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另一个世界的横滨。
河畔边的废弃库房深处,五名持qiang人士把守正门。正常居民不会踏足这片法外之地,五柄qiang口大喇喇地朝向各方。突然,其中一人用手肘撞了撞同伴,枪口指向流淌的河水。
“喂,你看,河里是不是有东西!”
水面漾开细细血丝,血丝之下的躯体随波漂流。
“没事,是具尸体,十四岁左右的样子。看样子是遭人割腕后弃尸,不用管他,自己就漂走了。”
无缘无故的死亡在擂钵街并不是稀奇事。
持qiang人走进库房,踹了一脚铁栅栏,里面关押的孩子蜷在一起,长期的饥渴、哭求已将这些幼苗折磨得奄奄一息。
“咱们只要保证,这批货物在交接前还活着,就足够了。多余的事情,不必……”
“等等,你看天空!”
跟新手搭伙就是这点不好,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要了他的性命,一会儿看河一会儿看天,只怕死的时候都看不清凶手。这些想法在望向天空时戛然而止——
暗紫流星划破阴沉天空,直直砸向河畔。
“陨石!?”
“不对,它周围那团黑雾是什么!?”
“上面是不是有眼睛!?天呐,那些眼睛张开了!”
那枚‘陨石’在猜疑声中俯冲入水,竟激起半人高的水浪,一声微弱的低吟淹没于浪花中。
发出这声低吟的人,心情比河水还要沉冷。
几分钟前割开腕动脉,但是血流的速度太慢了,难怪割腕要在浴缸里。可惜浴缸对于他来说过于奢侈,只能寄希望于自然馈赠的河流。本以为万无一失,随波逐流而下,还没来得及窒息而亡,先倒霉地路过几只聒噪青蛙。
咫尺之隔的人们大呼小叫,这无聊世间于他们而言处处藏着惊喜。
然而对于太宰治来说,意料之外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下一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物俯冲而来。
水面将一切扭曲放大,满是眼睛的方块转眼迫近,那些焦糖色的瞳孔隔着水幕,与太宰治鸢色双眸相对。
视线相触的刹那,太宰治无端涌现强烈的直觉——他是冲我来的。
为了印证这一猜测,他抬起手臂,淌血的手腕极力探出水面。那方块不偏不倚,直直落入他的掌心。冲力将太宰治整个人拍向河底,猝不及防呛了口水,窒息感与冰冷河水一同灌入口鼻。
啊。
是来助我自杀的呀。
感谢。
掌心方块突然变得温热,近似人体的温度——意识朦胧间,太宰治以为自己握住了谁的手。
但那都不重要了。
天空越来越远,河水越来越冰,放任身体一点点下沉,太宰治缓缓闭上双眼。
即将沉入河底,触碰冥府大门之际,棕黑额发下,双目猛然睁开。
刚满十八岁的虎杖悠仁,沉睡前才经历了一次死亡,醒过来之后,又处于频死状态。他还没搞清楚情况,身体先一步作出求生反应,幸好各项运动都十分在行,硬是憋着最后一口气逆流而上,冲破棺盖一般厚重的水面。
“哈……咳咳!”悠仁半身脱出河水,撑着河畔草地奋力向外爬。
浅草摩挲手腕时,刺痛感几乎令他使不上劲。好在他毅力一向不错,只要有生还的可能,绝不会轻言放弃生命。
“怎么回事……咳咳……这是哪。”
前方有一座库房,几个男人背着qiang,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想来也是,他本人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人是鬼,不会变成咒灵了吧!
双手看起来是普通人类的手,手腕动脉破裂,失血过多引起的昏沉,以及河水冲刷造成的低温,这一切生命迹象与正常人无异。
可是……这不是我的手吧!
右手一直维持凝握成拳的状态,悠仁愣了一下,集中注意力于右手,全力调控肌肉神经,五根手指不情不愿地缓缓松开,露出掌心的方形咒物。
狱门疆!?
无法完全掌握的身体,诡异的沉睡,突然出现的咒物。悠仁折身探向水面,波纹平息之后,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竟然是幼版的太宰治!
五官与记忆中的友人一模一样,要说不同之处。
一是渐变色的瞳孔,原本的鸢色正中漫出焦糖色。
二是渐变色的头发,原本的黑发末梢转为樱花色。
成为宿傩容器之后,悠仁身体出现了宿傩的特征。现在,太宰治的身体也出现了虎杖悠仁的特征。
水镜中那双美丽的渐变瞳剧烈颤抖,悠仁喃喃道:“我……我到底变成了什么。”
难道要五条老师再来祓除一次?放过老师吧。悠仁咽了口口水,心跳开始失衡,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甩了甩头,先抛开乱七八糟的猜测,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太宰的伤势!
“喂!”
坚硬物抵住后脑。
“你这家伙,乖乖去死不就好了,何必浪费我们的子弹。”
持qiang者包围过来,悠仁侧头,耳畔擦过qiang口,与一双嗜血的眼睛对视。
“不过,长得这么漂亮,活着才能发挥价值啊。”
男人指尖探来,笑容猥琐。
“好男孩,乖乖听话。”
‘咔哒’
指骨哀鸣中,男人面容霎时扭曲,满眼不可置信。想要抽回手,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却不给他机会。
悠仁五指收拢:“你们这群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好人呢。”
一招反手擒拿,男人身躯翻倒,手腕猛磕地面,悠仁接住脱手而出的qiang支,qiang口抵在男人额角。
电光火石之间,情势瞬间扭转。
风来。
黑发末梢樱色微颤,犹如初春枝头将绽微绽的第一抹樱。
“坏人们,乖乖听话——放下手中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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