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挽月抬手抹了抹眼角,后静悄悄般走到床榻前。


    她将暗橙轻纱帷帐放下来,又笼紧些,试图不留缝隙,完全遮住床榻上的风景。


    楚挽月立在床前,抬手将木簪扯下,丢在地上,乌黑浓密的长发自然散下来,影影绰绰,花容月貌。


    她又迅速脱掉身上的云碧色衣裙,用方才霍三新端进来的热水给自己擦了擦身。


    楚挽月只着洁白里衣,迈着沉重的步伐上了床榻,跨到三公子身旁缓缓躺下。


    感受到身旁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不知为何,她没能感觉到温暖,反而是止不住的冰冷及心虚。


    她抱着胳膊,将被子笼罩在身上,身子不禁微微颤抖。


    身旁的男人睡得很死。


    楚挽月心绪恍惚,盯着他看了许久。


    回想起今日在灶房,阿娘被柳珍欺负却不敢还手,只能忍气吞声,她的眼眶便渐渐集满了泪水,涕泗交颐。


    片刻后,楚挽月擦了擦眼泪,顶着红红的眼,心中暗下决心。


    她抬起微微颤抖的双手,给霍卿延褪去一件又一件衣裳抛到床榻下,只见他露出隐藏在衣裳里的大片白皙又精壮的胸膛......


    天色沉郁,乌云翻滚。


    浓重的夜色中,星星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闪亮,微凉的夏风刮过树丛和石缝,呜呜声作响。


    风澜轩正房屋外,霍三微微睁开眼,留意到屋内没有什么动静,心渐渐安定下来。


    看来楚挽月这个丫鬟的确老实本分,可信也。


    他见霍五一直未归,便起身去茅房寻他。


    “霍五?”


    茅房传出霍五弱弱的声音:“霍三......我的肚子依旧不舒服......”


    “可是要我去寻大夫为你医治?”霍三愁眉锁眼。


    霍五竟是闹肚子一直在蹲坑,他不由的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却说不出什么。


    “不用麻烦了,明日再说吧......”


    -


    直到第二日天微明。


    东方欲晓,地平线上泛起鱼肚白。


    空气清冽,漆黑的天空逐渐变为清澈的宝石蓝。


    一颗明亮的星子孤独的挂在天际,像是征兆着什么。


    霍三猛地惊醒,察觉到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心中徒生不好的预感。


    他脸都没洗,直接轻轻敲响正房房门。


    等了半会,里面才传来细碎的声响。


    屋内,听见敲门声,霍卿延骤然睁眼,提着一颗心观察周围,发现在自己屋内,便松了一口气。


    他抬手揉了揉疼得厉害的太阳穴,只觉身子微凉,不禁怔然。


    余光瞥见躺在身侧睡得深沉的女子,更是一整个愣住。


    霍卿延侧过脸,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女子。


    女子五官明艳,细眉樱唇,长发及腰,缩在被褥里显得娇小可人。


    只见她香肩微露,腮凝新荔,肌肤胜雪,若隐若现。


    他不由思考,此女子怎会出现在自己床榻上?


    昨夜醉酒,他都做了些什么?


    霍卿延眉眼间徒增剧烈的烦躁与懊悔,沉默片刻后撑坐起身。


    他掀起被褥往里边凝视,又徐缓放下,脸色铁青阴沉。


    最终,他在心底长叹一口气,挑起帷帐,只见地上东堆西倒的衣裳,便迅速起身穿衣。


    他并未克制自己的动作声响,甚至在穿鞋时狠踩几脚地板,发出急剧的咚咚声。


    然而,床榻上的女子仍在熟睡。


    霍卿延理了理衣裳,无奈般推门而出,蓦地被明亮的晨光照的微微眯眼。


    他对霍三喊道:“霍三,备水。”声音沙哑低沉。


    霍三往屋子里面瞧了眼,仅仅一眼便让他震惊得说不出话,又不敢相信。


    屋内,地上依稀可见散落的女子衣裳......


    霍三心里后悔极了,声音颤抖:“公子,昨晚留在屋内照顾您的丫鬟呢?为何不见人?”


    霍卿延:“......”


    他微微昂首伸眉,表面冷静的说道:“哦,她在我床榻上。”


    霍三:“......”


    心中尽是惶恐又悔恨,霍三猛地跪下,地板发出‘哐当’一声:“那个丫鬟......可是对公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都是属下的错,请公子责罚!”


    昨晚他就不该相信楚挽月,本以为她是个安分守己、老实本分的下人,却不想终究是他想错了!


    他害了公子被楚挽月爬了床,被楚挽月强行夺走了清白......


    都是他的错......


    霍卿延凝眸直视他,负手而立,嗓音低沉:“昨晚是什么情况?为何都是你的错?”


    霍三低着头解释,声音颤抖:“昨夜公子醉了酒,属下与霍五一同扶公子回风澜轩。属下让霍五到灶房给公子煮醒酒茶,霍五却捎了个端着醒酒茶的丫鬟回来。”


    他梗咽道:“属下与此丫鬟给公子喂了醒酒茶,后她说要给公子擦身,属下便去端水回来。那时见她趁属下外出盛水之余仍乖乖的等候在一旁,属下便以为她是个安分守己之人,却不想......”


    “再后来她主动提出晚上为公子守夜,方便照顾公子酒后呕吐。属下与霍五以为有个细心些的女子可以更好的伺候公子,便自作主张留下了她。”


    “昨夜属下守在屋外,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便以为无事,却不想......”霍三发狠般扇了自己两巴掌:“都怪属下自以为是、都是属下的错,才造成如今这局面......”


    话间,霍卿延警惕的望见风澜轩院外时不时经过的丫鬟小厮,似是听到霍三的话语在边走边窃窃私语。


    他又低头睨了霍三几眼,淡淡道:“好了莫要再说了。先备水,再领十大板。”


    霍卿延顿了顿,想起霍三话语里自己关注的点,喊住他:“霍三。”


    “公子。”霍三刚迈出几步去盛水,又回来拱了拱手。


    “方才你说——昨夜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霍三乖巧的点点头:“昨夜属下并未听到屋内有什么动静,所以便以为那丫鬟安分守己,没有对公子做什么.......”


    霍卿延皱着眉陷入沉思,那自己到底有没有对那女子那啥?!


    “不过,属下中途去了几趟茅房。”霍三想起霍五闹肚子。


    霍卿延:“......”


    很快霍三端来一盆洗漱的温水,刚到房门准备端进去屋内,却被一只长臂拦截在屋外。


    霍卿延接过水盆,立即关上房门,不给霍三窥视屋内风光一片一毫。


    霍三不明所以的挠挠头,下去领罚。


    屋内门窗紧闭,昏暗不已。


    霍卿延端着水盆轻声走进来,透过虚晃的暗橙轻纱帷帐,凝视依旧沉睡的女子。


    她的胳膊翻身时舒展在被褥上,白晃晃的香肩与肌肤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霍卿延眉头紧锁,可是他们衣裳都脱了,昨夜应该发生了吧?


    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木有。


    霍卿延将地上散落的女子衣裳捡起来挂在屏风上,随后轻声洗漱。


    擦完脸后,只见床榻上的女子依旧没有要醒来的动静,他不禁疑惑——这女人怎么睡得这么死?


    霍卿延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平稳,没死。


    罢了,不管她了。


    他撩起帷帐给睡得不省人事的某人掩了掩被褥,将她的胳膊放入被褥中,后紧闭屋门。


    霍三去领罚,轮到霍五跟在他身边。


    霍卿延吩咐:“到府里管事那领个丫鬟到风澜轩来,照顾屋内那女子起身,以及往后的生活琐事。”


    霍五震惊的挑眉,不禁疑惑:屋内的女子?谁?公子宠幸了女子?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公子居然......


    看来昨夜闹肚子,害他错过了很多事情,等下得去问问霍三那货才行。


    不过说起来,今日不知怎地霍三就被公子责罚了。


    他面上淡定的点头:“是。”


    他们风澜轩是没有丫鬟的,只有小厮。


    如今公子却为了屋内那女子要去领个丫鬟回来伺候她,看来公子是重视屋内那女子的。


    只是,他们风澜轩怎会突然多了个女子,还如此幸运的被公子宠幸了。


    霍五想不通。


    等等......昨日来过他们风澜轩的女子,不就是楚挽月那丫鬟?


    霍五瞪大了双眸,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声音惊恐般颤抖:“公子,那女子莫不是......”


    “就是你捎进风澜轩的那位。”霍卿延冷冷道。


    霍五:“......”


    顶着霍卿延的死亡凝视,他霎时扑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请公子责罚!”


    霍卿延昂首望天,郁闷的吐出两个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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