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清越一愣,“我什么?”
任广溯定定的看着他,直把郝清越看的手足无措又心生恐慌后才又问:“你可曾付出过什么代价?”
任广溯说的是鸠占鹊巢之事,郝清越却是根本没有想到这茬,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不知道自己早被任广溯看出他并非从前的郝清越。现下他只是觉得奇怪之余又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所以才被这么一问。
于是,郝清越说:“我没有付出过什么代价。”
任广溯声音暗哑,“真没有?”
若有似无的烛火灯光之下,自河岸画舫等位置映射过来的光明明灭灭。任广溯站的位置有些背光,所以连带着那脸上的表情都不那么真切,加上那被盯着的锐利目光,就叫郝清越有些心生怯意,哪怕不心虚也心虚了,一个劲的反思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粗心不足之处。
可细想了半晌,依旧没摸到门道,便说:“没有。”
其实这也不怪他,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的这个世界,更不懂为什么能占了原主的身。真要说,他也的确是没有付出过任何代价。加上来到之后一直谨言慎行,每天脑子里不是在想着赚钱养家就是在想着怎么把任广溯的身体养好、顺道再跟任广溯的关系更进一步,心无所思,临到头来自然也想不到那里去,此时又哪里接得住任广溯这问的茬?
而任广溯听了郝清越的话心底却是涌起了滔天巨浪,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毫无预兆的占了身,结果连一点代价都没付?!
尤其再看着满是茫然的郝清越,任广溯更觉荒谬。他整个脑子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庆幸“没有付出代价就好”,一半又在想“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只怕这位本身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单纯良善弱小”,这两种冲突的念头搅的任广溯整个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一时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郝清越察觉到了任广溯的不对劲,他憋了又憋,还是没憋住问道:“你怎么了?”
任广溯今日本想摊牌的,可临到头事情太出乎他所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敢再提。他闭了闭眼,才答了句:“没事。”
郝清越内心狐疑,“真的没事吗?”
任广溯应,“没事。”
郝清越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可任广溯却根本不欲多谈这个事情,转而说:“河灯放完了,回去吧。”
郝清越还能怎么办?
“好。”他只能这么应。
好好的中秋节,预备出来玩一场的,结果却是乘兴而来、并不那么尽兴而归,叫人不免心生遗憾。
郝清越一手拎着兔子花灯,一手拿着那支糖人,时不时的用余光偷偷瞥一眼旁边不说话的任广溯,心底仔细回想刚刚在河岸边的情形,想确认是不是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所以才惹的任广溯突然不高兴起来,不然怎么会好端端的就要回去了。
还是说,任广溯身体又不舒服了,因此才要回去?
郝清越抓心挠肺,像是有蚂蚁在爬,嘴上却又不大敢问,只能自己瞎想。
画舫逐渐远去,热闹的街巷随着人群的稀少也慢慢冷清下来,越过凌浚北桥的时候,有人在放孔明灯。
孔明灯不多,却飘飘荡荡的升上了天空,上边还拖的有纸片,应该是写的有字。
又是人在祈愿了。郝清越心想。
“想吃糕点吗?”正这惆怅之际,任广溯突然出声问。
郝清越呆愣住,“糕点?”
“万福斋的点心不错。”任广溯示意河岸对面正热热闹闹的铺子,“逛了半宿,应当饿了,要不要吃点心?”
郝清越眼眶发热,“要!”
任广溯见他这样,心底也涌起了一番愧疚,脚底没动,而是又说了句:“是我不好,对不住。”
原本没道歉的时候郝清越还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任广溯不高兴了,所以他刚刚才那样,甚至还一言不发的就要回来。现在听到他的抱歉,郝清越本来还压抑得住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眼眶都红了,声音闷闷的,“没事的。”
“我刚刚想到了些事情,心情不大好,所以没控制住自己,是我不对。”任广溯心里又软又酸,唾弃自己没收敛好脾气让郝清越受了委屈,“万福斋的点心不错,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就当是给你赔罪好不好?”
一个人生气其实就是想要一个态度,如今任广溯的态度摆了出来,那事情就不严重了。加上任广溯声音本就好听,此时软下语气更是不得了。这轻声软语哄人的样子,叫郝清越那点委屈顿时溃散,也不再计较,“那我们一起去买。”
任广溯应声笑着点头,“好。”
皎洁的月光下,任广溯的眉眼有些温柔,连这稍稍的对视一眼都叫郝清越脸颊发热。
嗯,他这会儿不难过不反思了,他这会儿就觉得脸红心跳呢。
很多人都是有大男子主义的,跟任广溯相处这么久,虽然任广溯身上没有那些太明显的封建男子的丑毛病,但郝清越也多多少少知道些他的清高。如今这个清高的人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后还主动道歉、没有不顾他的心情时,就叫郝清越很是欢喜。
不管怎么样,任广溯还是顾虑他的心情好坏的,换而言之,自己在他心里也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吧?
这个猜测,叫郝清越眼睛都弯了起来,觉得今晚的这趟游玩值得了。
等到了万福斋,旁边还有人在买糕点,两人难免要等片刻。
这个时间,任广溯就问:“你想吃什么?”
郝清越侧眼看了看,在那些精巧的点心里挑选出顺眼的,“红豆酥。”
任广溯追问:“还有呢?”
“就红豆酥就好。”轻顿,郝清越又说:“你有想吃的也可以买。”
任广溯却说:“我不大喜欢吃点心。”
郝清越惊讶,可细想也觉得没问题,有些人就是天生不爱这口,可能任广溯就是这样,所以也就没再劝说。
等前边的人买完点心,任广溯便上前去交涉,很快付账拿到东西。
转过身来,任广溯本想拆开让郝清越吃的,结果看着郝清越手里还拿着的两样东西,便没忍住轻笑了声,郝清越就被他笑的脸都烫了,觉得有点窘迫。
不过任广溯嘴上没说什么,只说:“我拿着,回家再吃吧。”
郝清越就应好,心底觉得任广溯是很贴心的,没有笑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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