不止，却还□□熏心，只想将黎遥按在那昏暗无人的死角欺负，刚刚在办公室也是，要不是黎遥哭的太厉害，他不可能就这样放人走。
“现在也是，天台没有人来，我可以将你压在这个长椅上，这里很空旷，你就算哭，也没人能听见。”
哭能救黎遥一次，却不能救他第二次。
要是黎遥嫌长椅硌，他可以将自己的衣服垫在底下，就算黎遥喊疼也不会停，明亮的阳光只会让他将黎遥身上的痕迹看的清清楚楚。
黎遥这么白，皮肤又软又嫩，在太阳底下，肯定会更好看。
这才是他将人带进花园迷宫的真正目的。
黎遥被顾思明直白又下流的话吓到，惊慌之下往后退了一步，可他已经坐到了长椅的边缘，这一动，整个人都往后跌去。
屁股摔了个结实，感觉都撞到骨头了，手被地上的树枝硌的生疼，痛得他狠狠吸了口冷气。
顾思明没想到黎遥这么不禁吓，立马过去，“怎么样？”
他刚想将人抱起来，黎遥却害怕地看着他，蹬脚往后退，直到背抵上身后的灌木丛，才停。
地上的泥土看起来干燥，可实际上还带着湿，黎遥身上顿时沾满了黑乎乎的土，偏偏那张脸白净漂亮，唇瓣也粉粉嫩嫩，此时因为摔疼了低低抽气，唇缝张开一个小口，过于明亮的光线甚至让顾思明看到了一点猩红的舌尖。
简直，可怜得让人更想欺负了。
顾思明压了压喉结，哑声道：“你别这样……”
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
黎遥摔得尾椎骨都在疼，手心也不知道破皮没有，身后的灌木丛刺的他难受死了，偏偏顾思明还气势汹汹地堵在他面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看他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将他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亏他之前还觉得对方暖心，会体贴人，不过半秒，原形毕露。
顾思明蹲在黎遥身前，看着黎遥警惕的眼神，有点无奈，“我又没真的对你怎么样？乖，起来，地上凉。”
说完不等黎遥反驳，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他坐在长椅上，让黎遥侧坐在他身上，免得对方乱动再摔到自己。
“哪里痛？”顾思明看了眼黎遥的手掌心，只是被树枝硌红了，没破皮，“我刚刚听到动静还挺大。”
“你放我下来。”这样的姿势让黎遥脸都红了，他将手扶在顾思明肩头，就想使劲下去，可对方按着他的腰，让他所有的力都没处使，反倒是之前摔着的屁股更疼了。
顾思明看着黎遥疼的又吸了口气，也紧张起来，“真摔到了？”
他下意识伸手给黎遥揉了揉，“是不是这里？”
幸亏是泥土地，不然黎遥可能更遭罪。
黎遥没想到顾思明这么直接，差点从他腿上蹦起来，反应过来后抬手狠狠打掉顾思明的手，羞的眼睫毛乱颤，“你干嘛！”
黎遥这一下可谓是又快又准，顾思明手背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
“不是你疼？”顾思明下意识说道。
黎遥没想到顾思明也有这么直男的一面，咬了咬下唇，没再理他。
可能是太羞了，黎遥不自觉地挪了挪屁股，顾思明抱着人，感受到那处不同的弧度与软度，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说实话，黎遥看着瘦，可该有肉的地方一处不少，挺翘圆润，回过味来后，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之前饱满软腻的触感，让他不由有点后悔刚刚一心只担心黎遥是不是真的摔疼了，都没分出心思注意其他。
顾思明目光往下看了眼，意有所指，“我刚刚好像没揉对地方，要不再试试？”
要是平时，黎遥肯定很难想象为什么有人能顶着这样英俊斯文的脸说出这么流氓的话。
可顾思明让他见识到了。
黎遥气的将脚蹬在长椅上，想借力挣脱顾思明的束缚，声音又羞又恼：“我不痛了！你放开！”
他摔了一身的泥，现在将顾思明身上也弄的脏兮兮的，原本高档得体的西装也满是褶皱，看着像是跟谁鬼混了似的。
眼见黎遥马上就要发飙，顾思明马上告饶：“不揉了不揉了，你别动，免得又摔了。”
这话让黎遥挣扎的幅度缓了缓，甚至还后怕地抓着顾思明的衣服，怕真的掉下去。
之前在长椅上都能摔那么疼，现在坐的更高，再摔肯定要痛死。
顾思明见黎遥果真乖乖地坐好，笑着夸了一句：“乖。”
“还有哪里痛？”他说完握住黎遥的手心，“刚刚是不是硌到树枝了？”
手心摊开，上面沾着一点残枝断叶和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偏偏这小玩意之前乱动，手搭在他的肩上跟衣领处，也印上了几个黑乎乎的手印。
顾思明叹了口气，将黎遥手心弄干净，“你把我都弄脏了。”
黎遥皱了皱鼻子，小声道：“活该。”
还不是顾思明说那种话吓唬他，不然他根本不会摔跤。
还有现在，他都怀疑顾思明是不是在故意报复他，手上的泥土本来已经干净了大半，又被顾思明捏着蹭得到处都是，还越来越干，擦都擦不掉。
特别是指尖那一块。
“你干嘛啊！都弄不干净了。”黎遥抱怨道。
他想抽回手自己试试，却被人捏着手腕不放。
“等会。”顾思明含混道。
他现在才发现，黎遥的手也是顶尖的漂亮，摊开五指，细细软软的，指尖圆润粉嫩，在太阳光下有种几近透明的白，想收回手的时候，指节微微弯曲，时不时从他手心滑过，带来一阵棉麻的痒。
黎遥是不是全身都这么白这么粉啊？
他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变沉了，看着黎遥指尖那点土，只觉得格外碍眼，偏偏黎遥也在小声嘟囔，嫌弃手脏。
“能弄干净。”顾思明哑声说了一句，然后俯身，凑了上去。
等黎遥感受到指尖的湿软，惊的瞪大眼。
这人疯了吗？
空中花园里只有他们二人，微风拂过，带来一阵草木清香，风声中还夹杂了一点含混的吮吸水声，模模糊糊，听不分明。
顾思明也觉得自己疯了，才会用这种方式替人弄干净手。
口腔中是泥土特有的淡淡腥味，混杂着一股不知名的甜香，是黎遥身上特有的味道，从手指缝隙一点点渗透出来，黎遥可能是太怕了，紧张地指尖都在抖，却也是一种变相的回应。
像是在勾着他嬉戏。
最后，黎遥的五根手指被吮出了娇艳的粉，在阳光下愈发白嫩，还微微反光。
黎遥懵懵的，看了眼顾思明泛着水意的唇，又看了眼自己的手。
好像干净了，又好像没有。
他僵着脸，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努力忽视对方灼人滚烫的目光，小声道：“现在你能放我下去了吗？”
顾思明刚刚的行为真的太出格了，他觉得自己根本不能以正常思维揣摩对方的心思。
这人也是个神经病！
顾思明没想到黎遥现在还想着下去，赌气似的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我的意思表达的还不明显吗？”
黎遥愣愣抬头，“啊？”
顾思明看着黎遥迷糊的表情，只觉得挫败又无力，“我在哄你。”
之前将人在办公室欺负哭了，他才想着要带人出来晒太阳，还选了这一处风景格外漂亮的地。
可黎遥根本没察觉到，光顾着害怕他了。
黎遥着实没想到这一层，“那你之前还说要把我在这……”
他话说到一半，一下卡了壳，反倒是自己羞的闭紧嘴巴。
这人到底嘴里有没有一句实话？
顾思明当然懂黎遥未出口的话，抱紧黎遥的腰，将头埋在对方颈间，“我的确这样想过，可我忍住了。”
他声音有点闷，“你看我最后不也没做什么吗？”
他鼻尖蹭了蹭黎遥颈间细软的肌肤，“到底怎样你才能不怕我？是我办公室做的太过了吗？”
现在往下看，都能看到黎遥衣服底下被他咬出的红印。
“要不，你把便宜占回来？”
顾思明说干就干，将自己衬衫扣子解开几颗，强硬地将黎遥往自己怀里按，“你随便咬，出血了也没关系。”
“对，我还摸你腰了。”
顾思明拉过黎遥的手往腰上放，“你用力掐，我保证不吭声。”
手底下的肌肤温热结实，能隐隐感受到流畅的肌肉线条，应该也是经常锻炼。
黎遥只碰了一下，就羞的面色通红，这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啊！
他想抽回手，可顾思明霸道得要命，非让他报了之前的仇才行。
黎遥迫于无奈，手下用力掐了几下，“这样……这样行吗？”
他说话都结结巴巴，羞的都不敢往底下看。
“不行。”顾思明像是非要找虐，“这点力道哪够？而且你可能不知道，我在你后腰留了好多印记。”
那两个腰窝，位置恰到好处，实在让他挪不开手。
黎遥又被人抓着手往后探，他完全挣脱不了，只能红着脸，准备跟之前一样敷衍了事，可手刚按下去，底下的肌肤好像不像之前那么平滑，有一点凸起的异物感。
他下意识沿着那个轮廓在心底描绘，喃喃出声：“0……1……”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黎遥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
怎么可能，顾思明不是院长吗？
为什么腰上会有01的印记……
他愣愣看向顾思明，只见刚刚还死皮赖脸要让黎遥占回便宜的男人气质突然变了。
顾思明抬眸，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唇上掠过一抹无奈，“抱歉，我弟弟太不懂事了。”
“能请你忘了刚刚的编号吗？不然，事情会很难办。”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今天太晚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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