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朝臣眼中已经变成了有着不一般性取向的男性,但面对着谢贽,杨得瑾觉得还是有必要拯救一下自己的名声。
“我没有荤素不忌,我只是比较博爱。”当然,只对女孩子博爱。
谢贽:“……”
杨得瑾:“我的意思是说,我欣赏一切美丽的事物。”尤其喜欢欣赏美丽的女人。
不过她倒是再也不敢三观跟着五官跑了,一失足成千古恨。
谢贽深以为然:“那可不,赏着赏着就把自己给赔进去了,真开心呐杨得瑾。”
“……”
谢贽好阴阳怪气啊!!
不过杨得瑾也不敢顶嘴:“是是是,谢侍郎教训的对。”
谢贽轻哼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半晌,杨得瑾见她眉头绞起,眼神直直地盯着虚空,像是突然陷入了沉思。
“谢大人,你咋了?”
谢贽闻言抬头,端详着杨得瑾的脸:“你说,耶禄迭剌是不是想把你跟阿依古丽绑在一起?”
杨得瑾:“什么意思?”
“假设,朝中大臣都相信了耶禄迭剌的诬告,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做?”
杨得瑾没懂她想说什么,眨了眨眼说:“还能怎么做,不照样查吗?”
“不是。”谢贽一看就知道她没懂,只好再补充一句,“你再联想一下耶禄迭剌出使大盛的目的。”
“目的?”杨得瑾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然后瞪大了双眼,“你是说,他们会觉得我跟阿依古丽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干脆……?!”
谢贽点点头:“不排除耶禄迭剌有这个心思。”
杨得瑾有些不信:“可是和亲也不是这个和法,耶禄迭剌就那么放心把他亲妹送出去?”
“皇族之间的谋划,本来就是同室操戈,手足相残。”谢贽说道,“退一步说,耶禄迭剌跟他妹妹关系不错,你怎么知道阿依古丽不会为了她兄长自愿牺牲呢?”
杨得瑾张圆了嘴:“啊……那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谢贽:“利用你夺取草原的霸权,或者离间你和陛下,颠覆大盛。”
“这……”杨得瑾沉吟道,问她,“这是你的合理推断,还是大胆猜测?”
谢贽:“合理猜测。”
杨得瑾:“……”
谢贽倒坦诚,在刚才聊到阿依古丽的时候,她思维稍微发散了一下,便有了这个没什么依据的猜测。
杨得瑾想了好一阵,才皱着眉摇头道:“我还是觉得不会,耶禄迭剌是主战派,他要搞大盛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为什么?”谢贽本来也没把自己的瞎想当回事,此时听到杨得瑾这么说,不禁有些奇怪,“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不会?”
顿了顿,她还意识到一个更奇怪的点:“你还知道他是主战派?”
在诸弟之乱发生之前,耶禄迭剌在朔北王庭里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直到诸弟之乱爆发后,他才站到了主战派那一边。
白清扬目前虽然已经在行动了,但诸弟之乱还没那么快开幕才对。
杨得瑾又是怎么知道的?
“啊?”杨得瑾眼神一闪。
谢贽的眼中有了某种思量,她没错过杨得瑾面上一瞬即逝的惊愕和慌乱。
杨得瑾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哪个点引起了谢贽的怀疑,只是天然的警觉让她不敢乱说话,只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不该知道吗?”谢贽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耶禄迭剌是主战派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吗,原书就是这么说的啊?朔北攻打大盛的时候,他做了主将呢。
“不,只是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殿下并不关心朝政。”谢贽见她戒备心起来了,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掩饰过去。
“哦,这样啊。”
杨得瑾听后,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拿起案边的凉茶饮了一口。
谢贽看上去是在浏览着手中的字帖,实际上余光将她的举动一览眼底。
杨得瑾有事情瞒着她,她知道的应该还不少。
不过……谢贽也不着急,她无意窥探杨得瑾的秘密,只是难免有些感兴趣。
谢贽当然能用她识人的本领撬出杨得瑾的隐瞒之事,但是……她不想那么对她。
杨得瑾不是犯人。
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虽然还想再说会儿话,谢贽却也不得不走了。她站起身来,抚平了衣摆的褶皱:“这几日你就别乱跑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莫名感觉自己被探监的杨得瑾:“那好吧,你这就要走了?”
谢贽点头:“我还要去见白清扬,跟她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白清扬知道咱俩的关系吗?”
“?”谢贽一愣,“你想说什么?”
杨得瑾:“我知道你跟她关系好,你能不能跟她解释一下,我俩就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谢贽:“……她不会信那些绯闻的。比起这个,你还是好好练你的字吧,我走啦。”说完她把几张字帖塞到杨得瑾怀里,自己开门离去。
杨得瑾没喊住她,嘀咕着看自己手中的字帖:“切,我字写得这么好……”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睡前激情狂草的花体。
杨得瑾:“……”
在经帖上写英语,她估计是大盛第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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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宫开阳殿。
案上摆着棋盘,白清扬与孟湜客二人正相对而坐。
白清扬:“朔北现状如何?”
孟湜客举着棋子,一边慎重地思考着,一边回答道:“托线人的功劳,朔北四王子和五王子动作不断,相应的,大王子的防备工作也做了不少,只有耶禄迭剌的标下还是群龙无首的状态。”
见孟湜客终于落了子,白清扬才接着下了一枚黑子:“没有耶禄迭剌的指令,他们不能轻举妄动,现下迭剌部有指挥权的人都不在大本营。”
孟湜客:“大约是为了防止其他几个王子夺取他的军权,耶禄迭剌把他手下的几个军官都一并带来了临京。”
白清扬:“南院夷离堇兀必轸,北院夷离堇突跃蒙,以及他自己。”
“是的,”孟湜客看着棋盘,“没有这三个人的军令,任何人都动不了迭剌部的军队。
“相反,这三个人被扣在临京,迭剌部的军队得不到军令,也成了无用的摆设。
“朔北几个王子之间的纷争几乎是一触即发,虽然还没开战,但耶禄迭剌已经落后了。”
白清扬:“等下,耶禄剌葛在干嘛,他没有任何动静吗?”
孟湜客摇了摇头,复又点头:“二王子倒是没有什么军事上的行动,但线人听说,他拉拢了不少王庭权臣,得到了牙帐几位元老和南院大王的支持。”
白清扬冷笑一声:“他这是准备坐获渔翁之利,想得倒美。”说着手上便用了些力,“啪”的一声将黑子扣在棋盘上。
孟湜客捏着棋子的手一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隐有溃败之势的白子,左思右想都不知道该怎么破局,干脆把棋子扔回瓮中,专心聊天去了。
“娘娘打算把耶禄迭剌扣到何时?”
白清扬见他不下了,也没说什么:“取决于他自己。”
孟湜客:“娘娘请明示。”
“耶禄迭剌肯定不甘心就这么被扣在九宾使馆,诸弟之乱开端在即,他必须要回到草原与他的几个兄弟相争。”
孟湜客:“可是瑜亲王殿下的案子还在调查中,真相一日不明,他便一日回不了草原。娘娘究竟是想拖住他不让走,还是要放他回去?”
白清扬没回答他的疑问,而是问:“你真觉得瑜亲王一案会有真相?”
“当然不,瑜亲王与谢侍郎伉俪情深,臣觉得瑜亲王应当不会做出那种事。”孟湜客很认真的说道。
“伉……”白清扬没忍住打了个岔,“你还真信啊?”
孟湜客反而是有些奇怪地看着白清扬,似乎在反问“你难道不信吗?”。
“怎么说呢,我与瑜亲王交情不深,但是我看他那么听谢侍郎的话,谢侍郎这人您比我更了解,瑜亲王要是真做了什么,他不可能包庇的。”
白清扬怀疑自己的耳朵:瑜亲王很听谢贽的话?真的假的??
她转念一想,瑜亲王能传出那么多离谱的绯闻,好像又不是那么惊讶了。
“咳咳,行吧。”白清扬将话题扯回来,“反正不管这事结论如何,耶禄迭剌肯定会千方百计地回到草原。
“他在临京的计划已经落空,要参与王储的争夺,他必须舍小保大。
“他如果回草原了倒无所谓,但是在他逗留临京的期间,大盛一定要防止他再惹事端。
“至于本宫要不要放他回去,那自然是要放的。耶禄迭剌留在这儿,于大盛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况且朔北诸弟之乱,他可是重要人物,少了他怎么行呢?”
白清扬托腮,随意地玩着手中的棋子,一副运筹帷幄的风范。
孟湜客:“那耶禄迭剌会找什么借口回去呢?”
“太多了,而且肯定很拙劣。”白清扬回答,“传令下去,让桩子们加紧撺掇四王子和五王子,同时帮耶禄迭剌牵制住他二哥。”
白清扬将棋子丢回瓮中,瓷质的棋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防止三王子还没登台,好戏就落幕了,这场闹剧有他才有意思。”
孟湜客从座位上起身,拱手说道:“领旨,臣这就去办。”
“去吧。”
小乐领着谢贽正往这边走来,谢贽和孟湜客相遇时各自朝对方点了点头,算作打过招呼。
见她来,白清扬指了指棋盘:“谢大人来的正好,来,你来接替孟大人,跟本宫对弈这盘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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