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沈夜澜垂眸认真思考了一番。
这一世,他从未哄过人。
上一世,他虽生于富贵之家,但自小家教严格,从很小的时候起,他的每一次跌倒,都要学着自己爬起来,然后继续往前走,从未被人哄过。他倒是哄过自己两岁的侄女,但每一次哄,都只会让对方哭的更凶罢了。
这会,又怎的会哄这么大的一个花无眠?
这要怎么哄?
细思片刻,沈夜澜犹豫着开口,商量道:“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如何?”
花无眠诧异,满眼好奇的盯着神魂深处的沈夜澜,“你还会讲笑话?”
他还以为,沈夜澜只会生气和握剑呢!
沈夜澜不答,缓缓的讲了起来:“一只癞□□最近茶不思饭不想,连蚊子都不抓着吃了,其他癞□□都很想知道它到底怎么了。年长的□□说,你抓只天鹅来,保准好。其他癞□□不解,问年长的□□为什么?”说到这里,他倒是自己勾唇浅浅一笑,抬眸看向了灵魂深处的那一团红雾,问,“花无眠,你知道为什么吗?”
花无眠依旧在把玩着他的雪发,唇角的笑意与之前一般无二,“因为癞□□想吃天鹅肉。”
“对。”沈夜澜唇角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花无眠看着他,微愣了愣。
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的样子。
心间微动,花无眠静看着他,挪不开眼。
好一会,沈夜澜才发现,花无眠似乎并没有被他的笑话给逗笑,于是很不解的问,“不好笑吗?”
花无眠陡然回神,有些尴尬的捂嘴轻咳一声,点了点头,“好笑。”
沈夜澜:“……”
可他的表情明明在说,这一点也不好笑。
第一次给人讲笑话的仙尊大人很是郁闷,十分不解为何自己珍藏了数百年的笑话,第一次与人分享会遭到如此嫌弃,故而噤了声,也收了唇角笑意,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花无眠灵敏的扑捉到了他的心理变化,立马接话道:“你喜欢笑话?”
沈夜澜抿了抿唇,面颊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轻点了点头。
小时,他总羡慕别家的父母会在夜间给自己的孩子讲故事,因此对故事特别渴望,奈何他的父母不会,他便只能每晚自己给自己讲故事,哄自己入眠。
就连这个故事,还是他偷偷趁父母不注意,用了电脑在网上找的。当时太急,他又太小,匆匆之下只记住了这一个故事,然而就是这个故事,陪伴了他的童年许多年,直到他长大,开始懂事,他才渐渐的不再给自己讲故事,将这个故事深藏在心里这么些年,一直不忘。
他其实也想……有个人能哄哄他的。
花无眠轻轻勾唇,道:“那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沈夜澜一愣,“好。”
“嗯……”花无眠想了想,轻笑道:“有天小熊种了一颗草莓和芒果,发现草莓长的好慢,小熊就说:莓你不行啊莓你不行啊你听到了吗没你不行。”
沈夜澜:“……”
沈夜澜觉得这个笑话比他的还要冷。
花无眠见他不满,于是眼珠一转,又讲了一个,“有一天本座生病了,大夫给我开了点药丸,本座不小心打翻了瓶子,药丸噼里啪啦的滚出去,呼,原来是好响出去丸。”
沈夜澜依旧面色平静。
“还是不喜欢?那本座再换一个。”花无眠又想了想,继续道:“你喜欢菠萝汁草莓汁还是我这个小崽汁?”
他又躺了回去,边讲,边注视着沈夜澜的表情,见他一直没再笑,便一直换着不同的笑话来逗他开心。
沈夜澜面色冷冷淡淡,虽说不上欣喜,却也没有叫停他。
他们就这样,一个讲,一个听,一直到深夜。
沈夜澜今天耗费了不少魂力,因此撑到后半夜时便有些昏昏沉沉,最后,终是没坚持住,缓缓的闭上的双眸。
花无眠一直在观察着他的情况,这会见人终于困了过去,才闭了嘴,轻轻的唤了一声,“沈夜澜?”
沈夜澜静静的躺在魂海深处,蜷缩起身体,睡得安详。
他的身边一抹艳红飘来,落地之时立马化作了一个人形。
来人一身红衣似火,气质出尘,他整个人被包裹在银光之间,看不清脸,但伸出的手白皙修长。
那指尖轻触上沈夜澜的脸,许久,不曾收回。
*
第二天沈夜澜起来时,身体的主控权已是回到了自己手里。而他身上的伤,也已完好如初。
就连肩头上的爪痕,都没能留下半点痕迹。
“是你做的吗?”他轻轻开口。
花无眠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怎么说本座现在也是寄人篱下,身体受伤了,本座也不好过,本座不过是这个顺水人情罢。”
沈夜澜闻言,不语。
花无眠不喜欢他总是这样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立马又接着道:“仙尊大人,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你哄本座吗?怎么到最后成了本座哄你?”
思起昨夜,沈夜澜略显尴尬。
花无眠见状,立马追要补偿,“昨夜说好的事情你未完成。”他想了想,道:“不如今日你答应本座几个条件?”
一听此,沈夜澜立马就想要反驳,却被花无眠抢了话。
“你放心,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条件,就是平常的一些琐事而已。”
沈夜澜微顿,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花无眠得寸进尺,夺得右手的主控权,嫌弃的拉了拉自己的衣摆,“本座知道,在你前世的世界里,一月分为四周,一周分为七天,本座也不是个不可理喻的人,这样吧,本座不喜欢素色的衣服,奈何你爱,那么公平一点,以后的每周,一三五七,你穿你的白色衣裳,等到二四六,你要穿本座喜欢的艳色衣裳,如何?”
其实沈夜澜并不是喜欢白色衣裳,而是原主素来爱白衣,他就个便罢了。
这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问题,甚至于沈夜澜可再让一步。
他道:“依你,不止是二四六,以后的每一天,你想穿什么都衣你。”
花无眠大喜,接着道:“第二,本座不喜欢被束缚,本座也想要身体的主控权,也不用太久,一天一个时辰就够了,时间定在你休息以后。”
沈夜澜:“……”
沈夜澜想了想,觉得尚可,点了点头。
花无眠补充道:“还有你的第三个条件,本座思来想去觉得不妥,本座想改一改。”
沈夜澜抬眸,眸光微动,“你想怎么改?”
花无眠:“紧要关头之下,本座可不经过你同意,自行夺得身体的主控权。”
何为紧要关头?
就是昨天那般情况。
昨日……若是没有花无眠的话,他确实恐凶多吉少。
静默片刻,沈夜澜依旧点了点头,补充道:“不可无缘无故之下,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强行夺得身体的主控权。”
“成交。”花无眠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轻勾了唇角,就差与沈夜澜面对面的,击掌为盟了。
这次谈判,难得的和谐。
沈夜澜也还算满意,故而不再多言,像往常一般洗漱,待坐到桌边时,慕容雪来了。
今日是他来送早膳。
慕容雪自进屋后便一脸忧郁,对着沈夜澜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夜澜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却并没有出声询问。
待早膳用完后才问:“罚你的东西,你可都一一完成?”
“师尊,你的伤怎么样了?”与此同时慕容雪也开了口。
二人闻言皆是一愣,为避免再撞语,这一次慕容雪乖乖的闭了嘴。
沈夜澜道:“无碍。”
好半晌,慕容雪才后知后觉的回道:“还、还未曾完成。”
沈夜澜立马拧了眉,目露寒光,直射慕容雪,“那还不快去抄?”
慕容雪心虚的低头,收拾好了碗筷,退了出去,“是,师尊。”
待慕容雪走后,沈夜澜才缓缓起了身。
花无眠问,“要去哪?”
沈夜澜:“昨日魔界突袭,想来定死伤惨重,这修真大会怕是办不成了,我去找找大师兄,看他什么时候归。”
修正大会被毁,凌云派也跟着被毁了大半,这重修建派之事,自是落不到他的头上,他也无需去担忧别派之事。反倒是他自己,昨日临渊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杀他而后快,他若再不努力修行,待临渊再次来袭,恐还会遭此一难。
昨夜他便想好了,等回了天衍宗之后,他便立马闭关。
一来,可以增进自己的修为。
二来,也可控制住花无眠,以免他又做些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花无眠把他家小仙尊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轻笑着勾唇,露出一抹莫名邪笑来。
沈夜澜是在天机阁阁主那里找到顾辞安的。
彼时,顾辞安正在那里算卦,至于算的什么,沈夜澜没问,只知顾辞安出来时,面色不大好看。
沈夜澜朝他颔首,“师兄。”
顾辞安有些心不在焉,朝他点了点头,“师弟。”
沈夜澜看他这般模样,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正打算询问一二时,顾辞安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顾辞安道:“师弟,你进去算一卦吧!”
沈夜澜:“……?”
容不得他拒绝,顾辞安便拉着他进去了。
半柱香后,他们又出来了。
顾辞安一脸的挫败之色,复杂的看着沈夜澜,“什么天机阁阁主,算不同的人也能算出同样的结果来,我看他这结果必然不准。”趁沈夜澜不注意间,他伸手捂了捂胸口处的锦囊。
相对于天机阁阁主,他还是更愿意相信那个算命先生的。毕竟,天机阁阁主算出来的是,他这一生注定孤寡,而他师弟,亦是如此。
沈夜澜却不觉如此,“天机阁阁主的卦举世闻名,几乎不曾出错,师兄莫要在后诋毁人家。”
他一生两袖清风,不染尘埃,唯一的目的就是飞升,姻缘之事,自是孤寡。
沈夜澜觉得天机阁阁主算得很对。
“我知道了。”他就是太气了而已,枉他还以为自己和师弟是天命道侣,哪知……
顾辞安咬牙,再是想不下去,愤怒的甩袖而去。
待回到住所之时,顾辞安才发现沈夜澜没跟来,想回去寻他,但又思及那一卦,心痛不已。
“师弟……”他捂着隐隐不甘的心,闭目,脑子里浮现的尽是近日来沈夜澜的种种怪异。
他的师弟即好男色,又总爱看那种黄/暴的本子,说他会一生孤寡,顾辞安怎么都不相信。
忽的,他想起那算命先生的话:
“你那位小师弟情路坎坷,我这有锦囊一个,能解他情路之困。”
对了,他还有锦囊!
顾辞安心中一喜,忙掏出胸口的锦囊,小心翼翼的拆开,摊平,只见上面写着:
不疯魔不成活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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