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第 31 章

    ◇

    ◎第五年◎

    出乎意料的是, 简言几天后在工位喝着美式,收到许远唤助理的消息,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去公司签署合同。

    简言都已经把这事儿抛脑后了,也正正经经地放弃这个机会了,收到消息时他委实震惊了一下。

    签合同当天, 简言整理着装, 前往签署地点,出门时裴缺坐在地毯上,脑袋趴在茶几上, 眼巴巴地看着简言。

    简言拍了拍他的脑袋:“担心什么,总不能大白天把我……”

    惊觉失言, 他连忙轻咳一声:“真没什么, 你自己在家乖乖的。”

    少年只能趴在窗台,目送简言的身影出了小区。

    裴缺恹恹地打个哈欠, 他揉揉眼睛, 这几天都在跟刘婆婆学种花,前几天学了地锅鸡, 哥哥频频夸赞, 现在他又要去学种花了。

    裴缺整理了一下在网上查的种花资料, 然后背着小包出门去楼下刘婆婆家。

    简言在路上打了半个小时的腹稿,到地点时才发现是许远唤的助理。

    简言一愣, 助理道:“今天许总临时有事儿, 来不了。”

    助理还说:“许总很满意你司的方案,也相信合作会让两方共赢。”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言不得不感叹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开的人。

    于是他翻看合同, 确认无误, 便签了合同。

    去公司的步伐都是轻快的。

    小群里,刘渊和李小远正在艾特他,询问工作进度。

    他俩知道简言今天要去签合同,一大早就在烧香求顺利。

    简言觉得好笑:@全体人员,顺利完成。

    刘渊和李小远几乎秒回。

    刘渊:兄弟,下班来火锅店庆祝!!

    李小远:恭喜!是不是可以调职了!

    简言: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谁知道。

    但不管怎样,这事儿确实是值得庆祝,合作顺利达成,即便到时候调职不成功,也有提成。

    简言:我请客。

    李小远:那怎么行!必须得刘渊请客!

    刘渊:我请客!兄弟不会在我的火锅店里吃腻了吧?

    简言连忙告饶:没有没有!那等你俩结婚我包个大红包!

    简言边走边笑,趁着功夫给裴缺小朋友报告进度。

    裴缺小朋友正在听刘老太讲话,刘老太是个很好的老师,他听得认真,还拿了一个笔记本,站在旁边记笔记。

    听见手机震动,便立马拿起来看。

    微信里只有哥哥的联系方式,裴缺打开就看见简言的消息,闻言他跟着抿唇笑。

    简言说一会儿来接他去吃饭,他也应了一声好。

    刘老太在教学时十分严格:“雀雀,你还学不学?”

    裴缺立马放下手机,投身学习中。

    ……

    接着裴缺去往店里。

    李小远和刘渊已经张罗起来了。

    简言有些不好意思道:“上辈子是干了什么好事儿,才能有这样的兄弟啊。”

    刘渊笑道:“行了,就你和小裴缺两个人的胃,还能把我店吃垮不成?”

    简言用手肘轻轻地捅裴缺,眨眼:“听见没,雀雀我俩要把刘哥的店吃垮,到时候让他去流浪街头。”

    裴缺跟着笑:“哥哥多吃一点。”

    李小远拿了一堆酒上来,她是东北人,酒量杠杠的,这一桌酒量最差的应该就属简言。

    哦不,还有一个未成年不能喝酒的裴缺小朋友。

    裴缺有些怕简言又喝醉,但他也看哥哥兴致正上头,也就没阻止。

    应该高兴的。

    不过他怕哥哥太过火,便用桌下的腿轻轻地碰了碰简言的腿。

    微薄的裤子轻轻地摩擦过男人的西装裤,两两相贴,裴缺微怔,他慢半拍的移开距离。

    简言注意到他的动静,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事实上,简言在喝酒这事儿一向没有分寸,因为今天高兴,组长知道他拿下项目辛苦了,向上级请示,给他放了半天假。

    这意味着简言可以随便浪。

    所以他一下子就上头了,刘渊也是个极好的酒友,加上李小远酒量好,大家喝开了,刘渊抱着酒瓶哭哭啼啼的,李小远一巴掌呼他头上,嫌他丢人。

    刘渊嚎啕大哭,抱着李小远就是不肯放手,嘴里嚷嚷着好爱好爱小远。

    李小远满头黑线。

    简言打个酒嗝,吐槽「男人三分醉」,李小远已经习以为常了。

    刘渊喝倒了,李小远窥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道:“雀雀,你一个人可以吗?”

    裴缺点点头,于是他把简言搀回家。

    和之前简言喝醉一样。

    A市已经入冬了。

    刺骨的凉风无孔不入地钻进衣领里,出租车司机把他们放在小区门口,裴缺便扶着简言进楼。

    简言走路踉跄,他靠近裴缺,轻轻地环着他的肩膀,身上带着酒气,却十分开心地道:“裴缺,我今天很高兴。”

    裴缺抿唇,微微弯腰,将简言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着头看着他们的影子。

    亦步亦趋的,在路灯下偶尔重合,偶尔分离。

    他抬眼笑:“哥哥,我也很开心。”

    简言醉得不知东南西北,他摇晃着身子,凭借自己的本能抬手捏了捏裴缺的脸蛋:“你知道吗雀雀,我想离你近一点,你不在我会很想你。”

    简言想,并不是裴缺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裴缺。

    这个在那么大城市里,唯一能寄予他温暖的人,他们相依为命,他们互相取暖,互相依靠。

    人孤身太久了,会开始害怕恐惧孤独的,好像找不到一个落脚点,同时深知那么大的世界连个可以牵挂的人都没有。

    还好有裴缺。

    简言迷迷糊糊地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眶微酸,还好有裴缺,不然他现在应该还是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还是没有家。

    现在好了,他有家了,有裴缺,不会因为做了噩梦不敢关灯,开着灯枯坐一夜。

    少年被他扯了扯脸颊,微怔,他扶着男人的肩头,忽而喉尖轻滚,眼眶微红:“哥哥……”

    那么好的哥哥,他怎么会轻易放开他呀。

    裴缺尚不知他此时的情感源于什么,他不懂感情,没人教他,没人告诉他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友情。

    从小到大,他除了简言,没有对任何人上心。

    他只知道他和哥哥不可以分开,他们要一直在一起,做家人也好,做兄弟也好,只要在一起就好。

    这晚,A市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这也是裴缺和简言迎来的第五场大雪,他们的第五年来了。

    ……

    简言调职的事情提上日程,真正到分公司报道是来年的九月。

    彼时裴缺上高二。

    简言无语死了,可能因为之前拿下项目的事儿,让主管突然把他放在眼里,认为他能力不错,调侃他怎么不早点露两手。

    简言最怕的就是这种,但无法,主管一直拖着不办手续,不走流程,打定主意要把他最后一点价值榨干才肯放人。

    简言后来想通了,放不放都无所谓,他平常心对待,开始像往常一样摆烂,摆着摆着主管发现他认真做咸鱼,忍不住了,才开始赶人。

    简言如愿以偿地被赶来了分公司。

    分部的人不是很多,系统还不是很完善,但简言一到就深知这简直就是他的天命公司!

    太适合他不过了!

    本部太卷了,他这条咸鱼被狠狠地甩在泥里,成天被业绩打压着,同事一个比一个加班晚,头一个比一个秃。

    分部的人都很和善,到点下班,中午休息,分部的经理也是个大善人,偶尔还会给同事们带点心,没有任何架子。

    简言觉得自己到了天堂。

    最最主要是公司包住!

    有单身公寓,一室一厅,住简言和裴缺两人再合适不过。

    裴缺开始读走校,他们每天都能见面,简言回到租房能看见裴缺趴在茶几上,桌上一堆凌乱的作业。

    上高二了,学业开始逐渐紧张起来,裴缺偶尔会十二点才睡觉。

    他有些心疼,每天晚上给小孩儿热杯牛奶,让他喝了才睡。

    裴缺乖乖的喝。

    租房里的水电需要自己承担,且因为是商业房水电费要比起住宅贵不少。

    刚刚九月的A市还燥热,简言省电费便只开半宿的空调,后半宿天凉一点也就不用开了。

    但更多时候是很热的,简言时常被热醒。

    两具身体像是火炉,夏天挤在一起黏在一堆便像是要着火,要烧起来。

    更重要的是,因为和裴缺挤在一块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简言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方式也被迫断开,早上醒过来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只能闭上眼睛换个方向装睡。

    更更可怕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火气太旺,裴缺小朋友也进入了青春期,正是躁动的年纪,简言偶尔眯眼睡觉时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戳到他的后背。

    他不想往那方面想,但又忍不住觉得好笑,小孩子长大了,特别是裴缺醒过来慌里慌张捂着钻进洗手间的样子,简言想一次笑一次。

    那点尴尬早就灰飞烟灭了。

    裴缺还不知道简言已经看破了他的窘迫,他每次都痛恨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地发,情,他甚至有段时间提心吊胆,害怕被哥哥发现,然后哥哥厌恶他,或是感到不愉。

    裴缺学过基本的生理知识,可他仍旧对某些身体上的欲,望感到厌恶。

    从小就厌恶,他见过父母开着门,在床上的样子,见过母亲的痛苦,见过父亲低着头发泄,像是一条随时随时被支配的狗。

    裴缺怕自己变成那样人,更觉得要是被哥哥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会被哥哥讨厌。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每天比平时早起,就是为了避免和哥哥撞见。

    他哪知道简言早就窥出他的心思,每次他一出门,他就闷被子里的笑。

    简言觉得都是男人,也不知道裴缺小朋友在尴尬什么,上学那会儿他班的男生还比谁尿得更远。

    第32章

    ☪ 第 32 章

    ◇

    ◎娇气鬼◎

    上班时间。

    简言用笔戳了戳旁边工位的同事。

    同事姓薛, 薛高乐,是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

    “薛哥,帮我个忙呗。”

    薛高乐挠挠头:“怎么了?”

    简言:“我前几天不是帮你代班了吗?你明天能不能也帮我代个班?”

    工作不多, 但有些文件需要及时交上去。

    简言和薛高乐负责的板块一样,没有壁。

    薛高乐点点头,他随口问了一句:“你要去干什么?”

    简言伸个懒腰:“这不是家里的小孩儿明天运动会吗?要跑, 我去给他加个油。”

    薛高乐知道他有个弟弟, 点点头:“不过你还是得给经理打请假条。”

    简言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谢了。”

    高中的冬季运动会,学校特设了家长席位, 以便家长观看。

    裴缺告诉简言,他明天要跑1500, 想简言去给他加油打气。

    简言还没见过裴缺小朋友在赛场上奔跑的样子, 况且这还是裴缺第一次对他提出请求,他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当天, 裴缺临走时再三叮嘱后, 便先去学校,简言在衣柜里挑挑拣拣, 选了一套比较运动风的套装。

    在职场待久了, 衣服除了平时的衬衫, 大多都是西装。

    运动风套装还是前两年突然想晨跑,买来的, 宽松式, 买回来也压箱底,没怎么穿。

    至于其他的衣服还是在原来的屋子里。

    简言套上, 意外地发现刚刚合适。

    看来他也没有长胖嘛。

    在镜子前照了照, 又扯了扯领子, 忽而觉得有些不习惯,毕竟这身装扮太年轻了,太有活力了,对于已经许久没有大胆过的简言来说,带有心理挑战。

    但还是好看的,简言多看几眼看习惯了,才满意地出门。

    不过今天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简言被堵在路上了。

    前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交通意外,简言有些无奈地坐在车里,早知道就不开车了。

    他还不是想着等运动会结束了,领裴缺去吃好吃的。

    但没想到会堵车,一时间进退两难。

    看看时间,小孩儿跑步时间是在早上十点的样子。

    现在九点,也不知道要堵多久。

    简言看着时间,手指有些焦急地点在方向盘上。

    好在九点四十分左右,车流开始缓缓地移动。

    简言以百米冲刺的时间跑进学校。

    他找到竖着班级旗帜的位置。

    有同学负责迎接家长,简言刚刚站在高二七班,就有同学主动过来询问。

    简言难得有些社恐,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男子一千五开始了吗?”

    女同学微微踮起脚尖往跑道看了一眼,温声细语道:“已经开始了。”

    还是晚了。

    简言有些懊恼:“那裴缺也在里面吗?”

    女同学微微讶异,明白过来眼前这人是裴缺的家长。

    不过因为裴缺在学校一直特立独行,女同学也和他没什么交流,讶异后便点头:“在的。”

    她看穿简言的担忧,轻声道:“家长可以去终点等着,一会儿运动员们跑完了,也能看见。”

    简言放下心,点点头:“谢谢。”

    女同学摇摇头,又见其他家长来了,连忙上去迎接。

    简言踱步去终点,老师和同学都在这里候着。

    简言身量高,站在后面也不用垫脚尖,只稍微微昂首,便能看清橡胶跑道上的风景。

    他一眼就看见背着号,穿着运动t的少年。

    少年意气风发,碎发微微扬起露出他饱满的额头,他腿本就很长,在一众同龄之间也很出彩,更何况是在跑道上。

    赛场外有班级组织的啦啦队挥舞着彩旗,尖叫呐喊:“裴缺加油!”

    裴缺其实不怎么累,他还有闲工夫用眼睛四处扫射,寻找另外一道身影。

    没来,还没来吗?

    他看着观众席上寥寥无几的人,有些失落,整个人都焉了。

    裴缺本来是不想参加运动会,与其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不如在教室里看书。

    他没有老师口中说的集体荣誉感,他不参加也会有其他人参加。

    但老师规定每人必须报一项项目。

    裴缺腿长,荣登男子一千五项目比赛。

    他昨天吃饭时向哥哥提了一下,哥哥答应来看他比赛时,裴缺是十分高兴的。

    昨天到今天都在期待。

    期待哥哥能来看他,裴缺想拿第一名,给哥哥。

    裴缺觉得哥哥好像很喜欢他拿奖,小时候拿奖状哥哥就很开心。

    但哥哥好像没有来。

    裴缺有点不想跑了,想停下脚步,想问哥哥为什么没有来,是出什么事了吗?还是临时有事来不了?

    正想着,他突然听见一声“裴缺加油!”

    少年蓦地一怔,抬头看向前方。

    简言持着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劫来的彩旗,站在人群后摇着旗帜,穿着一身运动装,又蹦又跳地给他呐喊助威。

    裴缺微怔,前所未有的热气涌上来,他脚步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加快,然后全力奔向终点。

    本来要追上的他同学,眼看着就要超了,结果没想到前面的人突然加速,把他牢牢地甩在后面。

    同学瞳孔震惊,艹,这还能加速?

    裴缺什么都看不见,他只看得见人群中的简言。

    他毫不犹豫地朝简言跑去,撞线以及冲向简言。

    简言被猝不及防地抱住,他刚刚才拨开人群站在前面,没想到裴缺下一秒就把他抱住了。

    他被抱进少年的怀里,险些因为没站稳而摔下去。

    摔下去就完了,那么多人在呢。

    多丢人。

    “哥哥。”少年气喘不匀,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箍着他的腰,呼吸急促,有些兴奋:“你来了……”

    简言有些好笑地拍抚他的肩背,用两人才听得见声音道:“我怎么会不来。”

    “毕竟是我家雀雀的比赛。”

    裴缺跑完,脸红耳红连运动服露出的锁骨一片都是红的,活像是被火烤了一遍。

    简言扶着他坐在旁边,拧开矿泉水给他喝。

    裴缺捏着水,便猛灌,水渍顺着他的嘴唇流进他的衣服里。

    简言无奈道:“慢慢喝慢慢喝。”

    裴缺喝了半大瓶水才像是活过来了,随后便像个小娇娇趴在简言的肩膀上,脸颊蹭蹭了简言的肩膀,轻声抱怨:“我还以为哥哥不来了。”

    简言被他蹭得有些不舒服,十五六岁的大孩子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他微微仰头,余光瞥见少年的侧脸,轻笑:“娇气鬼,不怕被同学看见笑话?”

    裴缺抿唇,耳红:“我才不怕。”

    “还有哥哥,我不是娇气鬼。”

    说曹操曹操到,陈亮和徐冰拿着水过来。

    陈亮眼睛都在发光:“班长,这就是你哥哥啊。”

    常年活在裴缺口中的哥哥,今儿个算是真的见着了。

    陈亮和徐冰都一致觉得难怪裴缺长这么好看,他哥哥也长得这么好看,他们一家子该不会都是神仙颜值吧?

    也不怪裴缺黏他哥哥,要是他俩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哥哥,巴不得天天黏着,哥哥长哥哥短。

    裴缺眨眼,微微缩紧手指,抓着简言,带有莫名的占有欲,冷着语气:“你们来干什么?”

    陈亮晃晃手里的水:“来送水。”

    他扔一瓶水给裴缺,裴缺抬手接住。

    简言本来想起身向裴缺同学打招呼的,但裴缺把他箍着,他动弹不得,只能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了。

    陈亮和徐冰也知道裴缺的脾气,把他哥哥宝贝得要死,他们也不敢招惹,摇摇手便去终点接同学了。

    等人走了,简言才拍开裴缺的手,戳了戳少年的脑袋:“怎么这么没礼貌?”

    裴缺努嘴:“我跟他们不熟。”

    简言再次了解到裴缺在学校里似乎真的没朋友。

    并不是因为别人孤立他,而是他孤立别人!

    简言恨铁不成钢:“我让多教朋友,你说你成天只知道学习,以后有什么事都没人帮你!”

    裴缺被教训了一通,有些委屈:“哥哥是来骂我吗?”

    “我拿了第一名,哥哥不夸我,还骂我。”

    他皱着一张脸,眼睑低垂,委屈得要死。

    简言一瞬间慌了,连忙柔下声音:“我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的小孩儿就是说也说不得,打也不得。

    这句话简言也忘了是从哪里看来的,他深以为然。

    但裴缺一皱眉,他便跟着心疼,不忍责备,捧着他的脸揉了揉,还是小时候的肉更多,揉起来更舒服。

    简言刮了刮他的鼻子,指腹的纹路摩擦着尤为痒,他像哄小孩子:“裴缺小朋友最棒了,哥哥哪是责备你,你尽胡思乱想。”

    裴缺抿着唇,哼一声,眼底笑意泄出来,也不看简言,换边脸趴在简言的肩膀上。

    出门时哥哥喷了好闻的橙花香,清爽的,裴缺忍不住动动鼻子轻嗅。

    香水味萦绕在他鼻尖,他脑子晕乎乎的,有些犯困,少年抬手揉眼睛,脊背上的T恤黏糊糊的黏着汗,有些不舒服,他轻轻地扯了扯衣服。

    “哥哥,我拿第一名了。”

    裴缺嗡动嘴唇,“哥哥高兴吗?”

    简言说:“哥哥当然高兴了,要不要当场给你展翅高飞绕地球一圈表演一下?”

    裴缺弯唇,双手环着简言的腰,懒洋洋的:“那不用了,哥哥在身边绕一圈就行了。”

    简言切一声:“想得倒是挺美的。”

    裴缺:“没有哥哥美。”

    “讨打?”

    “没有,在讨夸。”

    少年黏糊糊道:“想听哥哥再夸夸我。”

    “怎么夸?教教哥哥呗。”简言耍赖。

    “夸我真棒,夸我很厉害,夸我……”裴缺还真认真地教学,他停顿后道:“要说哥哥最喜欢我了。”

    简言挑了最后一句说:“行了,我最喜欢雀雀了。”

    雀雀说:“哥哥是不是永远只喜欢我一个人?”

    简言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应该是吧。”

    什么是应该啊?

    简言有些不服气:“那你会吗?”

    麻蛋,这裴缺要是说不会,那就忒双标了。

    “会。”裴缺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永远只会喜欢哥哥一个人。”

    简言微怔,这种感情是十分真挚的,真挚到他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低头,忽而一笑:“那我也只喜欢雀雀一个。”

    至于是真是假,简言并不深究。

    他始终相信人是会长大的,是会改变的。

    承诺什么的只有当时最认真,谁当真谁才是被欺骗的小狗。

    小狗裴缺蹭蹭简言的脖子,美滋滋地想,他和哥哥都是最喜欢彼此的。

    作者有话说:

    黏糊糊的小娇娇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

    感谢在2022-06-19 01:21:32-2022-06-20 00:4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头喵——甜甜、卡哇1也是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 第 33 章

    ◇

    ◎它是为你拿的◎

    说起来简言从小到大在运动方面就是个弱鸡, 打架永远是被打得最惨的那个,跑步永远是跑得最慢的,老师斥他故意的, 哪知他跑下来气喘吁吁,差点累趴在地上。

    所以和运动挨边的奖牌,简言连摸都没摸过。

    但今天, 他摸到了。

    少年站在奖台上领奖, 他衣衫挺括 ,站在台上便自成一道风景线。微微弯腰,颁奖老师给他戴上奖牌。

    简言站在人群里, 听见来自旁边男生女生的交谈,大多数都在讨论第一名裴缺。

    简言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论, 觉得好玩, 还是第一次在裴缺的学校,听别人对裴缺的评价。

    大多都是好的, 偶尔有几句酸言酸语被简言自动过滤掉, 心情愉悦。

    毕竟是自家的孩子,多少是有些骄傲的。

    他挺直腰杆, 美滋滋地想, 看来裴缺在学校应该是没有被欺负的。

    简言站在人群里, 有些无聊地打个哈欠,看着他养大的小孩儿握着话筒, 不咸不淡地发表获奖感言, 和在他身边有些不一样。

    大家在他说完时鼓掌,掌声震耳。

    裴缺发完言, 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了颁奖台。

    他人高马大的, 又刚刚出了风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追随着他。

    简言的社恐症又发作了,他已经许久没有在这种多人群众被瞩目过了,内心大喊你不要过来啊!

    他这个缩头乌龟若是背上真背了壳子,他恨不得立马把头缩进去。

    但裴缺小朋友没有听见他内心的声音,脚步稳稳的,向他走来。

    少年声音低着又嘹亮:“哥哥,我拿奖了。”

    简言嗯一声,硬着头皮拽着他的手走。

    裴缺眨眼,有些茫然地被他拉着走,远离人群:“怎么了?”

    到没有人的角落,简言才觉得浑身松散下来,不那么紧张了,他轻咳一声:“没什么,刚刚人太多了,我听不清说话。”

    裴缺:“哥哥,手。”

    简言下意识地抬起手。

    裴缺把刚刚戴在脖子上的奖牌放进他的掌心里看,奖牌冰凉凉的,外壳像是裹着一层雪,让简言在收着时忍不住一颤。

    他不解地抬眼,看向裴缺。

    裴缺说:“送给你哥哥,它是为你拿的。”

    简言睁圆眼睛,指尖停止颤抖,心尖却忍不住一动,讷讷道:“你给我干嘛,这是你的。”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他弯眼,睫羽轻颤,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牢牢地抓着奖牌:“当然不是,我就是想给哥哥,这是我的第一块奖牌,我想把它送给哥哥。”

    手里的奖牌顿时变得沉甸甸。

    简言呼吸微滞,只觉得格外的烫手,他有些迟疑:“这……”

    裴缺立马严肃脸:“我跟哥哥难道不是一家人吗?哥哥要拒绝我吗?”

    他声音低落下来:“看来,哥哥把我当外人了。”

    简言不忍打击他刚刚得奖的积极性,连忙把奖牌收入囊中:“没有,我收起来,回家把它裱起来。”

    奖牌不止是奖牌,还承载着少年的汗水,他在赛场拼搏,在舞动的灵魂。

    简言觉得意义深重,拍拍裴缺的肩膀:“下午还有比赛吗?”

    裴缺摇摇头。

    简言:“那咱去吃个饭庆祝一下?”

    裴缺点头:“想去吃烤肉。”

    “走,哥请客。”

    而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坐在角落里偷偷打电话的宋微言从花坛里冒出个头来。

    他咬着唇,听着妈妈在电话里唠叨,愤愤不平地跺脚。

    “微微,你听见了吗?”妇人咳嗽了一声,轻声道:“在学校过得好不好?有什么事要给跟妈妈说。”

    宋微言想到刚刚那一幕,觉得有些刺眼,嗡声道:“我真的没什么,我挂了,老师找我了。”

    他把电话挂断。

    其实宋微言并没有怨恨过家里条件不好,他能堂堂正正地告诉大家他家里贫穷。

    可他在看见裴缺有哥哥关心,能吃好的,喝好的,他便觉得嫉妒,忍不住埋怨自己家里为什么这么穷,为什么他活该低人一等?

    宋微言咬着嘴唇,有些恼恨地想,为什么简言没有讨厌裴缺?

    他上次不是告诉简言了,裴缺的真面目吗?为什么简言还是对裴缺那么好?

    宋微言冷哼了一声,眼看着老师来了,立马窜出去:“老师。”

    班主任看见是他,略微皱眉:“你在这里干什么?”

    宋微言把手机藏自己的屁股后边,迫不及待地告状:“我刚刚看见裴缺和他家长走了,裴缺怎么也不请个假呀。”

    老师哦一声:“刚刚他家长跟我请假了。”

    宋微言有些不爽地哦一声,老师皱眉:“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做什么?”

    宋微言有些心虚,眼神飘忽:“没干什么。”

    “背后藏的是什么?”

    宋微言本就心虚,被质问就更显慌乱,背在背后的手一软,手机就掉地上了。

    老师蹬着高跟鞋,往前走几步,把手机捡起来,看他一眼:“手机没收。”

    宋微言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手机搭进去了,脸又青又白。

    咬着嘴唇跺脚,又怨恨裴缺,就是因为裴缺,不然他也不会这样。

    “喂,同学。”身后的围墙突然传来声音,宋微言一惊,连忙回头看。

    看见一位少年趴在围墙上,懒洋洋地看着他。

    宋微言一怔,觉得他有些眼熟。

    他想起来了,是上次和裴缺走在一起的人。

    “你干什么?”他警惕地看着陈嘉树,有些心虚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他说裴缺的坏话。

    陈嘉树叼着一根尾巴草,懒洋洋道:“你学校的裴缺认识吗?”

    宋微言迟疑地点头。

    陈嘉树眼睛一亮:“他人呢?你帮我叫一下他。”

    宋微言皱起眉:“他已经离校了。”

    他不大想跟陈嘉树说话,于是转身就要走。

    陈嘉树连忙叫住他:“裴缺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宋微言头也没回,快速跑走,像是后面有厉鬼在追。

    陈嘉树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不过他眼前闪过那小少年的细胳膊细腿,也是,长这么矮,估计他一拳就能打死。

    陈嘉树作为一个知道自己性取向的人,对这种瘦得弱不禁风的小朋友一点兴趣也没有。

    大概还有原因是他已经见过长得很好看的人了。

    陈嘉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身影,忽而摇头把这身影甩出脑子里。

    艹,要是被裴缺那疯子知道,非弄死他不可。

    陈嘉树打了个激灵。

    ……

    裴缺赢回来的奖牌,隔天就真的被简言裱起来了,放在玻璃柜里,像是博物馆里的展览柜,格外的珍而重之。

    裴缺出门时站在柜前,微微弯腰,手指隔着玻璃落在奖牌上。

    简言刚刚醒,正含着牙刷,含糊道:“做什么?”

    裴缺弯眼:“没什么,我高兴。”

    简言道:“快去上学吧。”

    裴缺点头,在玄关处换上鞋子,想着什么又支出脑袋回望:“哥哥,锅里热着粥,记得吃。”

    简言摆手:“知道了。”

    作为一个长辈,简言觉得很羞愧。

    自从住在一起后,简言简直像是一个婴儿一样被照顾,不知道的还以为裴缺才是他哥哥。

    想着,羞愧的简言端着粥,羞愧地坐在桌前,羞愧地吃早餐,还不错。

    熬得八宝粥,紫米熬得稀烂,简言没忍住干了两大碗。

    虽然在这边城区有租房可以住,但平时候周末裴缺和简言还是要回原来的房子。

    毕竟这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这边离简言上班的地方,开车需要一个小时左右,通勤比之前要多出来二十来分钟。

    周末回家时,刘老太正坐在院子里织毛线,她最近好像又有了新的爱好。

    简言每次看见她,都觉得这就是他未来的养老生活。

    他对这些玩意儿非常感兴趣,见着都要试一下,摩拳擦掌地为自己的养老生活做准备。

    “小简,你们回来了。”刘老太看着他俩,热情地招呼。

    简言伸个懒腰,“是啊。”

    他的目光落在毛线上,好奇道:“您这是怎么织的?”

    刘老太:“就这样那样再这样……”

    她一本正经地动手教学,简言看得眼花缭乱。

    刘老太笑了笑:“雀雀会,你学这玩意儿做什么,让雀雀给你织毛衣得了。”

    简言有些惊讶地回头看裴缺,少年微微腼腆一笑:“暑假闲得无聊,就向刘婆婆请教了,不过织的不太好。”

    简言拍了拍他脑袋:“好小子,瞒着我进化是吧?”

    裴缺抿着唇和刘老太一起笑:“我这不是想给哥哥一个惊喜嘛。”

    惊喜就这样没了,裴缺本来还想等哥哥过生,给哥哥织毛巾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知道了。

    刘老太道:“进来坐,我去弄饭,你们晚上来我这儿吃吧?”

    家里一周没开锅,估计要打扫一下。

    简言也没拒绝:“那我去市场买菜。”

    说着,也不等刘老太拒绝,便拉着裴缺徒步去市场买菜。

    市场离小区不远,走过一道横贯在小溪上的桥,便是热闹的集市,这里卖各种东西都有,摊贩挑着箩,路边两排都是各式各样的菜。

    裴缺抓着简言的衣服,看着简言认真地挑拣菜,拌菜区晃动的红色灯光打在简言的侧脸上,他有些走神。

    认真做事的哥哥,和平时不太一样。

    “哟,小简来买菜了啊?”卖菜的阿姨扯着嗓子打招呼。

    裴缺的思绪陡然被拉回,有些慌张地低下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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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 第 34 章

    ◇

    ◎大逆不道◎

    简言买了一条鱼, 买了烧鹅,满满当当的一堆,裴缺负责拎东西。

    市场的都是熟人, 一路都能遇见打招呼的。

    “小简来买菜啊?”一个两鬓发白的老婆婆佝偻着腰,笑道:“我这里有新鲜的,刚挖的, 自家种的, 可好吃了。”

    她从兜里拿出一把娃娃菜,做势要给简言。

    简言连忙接住,忍不住笑:“徐婆婆, 你这怎么卖的?”

    徐婆婆是位常年在市场摆摊的老人家,有好几年了, 简言刚搬来不久, 偶尔在她这里买菜,混熟了, 便亲切了。

    后来简言买菜会带着裴缺, 裴缺当时还小,徐婆婆便时不时给裴缺抓糖吃, 也算是看着裴缺长大的人。

    “小裴也回来了。”徐婆婆掏掏口袋, 拿出一把糖, 硬要塞进裴缺的手里:“快拿着,听说小孩子最喜欢吃这种口味了。”

    裴缺看了一眼简言, 简言无奈地耸肩。

    “既然是婆婆的好心, 你就收下吧。”

    裴缺便默默地收下糖,有些恍然地想, 他在这些大人眼里, 始终是个小孩子。

    在哥哥眼里亦是。

    徐婆婆和简言拉扯了一会儿, 简言塞钱给她,她不要,简言便说不要钱,他就不要菜。

    徐婆婆才百般无奈地收下钱,然后给简言多装了一些。

    回到刘老太家中时,简言瘫倒在沙发上,趴在沙发上,累得要死。

    裴缺给他按了按肩。

    刘老太张罗着晚饭,笑着道:“雀雀的手艺不会都是你哥哥锻炼出来的吧?”

    裴缺抿唇笑:“哥哥说我以后能去开家按摩店。”

    简言舒舒服服地呻一声,打个哈欠:“以后你开店,我去你店里开会员。”

    裴缺道:“我不开店。”

    简言啊一声,本意并没有真的想让他去开店,但难免有些好奇:“为什么啊?”

    裴缺的手指轻轻地划过男人的脊椎,激起一层颤栗,他的手指落在简言的腰两侧。

    简言忍不住咬着嘴唇,觉得有些痒,轻轻地扭了扭腰:“别摸那里。”

    裴缺一怔,抬眼看他,看见男人隐在发丝里微红的耳垂。

    他低下眼睑,唇角轻轻地翘起,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哥哥怕痒呀。”

    简言道:“废话,我又不是神仙。”

    裴缺乖乖地挪开钳在软肉里的手指,脑子却自动记下简言的敏感地儿。

    接下来裴缺没有在按过简言的腰。

    直到吃完饭,回家,两人都洗完澡,躺在床上时。

    简言趴在床上玩手机,突然想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开按摩店?”

    好奇心就像是秋老虎,一来挡也挡不住。

    裴缺正拿着毛巾擦头发,发丝上还有水,湿漉漉的。

    他刚刚从浴室里出来,睫羽轻眨时还能看见睫羽上的水渍,莫名给人一种惹人怜爱的错觉。

    裴缺一顿,揉搓发丝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他思索一下,偏头道:“因为只想给哥哥一个人按摩。”

    简言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被裴缺的话取悦了,还是因为手上的搞笑视频。

    “不是吧裴缺小朋友,你还真以为我想让你去开按摩店啊?”

    裴缺咬着嘴唇,把擦头发的毛巾扔简言的脑袋上,然后赤脚上床,把简言按在床上,身子压上去,有些恼怒道:“哥哥又逗我玩。”

    简言被压在床上,他连忙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我不逗你了。”

    但裴缺小朋友大胆那么一次,哪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下意识地抬手挠简言的腰,惹得简言脚蹬着床单,往后退。

    “哥哥逗我很好玩吗?”

    “不好玩……”

    少年抓到他的敏感点,便折腾他。

    “我错了……不要挠了……我不逗你玩了……”简言受不住了,微微仰头,发丝凌乱,脑袋陷进枕头里,宽松的睡衣在肩膀微微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

    因为被挠痒痒,痒到笑,一边笑着一边去捉住裴缺的手腕,眼眶里都是笑出来的眼泪。

    裴缺被他捉住手腕,他微微扬手,把那双手按进被子里,趴在简言的身上,低声道:“哥哥不许再笑我了。”

    简言被闹了一通,气喘吁吁地张嘴,双手被按在头顶,心想这狗崽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闹不过自家养大的小孩儿,只能连声道:“我不笑了,雀雀。”

    少年身量高,体重虽不重,但也不轻,压在简言的胸口处。喘不过气的急促感令简言忍不住仰头,细长的天鹅颈从衣领的遮挡里暴露出来,喉结轻滚动。

    这个天儿,随便乱动就会出一身汗,简言有几缕发丝黏在他的额头上,眉下的眼睛泪汪汪的。

    原本还在闹他的裴缺忽地一顿,直愣愣地看着那截白,指尖陷在男人的腰窝里。

    简言不知道他在发什么愣,趁着他发呆的功夫,一举把他掀翻。

    他气鼓鼓地捏了捏少年的脸颊:“你这个白眼狼,养你那么大是让你来欺负我的吗?”

    少年呆呆地眨巴着眼睛,任他又揉又捏,也不动,有点乖。

    简言发泄了气,便大发慈悲地放过他。

    他抖了抖自己的衣领,认命道:“我再去洗个澡。”

    他开了房间门,径直去了浴室。

    而被简言丢在房间里的裴缺,好半响才有动静。他有些机械地抱着旁边的被子,然后把被子盖在自己的脸上,他蜷缩着身子,将自己捂在被子里。

    裴缺闭上眼睛,把自己埋进黑暗里,热气在他身上,在他心里汹涌,奔腾,犹如深夜里里翻滚的海水。

    他抬脚踢了踢被子,想把脑子里的那一抹白踢出去。

    但显然是无济于事的。

    简言洗个澡,洗完出来又是一身汗,他拿裴缺擦头发的毛巾擦了擦自己脖子上的水,抱怨道:“这洗澡都白洗了,洗了还是一身汗。”

    想着,他扯了扯被子,觉得这小孩儿又在发什么疯。

    “你盖什么被子?”简言问:“你头发干了吗?”

    埋在被子里的人没有声儿。

    简言又扯了扯被子,扯了几下被子突然自己掀开了。

    躲在被子里的裴缺慌慌忙忙地起身,他赤着脚跑出去,眼睛也不敢看简言,低着脑袋往外走:“我再去洗个澡。”

    简言:“……”

    青春期的孩子果然难懂。

    裴缺洗了个冷水澡。

    这个天气洗冷水澡也不会很冷,但比体温低的水渍溅落到肌肤上,肌肤还是颤栗着起了鸡皮疙瘩。

    裴缺把冷水浇在自己身上,仍由冷气钻进毛孔里。

    好半响,他才把心里残留的那团火彻底浇灭。

    少年仰着头,花洒里的水浇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眉眼,他呼出一口气。

    这样是不对的。

    裴缺深知刚刚的反应是不对的,不能这样的。

    这是不正常的。

    但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异样,这超出他所认知,让他心慌意乱,连抬眼看哥哥都不敢。

    好像多看一眼,就是对哥哥的亵渎。

    他怎么敢,怎么能亵渎哥哥。

    好在这样的情况只是短短一瞬,等洗完澡,心里的想法似乎像是刚刚冒出芽,就被他掐断了。

    裴缺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他仍然不敢再去看哥哥。

    好像看一眼,那些想法又会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

    他强行按下自己的心思,上床卧在床边上,也不敢离简言太近。

    简言觉得小孩儿的心思真的难猜,一会儿一个样。

    刚刚还闹腾着,现在又安安静静的,还睡得老远,像是要滚出床边。

    他啧一声,抬脚踹了一脚裴缺的屁股:“你干脆下床去睡得了。”

    裴缺身子一僵,连忙抬手用被子把自己的脑袋捂住,半句话不说,连呼吸都放慢了。

    他的屁股像是不能动,没有任何知觉,也好像麻木了,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简言纳闷,这还真的打算不跟他说话了?

    行吧,爱咋滴咋滴吧。

    简言哼了一声,啪的一声,把灯关了。

    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中,裴缺能感觉到床榻微微凹陷,他闭上眼睛,背对着简言。

    他耳朵却听着旁边的动静,他能听见哥哥轻微的哼声,像是有些生气,能听见哥哥翻身的声音,能听见哥哥浅浅的呼吸声……

    裴缺抿着唇,不敢再听了。

    他闭上眼睛,用被子把自己的耳朵捂上,催促自己快点睡觉。

    裴缺只以为这是一场简单的插曲,他以为自己睡一觉就好了,以为他醒过来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在睡前还在斥责自己不干净的思想。

    可他沉睡在梦中,却像是恶魔亲手将自己埋在心底的龌龊给撬开。

    又是这场梦。

    灯光迷眼,裴缺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梦境很熟悉。

    他上次做这个梦,还是他第一次梦yi的时候。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梦里的内容,可现在又通通在他脑海里上演。

    他梦见了亲吻,梦见他掐着人的脖子,梦见看不清脸的人微微仰起身子,白皙的肌肤刺伤他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校后排的男生,偷偷地躲在抽屉里看片,还用文字跟他兴致勃勃描述的原因。

    这次做的梦比上次做的更久,更多,以及……

    以及在最后一刻,裴缺突然看清了对方的脸。

    裴缺睁眼时,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纯白色的窗帘透着光,他有瞬间分不清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直到横贯在他腿上的一条腿动了动,他才缓慢地眨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现实。

    而他刚刚在做梦,梦里是他的哥哥。

    他大逆不道地在梦里亲吻他的哥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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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 第 35 章

    ◇

    ◎他应该被千刀万剐◎

    为什么会梦见哥哥?

    裴缺捧一大捧凉水, 尽数浇在自己脸上,早上的水凉得刺骨,让他颤栗一瞬, 脑子有片刻清醒,紧随而来的是恐惧。

    水滴挂在脸颊上,镜子里的少年满是茫然和惊慌。

    裴缺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仿佛自己有多恶心。脑子里却仍然不受控制地闪过梦里的一幕一幕, 他不想去想,那些却好像刻在他脑子里,容不得他逃避。

    越是逃避, 便越清晰。这好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里面装载着未知迷人, 让人恐惧, 又忍不住去触碰。

    裴缺睁开眼睛,没看镜子里的自己, 搭在盥洗台上的手指因为害怕而颤抖得不停。

    他转而想去揉搓自己盆里的裤子, 裤子上有他留下的痕迹。

    在梦里最后一刻,他在哥哥手里射了。

    裴缺想把这些残留的痕迹毁掉, 好像这样就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指尖触碰的裤子像是一团火, 烫得差点把他扔了。

    脑子里不断闪过梦境里的画面, 那些真实的触感,一帧一帧犹如电影清晰得揭露他的罪恶。他终于忍不住佝偻着身子, 趴在垃圾桶边上呕吐。

    可惜他滴水未进, 他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只能拼命地呕出胃酸。

    裴缺从未有这一刻觉得自己恶心。

    恶心到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水里淹死。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梦见哥哥!

    对他那么好的哥哥, 他那么喜欢的哥哥, 要是哥哥知道了该怎么办,会不会把他赶出去,会不会也觉得他恶心,会不会恨不得杀了他?

    裴缺浑身痉挛,又呕了几下,脸涨得通红,眼角泛着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此刻开始厌恶自己,仿佛自己是个罪人,玷污了不该玷污的人。

    如果可以他应该被千刀万剐。

    裴缺怕自己闹出动静把房间里的人吵醒,他确定吐不出来东西时才站起身,就着凉水抹了一把脸,正眼看镜子里的人。

    T恤的领口有一滩水渍,皱巴巴地黏在一起,看起来太狼狈了。

    这样的他,早应该死在十岁那年。

    是哥哥。

    是哥哥拉住他,把他从泥潭里拽出来。

    裴缺忽而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重重地,手掌印狠狠地印在脸颊上。

    痛感由神经传递到大脑,让他短暂地清醒过来。

    他胸口起伏,无力地靠在墙上,呼出一口气。

    裴缺用余光瞥见盥洗台边上的裤子,忽而抬手将他扔进垃圾袋里。

    像是凶手在杀人后的毁尸灭迹,他套上垃圾袋,转身关上门大步离开。

    ……

    简言醒过来时已经十点了,看一眼旁边已经没人了。

    摸摸温度,温度也散去,冰凉凉的,看起来应该离开有一阵子了。

    他没多想,只当裴缺起得早。

    作为一个好不容易拥有双休的社畜,简言翻个身盖上被子,赖在床上玩手机。

    等到快十一点,简言才发觉不大对劲。

    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理说不应该啊,裴缺平时候起床都收拾得叮叮哐哐的,哪会像今天这么安静?

    简言皱起眉,趿拉着拖鞋拉开房间门。

    客厅里一片安静,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裴缺?”

    没人回应。

    简言去洗漱间溜达一圈,也没看见人。

    这小孩儿一大早就跑哪去了?

    简言伸个懒腰,给裴缺拨电话过去。

    电话只响了两秒,简言刚要说话,就听见忙音。

    他一愣,裴缺把他电话秒挂了?

    这小孩儿是不是胆子肥了?居然敢挂他电话了!

    简言腹诽,一会儿回来了非得好好教训一顿。

    简言坐在床家里等,半个小时后他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他支出个脑袋,等裴缺进门,他便跳出来理直气壮地质问他去干嘛了?

    结果他等了两分钟,声音过后就没有声音了。

    简言纳闷,这是抽什么风?

    他放下手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开门,手搭在门把上,然后猛地拉开门。

    裴缺双目呆滞地看着简言,有些怔楞,似乎没想到简言会突然开门。

    蓦然看见刚刚一直躲避的人,所有心理准备都坍塌。

    裴缺呆愣愣地看着简言。

    简言本来是想唠叨几句的,但看着少年呆呆的样子,有点可爱,他又咽下话。

    他屈着手指,弹了弹裴缺的脑袋瓜子:“干什么去了?”

    他左顾右盼:“买了些什么东西?”

    裴缺被弹了个镚子,才回神。

    他扭开头移开目光,抿唇道:“给你带了周记的糕点,买了一点菜。”

    少年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烟后……

    简言皱眉凑近他。

    裴缺吓得连忙往后退,活像是简言是什么洪水猛兽。

    简言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揪回来。

    “你抽烟了?”他凑近裴缺,鼻子动了动,闻到了难闻的烟味儿,简言脸色难看:“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裴缺难以忍受他的靠近,好像是将自己架在火炉上烤。他偏开头,弱声道:“我只是尝了一下。”

    简言二话不说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尝什么玩意儿?”

    裴缺自知理亏,低下头老老实实道:“我错了。”

    简言门都没让他进,虎着一张脸。

    “味道怎么样?”他沉下肩膀,冷着脸问。

    裴缺眼眶泛着酸,摇摇头:“一点也不好。”

    “呛得难受。”他闷闷地道:“抽了一口就扔了。”

    简言一时间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说些什么。

    他当然相信裴缺不会学坏,他看着长大的小孩儿,怎么都不会学坏。

    只是他还是有些生气,像大人发现小孩儿偷偷地逾距,那种被背叛的感觉,让简言有些生气。

    生气之后又叹一口气,慢吞吞地挪开身子让他进门:“知道不好,还抽吗?”

    裴缺摇摇头:“不抽了。”

    他低着脑袋,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悔过。

    裴缺刚刚就蹲在马路边上,蹲了一会儿便一个人走进便利店买了一包最便宜的烟,又重新蹲回马路边上。

    劣质香烟的味道很差,他只是点燃就被烟味呛住。

    可他仍然夹着烟,学着印象中简言的样子,将烟放进嘴里。

    他很好奇为什么哥哥会在烦躁时候抽烟,是会让自己的心情平静愉悦吗?

    裴缺也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最好是能让他遗忘掉那段记忆。

    然后他被呛到连烟都没拿稳,弯着腰咳,咳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一点也不好抽。

    裴缺有些气愤地把整包烟全丢进垃圾桶里,整个人像是游魂,慢吞吞地游回家。

    简言皱皱眉:“还不进来?”

    裴缺拎着一堆东西,走进去。

    他换鞋,把糕点塞进简言的怀里:“趁热吃。”

    说罢,便提着菜进了厨房,留个简言一个背影。

    简言还想骂他几句,但被怀里热乎乎的糕点堵着说不出口。

    周记的马蹄糕还有萝卜糕,简言最喜欢了,还有那里的灌汤包,馅儿特别足,特别好吃。

    裴缺给他每样带了一点,热腾腾的灌汤包此时正暖着简言的手。

    简言可耻地被吃食收买了,咽下骂骂咧咧,从袋子里拿出包子,咬一口。

    他有些惬意地眯上眼睛,想念很久的味道。

    简言虎着一张脸,趿拉着拖鞋跟着裴缺进厨房,他抬起手喂一个在裴缺的嘴边。

    裴缺却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亲密,连忙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他的腰背抵在流理台前,骨头被硌得疼。

    简言怪异地看着他:“你躲什么?”

    裴缺受惊般的摇头:“没有。”

    简言:“喏,你也尝一个。”

    知道自己再躲便会引发猜疑,裴缺微微迟疑,他低头凑近,衔住简言手里的包子。

    热乎乎的灌汤包,他一口就能吃掉。

    裴缺囫囵吞枣地咬进嘴里,和简言拉开距离。

    但凡靠近那么一点,嗅到熟悉的体香,昨晚的梦便会反复出现,那些让他感到罪恶的画面也随之而来,让他无法自拔,深陷其中。

    裴缺率先出声:“哥哥我炒菜,烟大,你出去歇着。”

    简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你出去歇着吧,你买菜我炒菜行吗?”

    他伸手,越过裴缺用手指去撩开那一袋子的菜:“你都买了些什么?”

    因为男人的陡然靠近,后背是料理台,前面是简言的身躯。

    裴缺避无可避。

    他被迫承受着呼吸间的侵袭,他胸口又在发烫,那滚烫的岩浆又在将他每一寸侵蚀吞噬。

    这种感觉,是裴缺感到难堪的。

    他的身体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喜欢哥哥,还要龌龊。

    裴缺闭上眼睛,等待着简言的抽离,像是蛹在等待着抽丝剥茧。

    简言只是拨弄一下便收回手,他撤开身躯,伸个懒腰:“买的鱼啊?你要酸菜鱼吗?”

    裴缺有片刻失神,他回神,不去看简言,低声道:“嗯,哥哥前几天不是说天气热没胃口,想吃点酸辣的吗?”

    难为裴缺把他的无心之言挂在心上。

    简言微顿,心口暖暖的,他笑了笑:“那你做,我在旁边陪着你?”

    简言不会做鱼,他只会吃。

    这个要求,裴缺没办法拒绝他,只能点头,轻声道:“哥哥坐远一点,味呛。”

    于是简言搬着凳子,坐在厨房的门帘外,隔着花花绿绿的门帘,脑袋靠在墙上,看着裴缺熟稔地做饭。

    而裴缺能感受到一道目光紧随着他,这让他前所未有的紧绷着,不敢回头去看,不敢放大呼吸。

    作者有话说:

    小老弟没考好,陪着他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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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 第 36 章

    ◇

    ◎幻想对象◎

    翌日一早。

    因为昨天那一出, 裴缺晚上入睡时也百般辗转,怕会再次梦见那个梦。

    他天不见亮便战战兢兢地醒过来。

    没有做梦。

    裤子也是干的。

    裴缺抱着被子,抿着唇松一口气。

    昨天做的梦, 可能只是他一时糊涂,并不能代表什么,裴缺早起煮粥, 一边煮粥一边想, 或许是压力太大了,又一直和哥哥睡在一起,所以免不了会有些魔障。

    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也不能代表他有那种心思……

    裴缺默默掏出百度,百度了一下关于□□的话题。

    #做梦梦见女神, 射了怎么办#

    跳出来的第一个话题, 让裴缺的眼皮子狠狠地跳一下。

    他手抖往下滑,□□丝男在评论区畅所欲言, 把梦用文字述说一遍, 用词有多猥琐恶心。

    裴缺只看一眼便不想看了,但他的目光落在下一条评论上。

    “性幻想对象, 博主不是第一次梦见了吧?看来对女神抱着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句话像是把裴缺内心的丑陋揭开, 让他感到难堪, 难堪到握不住手机。

    准确来说,昨天并不是第一次梦见。

    还有刚刚上高一那会儿。

    那晚他看不清梦中的脸, 但他现在想起来犹记得感觉, 和昨晚一模一样。

    所以,那次梦见的就是哥哥。

    裴缺闭上眼睛, 吐出一口浊气, 关上手机, 不再看。

    锅里的粥黏锅了,他用锅铲铲动,关上火。

    裴缺想,百度是忽悠人的东西。梦见一两次,并不能代表什么,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他把锅盖盖上,  也没吃早餐,便拎着书包,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出门。

    简言醒过来时,裴缺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

    这两天裴缺都怪怪的,简言觉得纳闷,不知道是不是在学习上遇见什么事了。

    他熟稔地去锅里盛了一碗粥,然后一不小心地咬住了锅巴。

    简言咂舌,这小裴缺看来是真有什么烦心事。

    做事也这么不专心。

    简言喝完粥,便穿上衣服去上班。

    公司这段时间步入正轨,还是有挺多业务上门的。

    不过今天来谈业务的倒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许远唤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捧着《百年孤独》,左手边放着咖啡。

    简言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他抬眼,看见简言展颜。

    简言微顿:“许总?”

    许远唤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站起身笑了笑:“简言是吗?”

    他道:“我路过这里,听闻你调职调到这边,便顺路过来看看你。”

    简言愣了一下,挤出一个笑容:“许总这是……我还在上班,可能没法招待你。”

    许远唤摆摆手:“不用。”

    他犹豫瞬间,才道:“我主要是想来跟你道歉,上次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怕你会因此讨厌我。”

    简言不想说话了。

    简言想死。

    路过的员工有不少好奇地往里看。

    简言不想多留,便道:“我没放在心上,许总也不用放在心上。”

    许远唤露出个笑:“既然如此,我唤你小简可以吗?”

    救命,他一个奔三的大龄男青年被一个比他大两三岁的男人叫小简,简言要起鸡皮疙瘩了。

    他讷讷道:“许总叫我简言就行了。”

    许远唤:“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简先生吃个饭。”

    一个同性在同性面前如同孔雀开屏,这意味着求偶。

    简言不是三岁小孩儿,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他保持着不尴不尬的笑容:“我中午要加班,可能不行。”

    许远唤被拒绝也没有恼怒,甚至神色未变,他端着礼貌的笑容,故作懊恼:“看来简言还是没有原谅我,我想做东请个饭,都请不来。”

    这种绑架式的邀约,让简言感到浑身不适。

    但公司和许远唤所在的公司有着合作,简言暂时还不想辞职,所以也免不了要端着职业微笑。

    “许总多虑了,我中午一定准时到。”

    许远唤轻笑:“那我静候简先生的到来。”

    “微信已经申请添加好友了,简言不要忘了通过。”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便施施然的走了。

    简言翻个白眼,边走边打开手机。

    许远唤的好友申请果然来了,简言通过后便没再管他。

    薛高乐今天唉声叹气的,焉了吧唧地坐在座位上。

    简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杯咖啡:“今天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薛高乐耸肩:“和媳妇儿吵架了。”

    中年男人身边围绕着的话题大多都是家庭,作为一个家里只有一个小孩儿,况且还用不着他操心的简言,是无法体会这种的感觉的。

    他只能安慰道:“没事,回家哄哄就好了。”

    薛高乐的眉头皱起,最后把票推给简言:“这电影票两张,没法退,你去吧。”

    简言哦豁一声:“这么好?干嘛不请嫂子去?”

    薛高乐:“别提了,就是因为这电影票才吵架的。”

    “我不是想着好不容易孩子去上学了,带她去看电影吗,但票价她嫌贵,骂了我一通。”

    简言觉得自己走到哪里都会当情感大师,之前刘渊和李小远也是,现在薛高乐也是。

    他啧一声:“哥,家里是不是平时太节省了,嫂子这么省?”

    薛高乐挠挠头:“没有吧,我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也没缺什么钱。”

    突然灵光一闪,他拍拍自己的脑袋:“前阵子不是丈母娘生病了吗,丈母娘不敢让媳妇儿知道,偷偷地找我借钱,我把钱都拿出去了,身上没钱,我就找媳妇儿拿,她是不是误以为我遇到难处了?”

    简言:“那恐怕是了。”

    薛高乐醍醐灌顶,连连道谢:“小简,多亏了你,你一针见血啊。”

    简言笑笑:“误打误撞罢了。”

    薛高乐把电影票塞进他怀里:“这电影就当哥谢你的。”

    简言连忙摆手:“算了吧,你拿回去哄嫂子开心吧。”

    薛高乐:“这电影票是悲剧片,我怕她看了哭,我回头重新买喜剧片。”

    既然都这样说了,简言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行,以后还有什么感情的问题,告诉我,我帮你解惑。”

    薛高乐忍不住打趣:“你怎么像是那什么情场老手?”

    简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薛高乐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表情复杂:“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简言开玩笑道:“那这票我干脆去请我的小情人儿得了。”

    薛高乐推推他:“借花献佛,有你的。”

    白得了两张电影票,简言心情不错。

    他之前的工作繁忙,看电影的次数屈指可数,来了这边有没什么机会出去闲逛。

    这次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不过,跟谁一起呢?

    刘渊离得老远,况且两个大男人看什么爱情片。

    公司新来的小年轻同事?

    算了吧,人家看着他脸红着绕道就走,他活像是个凶神恶煞的魔鬼。

    还是约他吃饭的许远唤?

    简言想到他和许远唤坐在一起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和许远唤,还不如让他加班。

    最后想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裴缺小朋友可靠。

    但裴缺要上晚自习,下晚自习都九点了。

    票是九点半的时间,薛高乐可能是做好了加班的准备,所以买到晚上。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九点半开始,时间会不会太赶了?

    简言有点头疼,这电影票干脆让他挂海鲜网上出掉算了。

    这个时候,简言莫名生出自己要是真谈恋爱就好了,想吃饭就约人一起吃饭,想看电影约人看电影。

    可能他天生就是孤独的,所以也惧怕孤独,去逛街看电影都想有人陪着。

    现在有裴缺,以后呢?

    简言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存钱退休去周游世界,谁陪他去?

    他会不会半路被谋财害命?

    简言思绪开始飞舞,飞到不知名的地方,然后被他强行拉回来。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抱团也不是不行,就是他这个社恐有点害怕。

    电影票被他塞进兜里,简言中午便应约跟着导航去附近的餐厅。

    许远唤订的一家川菜馆,进门时闻到香味儿,简言便忍不住呛咳一声。

    他喜欢吃辣,但他又不能吃辣。

    简言开始思索这附近哪里有胃药了,一会儿不会胃出血吧?

    许远唤绅士地替他拉开座椅,随后坐在他对面温声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擅自订了好评榜第一的店,你不会介意吧?”

    简言心想,你都订好了,我能介意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都是吃。”

    许远唤招来服务员上菜。

    简言点了清汤小菜,川菜馆大多都是香辣为主,看来看去也就几个青菜能吃。

    许远唤轻笑:“你是山上的小羊吗?”

    简言:“不,我是洗洁精。”

    许远唤:“什么意思?”

    简言:去油。

    “比较清新的味道。”他皮笑肉不笑道。

    许远唤道:“学到了。”

    简言:“活到老学到老。”

    “许总今天约我是有什么事吗?”简言想速战速决。

    许远唤道:“交个朋友不行吗?”

    简言抿唇,有些为难道:“许总知道的,我有个小男友,小男友是个醋精。”

    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道:“他知道我跟其他同性交友,会不高兴的。”

    许远唤端详他,等他说完才忽而笑道:“简言,你不用搪塞我。”

    简言心里咯噔一下。

    “我之前就打听过了,那是你弟弟,不是你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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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 第 37 章

    ◇

    ◎他为什么要做那个梦◎

    简言琢磨着, 这人是完全看不出来自己不待见他吗?

    他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简言端起桌上的果汁儿,浅浅地抿一口, 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许总向谁打听的?”

    “许总打听不应该打听清楚,此弟弟说不定是情弟弟。”

    简言打个哈欠,懒散道:“许总的消息也不是很灵通嘛, 不要谁说都相信。”

    许远唤不仅没有因为他的阴阳怪气而脸色难看, 反而轻笑一声:“你不用激我,你和你弟弟住一起。”

    他笑了笑:“你公司同事都知道你和你弟弟关系很好。”

    许远唤微微扶额:“抱歉,我并不是故意打探你的隐私, 只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想死心, 才不得已这么做。”

    简言脸色难看, 他扯扯嘴角 ,语气讥讽:“许总这话说的是不是很没有诚意。”

    许远唤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如果你很介意这事儿, 我可以赔礼道歉。”

    简言克制住要翻白眼的冲动, 淡淡道:“不用,许总这顿我请了, 我想起自己还有点事, 就先不奉陪了。”

    老虎不发威还当他是病猫呢。

    这可能也是简言实在不想谈恋爱的原因, 遇不到和自己灵魂契合的,而且男人堆里想找个不错的, 真的是中彩票的概率。

    外面居然下雨了, 简言走出餐厅被雨水糊了一脸,差点爆粗口。

    破事儿怎么一堆接一堆的。

    许远唤还被留在餐厅里, 简言怕再和许远唤遇上, 在檐下站了一会儿, 便冒着雨回公司。

    到公司时正好收到裴缺的消息。

    裴缺问他吃饭了吗?

    简言用干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一边捏着手机打个喷嚏。

    他没跟裴缺说自己去许远唤吃了饭,只简短说一句“吃了。”

    按照往常,裴缺肯定会发现他语气的不对劲儿,会追问,会不开心他的冷漠。

    但现在的裴缺脑子里也一团浆糊,趴在桌上练题,笔尖在纸上滑动,没写出个所以然。

    徐冰催他:“哥,发完消息了没?我巅峰赛呢。”

    手机是借的徐冰的,裴缺的手机依旧上交给班主任,他这个班长当得十足的憋屈。

    裴缺只是草草地回一句“哦,天降温记得加衣服。”便删账号,把手机还给徐冰。

    外面的风雨摧残着大树,裴缺坐在窗边,窗户被风吹得哐哐作响。

    十月份的A市迎来了一场暴雨。

    裴缺在看见下雨的时候,便下意识地借手机,想提醒哥哥,但提醒后又发现没什么话能说。

    他现在要避免和哥哥接触,能不接触是最好的。

    他和哥哥是家人,家人是不可以有任何不洁的心思。

    裴缺把手机还给徐冰后,有些心绪不宁地趴在桌上,他抬手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眼前的练习册盖上。

    简言狐疑地看了一眼手机,平时候裴缺可从来没有这么简短的回复过,也没有这么快就结束过话题。

    最近是怎么了?

    他抱着手机,有些迟疑地看着窗外的风雨。

    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停雨,停不了电影估计也看不成了。

    最近是水逆还是怎么的?

    简言撇撇嘴,给自己冲了一杯感冒冲剂。

    还怪冷的这天。

    雨下到下午六点左右便停了,路边湿漉漉的,到处是水。

    简言瘫在座椅上,也没有回家。

    裴缺今天没有给他发消息,不知道在干嘛。

    平时候简言还觉得小孩儿粘人不太好,现在突然不粘人了,他又觉得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什么。

    简言接了一杯拿铁,捶了捶自己的肩膀。

    薛高乐拿起衣服要下班,纳闷道:“你怎么还不走?”

    简言耸肩:“想把PPT做出来,你先走吧,我一会儿。”

    薛高乐点点头:“别太辛苦了。”

    他可能急着回家跟他老婆和好,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公司一走就走了一大半,灯也熄了一半,留下几个努力的实习生。

    简言喝完最后一杯拿铁,伸个懒腰看窗外,已经天黑了,从窗口眺望,对面的写字楼还亮着大半的灯。

    看时间也八点多了。

    一直没有吃饭,中午也没吃多少,早就饥肠辘辘了。加上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简言现在嗓子沙哑,有点头重脚轻。

    他拿着车钥匙,走下楼。

    简言都想好了晚上去哪条街哪个摊位吃烧烤,毕竟裴缺上晚自习,在学校吃晚饭。

    但没想到下楼时便看见蹲在地上画圈圈的裴缺。

    少年背着书包,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身子委屈地蜷缩在檐下,路过人来人往都看他一眼。

    他视若无睹地低着头,不知道在哪里捡了一根树枝,别人还以为他在学孙悟空给唐僧画圈呢。

    简言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脚步轻快地走过去,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啧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尽力保持着神色,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开心了。

    裴缺怔楞一下,抬头,他把树枝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拍了拍校服,站起身。

    “我……学校停电了,就早点回家了。”

    他抿唇:“我猜你还没有下班,就来找你了。”

    简言抬手替了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道:“来了跟我说,我要是走了你就在这里等着?”

    裴缺摇摇头:“九点你还没有出来,我就回家了。”

    简言:“那我是不是得夸你一句?”

    少年低垂着眼睑:“不是这个意思。”

    简言整理完衣领,便放下手。

    裴缺在他放下手的那一秒,便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简言没觉察到不对劲,“吃饭了吗?”

    裴缺摇摇头。

    简言:“这么大的小孩儿了,怎么还呆木呆木的。”

    他手里晃着钥匙:“走,哥请你吃饭。”

    最后,简言开车到了商场,领着裴缺风风火火地去吃了碗麻辣烫。

    裴缺一路都是懵的,茫茫然地跟着简言,偶尔身体摩擦会让他神经紧绷,如临大敌。

    “你等着,我买点吃的。”

    到影院,简言买了两桶爆米花,又买了被可乐,塞进裴缺的怀里:“进去吧。”

    裴缺眨眼,低声道:“哥哥怎么突然想来看电影?”

    简言也学着他低声道:“因为是哥哥的同事送的电影票。”

    进电影院的时间刚刚好。

    裴缺原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电影,等他坐上座位时,才发现来的都是小情侣。

    简言也发现了,他凑近裴缺,咬耳朵似的道:“还好我没约其他朋友来,要是来了多尴尬。”

    哥哥好像又换回之前用的木质香了,带着难以让人拒绝的亲近,裴缺微微蜷缩手指,有些紧张,磕巴道:“哥哥还想约其他的朋友?”

    简言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这不是怕你没时间吗?”

    裴缺道:“哥哥只要约我,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学生还是学习为主,别一心二用。”简言拍拍他放在座椅的手背。

    裴缺猛地一缩。

    简言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了,皱眉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裴缺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慌张地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简言:“这么紧张干什么?背着我干坏事了?”

    裴缺高度紧张,比突击考试还紧张。

    他缩着手指,指尖掐在自己的掌心,摇摇头:“我没有。”

    少年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只能不断地重复没有,以此来掩饰自己做的错事。

    电影开始了。

    简言按下想继续盘问的冲动,总觉得好像裴缺瞒着他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电影是青春疼痛文学,难怪薛高乐不想带他媳妇儿来看,估计得看哭,到时候好心情都破坏了。

    简言今天有点累,可能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身子疲乏,在开着空调的电影院里有点昏昏欲睡。

    他强撑着眼皮子,记忆定格在男女主拍摄婚纱的那刻。

    荧幕上的主人公开始热烈的亲吻,电影院的小情侣纷纷开始亲吻,发出细小的声音。

    裴缺如坐针毡,整个人都在发烫,像是要爆炸。

    他下意识地扭头,想去看简言。

    但他只透过微亮的光线,看见男人的侧脸。

    哥哥睡着了。

    这个认知让壮大了裴缺的胆子,他没有第一时间挪开目光,而是用他的视线肆无忌惮地打量游走在男人的脸颊上。

    直到,他的目光陡然落在那张薄薄的嘴唇上。

    裴缺忽而觉得他好像记得哥哥的每一寸肌肤,连嘴唇也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裴缺猛地收回视线。

    他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抛掉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他疯了,一定是疯了。

    裴缺仰头,靠在椅子上,荧幕上的女主得知男主的死讯,哭成泪人。

    电影院里也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裴缺心也跟着揪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把哥哥和他也代入进去了。

    如果有一天,哥哥消失,他一定也活不了的。

    但这一定是以哥哥弟弟的名义,而不是其他……

    要是哥哥知道,他还想着其他,恐怕连哥哥弟弟的名义也没了吧……

    他为什么要做那个梦。裴缺责怪自己。

    裴缺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觉得有些难受。

    他抓了一把爆米花,胡乱地塞进自己的嘴里,强行压制住地涌上来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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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 第 38 章

    ◇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简言醒过来时, 正好电影结束。

    他下意识地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衣服,是裴缺的校服。

    他一怔,抬眼看旁边的少年。

    裴缺接过校服, 抱起没吃完的爆米花道:“哥哥,电影结束了。”

    简言摸了摸手臂,手臂上陡然接触到空气的凉意, 被激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他揉了揉太阳穴:“走吧。”

    出电影院将近十一点的样子, 商场里的人只剩下寥寥几人,可谓冷清。

    简言打个哈欠,有些可惜道:“没看见结局, 今天算是白来一趟了。”

    裴缺把校服重新披在他肩上:“哥哥想知道吗?我看了我可以跟你说。”

    简言回头看他,洋溢着青春热情的校服披在他这个成年人身上, 有些格格不入。

    但简言没有摘下, 因为他现在确实很冷,急需这样的一件衣服锁住温暖。

    “你都看完了?”

    “嗯, 还挺好看的。”

    “看不出小裴缺是这类电影的受众。”简言揶揄道:“早知道我就多带你看了。”

    裴缺垂眼, 嘴唇轻抿:“拍的好的电影,我都挺喜欢的。”

    出商场时, 外面竟然又洒下了毛毛细雨, 简言被灌了冷风, 整个人脸色都有些苍白。

    裴缺注意到他的脸色,迟疑了一瞬方抬手摸他的额头, 一片滚烫。

    裴缺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简言今天为什么这么无精打采。

    他慌了:“哥哥, 你发烧了。”

    简言裹紧外套,摇摇头:“没什么大碍, 回家睡一觉就行了。”

    裴缺的唇线抿成一条直线, 他强硬拉着他:“不行, 我们去医院。”

    简言觉得好笑:“刚才不还躲着我吗?现在又拉我干嘛?”

    裴缺陡然反应过来,有些怔然地松开他。

    简言的眉心也跟着皱起。

    下一秒,裴缺再次抬手捉住他的手腕,少年温凉的掌心握着滚烫的肌肤,像是能灼烧出一个大洞。

    裴缺低着声音:“哥哥我没有躲着你。”

    在简言好整以暇的目光下,他缓声道:“先去看病好吗?你现在在发烧,等好了我再跟你解释好吗?”

    简言真觉得自己能扛,不就是小感冒吗?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他躲被窝里睡一觉,捂一身汗就能好。

    但裴缺不这样认为,拉着他出商场,便打一辆车去医院。

    简言想拒绝都没机会拒绝,只能憋屈地窝在后座,闭着眼睛睡觉。

    车身摇摇晃,司机师傅的开车技术令人堪忧。

    简言一路被摇到医院。

    裴缺搀扶着他,一路挂号看病。

    医生也只是量了体温,开了药:“回去睡一觉,多喝热水。”

    简言嫌浪费医药费,声音沙哑,走出医院时才没好气道:“浪费这闲钱干什么?我都说了没什么病。”

    裴缺结结实实地松口气,也不搭理他的抱怨,将校服规规矩矩地披在他身上:“哥哥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他几近委屈乞求的模样,实在难以让人狠下心拒绝他。

    简言撇撇嘴:“算了算了,下不为例。”

    裴缺笑笑,依然伸手握着他的手腕。

    但因为有前车之鉴,他这次是隔着薄薄的衣衫面料,没有肌肤接触。

    因为这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亲密,也会让裴缺觉得他在被焚烧,他在受鞭挞之刑。

    每寸筋骨都在崩裂,告诉他内心欲望如沟壑难填。

    “所以可以说了吗?”回去的途中,简言强撑着眼皮子,正襟危坐地等待裴缺给他一个解释。

    裴缺大抵没想到他居然真放在心上了。

    他抿唇,半响后才支支吾吾道:“其实没什么,就是……”

    他没有想好理由,脸涨得通红,一方面为自己的思想龌龊感到难堪,一方面则是慌张占据心头。

    简言看他大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内心耗尽,直截了当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裴缺卡壳,睁大眼睛怔楞地看着他。

    其实这个猜测已经猜对了百分之五十,这百分之五十包含着裴缺春心萌动,其余百分之五十便是裴缺没有谈恋爱,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谈恋爱。

    少年的沉默似乎瞬间印证了简言的猜测。

    简言颓唐地瘫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片刻后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爱情使人丧心病狂。

    除了谈恋爱可以解释裴缺最近的不对劲,简言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他半响后挤出来一句:“男的女的?”

    裴缺一愣:“什么?”

    简言:“你谈的是男的女的?”

    裴缺似乎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失落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误会他谈恋爱了也好,这样哥哥就不会发现他的心思,这样他就能更好的掩饰自己。

    不过他些微惊讶:“哥哥接受同性恋?”

    简言腹诽,他不仅接受,他还是。

    不过他面上没什么太大的起伏,神色隐在昏暗的灯光下:“尊重祝福。”

    他一副无所谓,和他没关系的样子,让裴缺心脏骤缩。

    裴缺想劝自己,或许自己并不是对哥哥有那样的想法,只是一时会错意,一时鬼迷了心窍。

    可看见哥哥这幅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害怕。

    所以他说:“是女生。”

    简言有些惊讶:“是吗?”

    原著里,裴缺可是喜欢主角受的啊!

    怎么性取向都改变了!

    难道说裴缺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主角受?

    简言一时有些糊涂,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不然剧情对不上。

    即便现在裴缺和主人公没什么接触,但性取向应该是不会变的?

    难道蝴蝶效应的力量这么大?

    简言一时无解,只能囫囵地点头:“也好也好。”

    女生也不错,说明裴缺或许本来就是异性恋,这样也好,这样彻底不会和两位主角有任何干系了。

    裴缺挤出个微笑:“是啊。”

    简言道:“所以你这两天躲着我,是因为谈恋爱了怕被我发现?”

    裴缺没说话,只是怔忡地看着他。

    简言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嗨呀一声:“又没什么,谈就谈了呗,别耽误学习就好,两个人一起努力,有更好的未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过别过线,保护好自己和对方。”

    他像个有十足经验的长辈劝说小辈,又表现得宽和仁慈。

    可越是这样,越让裴缺心里的暴力分子沸腾,他甚至想抬手想梦中一样,掐着简言的脖子,将他摁在床上,不死心地逼问他,真的没关系吗?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裴缺闭上眼睛,手指掐着自己,让自己保持理智。

    他低声道:“哥哥不是想听电影的结局吗?我跟哥哥说好不好?”

    他一点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只想逃避,赶快结束。

    简言也有些疲乏了,他打个哈欠:“你说吧。”

    故事的结局就是be,男女主人公年少时相知相爱,但没有抵过世俗,男主去服兵役,死在遥远的边疆,女主穿上婚纱嫁给不爱的人,最后死于男主去世的第二年。

    简言听完唏嘘道:“哪有那么多的情情爱爱,也就只有电影才演得这么悲观。”

    裴缺转眼,他看着自己身侧的挡风玻璃,他不用专门转头去看哥哥,却能在玻璃上看见哥哥的影子。

    他用目光描绘了一遍轮廓,低声反驳:“哥哥没有喜欢的人吗?”

    简言愣了愣,忽而一笑:“忘了,咱们小裴缺现在可是谈恋爱的人。”

    “我这个孤家寡人当然不懂你们的情爱。”

    说到这儿,简言突然觉得有点冷,他拉了拉外套,心里也觉得茫然。

    其实裴缺说他谈恋爱的时候,简言就挺茫然的。

    好像在这个世界拽着他,让他在这里生根的草,突然松开了他。

    他又变成了一个人。

    裴缺有自己喜欢的人陪着,而他……

    而他想要裴缺陪着。

    简言有些好笑,觉得自己好像三岁小孩儿,居然想去挽留一下。

    “那哥哥,以后会有喜欢的人吗?”

    “应该会的吧。”

    简言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可怜,所以他扯嘴角:“说不定过阵子就遇到喜欢的人,你也可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也可以和他比翼双飞。”

    出租车刚好刹在出租屋下,简言被裴缺搀着下车。

    脚刚落地,简言便挣开了裴缺的搀扶,他笑了笑:“我又没七老八十,用不着。”

    裴缺的手落空,他顿了顿,才收手:“那好,我跟在哥哥身后。”

    简言没回头去看他,可能是因为感冒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刚刚在医院吃了药,他现在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内心也涌出一大股不太真实的情绪,把他缠绕着。

    他知道裴缺会长大,会离开他。

    但他没想到这样的一天来得那么快。

    简言心想,都怪裴缺,干嘛对他那么好。

    习惯他的好了,一想到以后没人对他那么好,简言就有点想哭。

    妈的,真缺爱到这种地步了吗?

    简言问自己,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还想把裴缺绑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吗?

    算了,以后成家立业了,能回来看看他就行了。

    简言想通了,到家倒头就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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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 第 39 章

    ◇

    ◎雀雀小宝贝◎

    简言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生过病了, 但这病来如山倒,即便是昨晚的药也没起作用。

    凌晨的时候他还有意识,意识到自己的感冒没有好, 反而愈发严重了。

    简言起床去客厅倒杯水喝,嗓子像是着火冒烟,干得厉害。

    等再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后便意识模糊。

    这场感冒来势汹汹, 像是在报复他的没放在心上。

    裴缺今晚本就没有睡熟,只是浅浅地闭上眼睛,手触碰到滚烫的肌肤, 便瞬间醒了。

    他推了推简言,简言睁开眼睛看他, 不等他松口气, 人又闭上眼睛,含糊道:“你睡吧, 我没事。”

    裴缺不敢睡, 他摸了摸简言的额头,发现这场发病的趋势猛烈。

    他连忙下地去抽屉里翻出温度计, 将刻度甩下去, 将温度计放在简言的口腔里。

    裴缺低声诱哄道:“哥哥, 含着别动。”

    好在简言即便是在发烧,也保持着成年人的成熟稳重, 没有像小孩子一样不配合。

    裴缺又去用毛巾沾了热水, 拧干给简言放在额头上。

    等做完才拿出温度计,三十九度, 直奔四十。

    裴缺拧着眉, 眼里露出担忧, 想起医生的叮嘱。他抬手拆从医院拿来的药,里面有一颗过了三十八度可以吃的退烧药,是医生以防万一开的,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裴缺把感冒药混着水,灌进简言的嘴里。

    或许是生病了,往常吃药不皱眉的简言,这次死活不肯配合。

    即便是在发烧中,脑袋昏沉,没什么意识,他也不肯吃。

    裴缺只能用手指,将药丸抵进男人的嘴唇里,指尖陷在一片柔软里。

    裴缺微愣,像哄小孩儿似的哄道:“哥哥乖,吃完药就不难受了。”

    在温声细语下,咬紧的牙关才渐渐地放松,裴缺趁机将药抵送进去。

    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口腔里化开,简言难受地皱着眉头。额头上沁出薄汗,他的舌尖轻轻地往外探,下意识地裹住少年即将要撤离的指尖,像是裹着蜜糖,以此达到减轻苦涩的目的。

    裴缺微微怔楞,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他的手指便在一片柔软中沦陷。

    他失神般地眨眼,随后醒过神指尖轻压,在温热的口腔中按住胡搅蛮缠的舌头。

    少年哑着声音,恍惚觉得自己好像也在发烧,烧得不轻。

    “哥哥,张嘴。”

    裴缺抽出手,手指上残留着盈盈水光。

    他只是短短地看了一眼,没给自己留有太多的思考时间,甚至像是逃离地狱般地抽出纸巾,将手指来回反复的擦拭,最后去水龙头下洗去触感。

    裴缺站在窗口,站了许久,直到凉风吹灭他脑子里的不堪,他才转身回房间。

    退烧药在缓慢的生效。

    裴缺又用白酒沾着纸巾擦拭简言的身体,物理降温也有效果,他轻轻地擦过男人的耳后,男人的脖子,男人的腋下。

    这些都是十分缓慢进展的,裴缺认真专注地做,目光不敢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超过三秒钟,他会十分克制地收回视线,然后继续下一个动作。

    当然了,这是在简言没有拽着他之前。

    简言在做梦,梦里都是光怪陆离,漆黑一片的空间里,脚被藤蔓缠着,往地底下拖沉。

    简言下意识地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然后他抬手,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抓住了裴缺。

    少年弯腰,被迫靠近他,白炽灯晃眼,他近得能看见简言脸颊上细微可爱的绒毛。

    他们的呼吸在夜晚里,似乎也在彼此纠缠,彼此沦落。

    这些都发生在三秒之内。裴缺没有生病,不应该被一个病人桎梏住。

    但他还是弯腰凑近了。

    裴缺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下移,落在那张薄薄的嘴唇上。

    他此时无比的清醒知道,只要他微微靠近那么一点点,他们就真的在这无人知晓的黑夜里迈出人伦的一步。

    可发烧糊涂的人不是他,所以没人向前一步。

    哥哥不会,而他不敢。

    简言也只是抓着他的衣角,然后身体不支便松开了手,又歪着头沉沉地睡过去了。

    让人恐慌又期待的气氛来得快,去得也快。

    裴缺的身子在原地僵直着,好半响才直起腰。

    他绷着神经,用温热的白酒擦拭了简言的身体,而后给简言的衣服一颗颗地扣上扣子。

    卧室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裴缺最后量一次体温,是在凌晨四点,体温降到了三十七度。

    他抱着被子,打地铺睡在门口。

    直到天蒙蒙亮,才真正地睡过去。

    ……

    简言一觉醒过来,恍然以为自己睡了数百年,浑身酸软无力。

    他下床时差点一脚踩空跪在地上。

    好在裴缺捧着药,手疾眼快地扶住他。

    他把药放在床头,转身将简言按回床上:“哥哥,你才刚退烧,不要走动。”

    裴缺拿枕头放在简言的背后,简言依从地靠在枕上。

    “你这没睡好吧。”简言的目光落在少年的眼底乌青上,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我以为睡一觉就好了。”

    裴缺把药放进简言的掌心里,无奈道:“先喝药。”

    “锅里温了粥,我去给你盛一点,你垫垫肚子。”

    说完,他绷着一张脸:“哥哥,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你知道自己昨晚有多严重了,我都准备叫救护车了。”

    简言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没……没这么严重吧。”

    裴缺脸一垮:“哥哥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简言将杯里的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直冲天灵盖,难喝得让他差点吐。

    他咳了一声,裴缺立马接过他手中的杯子,轻轻地拍抚他的背,给他顺气:“好点了吗?”

    简言的身子滑溜下来,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生无可恋道:“让我去死吧。”

    他双目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像砧板上的鱼。

    裴缺忍俊不禁,“哥哥不许说胡话。”

    简言现在有点冷,他把被子裹在身上,裹得像个蚕蛹:“今天周四,你不去上学?”

    裴缺扯了扯他的被子,简言立马瞪他一眼:“不要扯我被子。”

    裴缺收回手,委屈巴巴道:“你生病,我哪还有心思去上学呀?”

    “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也该换我照顾你了。”他保证:“放心吧,一天的课程落下也没关系。”

    简言:“那就好,不过学业上的事也不能懈怠。”

    他兴致冲冲:“家里还有一面墙等着被你的奖状填满呢。”

    被子罩在他的头上,他一边说话就会一边点头。

    像蚕蛹宝宝。

    裴缺翘起嘴角:“嗯,我知道。”

    眼看着简言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要睡过去了,裴缺连忙拉住他,掰直他的脑袋:“哥哥,你等一下我去给你盛碗粥,吃了再睡。”

    简言被迫坐直身子,啊哦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有点饿了,所以他乖乖点头。

    他生病就很听话,给裴缺一种眼前人离他很近的感觉。

    一直以来,哥哥虽然对他很好,但总是端着长辈的架子,和他的距离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现在,他好像终于和他在平等的位置上,可以不用仰望着他,不用走在身后等着哥哥回头看他。

    裴缺有些开心,他去盛粥,出来时简言已经从房间里出来。

    简言躺在沙发上,他伸个懒腰,叹气道:“不用上班真好。”

    “你帮我请假了吗?”简言突然想起来,眼睛瞪大:“你不会没给我请假吧?”

    裴缺叹气:“现在再问是不是有点迟了?”

    简言认真严肃地看着他:“真没给我请假?”

    裴缺:“为了保住我们家的饭碗,真能不请吗?”

    简言呜呼一声,抱着裴缺想亲一口,但陡然想起小孩儿已经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随时随地都能贴贴,所以他只是抱一下,然后松开手。

    “雀雀小宝贝,你是哪里来的小天使。”他笑嘻嘻道:“今天正好可以偷懒。”

    裴缺的身子还僵硬在原地,刚刚简言抱他时,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回抱。

    但简言没有给他回抱的机会,只是浅浅地抱一下,便迅速地坐回去。

    少年的手还顿在原地,空落落了几秒,他才落下。

    裴缺挠挠耳朵,转头笑着看着简言,眼底的笑意却又有些落寞。

    裴缺趴在桌子上,看简言美滋滋地吃早餐,他跟着弯唇笑。

    其实这样就很好了。

    裴缺不奢望其他,他只要一直待在哥哥身边,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这两天他一直害怕,若是自己的心思被哥哥知道了怎么办?哥哥会不会赶他走?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但现在他不害怕了,因为他不会让哥哥知道的。只要哥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丝毫变化,不会有任何的更改。

    哥哥还是他的哥哥,而他还是哥哥的雀雀。

    “看着我做什么?”简言屈着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他温声道:“你吃了吗?”

    “我们小裴缺长大了,都能照顾哥哥了,辛苦啦,多吃一点,一会儿回床上补觉。”

    裴缺抬起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半响后,他抿唇闷闷道:“一点也不辛苦。”

    哥哥不知道,他等这句话等了好久。

    小时候他就在想着长大,想着成为哥哥的依靠,想着能照顾哥哥。

    现在,他终于长大了,终于不会在哥哥生病时只会红着眼睛哭。

    但如果成长的代价是和哥哥疏远,那他一点也不想长大。

    所以裴缺再次自责自己前两天一直躲着哥哥的行为,他应该珍惜和哥哥在一起的每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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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 第 40 章

    ◇

    ◎他疯了◎

    高二的课程十分重要, 裴缺请了半天假就回学校了。

    简言一时间对着空荡荡的房屋有点不自在,那点放假的喜悦也随之被冲散了。

    他干脆去楼下超市买了一堆零食,打开投影仪, 一个人窝家里看电影。

    这是最近新出的电影,网上清一色的好评,搞得简言也心痒痒, 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看。

    这下好了, 今天裴缺不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简言搓搓手准备好好的欣赏欣赏。

    简言看朋友圈, 在代购那里看见的,初时他粗略地扫一眼, 说这片是文艺片。

    作为一个对文艺两字自带滤镜的人, 简言抱有十足的期待。

    他抱着薯片窝在地毯上,一个人美滋滋地看。

    gay片对简言来说, 是含着原始性的冲动, 这好像在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里,有人和他是同类。

    他内心会产生一种释放的感觉, 不再会在大众面前束缚着, 成为一个被性向支配的傀儡。

    电影确实不错, 这是看了开头两分钟的简言对它做出的评价,两位主人公从小就认识, 但是一对欢喜冤家, 打打闹闹长大,彼此看不顺眼。

    简言来了兴致。

    两分钟后, 简言的表情逐渐从微笑转变成了震惊。

    其中一位主人公在大学时期筹划和心爱的女孩表白, 但终于明白自己心意的竹马心生醋意, 将人打晕绑在地下室,开启强取豪夺……

    简言:不听不听,这一定是文艺片。

    主人公喝醉酒,抱着竹马一顿乱啃,然后竹马没忍住,把人酱酱酿酿了。

    尺度之大,一锅炖不下。

    简言看着满屏少儿不宜的画面,抱着薯片陷入了沉思。

    这真的是文艺片吗?

    事实证明,这就是三级片,还格外的残暴。

    简言看见强取豪夺的时候就不想看了,但没克制住自己的眼睛。只能一边震惊地张大嘴巴,一边看着剧情演变成主人公要逃,竹马追,主人公逃,开启各种play,各种强制。

    震惊了老铁。

    简言虽然不是什么单纯的人,但也被这剧情给震到了。

    可能是电影里的声音过于暧昧,整个密封环境寄予了简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没忍住在一片呻•吟声音的衬托下,自己动手打了一发。

    太久没打了,手感都生疏了。

    简言找不到点,弓起腰,一边心想一会儿得把朋友圈的代购给删了。

    什么狗屁文艺片,骗子!

    搞了半天,他完事,有些脱力的躺在地毯上。

    地毯下的地板砖硬邦邦的,没有自家中躺着舒服,简言被硌得难受。

    他翻个身,点了一支事后烟。

    贤者时刻,简言几乎放纵后就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沉浸在释放后的爽快后。

    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呼吸平稳下去,他掐掉烟,开窗给房间里通风。

    奇怪的味道混着烟味,应该能在裴缺回来时消散开。

    简言双腿光溜溜地站在地上,被吹来的风凉得打了个哆嗦,他翻箱倒柜地找了一条干净的裤子换上。

    看了一眼一塌糊涂的毛毯,简言有些没眼看,他快速把毛毯卷起来,一边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好好的毛毯突然被洗掉,小裴缺的脑袋瓜子转得灵活,肯定会问起来。

    他又得找理由搪塞。

    虽然都是男人,但免不了还是会有些尴尬。

    简言把毯子洗了,顺便进浴室洗了个澡。

    十月的空气夹杂着秋意,让简言洗完澡出来都忍不住被这突然的冷空气冷得瑟缩一下脖子。

    隔壁似乎新搬来了邻居,从昨天到现在就一直哐哐的响,简言听得头疼。

    怕感冒卷土重来,他冲了一杯药,喝完干脆裹上被子,待床上看剧。

    有了前车之鉴,他直接去榜上找家庭伦理剧。这次果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但越看越想打瞌睡。

    可能还有事后有点犯困的原因,简言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

    ……

    裴缺今天请假,班上同学不说,但也暗戳戳地在猜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毕竟裴缺鲜少请假,但也没人敢去问。

    徐冰捧着手机,戳了戳裴缺的肩膀:“你干嘛去了?”

    可能是因为之前同寝过的原因,徐冰沉浸在游戏里,和班上的人也没什么太多交情,偶尔会和裴缺说上几句话。

    裴缺把书桌整理好,淡淡的:“没什么。”

    徐冰也不刨根问底,哦一声:“今天有人找你。”

    裴缺皱眉:“谁?”

    徐冰耸肩:“不认识,外校的吧?偷偷跑进来,被值班的老师撵出去了。”

    这个形容,裴缺便知道是谁了。

    他借了徐冰手机,登自己的社交账号,果不其然看见陈嘉树给他发来的消息。

    裴缺进高二后,很少和陈嘉树联系。

    一是因为上高二,裴缺想专注学习。

    二是……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私心,但裴缺确实是因为哥哥对陈嘉树的特别关注。

    他偶尔也会疑问为什么哥哥会认识陈嘉树,他们是什么关系?

    偶然一次他试探陈嘉树,陈嘉树对哥哥表现得十分陌生。

    所以为什么哥哥会认识陈嘉树?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裴缺不可抑制地嫉妒,他知道自己不能怪陈嘉树,所以他避免和他有接触,这样就好像永远不会把陈嘉树带进哥哥的视野圈。

    裴缺呼出一口气,垂眼道:“不认识。”

    徐冰挠挠头:“哦。”

    正在背书的宋微言支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他暗自撇撇嘴,裴缺也不知道装什么,估计就怕自己学霸名声被玷污了。

    宋微言翻个白眼,用笔戳了戳纸,心想裴缺真讨厌,贴着一张面具,骗了所有人。

    迟早有一天裴缺的真面目会被大家知道的,到时候大家都会讨厌裴缺。

    裴缺起身交作业,宋微言眼看旁边,抬脚准备绊人。

    裴缺头也没抬,一脚结结实实地踩在宋微言的脚上。

    宋微言惨叫一声,痛得龇牙咧嘴,他抱着自己的脚,恶狠狠地道:“裴缺,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大家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裴缺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走过去。

    宋微言咬牙,冷笑一声,趴在桌上,气得要死。

    晚自习的时候。

    裴缺逃课了。

    他第一次逃课,是跟着后排的男同学一起逃的。

    男同学稀奇地看着他,有人壮着胆子叫了一声:“班长,你也要去打游戏?”

    裴缺背着书包,手上搭着校服,身板挺直,在瑟瑟秋风中而立。

    裴缺微微抬眼,摇头:“不是。”

    几个男同学顿时笑成一团,那男同学也笑了笑:“我想也是,班长怎么会逃课去网吧,那班长……你去干什么?”

    问话的人叫李章,裴缺在自习课上写过他的名字,有一点印象。

    夜色下,裴缺淡淡道:“陪我哥。”

    李章咋舌,早听说过这班长是个兄控,没想到还真是。

    等着值班的老师过去,裴缺跟着人翻墙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逃课,他快步往出租屋跑。

    裴缺一路小跑,学校里出租屋有段距离,走路需二十分钟,他跑到楼下时,比平时少用了一半的时间;

    晚风吹起少年的衣角,他的T恤黏糊糊地黏在他的薄背上,他站至树下喘口粗气,停下脚步。

    虽然只离开哥哥半天,裴缺也放心不下。

    最后一节晚自习也上不安心,裴缺坐立难安,干脆逃课回家。

    他知道自己回家,肯定会被哥哥骂一顿,可他一点也不在意,他只想确认哥哥现在怎么样。

    裴缺等呼吸平缓下来,才拎着书包,大步上楼。

    拧开锁进门,家里一片黑暗。

    裴缺微微皱眉,一时着急也忘了开灯,他索性借着光进卧室。

    刚要出声,便听见浅浅的呼吸声,裴缺走近床榻边,注意到被子一耸一耸的。

    猜到简言在睡觉,裴缺抿唇轻笑,确认简言无碍,他松了一口气。

    月光从窗外透进来,裴缺脚踏空一脚,下意识地避,忽而落脚发现地毯被撤掉。

    他愣了一下,前两天才换过的地毯,今天又换了吗?

    裴缺没在这事儿上多想,他轻轻地扯了扯被子,让简言的头露出来,免得捂了口鼻,呼吸困难。

    简言睡得熟,呼吸平缓没有被惊动。

    裴缺放轻脚步走出房间门。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注意到洗衣机里堆了一堆东西。

    他拿起来看,发现是地毯。

    裴缺摇摇头,心想哥哥洗了不晾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他将毯子晾起来,正收拾着,脚下突然绊了东西,裴缺的脚一顿。

    他弯腰,将脚底踩着的东西捡起来。

    是一条内裤。

    不是他的。

    不知道怎么掉在地上,应该是他的主人粗心大意,没有拾掇好。

    意识到这是谁的,裴缺手指一抖,将它示若猛虎。

    红晕瞬间冲上脸,差点把他整个人都点燃。

    哥哥的裤子怎么扔在哪里……

    少年红着脸,低着脑袋,红晕从耳朵里一路爬到脖子。

    他的手指捻着它,裴缺甚至不敢用力拿着,不敢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的触感。

    明明一两布料,此时重如千斤。

    这种感觉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以前他虽然多是惶恐,现在更多是做小人的心虚和害怕。

    裴缺感受到布料是干的,不是刚刚洗完的潮干,是没有碰过水的燥干。

    所以,这不是刚刚从洗衣机里掉出来的,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是哥哥穿了,还没有洗就掉出来的。

    裴缺红着脸,心跳如擂鼓。

    他像是着魔般,没有第一时间将其扔开,而是慢慢地拾起。

    放在鼻尖轻嗅的那一瞬间,裴缺想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作者有话说:

    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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