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纲吉表示很赞 > 番外完
    他曾被人嘱托去照看一只幼鸟。

    初次见时,那格外幼小的鸟不过一只手掌般的大小,被他血缘上的父亲捧在手心,出生没有多久的绒羽软乎乎裹在他嫩粉色的肌理上。

    太过于弱小的幼鸟琥珀色的瞳仁清澈的像是上帝把最为宝贵的糖浆融化其中,虽怕生的窝在父亲的手掌上抖个不停,暖棕色的绒羽炸开像一朵被泡发的棉球,惹得这位血缘上的父亲哈哈大笑。

    ———但是幼鸟看过来的目光不含一丝杂质,满是懵懵懂懂的纯净,害怕但是又好奇,把头藏在没有长好的翅膀下畏畏缩缩的看了过来。

    ———直直的看向他漆黑一片的眼睛。

    「这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他的老友,已然被岁月侵蚀的国王温和的看着他说道,皱纹早已爬上了他的眼角,但是他看向幼鸟的眼神格外的柔软。

    老国王轻柔的从幼鸟的父亲手中接过,幼鸟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喷嚏,可能鉴于国王的气息太过温暖醇厚,于是在喷嚏过后他打了个长长打的哈欠,把头藏到了小小的翅膀下闭上了眼睛。

    老国王更加轻柔的捧着他,就像捧着帝国未来的宝藏。

    他捧着这只幼鸟,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他冷漠的督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幼鸟,太过弱小柔软的东西也许根本活不到明天。

    「我拒绝。」

    老国王只是依然柔和的看着他,而后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你会喜欢这孩子的」。

    接着看着轻柔实则强硬的把幼鸟送了过来。

    他扫了眼被迫到他手里的,睡得还翻了个身的幼鸟,再看了眼以百米冲刺速度拽着部下跑路的老国王,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啧。」

    ————————————————

    reborn不耐烦的眯起了眼睛:“你祷告完毕了吗?蠢纲。”

    穿着列恩馈赠的礼物的纲吉神情恬淡的从倒映着晦涩夜空的窗户前移开眼,他抿着唇,望过来的眼神平淡却不容置喙,暖色的眼瞳里好似有着金红的火焰在燃烧。

    乍一看倒真有未来里世界之王那么点的影子了

    如果不看他抖得像筛子一般的双腿的话。

    “我害怕啊reborn!”他用一张平静的脸,嘴里却在尖叫。

    于是reborn捂着耳朵面无表情确定了他愚蠢的弟子只是吓傻了而已。

    在发现自己的家庭教师下一秒就要掏枪之后纲吉当机立断见好就收停止了尖叫,委委屈屈意有所指道:“我可没有对着恶魔祷告的习惯,reborn。”

    “你该出场了。”reborn冷着脸一脚踹了过去。

    纲吉扒着通往地狱的门死活不撒手,“这根本就没有意义啊!”

    reborn啧了一声抬起他小小的脚,他现在站在纲吉的肩上,低下头,看着他愚蠢的学生的脸,那脸上满是稚嫩,当然还有他刚才反复践踏留下的脚印子。

    “你想要什么意义?”他突然问道。

    纲吉猛然一愣,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僵了一会,最后也只是蠕动了下嘴唇而已。

    reborn望着他被数不清的猛烈情感涤荡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太干净了,天真,纯净,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如既往愚蠢。

    做事总是凭着一腔热血,想法异常天真,愚钝的大脑总是朝着不切实际的“理想”的地方迈进。

    “但是———”

    “就因为你小时候被扔给过他们?”reborn盯着他,“所以哪怕经过了十年你也坚信人是不会变的?牵扯了那么多人的指环战只是那群混蛋在和你打个招呼?”

    “你太天真了。”reborn定下结论。

    纲吉怔怔的看着他,嘴唇轻启像是要反驳,却是机械性的蹦出同样的词汇来:“但是———”

    “这是战争,蠢纲。”reborn从他的肩上一跃而下,优雅的像是一只黑豹,平静的语调里好似混杂着由岁月被迫积累下来的深沉:“做好觉悟了吗蠢纲,你没有回头路了。”

    纲吉瘪着嘴看着有点委屈,他看了眼reborn,又委屈的扫了眼出口,最后像是自欺欺人把视线投向了窗外的天空。

    但是reborn却危险的眯起了眼睛,顶尖捕猎者的气息从他眼中一晃而过。

    他再次啧了一声。

    他的蠢货徒弟压根不会隐藏,往向窗外的眼神就像幼崽在求亲人安慰,委屈又可怜兮兮,实在是太过明显。

    reborn拉下帽檐,用阴影挡住他漆黑的眼睛。

    未知的存在,或许意味着新的、向上的变化

    但同时也意味着不好掌控。

    “走吧。”他说。

    纲吉发出了咿唔咿唔不情愿的喉音妄图作垂死抵抗,最后被忍无可忍的reborn一脚踹了出去。

    在半空中飞翔的纲吉看着漆黑的天际露出了涣散的笑容,傻呵呵的对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在心里说hi。

    然后下一秒,漆黑的天际立刻被汹涌的血红覆盖。

    有着一双仿若鲜血在燃烧的眼睛的主人低着头默默看着飞到他脚边的纲吉。

    有着意大利最原始血统的男人英俊的脸上扯出一个最为凶残的笑容,一瞬间暴虐的气息翻滚着嗜血的腥气,低沉喑哑的嗓音看着他道:“你来了啊,垃圾。”

    凹凸不平的地面咯的纲吉有些痛,他眨着眼,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他看着暗淡的月色洒在男人漆黑的发上,倒显得男人的眼睛格外的亮,熟稔的瞳色带着诡异的陌生。

    刚好有风拂过,吹动了男人挂在肩上的装饰品,鲜艳的羽毛状饰品在月色下晃动着,明灭的光与影恰好晃进了纲吉的眼,酸涩的感觉一瞬间涌了上来。

    他默默的爬起身,把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语掐死在喉咙里。

    就在刚才,不论是暗淡的月色,还是月色下的男人,以及低下头望过来的目光都让纲吉被遗忘的记忆开始翻涌,蒙昧的光让时光的间隙变得不再明显。

    他好像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因为贪玩而溜出去却迷了路在树林里嚎啕大哭的儿童。

    他哭累了也跑累了,脚一滑向后倒去,却刚好看到了一双在月色下格外鲜艳的双眼。

    于是熟稔的安心感席卷而来,他嚎啕大哭着躺在地上对血瞳的主人伸出手。

    他知道,血瞳的主人厌恶也不耐烦,但是却一定会把他拉起来,他会把纲吉提在手上,走过一片又一片树林投下的影,最后把冷得发抖的他扔回暖呼呼的大房子里,而后咋咋呼呼的作战队长会往他手上塞上一杯香甜的热可可,有人会在他身后塞个柔软的靠垫,身前的人会拖着调子翘着兰花指给他讲根本不是小孩子能听的故事,最后的结局是他和有着银色王冠的小王子被拽着领子丢到软绵绵的被子里。

    然后一夜好眠。

    纲吉看了他两眼,倒退着向后走去,就在刚才,他的挚友,他的伙伴们全都赶到了他的身边。

    他当然是要和他们一起的,接着就像什么重大的表演开场,姗姗来迟的人们都站到了自己归属的地方。

    慌乱的和伙伴们解释着刚才的情况,纲吉抽出空看过去一眼,过去曾是他安心感来源的人们站在遥远的、泾渭分明的另一头,蒙昧的月光模糊了他们的轮廓,似乎带着记忆中的面貌也一同开始模糊不清了

    哥哥。

    随着切尔贝罗的规则宣读完毕,在场的少年们或多或少以一场又一场的指环战明白了“赌上性命”这个词最为浅显的含义。

    还处在最为耀眼年纪的少年们像太阳一样闪闪发亮,他们有着孤注一掷的勇气,以及为伙伴拼上觉悟的决心,在场的成年人们嗤笑着少年们无聊的行为,但是有着自己世界的少年们(除了云雀)用那双闪闪发亮的双眼用圆阵打着气,就好像这样便能把那个名为「未来」的布满了鲜血与漆黑的未知抛在脑后。

    少年们是快意的,是无谓的,是与成年人完全不同的存在。

    reborn呆在观众席上,看着屏幕上那个为了同伴选择压下一切思绪站出来的他的弟子。

    “啊呀,这不是还在犹豫吗”身边的夏马尔悠悠的叼着烟,透着袅袅的烟雾,他看向站在最后方的reborn:“喂喂,这真的不要紧吗?对手可以他们啊,抱着这样的觉悟真的没关系吗?”

    “放心。”reborn用着毫无波动的眼睛看过去,“那家伙可是我的弟子。”

    可乐尼洛伸出手,小小的手心上有着潮湿的触感,与此同时空气中的湿度开始反常的升高,他喃喃道:“kola下雨了啊。”

    最终的战斗碰上这样的天气,着实不是什么好的预感。

    reborn默默拉下了帽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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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被迫送到他手中的幼鸟格外的弱小。

    不会飞翔,不会捕猎,就连叫声都是那般的微弱。

    裹在绒羽里的幼鸟无辜的看着他,就好像刚才试飞了二十七次皆以失败告终的不是他一样。

    不得不承认,他因为过于一帆风顺而沉寂的心被燃烧起的好胜心填满,他皱着眉望着依旧无辜的幼鸟,忽而扯出一个极为危险的笑容来。

    「我会把你教导成最出色的那个的,做好觉悟吧。」

    幼鸟被他那个让人觉得胆寒的笑容吓得闭上眼开始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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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越下越大,从微微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

    倾盆的大雨好似带着奇怪的怒气,世界都好像融化在了一个奇怪的诅咒圈里,视野被水幕影响,气息被雨水掩盖,所有人都直直的站在雨中被分为两半,一半在观众席一半在大空战。

    “kola喂reborn,局势不太妙啊。”可乐尼洛站在夏马尔的肩上,法路歌则站在两人的头顶,战鹰张开的翅膀倒刚好变成了一把简易的伞。

    “嗯”reborn点着头,那双漆黑的豆豆眼看着像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成长啊。”

    夏马尔抽着那根早就被雨熄灭的烟,幽幽道:“你们两是不是应该下去了?”

    他左肩的reborn特意伸出手把法路歌的翅膀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帽檐上的列恩吐着舌头和对方打着招呼,他意有所指道“那家伙是我的学生,”

    右肩的可乐尼洛不着痕迹把法路歌又拉了回去,他看着雨幕中仿佛能照亮世界的火焰,眨了眨眼:“wo~,脸上被狠狠走了一拳诶。”

    reborn把翅膀扯回去:“了平看见路斯利亚还是会跑啊。”

    “你两怎么像在暗中较劲的小学生,该下去了哟。”

    过于熟稔的两人默契的松开已经开始生气的法路歌,诡异的一阵安静,过了会可乐尼洛看着屏幕上纲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脸,最澄澈的火焰照亮了黑夜中小小的一片,暴虐的大雨也熄不灭,像是黑暗中作为指向标存在的孤独的灯塔,他忽而道:“喂,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们是逼我变成那小子一样的吐槽役吗,听得见我说话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暂时是最了解这位鬼畜的可乐尼洛觉得他这位并不想承认的老友不知从何开始有着细微的变化,细微的就好像是一根头发丝被拆开变成两根而后又拧成一根一样。

    总有哪里变了。

    夏马尔翻着白眼,肩上的两个阿尔克巴雷诺他哪一个都惹不起,他百无聊赖的涣散的目光凝聚在熄灭的烟上,突然视野的角落有什么小小的影子晃动了一下,夏马尔抬眼去看屏幕,下一秒目光中满是惊疑:“等会,喂你们看那个小姑娘一直抱着的娃娃是不是动了?”

    reborn随意哼哼了两下,漆黑的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的眼睛盯着屏幕,上面他的学生被狠狠砸在教学楼上,他看着他从灰尘和废墟中爬起来,金红色的眼睛含着被隐藏好的,不舍又激烈的情感。

    “sa,谁知道呢。”他回答道。

    于是可乐尼洛就不说话了。

    安静的场外只有连香烟都掉了的夏马尔惊疑的大喊:“喂那个娃娃为什么开始走路了啊!等一下,她是要去拿解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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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认真起来的他是一位极其优秀的教师。

    他教导这只弱小的鸟如何去梳理自己的羽毛,如何展动翅膀,他教他飞翔,教他捕猎,教他如何去分别敌人与友人,善意与恶意。

    他自认为把幼鸟教的很好,他充斥在幼鸟成长的每一瞬。

    他一步一步看着那曾经只能待在他掌心上的幼鸟逐渐褪去软糯的绒羽,直到全身布满艳丽又闪烁着光泽的成羽,他看着曾经连飞都学不会的幼鸟到能自由翱翔于天际,蓝天与白云都在他身下臣服,他一眼一眼看着曾经只能畏畏缩缩蜷缩在掌心的幼鸟一步一步成长到他掌心放不下,他的肩膀站不下。

    他骄傲与自豪的看着在他的教导下完美成长的幼鸟。

    他看着他从微弱的叫声变成嘹亮的清鸣。

    他仰头注视着艳丽的在天际遨游的身影。

    最终下坠。

    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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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born眨了眨眼,他的帽檐滴答滴答留着水珠,不久前被可乐尼洛强硬的从法路歌的翅膀下赶走,reborn在给了对方一个响亮的头槌后潇洒的站在了一棵最大的树上。

    看似纤细的枝干却能承载他的重量

    或许也能是几个人的重量。

    “你在的吧。”过了一会reborn在雨幕中独自开口,声音低的像是能完美融进雨声里。

    “嘛,虽然还在试验阶段,但是临时使用也是不成问题的。”他旁若无人的开口,眼睛一直盯着屏幕语气十分笃定。

    身边的气息一瞬间发生了扭曲,就好像有什么在强硬挤进来似的,于是reborn决定在心底放了某个技术宅一命。

    下一秒,身姿俊朗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reborn转头,看到了一张熠熠生辉的脸。

    恶劣的天气也无法掩盖男人眼下的泪痣的光彩,reborn听见他爽朗的笑着说:“终于可以和你见面了,reborn阁下。”

    reborn笑着哼了一声道:“彼此彼此。”

    就好像赌气似的,初次见面的两位极为优秀的男性默契的没有出声,小小的寂静徘徊在他们周身,霎时间只有流淌着湿气的雨幕中传来的,少年带着哭腔的大喊。

    一瞬间雨幕中升腾起的火焰照亮了他们深沉的瞳仁。

    “吾名为迪卢木多奥迪那,曾是菲奥纳骑士团的一名骑士。”迪卢木多盘起一条腿坐在树干上,目光没有离开过屏幕上少年的身影一丝一毫,随意搁在膝盖上的小麦色的小臂不知不觉绷紧了,与此同时reborn听到了软甲碰撞挤压的小小杂音

    与着少年奔溃的嘶喊一起。

    “———当然,现在,我只属于纲吉殿下。”迪卢木多终于转过了头,他看向了reborn漆黑的好似永远也不会有波澜的眼睛,越来越暗沉的琥珀色瞳仁里涌动起同样的被压抑许久的锋利的情感,狂风与暴雨在他们周身嘶吼,骤响的闪电照亮了两人被水珠浸润的垂下的发梢。

    “从不久前我就一直想问您,reborn阁下。”迪卢木多扭过头,被闪电照亮的屏幕上,是少年发现攻击的莫斯卡机器人居然是如亲人一般的老者,少年捧着老者呼吸微弱的躯体,崩溃似的,躯体同灵魂一起发出了哀鸣。

    “这样的成长与选择,是否,太过残忍了些。”

    reborn无机质般漆黑的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眼睛扫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了屏幕,迪卢木多敏锐的发现对方看的根本就不自己,那样的眼神也许看的根本就不是肉眼能看见的东西

    像是过去与现实的交界不再明显,记忆与现实不同却又糅杂在一起不分彼此的恍惚。

    于是迪卢木多了然的沉下了眼,让轻叹的呼吸随着雨声一起走远。

    “你知道的吧。”过了好一会迪卢木多听到了reborn轻飘飘的声音,他还是以用样矛盾的小小的身姿坐在树上,仰头看着屏幕上仿若能燃烧一切的火焰。

    “那家伙是我最出色的学生。”

    “他有着最为了不起的未来。”

    额发的水珠浸润了眼下的泪痣,迪卢木多抬起那张仿若在闪闪发光的俊朗的脸,所有的情绪都融化在渐渐变深的琥珀色瞳仁里,统统化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用少年的眼泪堆积的未来,我并不认可。”

    垂下的帽檐挡住了reborn的神色。

    “我的任务就是培养沢田纲吉成为彭格列十代首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哦。”他冲着迪卢木多使着那个纲吉看见了就要起鸡皮疙瘩的表情。

    “彭格列啊”迪卢木多慢慢呼出一口气,屏幕上少年被悲伤与坚定浸润的金红色眼眸让他沉寂已久的心脏开始与之共鸣,那因信念坚定而格外耀眼的火焰一下子就照亮了他的瞳孔深处,于是他也渐渐露出冰封融化的表情,满足且自豪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虽然纲吉殿下听见了一定会大喊‘不不要说了!’但我还是想要说———”

    “少年的未来是不应该沾染上眼泪和痛苦的。”火光出现在迪卢木多的眼眸里,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气势让骑士说出来的话语格外的低沉,他缓缓,却无比坚定的道:“我不认同那样的未来,reborn阁下,我会一直与纲吉殿下同在,我的灵魂无论何时都与纲吉殿下同行。”

    reborn摁下帽檐,似是不屑的发出了哼声。

    “您笑了对吧。”迪卢木多突然莞尔,俊朗的脸一瞬间像是被光芒笼罩,雨水的浸润让传说中的光辉之颜耀眼的像是涌动着的万千色光。

    “您就是在等我这句话对吧。”他愉快的对着reborn眨眨眼睛。

    “sa,谁知道呢。”reborn伸手抚摸着列恩,软糯的童音里有着明显的漫不经心,“不过据说骑士是一种许下誓言就是一直遵守到死的愚蠢生物,你觉得呢。”

    迪卢木多爽朗的大笑起来。

    随着更加耀眼的火光照亮了黑夜,两人静静看了一会,然后异口同声叹息:“要结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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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为骄傲与自豪的幼鸟,坠落于遥远的深空,艳丽的尾羽像是燃烧的火焰,最后消失在蔚蓝的地平线里。

    再也不见。

    从魔法的后遗症中清醒的他时常坐在幼鸟儿时学飞的悬崖边。

    悲伤吗?他问自己

    并不太对,他完美的完成了交付在自己身上的任务,幼鸟的坠落是他自己的选择。

    怨恨吗?

    并不,中了魔法只能说他还不够强大,意志不够坚定,而且罪魁祸首也得到了最为沉痛的结局。

    那后悔吗?

    他顿了一下。

    不。

    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幼鸟温暖柔软的触感,那睁开的眼瞳里有对万物的美好的期待,直直的望向他被人恐惧的漆黑的眼睛。

    他忽而缓缓扯开了一个笑

    大约只是有点怀念罢了。

    「这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再睁眼时,气息醇厚的老国王含笑的看着他,苍老的仿若树根盘踞的掌心里有一只小小的幼鸟。

    幼鸟砸了一下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小小的脑袋刚要藏进翅膀下。

    下一秒就被人提溜了过去。

    幼鸟:?

    「没问题,我接受了。」

    他对上幼鸟满是茫然的眼睛,扯出了一个极为友善的笑容,忽视了幼鸟猛然开始瑟瑟发抖甚至要装死的架势,他缓缓开口:「初次见面,你会有一个不一样未来的。」

    「做好觉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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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纲吉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的是痛苦还是麻木。

    他只是很累,非常累了。

    猛烈的大雨倾咂在他的身上,就好像带着某种恶意想要埋葬他一般。

    如果说少年成为成年人的第一步就必须要这般劳苦,纲吉想说自己恨不得一辈子当个婴儿。

    谁让这世道婴儿能喝咖啡,有密道还有数不清的小弟,甚至能随随便便驱使少年做苦力。

    简直太爽了好吗。

    他想要呵呵两声,但发现自己已经扯不动唇角只能无奈放弃,再多的脑内风暴也掩盖不了他只是视野都花了都快看不清的事实而已。

    氤氲成光晕一片的视野里,他只能看清最耀眼的一抹红。

    翻滚着无数血腥气,由暴虐、憎恨以及愤怒组成的一团红火。

    这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非常想让迪卢木多递给他一张纸巾。

    这个鬼知道已经成为他踏入某个世界第一步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纲吉眼前一黑,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晕眩让地面留下了深深的指痕。

    “把戒指,给我。”

    伤疤已经布满脸上的xanxus嘶哑的道,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纲吉,像刀锋般尖锐的情感不断在他眼中咆哮,太过极端与决绝以至于纲吉一点都读不懂。

    他只是很难受,以及接下来能遇见什么的恐慌感让他几乎作呕。

    “别———”

    纲吉只是嘶哑的尝试发音,干涸的疼痛让他捂着胸口喘息。

    不要———

    他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缠满绷带一身血痕的贝尔嘻嘻哈哈的拿着刚从不能动弹的纲吉手中拿来的戒指,金发的王子歪了歪头,被遮盖在长长刘海下的视线注视了好一会面前的两个人,在无人发现的多看了一会xanxus后,他有些癫狂与邪气的笑了起来:“那是当然,这是属于boss你的。”

    不要———

    深深的恐慌感扼住了纲吉的喉咙,他只是嘶哑的发出了谁都听不懂的喉音,他听见狱寺和山本在喊他,但最后纲吉也只是稍微挪动了下指尖,深深的指痕沾染上了汗水。

    他看到瓦利亚的所有人簇拥在xanxus边上,他们注视着贝尔缓缓把戒指向着男人同样满是伤疤的指尖靠去。

    “别———不要———”

    纲吉忽的嘶吼出声。

    但是晚了。

    被点燃的戒指发出了能照亮整个黑夜的光芒,纲吉怔怔的朝着光芒的方向徒劳的伸出手,泪水被刺激的落下眼眶。

    xanxus被戒指拒绝了。

    纲吉恍惚的看着男人被戒指拒绝反噬之后倒下的身影,胸腔一瞬间疼痛的说不出话。

    视野再一次濒临黑暗,恍惚间零散的画面和声音从记忆中又一次浮现出来。

    「垃圾」

    「记住」

    有人在说着什么。

    纲吉再一次对上了那双由血构成的眼睛,于是下一秒,视野里由记忆构成的画面立刻溃不成军,他听见在路斯利亚搀扶下爬起来的xanxus嘶哑的声音:“———开心吗垃圾,我和第九代并不是父子的事实让你开心了吗!”

    近乎嘶吼的话语冲击的纲吉下意识跟着摇头,他想要说什么,但是记忆中的声音突然与现实混淆在一起,不停喧闹的嘈杂的声音让他的头疼的厉害,不断闪回的画面让他几乎分不清现实与记忆。

    纲吉好像听见了奈奈轻柔哼唱的声音,又看到了九代目慈祥的脸,他听见伙伴们不可置信的惊呼,也看到了还是短发的斯库瓦罗在与xanxus说了什么后沉默的垂下了眼。

    「记住彭格必须」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的难受过了,纲吉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记忆中那一双双温暖柔嫩的小手,他非常非常的想夜晚睡前篝火旁的嬉闹,还有最为柔软的白色的尾巴的触感。

    啊啊纲吉捂着脑袋涣散的想,他们多久没有见过了?

    随着某种格外熟悉的,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刀鞘的一声嗡鸣,纲吉猛然大口呼吸起来,被骤然清洗过的视野边缘还带着一层恍惚的白。

    纲吉怔怔的喘着气,刚才纷纷扰扰的一切好像静悄悄的远去了。

    他格外恍惚的看着xanxus满是血腥气的眼睛。

    “你在同情我吗,垃圾?”

    对方血红的眼底满是恶意,癫狂的笑容出现在他满是伤疤的脸上,像是从漆黑的地狱中一步一步用着血与恨爬出来的恶鬼。

    纲吉瑟缩的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叙述不堪回首的过去,其中蕴含着不为人知的凄厉与决绝让纲吉害怕的想要后退。

    他看着男人癫狂的样子,像是一团将要燃尽的大火,汹涌,暴虐,像是把压抑的生命力一瞬间释放出来,炽热的去吞噬周遭的一切。

    “———我甚至还不如那些垃圾们,那个该死的老头子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成为继承人!”

    纲吉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奈奈的声音:“乖哦小纲,快好的伤口要听话不可以去碰哦,身体好不容易在工作呢,这时候伤口被撕裂的话可会超级超级痛的喔。”

    那团暴虐的火在燃烧着自己,就好像在把什么推上绝路。

    “不要说了”纲吉喑哑出声。

    手套变成了毛线状态,额头上的火焰消失,纲吉金红色的眼眸一瞬间回到了暖棕,于是被死气模式加固的冷静状态一下子崩溃,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不要说了xanxus哥哥啊”

    哥哥。

    在眼泪已经模糊视野的时候,纲吉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了他终于要被爸爸接回家的前一天晚上,一向对他看着很冷漠的哥哥破天荒的来到他的床边,纲吉记得他把自己从睡梦中唤醒。

    对方眼睛的颜色暗的像是凝固的血,纲吉记得对方先是很少见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然后那宽厚的掌心一路向下,在喉咙的位置慢慢施力。

    小小的他有些害怕,但也只是一点而已,他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一向热乎乎的哥哥手冷的像块冰。

    “你记住垃圾。”

    纲吉仰着头,艰难的小口呼吸着,对方的手扼的他有些痛。

    他看着对方肩上装饰用的羽毛被风不断拂到脸上,像是脸上不断留出的血,xanxus的声音嘶哑、低沉,激烈的情感被浓缩在意大利南部寒冷的夜晚,而纲吉并不太懂。

    “沢田纲吉你记住。”

    纲吉看着对方压低身体,他垂下的眼睛牢牢对准他的,狰狞的面容有点像贝尔哥哥给他讲的恶鬼索命的故事,这让纲吉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发出了已经嘶哑但还是格外响亮的哭声。

    在大门被一脚报废,斯库瓦罗提着剑冲进来破口大骂的前一秒,纲吉听见了对方混杂着强烈情感的像是告别的最后一句:

    “彭格列必须是最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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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纲吉泣不成声,在这个有着倾盆大雨的夜,他看着对方的脸回答了晚了许多许多年的话。

    少年的眼泪混杂着雨水滴答滴答的掉,他隔着雨幕望向很多年以前曾是他最为重要的人的漆黑的影,痛恨人为什么要做出选择,为什么要长大。

    人为什么成长的标志就是被逼着做出选择?

    他不懂也不愿意去想,纲吉带着哭腔,看着对面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了,哥哥啊———”

    对方肯定是懂他这没头没尾的一段话的,因为他看到了

    血红的眼底浓烈的恶意被满足之后的畅快。

    于是纲吉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心底破口大骂对方就是个恶劣的巨婴。

    反正尘埃已定,他泄愤似的直接倒在地上闭上了眼。

    一瞬间,他就陷入了漆黑的睡眠。

    纲吉在有着奇怪嘈杂的梦境中感受到了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带着熟悉气味的床铺让他的思绪前往了更深层的地方,他感受到了宽厚手掌轻轻拂过他额发的温暖触感,以及带着轻柔笑意的一句:“晚安,纲吉殿下。”

    “梦境之后你会有想要的一切。”

    “我发誓。”

    纲吉梦到篝火与嬉闹的意识在软乎乎的梦境里快乐的翻了个身,他心满意足的在柔软的皮毛上打着滚。

    少年香甜的一觉睡到了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填满了地板的缝隙,睡到了房间里多出了两位本不应该存在的人

    那不速之客飘起的衣角上,白底红色六角梅在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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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没有什么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拿着精致雕花烟管的有着一头漆黑长发的魔女抬眼看了过来,血红的瞳眸里好似凌驾在万物之上藐视着众生。

    精致的面容说出的话语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慵懒,魔女漫不经心道:“所以这就是你的愿望吗,远道而来的骑士先生?”

    迪卢木多那不逞多让的脸上小小的泪痣好似在闪着光,他微笑道:“为最重要的人的欣喜付出一些代价,这该是求之不得的事吧。”

    魔女微微直起了些身体,她敲了一下烟管,过了一会忽而道:“愿望和代价是成正比的,这不是小小的代价就可以的。”

    “那就是可以做到的意思,对吗?”迪卢木多笑着问。

    艳丽的魔女同样笑了起来,慢条斯理放下烟管后,站起来的魔女突然欢呼出声,一小子变成了活泼的小女孩一般。

    “四月一日四月一日快拿酒来!”

    “客人要留宿哦!”

    屏风后传来不可置信的“诶———”的一声。

    戴着眼镜的高中生急冲冲的跑了进来,看上去满脸不服,一身家政打扮的四月一日看着自己不靠谱的老板以及一看就不好惹的客人,然后“嘶”的抽气一声捂住自己被pikapika漂亮的脸闪到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他不情不愿的问“酒———”

    “要日本的,还是外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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