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你看我的腿!”
小黑鱼用了化形草后先睡了一觉,醒来后见薄筱芽在闭关冲击元婴,便没做打扰,好不容易等薄筱芽渡完劫,立刻掰着一双大长腿要给她显摆。
“叫我安玄真人。”薄筱芽习惯性的纠正,又道:“既有了退,你好好穿上裤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小黑鱼用了化形草睡了一觉,感觉又长大了些,轮廓更深邃了,就是表情还是那么白目……
按着不习惯的小黑鱼穿好裤子,薄筱芽这才出门迎人:“曲黎仙长,谢仙长。”
“想不到才多久不见,你便这般修为了。”
曲黎和谢仙长都是一脸欣慰中带着复杂,教过的学生修为长进是件好事,但他们如今也才金丹修为呢。
薄筱芽不欲说混沌灵根之事,这事最好只有她知道。只说自己无意中得了一门传承,如今摸到了一点大道的引子,这才修为晋阶的快了些。
小黑鱼长了腿后便没像之前那般,但凡薄筱芽见人会客便躲起来,大大方方的跟着一块见人,还学着他们的模样坐在蒲团上。
只是他才化形出腿来,坐一会儿便不舒服,左扭右动,很不安生。
曲黎和谢仙长都见过小黑鱼,对他存在不奇怪,谢仙长道:“你这是契约了?以你的悟性,不若挑选个寿元长的灵兽,对你更好些。”
谢仙长常规思想,觉得薄筱芽天资差了些,年轻时靠着悟性还能跟上修为,越往后越不如那些单灵根、双灵根的天资卓越之辈,这时候就很需要寿元,免得修为不到命就没了。
她以为薄筱芽选择契约寿元长的灵兽远比小黑鱼有用。
小黑鱼虽不同人情世故,但这种直白的嫌弃还是能听明白的,很不服气暗搓搓的瞪谢仙长。
薄筱芽不想他再作妖,干脆把他打发出去玩了。
等小黑鱼离开,曲黎却道:“她这一路走的艰难,又无人陪伴,好不容易有个幼时玩伴陪着一路走来,也是幸事,至于寿元何必强求。”他觉得修士嘛,还是更注重机缘,不应过分看中得失。
两位先生显然理念不合,谢仙长是个事业批,曲黎是个自然派,眼看着先就要吵嚷起来,薄筱芽赶忙劝下。
她心底叹气。
原来觉得谢仙长乃梁国第一美貌的女观,曲黎出身好、相貌好,性格更是随性豁达,还心底暗暗给两人搞cp呢,没想到他们这么不合。
也算故人重逢,师生之间聊了聊,曲黎才正色道:“你如今是梁国少有的元婴修士,太.祖请你前去见一面。”
薄筱芽若有所悟,只怕见面不止是为着元婴一事,但她还是坦然跟着两人前往。
一行人都是高阶修士,把效率放在排场之前,三人飞剑很快便到了梁国京都……的后山上。
待到了一处后,曲黎和谢仙长便双手停下,示意薄筱芽自行往前。
薄筱芽越过一片山林,到了一片竹林,竹林里有一间木制小屋,一名相貌寻常、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在……喂鸡?
她迟疑的喊:“太.祖?”
男子转头对她微微一笑,随即严肃道:“你可知曲家发现你的影像,着人四处找你?”
薄筱芽摇头:“我不知道。”顿了顿她补充:“但我以为,能做出给全国百姓检测灵根,收容所有资质差的灵根者踏修士行列的太.祖,不会是那等听到上层言语,便不管不顾、为奴为婢的照吩咐行事。”
男子不怒自威,周身气势惊人,压得薄筱芽差点喘不过气,显然他的修为高过薄筱芽。
“你在激我?!”
薄筱芽克制住使用识海里的符图,咬牙撑着。
半响,男子,也
就是梁国太.祖曲霄道:“你错了,且不说我本就出自曲家,便是与曲家毫无瓜葛,只要曲家势力壮大,我梁国就得俯首称臣,我既创建了梁国,就有属于我的责任和义务。”
他不能拿梁国百姓的性命去为薄筱芽一个人赌。
薄筱芽心底一沉,却还是理解道:“我明白,我自会去曲家。”
曲霄却又接着道:“曲家有吩咐我自要出力,但我一个早就退位的太.祖,一直都在闭关,不问世事,梁国来了什么人走了什么人,我哪里知道。”
薄筱芽抬头:“您的意思是?”
曲霄摆摆手,一道柔和的灵力将薄筱芽送下山:“今日我只是见了一个刚入元婴的前途不错的年轻修士而已,没见过什么曲家要找的人。”
薄筱芽恭敬的施了一礼:“多谢。”
等到下山,曲黎和谢仙长还在那里等候接引她。
见她欲言又止,曲黎了然道:“太.祖天资也只寻常,当初在曲家不受重视,后出来闯荡费了很大心力才创建了梁国,因不忍资质差的灵根者被埋没,便一力承担了梁国百姓的修行资源……”
所以曲霄对于资质差的修士天然带着同理心,且薄筱芽还是梁国百姓,自修行起便是入得鹤山仙府,天然对梁国向往、忠心,这样的修士,怎么能说打压就打压。
薄筱芽真心敬佩:“太.祖是个干大事的人。”不止有魄力,还有远见。
谢仙长担忧道:“梁国也不是曲家皇室的一言堂,势力繁多,你还是隐姓埋名去别处吧。”
曲霄虽建立梁国,但这片地域原就有本地修士势力,不然梁国境内的修士门派家族哪里来的,他们明面上城府,也会跟皇室合作,但其实都是墙头草,说不得就想越过皇室,直接跟曲家接洽。
薄筱芽却摇摇头:“我不能躲一辈子,此事总是要解决的。”
谢仙长还要劝,薄筱芽又道:“我今日躲了,以后修行路上只怕会躲成习惯,那样怯懦的心性如何成就大道呢?”
之前是因为受伤,追杀,才躲上一阵,但不能一直躲下去的。
谢仙长虽还是担忧,但没再劝。
薄筱芽取出一枚玉简给谢仙长道:“当初因为谢仙长的教导,我才能获得符道传承,如今我也算借花献佛,把这门符道传承传给谢仙长。”
谢仙长大惊,而后便是推拒:“传承何等重要,哪里能这般送人。”
薄筱芽却是真心实意的,若只是带着鹤山仙府里的初级符箓知识去传承点,她绝对想不到要画星象符图,能不能接收符道传承还真不一定。
因为谢仙长的开拓,打开了她对符图的认知,这才有后来的一切。
符道传承里没有禁止外传的禁令,她也从没想过要把这门符道掩着藏着一辈子。
身为现代思想,共享是她的第一反应,她讨厌垄断这种行为。她固然有死心,希望自己的符箓最强,但并不想成为绝响。
可薄筱芽也不能撒开了,什么人都送一份,那也太掉价了。
把符道传承交给谢仙长是通过深思熟虑的,且不提之前的教养之恩,谢仙长是比薄筱芽这个获得传承之人还看中符道、专一于符道的符修,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薄筱芽拉住谢仙长的手道:“我觉得,谢仙长一定不会埋没这份传承。”
到底是渴望的符道知识,又被这般郑重的托付,谢仙长还是接受了。
只略略往玉简里扫了一眼,便立刻沉浸在全新的符箓体系中,当场入定了。
曲黎:“……”他无奈的把谢仙长送回居所,问薄筱芽何时动身。
薄筱芽道:“我想在这里买些东西留给家人,之后便走了。”
曲黎点点头:“我就不送
你了。”梁国不会举全力与曲家对抗,庇护薄筱芽,但也不会把人出卖了求好处。
就这样,薄筱芽自己离开,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但曲黎补充道:“你的家人都是梁国普通百姓,不应掺和进修士之间的争斗。”这算是变向的保证和保护了。
薄筱芽点头:“多谢曲仙长。”
之后她便在京都买了许多丹药、布匹、灵植、灵肉一类,自己的符图里补充足够的资源,又给薄家人都买了得用的好东西。
因着中途遇到那火妖修,她现在灵石充足,很是享受了一把购物欲。
再转瞬间回到小河村,神识一扫发现薄家人都在薄大丫家里。
薄大丫日子一直过得不错,虽说当初结亲嫁人的人家有借力攀上薄筱芽的意思,但他们也就是本着有好处最好没有也行的想法。
即便后来薄筱芽一直没回家,他们对薄大丫也不错。
果不其然,薄筱芽回来之后,力挺薄二丫和离,办了纺织工厂,她虽然没出手对付薄二丫前婆家,但本地道宫的仙官和县太爷都亲自来拜访过薄筱芽,薄二丫前婆家哪里能得着好。
倒是薄大丫一家子,因着薄大丫的关系,各个都捞着灵符傍身,身体不好的还吃上了灵丹妙药(丹药化水后的版本)。
他们对薄大丫更好了,薄大丫生的长子比薄家几个子侄年纪还大些,去年已经成婚,最近生下了一女,那是薄家这一辈唯一的孩子,博家人便都去庆贺了。
因为薄筱芽的出息,本地渐渐没那么重男轻女了,对着女孩也很疼爱。
薄筱芽神识扫过后,便径直去了薄大丫婆家。
她突然出现,吓了大家一跳,随后便是惊喜。
自回乡以来,薄筱芽没展现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也没遇到个妖魔鬼怪大显神威,但仅仅是随手变出宅院,用图教人技艺,就够附近的人家啧啧称奇了。
只是因为她脾气好,是个有求必应、很接地气的小仙人,所以大家对她慕而不畏。
见着她来了,薄大丫的婆婆便道:“大丫她妹妹,你姐姐得了孙女,你帮忙取个名呗。”
说着把还皱巴巴刚洗三的小丫头塞进她怀里让她抱着,薄筱芽接过小丫头,倒是真发现这孩子与众不同,道:“她缺水、缺金,就叫冰鑫吧。”火木土三灵根,可不缺水、金么。
这名字对女孩来说听着好像一般般啊,但是没办法她也是个取名废。
薄筱芽把小丫头顺手塞进薄大丫怀里:“是个好孩子,好生教导。”
薄大丫先愣了片刻,随即恍然:“你是说?”
薄筱芽是个自小就嘀嘀咕咕说要家里孩子上学念书的,后外出求道还对家里人读书之事念念不忘,薄大丫先以为她就是老生常谈。
后忽然想起,她回来后对家中小一辈都没什么提点,见他们顽皮嘻戏也不拘束管教,如今难得说这么一句。
薄大丫看着怀里的小孙女,心里一动,莫非这孩子有大造化。
薄筱芽既怕这些人不重视,耽误了孩子前程,又怕他们太重视,把个好孩子惯坏了。
毕竟是家里四代以来,自她之后唯一出现的灵根者,她想了想,把长菱拿出来裹着小孩道:“这是我幼时亲自织造出来的,也没什么用,留着给她防身吧。”
长菱包着小小的孩子后,薄筱芽给小孩指尖轻轻一扎,一滴血融进长菱里,小丫头本来要放生大哭的,但紧接着长菱便缩小自动裹着小孩的脖颈,像一条小小的丝巾,被浓郁舒适的灵气包裹着,小丫头张开大哭的嘴随之变化成一个哈欠,香甜的睡了。
薄大丫心彻底定了,抱着小丫头大喜:“好好好,我一定好好照料这孩子。”
薄筱芽趁此机会,
绕到后方,把之前两个荷包递给薄铁和刘氏,道:“你们滴了血上去,里边留了些东西给你们。”
薄铁和刘氏对这个女儿又敬畏又自豪,但到底好些年没相处,免不了的生疏,薄筱芽回家这些日子,并没有好好跟女儿相处说话。
此时,刘氏忽然若有所感:“你这是,又要走了?”
“嗯。”薄筱芽微微一笑:“我该走了。”说着挥挥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人便慢慢褪去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薄大丫一家子还在为那个孩子的前程高兴不已,刘氏却拉着薄铁落泪,薄铁安慰她道:“不是跟之前一样么,她是有仙缘的,肯定不能留在咱们这乡下地界。”对于要跟这个女儿分别的事,他们一家早有准备。
“不一样的。”刘氏伤心不已:“我觉得这次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因薄筱芽理念跟古人天差地别,小时候就爱说教,但那会儿刘氏还能压制她,成修士后多少带着威严,刘氏就不大爱跟这个喜欢说教的女儿说话……哪里想到,才团聚这么些时日,便要分离呢。
薄铁沉默片刻,道:“有仙缘都是这样的,咱们已经很幸运了。”
那些有仙缘的孩子家里为什么能得一笔银钱,不就是买断了血缘亲情再难相见了么,他们还能见到小丫是因为小丫有良心,学仙法也学的快,这才能给家里寄信寄银钱,后来更是回家看顾。
隔壁那大石村里,当初测出来说比小丫资质好的有仙缘的男童,到现在也半点音讯呢。
刘氏擦擦眼泪:“你说的对,这都是命。”
夫妻两个照着女儿的话,滴了血在荷包里,随即脑海便看到了荷包的景象,好家伙,一荷包的符箓、丹药、布匹……两人面面相觑,刘氏又要落泪:“难为这孩子走前还这么想着我们,我之前……之前还觉得她跟我们不亲近了。”
不肯住在家里,教了外边那些不相干的人技艺,却也不怎么亲近家里几个乖孙……当时刘氏心里多少有些埋怨,如今都是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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