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之后是什么样?
会不会化作一尾落叶,归根于思念之人的梦里。
悠仁无法肯定,他正以某种陌生的形态在黑暗里漂浮。周围环抱过来的熟悉气息、萦绕耳畔的摇篮曲,都令他产生一种强烈的错觉——仿佛睡在五条老师怀抱里。
狱门疆在影子空间猛烈巨颤,栖息其中的灵魂睡得安稳,根本不知道外面已经闹翻了天!
“嘭!”
墙面砸出巨大凹陷,裂纹放射状蔓延。伏黑惠跌坐在地,额头的血染红一半视野。
式神挡在身前,与扇形包围而来的咒术师们对峙。
“真是固执。”烂橘子从帽檐下抬起眼,嘲讽道:“既不肯解除影法术,也不肯向咒术师下杀手,这样的你,注定什么也无法达成。”
血滑过冷峻的下颌,一滴滴落进影子里。浴血之人战意燃烧,式神与主心意相通,毛发根根炸起,择人欲食的涎水渗出齿缝。
结印的双手因克制杀意而微微颤抖,沉稳少年罕见地显出狂气。
“毫无负担地决定他人生死,如果我成为像你这样的人,那不是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吗!”
式神冲向围杀而来的咒术师们,一方手下留情,另一方毫无顾忌,伏黑惠喘着气躲开激射而来的箭状咒具,在人与影之间迅捷穿梭,打退一波敌人,又遭下一波围攻,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
没办法了,再耗下去情势更加不妙。
“大人,他要开领域了!”
伏黑惠手势一变,武装力量纷纷色变,唯有高层还似胜券在握,幽幽威胁道:“伏黑惠,一旦向我等展开领域,哪怕是未完成的领域,你的行为也会正式构成反叛罪。”
黑影以天才咒术师为中心无限延伸,嵌合暗翳庭成型之际——
“这是虎杖悠仁希望看到的局面吗?”
伏黑惠瞳孔一缩,武装力量趁机蜂拥而上,杀招纷纷压来,不给伏黑惠展开领域的机会。眼见生死恶战一触即发,高层唇角微微牵起,正以为大局将定。
“唉,你这么说,我就没有理由不现身了。”
空中显出一人身影,米色风衣摆微扬,鸢色双眸居高临下俯视杀戮众人,男人双手插在口袋中,仿佛只是优哉游哉地路过。
伏黑惠微微瞠目:“太宰治……”
下一秒,太宰治的身影在众人眼前消失。
再出现时,距离伏黑惠最近的咒术师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太宰治弯腰躲过另一人的咒具,身体柔韧得不可思议,肘击进攻者胸腔。
能量卷起的热风中,太宰治遥望高层干瘪的躯体,笑意渐冷:“友人受威胁又遭围攻,惨得就像自杀未遂,确实不是悠仁希望看到的局面呢。我不是咒术界的人,把你们全杀了,也没关系哦。”
此时远程术式攻击后发而至,高层目露杀意,冷道:“狂言等你活下来再说……”突然,他神色一凝。
冲击波仿佛一条冲进异空间的狂兽,竟是有去无回!
太宰治宛若游走于危险钢索的魔术师,所有迫近的攻击都被那轻飘飘的衣摆吞噬殆尽。焦灼的风再度扬起米色衣摆,高层这时终于看清,那衣摆内侧真的连通着异空间。
那是无尽的虚海,也是宇宙的黑洞。
“等我活下来,就不再只是狂言了。”鸢色眼眸暗沉无光,太宰治仿佛是那片虚海幻化的人形,他解开手腕绷带,裸、露的肌肤满是裂痕,一道道开口与深渊缝隙无异,不见半点骨血,内中俱是虚无之黑。
一个咒术师挥拳攻击,被那布满深渊裂纹的手握住,整个人竟凭空消失,只余惨叫从太宰治身体里传出。
闻者莫不骇然。
直觉狂扯警铃——决不能沾染半点虚无,那异空间里隐隐透出比特级咒灵还要可怕的怨力
高层几经挣扎,咬牙挥手:“撤退!”
“逃得真快。”太宰治一手搭在眉骨处,作瞭望状欣赏老人落荒而逃的背影。他重新缠好绷带,向伏黑惠伸出手。
伏黑惠犹豫片刻,最终握上那只手。
这一刻的松懈,令他往后追悔不及。
太宰治反握住他,鸢色眼眸蕴开浅浅笑痕,歉意道:“这些伤很疼吧,从坚持到这一步的你手中将他夺走,我很抱歉。”
人间失格之下咒力不可抑制地流逝。
影子法术无效化,空间里的一切排斥而出,两人同时伸手,各式各样坠落的咒具中,太宰治稳稳接住那枚闭着眼睛的方块。
伏黑惠目染疯色,握住其中一把刀状咒具劈向另一只手腕。太宰治没想到他能做到这种程度,迫不得已松开手,伏黑惠双手结印,死死望着浮于半空的太宰治,恨声道:“还给我!!!”
嵌合暗翳庭由地面向上延伸,只来得及掠过米色风衣下摆。
伏黑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结印唤出鵺。
“去五条老师那里——”
同一时间。
压抑的会议室,五条悟似有所感望向窗外,看清远方飞来的巨鸟时,在高层的喝止声中抱起棺材,等人高的棺木稳稳护在臂弯。
高层众人在赫的威压下止步。
“五条悟,你忘了夏油杰的悲剧吗。危险人物的肉身若不妥善处理,只会造成更大的麻烦。虎杖悠仁比夏油杰的情况更不乐观,谁能保证两面宿傩不会借由这具肉身再度重现!”
六眼从棺材移开之后,不见半点温度。
五条悟的一切耐心都建立在计划顺利进行的基础上,然而鵺的出现预示计划生变。
悬而不发的术式停在五条悟指尖。
“搞清楚一点,你们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只是因为我想满足心爱学生的‘任性’。”
“五条悟,不要执迷不……”
“轰!”
近距离下冲击波掀起滔天热浪,银发男人单手抱棺,越过崩塌的天花板,踩着崩裂碎石纵跃而出。护卫们从地上爬起,在砖瓦碎石下翻出掌权者们。
“他竟然真的敢,可恶!快追!绝不能让他带走虎杖悠仁的肉身!”
“别动!”
咒术师们前冲的身躯纷纷僵立。
高层不可置信回头,硝烟散去,银发咒术师拉开领口,那句束缚之言明显出自他口中。
胖达将追出去的几个人扔回地面,真希刀花一挽,横刀封住去路。
身后,野蔷薇握锤执钉:“我说,你们差不多给我适可而止吧。”
另一时空中,迦勒底人员脚不沾地,观测记录者高声报告道:“紧急情况,出现异常魔力波动,能量波动正在扩大,已构成变异特异点,坐标——东京!?检测到正在活跃的异常灵基,属于未知从者,影响暂无法评估!”
藤丸立香赶来时,达芬奇已看完数据报告,知性美女摩挲下巴,笑道:“在异世界潜伏了三年的从者吗,真有趣,那么是出于何种目的暴、露自身呢?只要他想,可以一直在那世界作为普通人生活下去吧。这个灵基可不得了啊,这种魔术波动,与虚数魔术高度相似。呦,御主,下午好啊。”
藤丸立香迅速进入状态,道:“要立刻进行灵子转移吗!”
“以这种波动幅度来看,事不宜迟。御主,我的建议,这次带上紫式部小姐吧。”
工作人员报数道:“灵子转移启动,倒计时,十,九……”
东京,高空之上,太宰治双手插在口袋,仰望天空,视线凝于看似平凡的某一点,轻声道:“八,七……来了。”
可怕的能量波动几乎将空间扭曲,抱棺材的银发男人转眼迫近,咒力激起的风撩动发丝,苍蓝之瞳冷静地燃烧着疯狂,承载无限怒意的术式在指尖成型。
男人笑着,六眼凝结寒冰。
“夺走别人重要的珍宝,这种行为是要付出代价的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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