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扶风把鲍四喜带回府中,沈拾月立时开始审问。
赃物已经全都摆了出来,有三只高丽参,两盒虫草,一盒天山雪莲,五盒阿胶。
沈拾月扫了一眼,不由心间狠狠一疼——
nnd这些宝贝还不得至少三千两银子?
可都是她的钱啊!!!
二话不说先叫人踹了姓鲍的一脚,而后问道:“这些都是哪儿来的?”
鲍四喜拙劣的撒谎:“捡,捡的。”
沈拾月冷笑:“是在府里捡的还是府外捡的?不妨说出来,叫大家都去捡一捡?”
鲍四喜答不出来。
沈拾月却骤然冷了神色,哼道:“你一个厨子,不好好在府中伺候主子,居然跑出去接私活,光这一条就足够要你的脑袋!更何况还偷卖府中珍宝,罪加一等,当诛九族!”
这话一出,只把鲍四喜吓得一个哆嗦,她却又缓声道:“不过,料想你一个厨子,也拿不到府中的宝物,必定还有同伙!若你肯如实交代,我也可以替你求情,从轻发落。否则,现在就禀报朝廷,保管你一家老小活不过明早!”
鲍四喜腿一软,只得连连磕头道:“王妃饶命,此事是朱管家叫小的去销赃的。”
沈拾月忙哦了一声:“所得赃款如何分?”
鲍四喜忙道:“小的只能拿个零头,其余都由管家与德祥楼分了。”
沈拾月又问:“这勾当已有多长时间?一共得了多少赃款,还不从实招来?”
鲍四喜只能又道:“从半年前朱管家找小的开始,至今已经卖出去了约莫三万两银子……”
三万两银子!!!
闻言众人都是一顿。
一旁做笔录的孙长史也不由吓了一跳。
沈拾月冷声道:“好啊,我说朱管家怎么有闲钱养这么多外室孩子,原来竟是拿了殿下的银钱在养!”
孙长史恍然,赶紧又给记上。
朱远才却趴在地上喊冤:“王妃明鉴,小的是冤枉的!”
沈拾月冷笑:“冤不冤枉,待孙长史奏禀朝廷,将府里库房的册子同宫中的一一对照,看看到底少了些什么,不就知道了?”
朱远才一顿。
——若是之前,他还可以借口缺少的药材都被景王吃了,但如今鲍四喜被当场捉住,这些蠢女人又都一个个跑到了跟前来……
呔,他莫不是中了这王妃的奸计?
然就在这时,却见沈拾月又对旁人道:“朱远才身为管家,监守自盗,罪大恶极,但我晓得,他定还有同谋,今日本王妃给你们机会,有主动坦白者,可以宽大处理,有知道实情者,也必会有奖励,但若是知情不报,妄图隐瞒者,待我查出来,一定严加处置,与主谋同罪!”
说着又吩咐苏禾,丹桂:“你二人留在这里,辅佐孙长史记录,给他们一个时辰的期限,一个时辰后,还不主动坦白者,一旦查出,必定奏请死罪。”
二人齐声应是。
~~
折腾了大半夜,眼看已是夜深。
沈拾月把场子留给丹桂苏禾看着,自己先回了房。
哪知却发现小傻子并不在。
她心道,莫非方才不带他看热闹,他又生气跑了?
她于是问院里看家的小丫鬟丁香:“殿下回前院了?”
却见丁香道:“方才王妃出去后,殿下便也出去了。可奴婢瞧着像是去园子的方向。”
园子?
沈拾月皱眉:“这黑灯瞎火的,殿下跑园子里干什么?”
另一个小丫鬟连翘跑过来道:“启禀王妃,奴婢方才从园子里过来,见殿下去湖边了”
湖边?
沈拾月眉头皱得更紧:“怎么还跑湖边去了?那湖边多危险,万一不小心……”
话未说完,她赶紧捂住嘴巴。
奶奶的,这可不能乌鸦嘴!
却听系统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说出即生效。】
沈拾月一愣,拔腿就往河边跑。
得赶紧把小傻子拉回来!!!
难为她一路狂奔不敢停,冷冽的空气呛得肺腑生疼,小霜几个也打着灯笼在后头紧跟,待来到湖边,果然瞧见某小傻子正低着头往水里瞅,且居然还站在冰面上!
沈拾月心间一紧,也晓得此时若是喊只怕要吓着他,便打算上前把他先拉回来。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咔嚓一声,好好的冰面竟忽然断裂,上头的慕容霄一个趔趄,直接摔倒了。
冷水立时由裂缝四下涌出,眼看就要将他包围。
沈拾月一个激灵,顾不得多想,直接冲上前踩着破碎的冰块与冷水,硬是将那人扯了回来。
与此同时,脑间叮的一声,【因为你以身犯险,危险解除。】
沈拾月松了口气,顾不得鞋袜湿透,赶紧先问小傻子:“殿下怎么样?”
却见小傻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道:“湿了。”
沈拾月差点翻出白眼:“谁让你来这玩儿的?”
小傻子委委屈屈:“抓鱼。”
沈拾月:“???”
抓鱼?
她忽然想了起来,方才吃晚饭的时候小傻子嫌鱼不好吃,她说可能河里野生的小鱼才好吃……
@#……#¥%谁能想到他居然就直接自己跑来抓了???
她极度无语,然而当着小霜等人,又不能把慕容霄骂一顿,只好一扯他的胳膊,道:“赶紧回去!”
~~
湖水毕竟寒凉,沈拾月不敢怠慢,待回到房中立刻叫小傻子去洗了个热水澡,待洗完出来又给他灌了碗姜汤。
尽管如此,没过多久,小傻子居然发起烧来。
沈拾月无法,只好又叫了大夫给他开了退烧汤药,好说歹说的哄着他喝完,又叫他睡到了大床上。
烧得满脸通红的景王殿下此时宛如一只煮熟的大虾,居然还记得问她:“为什么叫我睡这里?”
沈拾月叹道:“因为殿下是我的摇钱树,我想殿下快点好起来。”
说着便帮他拉好被子放下帐子,自己去小榻上睡了。
啧,不睡不知道,小榻……还真是没有大床舒服。
但今日干了好几件大事,她也着实累了,很快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二日,日上三竿,沈拾月才睡足醒过来。
哪知打眼一瞧,大床的床帐居然还垂着。
她心里一惊,赶紧下地走到近前撩开床帐,却见小傻子还在睡着。
伸手摸了摸额头,似乎已经不烫了,再瞧瞧,脸也没那么红了,她这才放了放心。
——毕竟昨夜睡下去时也不早了,大抵他还没睡够。
这样想着,沈拾月便先去洗漱换了衣裳。
小霜请示道:“鲍四喜被抓了,二位主子的膳食可怎么办?”
沈拾月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出了府门往西走有条木塔胡同,里头有个饭馆听说不错,你派人去问问那里的厨子,愿不愿意到府里来做饭?”
小霜都听懵了:“府门往西的木塔胡同……王妃是怎么知道那里有饭馆的?”
沈拾月咳了咳:“听说的。告诉他六两的月钱,做得好还有赏。”
“六两?”
小霜瞪大了眼:“这都赶上管家了,肯定愿意来。”
说着便出去了。
大抵六两银子真的很吸引人,不过两刻钟,那位身兼数职的厨子便来了王府,诚惶诚恐的跪在沈拾月面前道,“小的王海山,何德何能得王妃赏识?只怕做的不合贵人们的口味,有失厚望。”
王厨乃是头回踏进王府这等高门,说话间根本不敢抬头。
沈拾月在上头微笑:“我与殿下都不挑食,你不必紧张,只管正常做菜便是,只一点,不要随意敷衍,认真对待食物。”
王厨赶紧点头:“小的遵命,不知王妃想吃些什么?小的这就去做。”
沈拾月想了想:“这大上午的也没什么胃口,你就随便做点烧鸡肘子之类的吧,厨房的家伙随便使,缺什么就同管事说。”
——咳,昨晚又是出力气又是担惊受怕的,当然得好好补补。
王厨应是,便跟人去了厨房。
王府的厨房灶大火旺,自是不同凡响,没过多久,菜便一一上了来。
有糟熘鱼片,什锦豆腐,荷叶蒸鸡,东坡肘子等,可谓色香俱全。
沈拾月胃口大开,先拽了一根鸡腿就要咬下去。
哪知就在此时,里间的寝房中忽然传来了动静。
里头守着的小霜跑出来同沈拾月道:“殿下醒了。”
沈拾月哦了一声,顾不得放下鸡腿,便进去瞧。
待来到床边,果然就见某人睁开了眼。
——
这一夜,慕容霄昏昏沉沉,神思在躯体中起起伏伏,似乎过了大半辈子之久。
关于前世今生的记忆,一股脑的全都塞进了脑子里。
对,他是慕容霄,满月即被册封为太子的储君,在全天下的期望中长大。
却一朝被人设计,落了呆傻终老的结局……
好在,他回来了。
大约老天有愧,终于叫他回来了。
记所有忆归位的那刻,他睁开了眼。
却见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上上下下瞅他。
慕容霄:“……”
这辈子的记忆并没有丧失,他当然知道,这是田氏为了羞辱沈家,给他娶的妻子。
只是看见她的这一刻,他又忽然有些奇怪,上辈子她在大婚当日便殒了命,这辈子怎么不同?
而就在他疑惑之间,却见那姑娘又摇了摇手里的鸡腿,冲他挑眉怪笑:“才出锅的荷叶蒸鸡,是不是很香?馋了吧?”
“想吃的话要叫漂亮姐姐哦!”
慕容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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