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药在医院住了两天,靳屹眠除了第二天下午出去了一趟,几乎全程在医院陪他,这会儿靳屹眠去给林药办出院手续,病房里周妈陪着。
林药看着周妈拿来一个黑色的行李袋,问她是不是家里有事。
周妈说:“这不是老爷子说让你回大宅去住,我就收拾了点东西,跟你一块回去。”
林药愣了愣:“去大宅住?”
靳屹眠办完出院手续回来,林药问他:“周妈说我们要去大宅住?”
靳屹眠把医院开的药递给周妈,交代了一下用量:“爷爷说我照顾不好你,几天就进了两次医院,让你去那边亲自照顾你。”
看他叮嘱周妈的架势像托孤一样,林药问:“你不去吗?”
靳屹眠说:“我送你过去。”
林药看他“送我然后呢?你不住在那?”
靳屹眠找了个理由说:“那边床小。”
林药拍了拍身下的病床:“还能小的过这个?”
靳屹眠:“......”那倒是小不过。
靳屹眠最后还是说不去住,林药有点失望,但没说出来,他提醒靳屹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烩饭,记得来做。”
把林药送去了大宅,靳屹眠开车离开,路上他越想越气,他照顾他两天,居然一点挽留和不舍都没有,只记得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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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祈简跟靳鸣佑前后脚到家,祈简问林药:“屹眠没跟你一起回来?”
上次没从他嘴里套出话,林药不敢再轻易试探,免得打草惊蛇:“没有,他忙。”
靳鸣佑嗤了一声说:“忙个屁,都被停职了,有什么好忙的!”
林药一愣:“停职?”
“他被停职了?”祈简说:“难怪这几天给我们做笔录的都不是他的人。”
靳鸣佑还没无脑到在林药面前说这件事跟他有关:“还不是因为那几个死在你们医院的人,上面觉得他这件事处理不当就给他停止查看了。”
人死了跟靳屹眠有什么关系,靳鸣佑的话听起来不是太合情合理。
林药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的,中途几根胡萝卜丝都被他不小心咽了下去,这么多天靳屹眠从来没跟他提过他被停职的事,是不是他停职跟他有关?
“初曦回来啦。”
听见周妈的声音,林药转过头看了一眼,刚叫了一声“大哥”,就看见跟在靳初曦身后走进来的靳屹眠......
祈简:“屹眠,你怎么回来了?”
靳屹眠看着林药:“回来吃饭。”
靳屹眠走到祈简身后:“换个位置。”
“哎你这个人,一回来就抢地盘。”祈简从林药身边起开,换了个位置坐下:“听二哥说你被停职了?”
林药下意识看了一眼靳昌柏,果然,老爷子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老爷子问:“什么时候的事?”
靳屹眠漫不经心的拿起筷子夹菜:“前几天,只是例行调查。”
靳初曦微敛的视线从祈简身上收了回来:“停职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刚结婚,正好能陪陪小药。”
老爷子原本还打算继续问缘由,听到靳初曦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他陪个屁,三天把人陪进医院两次。”
靳屹眠对老爷子的话充耳不闻,他看了眼林药的碗:“不是不吃胡萝卜?”
林药心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我吃不吃胡萝卜?
靳屹眠把林药碗里的胡萝卜丝夹到自己碗里,面不改色的吃掉,林药一愣:“你——”
靳屹眠:“吃饭。”
林药哪还吃得下去,噎的不上不下的。
吃完饭靳屹眠把林药带回了房间:“想问什么?”
林药嘴一秃噜:“你干嘛吃我碗里的胡萝卜?”
靳屹眠看了他一眼:“我倒是没想到你忍了一顿饭想问的竟然是这个。”
林药:“......当然不是!”
靳屹眠说:“因为你不吃,所以我吃了。”
林药无语,这个回答跟没回答一样!
“算了!”林药也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了,他问靳屹眠:“你停职是因为我吗?”
靳屹眠猜到他会问这个:“不全是。”
林药:“不全是是什么意思?”
靳屹眠说:“不全是的意思就是,即便我没有替你隐瞒,我作为当事人家属也有理由报复杀害那些绑架你的人,上面停我的职,调查我都是正常流程。”
“你的意思是,我被绑架,他们却因为你跟我结婚停你的职?”林药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傻子,这种话骗不了他:“你少糊弄我,是不是那个八字胡说了什么你才停职的?”
靳屹眠停职的原因有很多,一时半会跟他解释不清楚,而且这件事靳屹眠担都担了,他不跟林药说就是不想让他掺和进去。
靳屹眠看着林药不肯罢休的架势,只好说:“庞默说是你动的手。”
靳屹眠本想着以他那么爱打马虎眼的性格,听到这话肯定不会再继续往下追问,但没想到这次他猜错了。
林药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靳屹眠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看他出了门,靳屹眠也没拦他。
靳屹眠洗了个澡出来,看到林药还没回来,下楼找人,只看见靳初曦坐在楼下:“大哥,看见林药了吗?”
靳初曦摘掉眼镜看了他一眼:“他跟老二出去了。”
靳屹眠问:“去哪了?”
靳初曦奇怪道:“你不是让老二带他去找你领导了吗,他们都走了半天了。”
靳屹眠:“......”
他什么时候让他去了?
靳屹眠:“林药说我让他去,二哥就信了?”
靳初曦理所当然的问:“为什么不信?”
......为什么不信?这是个好问题啊!
靳屹眠心说你们真是没被骗过,什么话都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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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鸣佑确实没被骗过,更没想到长得乖乖巧巧漂漂亮亮的林药会说谎骗他。
车里,林药咳了几声,靳鸣佑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没事。”林药头还有点晕,热度也没完全退,出来实数有些勉强:“二哥,我听靳屹眠说那些人是被人注射了药剂才死的,尸体上还查出其他症状了吗?”
靳鸣佑是法医部的法医,上次他没去医院是因为他当时人不在,这次的十三个人主要由他负责解刨检查。
靳屹眠带他去医院的事靳鸣佑听说了:“你还关心这事儿呢,那天老三带你去了医院,没吓着?”
林药说:“没有,我胆子没那么小。”
林药说他胆子没那么小,但在靳鸣佑看来,他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胆儿也大不到哪去。
靳鸣佑故意吓唬他:“我说了你别害怕,那些人死后两天就开始从七窍往外流白色液体,你猜是什么?”
“......”林药简直服了这位靳家二哥,真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天来聊呢:“我猜不到。”
“是脑子!”靳鸣佑说:“他们的脑子化了,流的到处都是,十几个人啊,脑浆流一地。”
靳鸣佑的工作就是接触尸体,对于这种事他说起来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甚至还有点兴奋,他扬了扬下巴问林药:“恶心吧?”
林药:“......是挺恶心的。”
虽然这事儿让他说的挺恶心的,但也印证了林药的想法,出现白瞳的症状确实很像末世感染的丧尸,只不过这些人没有复活而已。
林药问:“那么恶心,得马上火化吧?”
靳鸣佑:“没那么快,尸体都冻起来了,得等化验结果出来之后才会火化。”
林药想说还是尽快活化比较安全,但又没有正当理由要求他这么做,不过冻起来也好,省的那些尸体放着突然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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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鸣佑带着林药去了联防总局,说明了来意之后,总局的领导说:“这件事还在调查,查清楚之后会让他恢复原职。”
林药虚弱的身子站在那都打晃,说出的话却硬气的不容商量:“等不了,我今天就要结果。”
人是靳鸣佑带来的吗,他肯定护着自家人:“对,我们今天就要个结果。”
魏萧山瞪了靳鸣佑一眼:“你跟着添什么乱?”
靳鸣佑说:“怎么我就添乱了,你们莫名其妙的停我家老三的职,还不许我来伸冤了?”
魏萧山看他就头疼:“伸什么冤,伸什么冤?”
靳家三兄弟性格各个都不同,老大稳重内敛,老二跳脱脾气差,老三人狠话不多,其中最让魏萧山头疼的就是跟老二打交道,这人压根就不讲理,性格完全随了他们家老爷子,三句话不顺心就跳起来骂人。
魏萧山看出林药的状态不太好,劝道:“这件事你证明不了什么,回去吧。”
林药说:“你们让靳屹眠停职的理由不就是因为那唯一活下来的嫌犯的口供跟靳屹眠对不上吗?”
确实是这么回事,可这事儿总觉得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上次见林药,魏萧山还以为他是个乖巧听话的,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魏萧山说:“是,但你能证明什么呢?”
林药说:“我能证明那个叫庞默的人说谎。”
魏萧山心说这小孩真是不懂流程:“先不说你跟靳屹眠的关系不能作证,就是你自己现在也是我们调查的对象。”
“那正好,”林药说,“我现在就站在这,随便你们查,而且我也不是想给靳屹眠作证,我是让各位领导给他作证。”
魏萧山愣了一下:“......让我们给他作证?”
来之前靳鸣佑也没问林药要怎么给老三“伸冤”,现在听到林药把自己都交代出去了,靳鸣佑慌了一下,他拉着林药说:“小药,这事儿要不还是让老三自己解决吧。”
林药推开靳鸣佑的手,看着魏萧山和总局局长说:“你们怀疑我,是因为庞默说是我打伤了他们对吗?”
林药走到他们面前,张开胳膊:“你们觉得我一个人能打晕十几个绑架犯吗?”
尸检报告上写,那十三个绑架犯的身高都在一米八五以上,各个身强体壮,林药这种小身板他们一手抡两个都不在话下。
魏萧山看了一眼局长贺盛海,贺盛海没说话。
林药:“如果你们觉得我能,就把我抓起来吧。”
庞默确实说是林药打伤了他们,局里的领导一直想见林药一面,可靳屹眠却不让,说什么林药身体不好,不能进行当面询问,让他们去查医疗记录,拒绝直接见面。
现在看到林药本人,面对着林药的问题,他们就显得有些被动了,这人一看就弱不禁风的,怎么抓?
“不抓我吗?”林药问。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靳屹眠进来就听见林药让人抓他。
林药没回头,继续问:“如果不抓我,那可以麻烦各位领导给他做个证吗?他都来了,总不能让他白跑一趟吧。”
靳屹眠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原本已经退了温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烧了起来,靳屹眠皱眉:“说完了吗?”
贺盛海看了一眼闯进来的靳屹眠,靳屹眠话少,从不为自己申辩,现在好了,有人给他出头了:“你家老首长眼光可真好。”
靳屹眠也觉得他爷爷眼光不错,他揽住林药的肩膀扶着他:“谢谢。”
贺盛海说:“行了,把人带回去吧,庞默一直是你盯着的,人还是继续交给你来审。”
这话的意思是恢复了靳屹眠的职务。
靳屹眠问林药:“满意了?”
林药撇了撇嘴:“无缘无故停你职,连句道歉都没有,不是特别满意。”
靳鸣佑听到这话一愣,他这些年就是再不着调都没说过让领导道歉的话,林药是发烧烧糊涂了还是本来胆子就大?
“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处理的不严谨,我道歉。”贺盛海说:“明天早上我会下个通知说明缘由,让靳屹眠恢复原职,这样可以吗?”
这段时间他们查过林药的医疗记录,但这种单子靳家要是想做随随便便都能做出一大堆来,再加上靳屹眠一直拦着不让见人,他们这才给靳屹眠停了职。
现在林药他们也见到了,与其说他身体不好,不如说他已经差到骨子里。
林药听到了想听的话,有样学样的看向靳屹眠:“满意吗?”
靳屹眠看着他那副“给你讨回公道了”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靳屹眠到现在都说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格,狡猾又乖戾,身上还藏着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可就这么一个人,却愿意为了他顶着高烧来给他出头。
靳屹眠叹了口气:“满意,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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