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离天亮还早,躺下后,沈拾月很快便又睡着了。
慕容霄却一时没有睡意。
虽然两个枕头隔得有点远,但他还是能闻见那姑娘的发稍飘来的香气。
他睁眼看去,却见沈拾月刻意紧贴着床边而躺,仿佛很怕他似的。
他不由好笑,闭上眼牵了牵唇角。
一个睡觉爱翻身的人,就不怕等会儿滚到地上?
不过,说起来也是不容易,眼看成婚已经半月,他才终于能跟妻子同床……
咳,万一她还会如前晚那般对他撩拨……
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正暗暗想着,却忽觉帐中一阵风铺面,原来是那姑娘朝他翻了个身。
慕容霄不由挑眉,看吧,这才多久,她已经将方才画的线压到了身子底下。
只不过,她自己也从被子里溜了出来,露了半边身子在外。
慕容霄,“……”
虽说这房中暖和,但此时毕竟是寒冬,如此下去,岂不是要着凉?
他于是起身,帮她将被子整理好。
那姑娘睡得倒也香,从头到尾毫无察觉的一直闭着眼睡。
慕容霄,“……”
好吧,能睡得着也是一种福气。
他自己也重又躺下,而后,也渐渐困了。
闭上眼,神思渐渐悠远。
哪知就在此时,身边又是一下动静。
他睁眼看,就见那姑娘又朝另一边翻了个身,如方才一样,又露出了半边身子,且还把被子压在了身下。
慕容霄,“……”
为何如此不喜欢盖被?
他只得又起身,小心帮她把压住的被子给拽出来,再帮她盖到身上。
那姑娘还闭着眼皱眉哼了两声,似乎对打扰她睡觉十分不满。
慕容霄,“……”
心有点累。
忙完再重新躺下,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再翻身,他这才放下心来,闭上了眼睛。
然而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再度传来掀被子的动静,且紧接着,他的胸口还抵上了一个东西。
慕容霄睁眼垂目看了看,见是那姑娘的脚。
“……”
没错,她这次是斜横的姿势,头还在枕头上,脚却踩到了他的胸口。
而且,被子又被扯到了一边。
慕容霄,“……”
说实话,有些不想管她了。
但想了想,他还是起身帮她摆正了身体,又给她盖上了被子。
而那姑娘居然一直没醒。
慕容霄,“……”
服了。
他再度躺下,想了想,又特意往里挪了挪,还翻身朝了墙。
这样,她便蹬不到他了。
然而不过半个时辰……
那个动静又来了。
这次,那姑娘用脑袋顶住了他的后腰,还把被子整个踢下了床。
慕容霄,“……”
今晚是他失策了。
第二天,沈拾月在窗外的鸟鸣声中睡足睁了眼,却见小傻子正坐在一旁看她。
眼下还有点隐隐的黑眼圈。
沈拾月觉得奇怪,问道,“殿下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却见小傻子并未回答,只是问她道,“你睡得可好?”
沈拾月惬意的伸了个懒腰,道,“还不错,就是有点热。”
慕容霄,“……看出来了。”
却见沈拾月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还好不热了,害我昨夜一直担心殿下。”
慕容霄,“……”
是因为担心所以翻来覆去蹬被子的?
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沈拾月并未发现景王殿下那幽怨的小眼神,只道,“殿下没事就好,起来穿衣洗漱,吃早饭吧!”
今日早饭有鲜虾云吞,羊肉烧麦,豆沙盘丝饼,金瓜小米粥,及煎鱼块,酿香菇等几样小菜。
王厨的手艺自不必说,沈拾月吃的十分愉悦,慕容霄也吃了几只烧麦并一些盘丝饼。
只是没等两人吃完,却见新管家周牧升领着一个圆领袍的太监到了跟前,道,“太后娘娘有请景王妃觐见。”
沈拾月一愣,太后找她?
……啧,莫不是因为昨日那赵猪头挨打的事?
毕竟那怀亭候府跟田太后娘家关系一直不错,八成是那赵家去找撑腰的了。
当然,太后的旨意她可没有理由拒绝,遂唔了一声,起身道,“容我去换身衣裳。”
哪知话音才落,却见小傻子也跟着起了身,道,“本王也要换衣裳。”
那圆领袍的太监忙道,“太后娘娘只说请王妃去便好,今儿天冷,请殿下在府中歇息吧。”
沈拾月闻言暗自挑眉,居然不叫小傻子去?
呵,看来田太后这是铁了心要找她麻烦了。
不过她有乌鸦嘴,也不怕什么。
只是没等她说句话,却见小傻子又道,“为何不叫本王去?你们要把本王的娘子骗去哪里?”
太监吓得忙呦了一声道,“殿下玩笑了,奴才们哪有那个胆?今次千真万确是太后娘娘请王妃过去说话,太后娘娘也是怕天冷冻着殿下,才叫殿下在府中歇息的。”
小傻子却扬起头来道,“不叫本王去,王妃也不能去。”
沈拾月心间悄悄动了动。
……难道,小傻子这是在担心她,才非要跟着的?
咳,还挺让人感动的。
不过带着他倒也好些,她于是对那太监道,“既如此,便叫殿下陪我一起去吧,把殿下自己留在府中我也不太放心,想来太后娘娘一定会体谅的。”
那太监顿了顿,只好应道,“奴才遵命,那便辛苦殿下了。”
换好了衣裳,二人一路来到宫中,已是上午时分。
慈安宫中除过田太后,此时还有一人在,正是那赵家猪头的姐姐,汾阳王妃。
“臣妇参见太后娘娘。”
沈拾月先领着小傻子同田太后行了礼。
田太后应了声平身,眉间有些掩不住得疲惫之色,似乎身体不太舒服的模样。
想必前些天是中了她乌鸦嘴的威力,才刚刚转好。
而汾阳王妃的脸色就更差了,且相较半月前,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将原本的那点姿色都瘦没了,看起来尖嘴猴腮。
此时见他们给太后行过礼,其又上前要向他二人行礼。
只是未等张口,却见慕容霄先皱眉道了声,“妖怪。”
汾阳王妃一顿,那日婚房中姚氏被打的场景又浮现在了面前,她不由一个哆嗦,往后退了两步。
沈拾月见状假意劝小傻子,“殿下,这是堂嫂,不是妖怪。”
说着又主动跟汾阳王妃打起了招呼,“几日没间,堂嫂怎么瘦了一大圈?”
汾阳王妃不太高兴的道,“景王妃没有听说吗?那日从贵府出来没走多远,我们的马车便掉进了河里,我与王爷虽侥幸脱身,也难免病了一场。”
沈拾月一脸同情的叹道,“竟有此事?大约是当时天黑路上结了冰,车夫一时看不清路,不知堂兄堂嫂现在可都大安了?”
汾阳王妃咳了咳,“才刚能下地而已。”
这话一出,却见暖榻上的田太后立时挪了挪地方。
咳,其实田太后有点嫌弃,毕竟前几天才叫侄媳妇过了病气,又是头疼又是头晕的,眼下才刚好没两天,这汾阳王妃又来了。
她本来不想见,但考虑到可以正好借机敲打一下景王两口子,这才勉强见了见。
只是没想到这女子才进来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咳嗽了四回,真是叫人心间膈应。
罢了,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田太后直接切入主题,问沈拾月道,“昨儿可是出了什么事?哀家怎么听说景王在大街上要斩怀亭侯的小公子?”
沈拾月心道你还真是会明知故问。
面上却恭恭敬敬的将昨日情景给讲了一遍。
然话音落下,却见那汾阳王妃道,“舍弟冒犯了殿下,是他不对,昨日也已经领了罚,今早听家母说,舍弟昨日昏到半夜才行,身上的皮肉已经不成样子了……”
说着还擦起了眼泪。
沈拾月心道就三十大板还擦泪?
你该庆幸昨日小傻子没给你那倒霉弟弟翻倍才是。
面上却还得尽量说好话,“那三十大板其实是怀亭侯自请的,怀亭侯教子之决心令人佩服,想必经这一次,令弟也涨了教训,日后必定会谨慎行事的。”
田太后又开口道,“打就打了吧,听说景王还要叫那小公子在大街上唱那等曲子?这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汾阳王妃赶忙点头,“就请景王殿下开个恩吧,若舍弟果真照做,只怕怀亭侯府全家都活不成了。”
说着又拿帕子擦起了眼泪。
只是没等放下,却听耳边传来一声,“此事与你何干?”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叫她妖怪的景王。
汾阳王妃一愣。
沈拾月忙跟自己的小傻子夫君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昨日那位冒犯您的赵家公子,正是堂嫂的娘家弟弟。”
却见小傻子哦了一声,点头道,“猪头的姐姐。”
说着却忽然用手一指那女子,口中哼道,“是你叫猪头来欺负本王。”
汾阳王妃又是一愣。
沈拾月则心间暗自竖起大拇指,抓住机会在旁扇风点火道,“殿下误会了。大婚那日堂兄为难过殿下不过因着喝醉了酒的关系,堂嫂当时也是出来劝架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堂嫂怎么会叫她娘家弟弟来欺负您呢?”
汾阳王妃闻言连声道是,“我前阵子一直在病着,连房门都出不了,怎么可能指使舍弟去干那种事?景王殿下千万不要误会。”
然这话一出,田太后却更嫌弃了,不由又坐得离她远了些。
当然,眼前这局面也不是田太后想要的,她本是要打压这小两口的,怎么能由得这小傻子又胡闹起来?
于是也开口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不必再提。”
哪知却听那小傻子伸手一指汾阳王妃,哼道,“分明是她先提的,那猪头打本王在先,她还敢找来,都是坏蛋!”
众人一愣。
太后也是一噎,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来。
沈拾月暗道一声骂得好,面上却忙劝道,“殿下息怒。您瞧堂嫂病都没好,今儿天又冷,这出来一趟不知多辛苦,万一又叫病情加重了可怎么好?快别为难她了。”
哼,这女子居然还敢来告状,那也别怪她再发发功了。
说着又咳了咳,特意补充道,“正如太后娘娘所说,事情都过去了,咱们也都翻篇吧,谁也不许再提。”
汾阳王妃却是一愣,不提怎么能成?
她小弟唱十八摸的事还没说好呢!
要是不提,她小弟岂不真要去唱了?
她急着要再说话,然而没等张口,却先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接近着又咳嗽了起来。
田太后吓了一跳,立时开口道,“既不舒服,便快些回去养病吧,这些天别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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