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几步外出现两道人影,其中一道惊呼出声:“三弟?”
楚挽月闻声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位身着紫色纱裙的女子。
那女子生得明眸皓齿,姿容绝丽,乌黑的高髻上装点着镶宝金簪和流苏步摇,脸上的妆容艳若芙蓉,玉质的耳坠光华流转。
整个人看起来温柔贤淑,形容举止仪态万方。
女子脸上笑吟吟,手里挽着与其同行的一位俊朗的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仪表堂堂,身披宽松的流水云纹素净长袍,脚蹬鹿皮靴,神色沉静安闲,目光清澈如水,形容举止却贵气不凡,是个相当俊逸的美男子。
听到来人熟悉的声音,陈帆蓦地一顿,整个人呆愣住,嘴角骤然抽了抽。
见到来人,霍卿延放下手里的花灯,朝两人走去,熟络的点头打招呼:“阿姐,姐夫。”
陈帆将眼底的失落隐藏,后漠然转过身,望向霍卿落与赵迟的同时扯出一抹悲凉的笑:“世子,霍姑娘。”
霍卿落朝两人瞄了几眼,柔声道:“阿弟,陈公子,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你们。”
又见他们身后卖花灯的小摊,表情微怔,质问道:“等下,我和你们姐夫出来逛街就算了,你们两个男子竟然会大晚上出来买花灯?”
霍卿延:“......”
“阿姐,我们并非两个人。”他轻咳一声,微微侧身,解释道。
这时霍卿落才注意到他身后的楚挽月,微微眯眼,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这女子长得不错,难道是她弟弟的意中人?
又瞧见她梳的丫鬟发髻,哦是误会,原来是她阿弟的丫鬟。
等下,她弟弟可是从未接受过丫鬟的伺候,风澜轩更是没有女子这种生物出现。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猫腻!
“这是谁?”霍卿落不解的问道。
霍卿延从背后牵上楚挽月的手,将她拉到身前,手指磨砂了几下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紧张。
楚挽月咬咬牙,她不紧张,只是觉得难堪。
难堪于自己通房的身份在场上的一众世家子弟面前揭露。
“阿姐,她叫楚挽月。”霍卿延看向她,眼眸深邃,微微垂眸示意:“挽月,来见过我阿姐和姐夫。”
霍卿落将阿弟与此女子的亲密举动全然收入眼中,又结合楚挽月的发式,心中隐隐猜到她的身份。
楚挽月行了个丫鬟礼,恭敬道:“挽月拜见霍小姐。”
又看向赵迟,随着陈帆喊了声:“世子。”
“快起身。”霍卿落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来,拉住她的手,亲切的笑了笑:“竟是我三弟的身边人,便是自己人,无需行此大礼。”
楚挽月顿时感受到一阵阵扑面而来的温暖,是眼前女子带给自己的。
本以为她面临的会是被戳破的尴尬与难堪,却不想是体谅与关心。
霍卿落指了指小摊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朝赵迟仰头:“夫君,我们也买两个花灯吧。等会与阿弟他们一起到广平湖边上放花灯,如何?”
“好。”赵迟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道。
亲眼见到两人亲密,陈帆黑眸瞬时变得暗沉,努力控制住自己撇开眼,感觉心就像被揪着似的,疼的厉害。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努力忍着不愿表现出自己的不妥。
楚挽月将陈帆的反应收入眼中,顿时微微皱眉,什么鬼?
这陈帆莫不是……暗恋霍卿落?
实乃大瓜啊!
霍卿落挑了一盏花瓣极多,交错分明的莲花灯,莲花绽放得极其耀眼。
她看向摊贩东家,问道:“此花灯如何卖?”
赵迟也扬了扬手中的圆形灯笼状花灯:“这两盏花灯,与他们三人的花灯一起算,我来付钱就行。”
话间,他又指了指霍卿延他们三小只。
摊贩东家此时此刻整个人都怔愣的,他早就被陈帆开口的第一句称呼‘世子’给整懵了。
眼前的这男子竟是亲王的嫡长子?
作为在显都生活了几十年之人,他自然知道——当今显朝只有一位亲王,那就是宸亲王。
所以,这位男子就是宸亲王赵晖的嫡子赵迟!
摊贩东家看向与赵世子一起的女子,无声的从袖子取出手帕,给自己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赵迟的妻子是我朝定远大将军霍朗的嫡长女霍卿落,由此便眼前的女子便是霍家二小姐!
刚刚这霍家二小姐可是喊那位冷漠男子为‘三弟’,所以那这位揽着小娇娘的高冷男子便是霍家三公子霍卿延。
摊贩东家仔细一想,又瞪大了双眼。
霍卿延可是前不久于边疆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小霍将军’!
定远大将军被世人称为‘战神’,那小霍将军便是‘小战神’,边疆三年多次胜仗便是最好的证明。
摊贩东家抖了抖身子,连忙拱了拱手,对面前的五人恭敬的哈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世子的光临,实乃有失远迎,还望世子与各位公子小姐见谅!”
他自动将陈帆与楚挽月归为世家公子小姐行列,毕竟能和霍家子弟交好的也一定并非寻常人家。
当然,楚挽月是他失算的。
“各公子小姐看上了哪盏花灯便拿走吧,算是小的给各位赔礼了!”摊贩东家紧张兮兮说道。
霍卿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身份,便连忙催促身后三人挑选花灯。
最后,一行五人皆选了心仪的花灯离开。
赵晖依旧将银两留下,不能亏了摊贩东家的。
楚挽月被霍卿延牵着离开,恍惚之间,她默默回头朝小摊望了最后一眼。
刚刚的场景早已模糊了她的眼,亦是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与霍卿延他们之间身份的差异。
而她,在他们权势的羽翼包围下,她的身份才能将将得到被他人敬仰的虚名。
可现实中的她,身份不过是一个普通又平凡的通房丫鬟。
好似只有与霍卿延他们在一起,自己才能得到与他们一样的对待与尊重。
楚挽月想得越明白,心就越难受。
她是霍卿延的通房,已经将身子交给了他,在这个朝代,她便是霍卿延的女人。
可她作为女子,作为奴籍的女子,身陷如鸟笼般的宅院之中,无处可逃。
若要得到他人的尊重与平等的对待,她要做的不止是摆脱奴籍,还要缩短与霍卿延之间的距离。
这对她来说,必定十分困难。
为此,她必须付出更多,才能换来所渴望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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