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午到下午,热热闹闹了近两个时辰,封后宴才落下帷幕。
宾客们纷纷告退,沈拾月特意留下母亲说了会话。
“宅子母亲可见过了?修得如何?”
沈夫人忙点头道,“见过了,比从前大了两倍,已经快要修好了,出了正月就能搬过去了,这都是陛下皇恩浩荡啊!”
沈拾月颔首,又道,“过几日国子监要招考新生,不知道阿济有没有准备?”
沈夫人又点头道,“自打安定下来,他这几日都在念书,至于考不考得上,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沈拾月笑道,“就算考不上也没关系,咱们阿济那么聪明,天底下好书院也那么多,还愁没有去处?再说他的武功也好,考武举也是一样的。”
她知道,现在沈家得势,必定少不得来攀附他们的,作为她的弟弟,就算真考不上,那国子监大抵也能上。但不论如何,他们也还是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毕竟这天下是慕容家的,若沈家在那些阿谀奉承中迷失,还是挺危险的。
所以国子监事小,落下把柄事就大了。
好在母亲明白她的意思,立时点头道,“娘娘放心,你父亲早已立下家规,叫阿济自己努力,决不能拖娘娘的后腿。”
沈拾月放了心,随即又狡黠一笑,问娘道,“方才我在宴上说那吴氏,娘可解气了?”
沈夫人一愣,随后又一笑道,“难为娘娘还记着,其实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如今我们过的好,也无所谓解不解气。娘娘不必为着我操心。”
“那不成,”
沈拾月道,“当时咱们没办法就算了,今日女儿有了能力,当然得叫她知道我们沈家人不是好欺负的。”
沈夫人笑道,“托陛下与娘娘的福,如今谁还敢欺负我们?说起来,这都要多谢陛下。幸亏陛下及时康复,平安登上大宝,否则,如今我们还不知是什么处境。”
话音落下,沈拾月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其实今次最关键的,还是小傻子及早复原早有谋划,否则就凭那慕容瀚与田太后的狠毒,她们大抵不会活到寿终正寝的。
也幸亏小傻子是装的,不然那天晚上就算她自己再怎么发功,又怎么抵挡得住那些真刀真枪的禁卫军?
正这么想着,却见苏禾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方才陛下在宴上论功行赏,为公爷平反罪名,并追封了当初给陛下治病的那位大夫为杏林伯,还下旨派人寻找他的后人,予以安抚奖赏。”
话音落下,沈夫人忙道,“臣妇多谢陛下隆恩。”
沈拾月则叹了口气,“只可惜那位大夫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愿能找到他的家人吧。”
却见苏荷又道,“对了,陛下还降了宁津侯的爵位。”
什么,降宁津侯爵位?
这话一出,沈夫人立时一脸惶恐道,“不过一点陈年小事,竟然惊动了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沈拾月也有点意外,消息这么快就过去了?
……这人冷不丁的降宁津侯的爵位,难道也是为她娘报仇?
她于是问苏禾,“可知是为什么?”
却见苏禾咳了咳道,“前殿的消息是说因宁津侯宴间失仪……也不知是不是有其他原因。”
沈拾月,“……”
好吧,就当是那就宁津侯殿前失仪吧。
她安抚母亲道,“那夏津侯御前失仪,与您有什么关系?我早说了,他们那种门风不正的,本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咳,方才不过随便发发功,谁能想到有人这么配合。
沈夫人只能应是,待苏荷退下,才又压低声对闺女倒,“这都是托娘娘的福,陛下看重娘娘,才能如此厚待我们沈家。”
“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如陛下这般的男子,还真是没见过几个。莫说是君王,便是寻常夫君,也做不到这么宠妻的。今日这等场面,居然立誓……”
沈拾月,“……”
不提还好,一提她的尴尬症又要犯。
咳,与其说那人宠妻,不如说他中二吧。
“只是……”
正尴尬这,却见母亲又话锋一转,再度压低声道,“只是不管陛下如何,娘娘也要多打起精神,尽快诞下龙子才是。”
沈拾月一顿——诞,诞下龙子?
娘这是要催生了?
……不过说来也是,在这众母凭子贵的封建社会,她嫁的还是个皇帝,哪能不生孩子呢?
而且还得生出儿子来,毕竟家里真的有皇位继承。
正这么想着,却见母亲又一脸神秘的问她,“说起来,娘娘与陛下成婚也有快三个月了,不知……那个,可还顺畅?”
沈拾月,“……”
……什么“顺畅”?
娘居然问她这样的事???
再说,就凭那人以前装的那个模样,她便是想顺畅也下不去手啊!
她只能红着脸,十分不自在道,“陛下从前那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我们还没有同房过。”
“什么?”
这话一出,便见沈夫人大惊,“就算陛下从前那般,可现在好了也有些日子了,竟然一次也没与娘娘同房过吗?”
沈拾月点了点头。
却见娘又一惊,进一步压低声音道,“莫非陛下有什么问题?”
沈拾月,“……”
她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问题……
她只好道,“不是的,是……是陛下自打入宫以后就特别忙,我每天都睡得早,每次等不到陛下来就先睡了,所以还没机会……”
却见娘叹气道,“什么事比那个更重要?便是再困,娘娘也该等着陛下。这个年纪的男子……最是如狼似虎。万一陛下憋得厉害等不及,有了别人……”
沈拾月立时瞪眼,“他敢?”
哼,今早才当着那么多人发过誓的,他要真有了别人试试。
沈夫人却叹气道,“陛下是天子,哪有什么敢不敢?无论如何,娘娘如今身为皇后,为陛下绵延皇嗣是第一要任。打今儿起,别再那么早睡了,夫妻琴瑟和鸣,早日诞下皇子,才是最要紧的。”
……
要看时间不早,沈夫人又将闺女仔细叮嘱一番,便起身告退了。
留下沈拾月自己琢磨起来——
虽然在原来的世界,作为单身狗的她从来没有想过生娃儿的事,但眼下她可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这么爽的身份,要想保住,还确实得生个儿子。
而且恐怕还得多生几个,一个当皇帝,其他的来辅佐,这样就不怕外人掺和了。
咳,虽然还没有完全原谅某个狗男人,但还是得现实点,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才是。
当然,那人骗她的事,也不能随便就过了……
沈拾月思量一番,起身去到书桌前。
……
相较于后宫的宴会,前朝的酒宴要更加冗长些,等到结束,天都已经黑了。
君王顾不得休息,只回寝殿换了衣装,便乘辇来到了凤仪宫。
“陛下驾到……”
随着福顺响亮的通传声,慕容霄身穿玄色团龙袍,头戴紫金冠,威仪俊美步步生风的踏进垂花门。
便见沈拾月正领着众人行礼相迎,口中唤着,“恭迎陛下。”
他忙将她扶起,温声道,“今日辛苦,不必多礼。”
沈拾月应是,先跟他踏进殿中。
慕容霄环顾殿中,见桌上并没有饭菜,于是问道,“可用晚膳了?”
沈拾月道,“午宴一直吃到下午,臣妾也不饿,便没有传膳。若陛下饿了,臣妾叫宫人们去传。”
慕容霄于是道,“朕也不饿。”
也是的,一场酒宴从中午吃到了天黑,哪里会饿?
趁这功夫,不如两人说说话。
他于是挥手,示意闲杂人等先退下。
众人领命,纷纷垂首退出殿中,并掩上了殿门。
转眼,殿中就剩了两人。
想说的话已经酝酿了一路,趁此时无人,慕容霄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再度握住娘子的手,温声道,“阿月,今日你捂住朕的口,朕便知道你心里还有朕……阿月,谢谢你。若朕还有没做到的事,你尽管说,朕都会去做。”
沈拾月,“……”
她想告诉他,今日捂他嘴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跟心里有没有他是两码事。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
她于是开口道,“陛下真的可以做到吗?”
慕容霄坚定点头,“绝无食言。”
沈拾月便也点了点头,紧接着从一旁的桌上拿出一沓纸,放到他面前道,“那便请陛下把上头的话都抄一遍,记在心里,且都要做到。”
“哦?这是什么?”
慕容霄好奇接过,拿到眼前一看,见最上头那张纸用又粗又黑的笔迹写着四个不甚漂亮的大字——《为夫守则》。
“……”
再试着翻开后头的纸张,只见还有些不甚好看的歪歪扭扭的小黑字——
一,从今日起,需尊重妻子。要明白,妻子是独立的个体,凡事要尊重妻子的意愿,不能私自为妻子做决定。
二,要忠于妻子。一生一世一夫一妻,绝不能有二心。
三,要无条件信任妻子。凡事不得对妻子起疑心,甚至私自调查。
四,决不能再对妻子有任何隐瞒,无论事情大小,都要对妻子以诚相待。
五,家中财务夫妻共有,若有动用,需提前向妻子告知。
六,还没想到,想到随时补充。
七,以上种种,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慕容霄,“……”
好一个为夫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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