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韵儿眼神一敛,轻声细语地回应道:“苏小世子,在下接受你的歉意,以后不必再说对不起。”
她本来无为难他之意,只是这件事的处理结果让她出乎意料。
她更没有想到,苏小世子如此会在乎她的回答。
“嗯!”苏清晚的双眸里涌上一层水雾,眼眶四周开始泛红,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终于等到韵儿姐姐的原谅了。
苏清晚紧紧攥成拳头的手慢慢展开,换成轻轻地捏着韵儿姐姐的衣衫,最终抵不过身体的不适,在怀里慢慢昏睡过去。
而陆韵儿低眸见怀中人双眸紧闭,眉心一蹙,加快了脚步。
这医舍位于用膳厅的正西侧,是一座单独僻静的院落,女帝自登基以来格外重视人才的培养,不管是号舍还是用膳厅,给国子监的基础配置都很完善,但也花费了不少精力和财力。
这医舍的医官也皆是宫中太医院选派的。
陆韵儿抱着苏清晚很快就到了医舍,抬步刚进医舍前院,立刻道:“有人生病了,请问......”
陆韵儿话还没有说完,前院忙碌的年轻女医官们下意识寻声望去,陆韵儿相貌生得极好,一进医舍前院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随着惊艳的视线落下她怀中人的时候,院落里的医官们纷纷投来的各种异样目光。
陆韵儿也被她们的反应也给惊到,她不就是抱着一个男子嘛,有必要这么看她?救人要紧呐!但她着急地准备继续说,话都到嘴边。
忽然,从正堂走出来一位大约六十岁,但鹤发童颜的老年女子,大声呵斥道:“看什么看!手上的活都做完了?”
众人纷纷收回相视,继续忙着手里的事,可这耳朵却往外侧着。
那名年过半百的女子精神矍铄地走上前,抬眼看了一陆韵儿怀里的苏小世子,眼中短暂闪过一丝愕然,随后行礼道:“在下李桃,乃是医舍的御医,陆博士,请随我来。”
众人瞧着这人一走,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想不到,这陆博士模样生得如此出挑,说实话同为女子,也不由为之倾慕。”
“对了,你们可还记得上次用膳厅,女学子用膳被噎住的事吗?听说当时那名女学子都快喘不上气,情况可严重了,就是这位陆博士用什么“腹部冲击法”把那女学子给救了。”
“没错,这件事男院和女院都传开了,看来这陆博士挺厉害的!”
……
突然,传来一道满满的不屑声,“哼!厉害?”
女医官们再次寻声望去,一身白色襕衫,相貌平得不能在平,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这是前不久上武学课,从马背上摔下来的秦雅雪,近日经常来医舍换药。
不过,这手挂脖子绑着新换好的纱布带,本来就貌不出众,这脸上还摔肿得像发了面的馒头,眼睛都快看不见,这样子和刚刚的陆博士一比,简直天壤之别,甚至难以入目,不知道地还以为是谁家的猪跑出来呢!
这般滑稽样,女医官们却只能心里暗自偷笑,未敢在来人面前出声。
这秦雅雪虽是国子监率性堂的女学子,但其母秦锦乃任职礼部尚书,这国子监又隶属礼部,这祭酒大人见着秦雅雪都会弯一弯腰。
所以这秦雅雪傲慢不逊,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她们这些女医官经常受她冷眼相待,牙打碎了只能往肚子里咽。
秦雅雪看着众人噤若寒蝉的样子,得意一笑,却忘记自己脸上的伤,结果下一秒疼得她“嘶”得倒吸一口凉气。
疼得她难受,莫名生出一团火气,嗤之以鼻道:“可我怎么听说,她原本是任户部尚书一职,官居正二品,如今在国子监任博士一职,变成从八品,这其中缘由想必稍微一想都明白!”
女医官们一听,神色各异。
秦雅雪心中一哼,她常听到母亲说起,这陆韵儿心机颇深,经常不知好歹在朝中与母亲作对,敢跟她母亲斗,现在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思之至此,更加目中无人。
秦雅雪嘲弄地勾起唇角,继续道:“现如今在男院授课,怎么不得抓住机会以色侍人?说不定成了某位大人的乘凤快婿,立马就能成为平步青云呢!”
“呵呵!”她微微咧着嘴,轻笑一声,话音一转,“不过,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这苏小世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也好意思舔着脸迎上去,给苏小世子提鞋都不配!”
这苏小世子出身高贵,又生得天姿绝色,且尚未婚配,她其实早知道苏小世子会来国子监上学,可奈何这脸上的伤还没有好,若是能娶到苏小世子的话……想着想着,她不由心中暗自偷喜。
这话一出,落入众人耳中,却都明白她的话中含义,心中对这目无尊长,飞扬跋扈的秦雅雪更加厌恶几分。
陆韵儿跟着这位老女医官,穿过正堂进入后院,来到一间干净的房内,陆韵儿小心翼翼地将苏小世子放在榻上,让老女医官仔细诊治一番。
刚转身她的手臂被什么拉扯着,她回头看发现苏小世子已经醒了,白得不正常的手一直抓住她的衣衫,弱弱乞求道:“别走。”
李桃见此,眼睛突然转动一下,自发地低垂着眉眼,但心中仍是一惊。
她还在宫中当值时,这苏小世子就曾经常出入宫中,寻皇子们游玩,所以她也略知一二,这苏小世子的脾性,傲娇矜贵,任性活泼,哪会像当下这般温顺乖巧,这二人的关系不简单。
陆韵儿下意识侧目看了一旁的老女医官,见她低着头,果然是在宫中做过事,随后淡定地望向苏小世子,“在下就在一旁。”
毕竟要知道病情后,她也才好放心离开。
苏小世子这才乖乖松手,陆韵儿朝着老女医官道:“请。”
李桃这才走上前,经过一番诊治后,认真道:“苏小世子,这是气血不足,再加上寒风入体导致身体受凉,不过服用几副药,在好好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受凉?
陆韵儿突然想到今日清晨来国子监,那时天还没有亮,这苏小世子就已经站在那,不知道她会何时去国子监,便早早在那等,看来这是等了多久,就吹了多久的冷风。
李桃见陆韵儿若有所思的样子,出声道:“在下,就先退下给苏小世子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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