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元气大伤 ◇
◎。◎
站在车子旁边接听电话的景郁, 望着远处的中心主角,他用残酷到极致的冷静,与电话中的合作伙伴交谈着, 声音未曾有丝毫停顿地解答对方的提问。
景郁倚靠在擦洗干净的车门上。
“抱歉, 恐怕不行。”景郁略带歉意地拒绝对方邀约打高尔夫球的提议,“下周我……”
他的话被极具穿透性的震声告白打断。
“我喜欢你, 景郁!”
景郁抬头望向用喊的力道告白的秦深,那声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的嘹亮。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明明看到秦深把花送给景慎, 景慎翻阅着花上的卡片。
接下来的发展, 该是秦深向景慎坦白自己的心意。
他的犹豫,在手机里传出的话语里终结。
“景总,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顿了下, “那我这儿,先恭喜景总喜得良缘。”
景郁看着立在自己同父异母弟弟的身前的秦深,秦深亦看向了他,他无法再找对方是嘴瓢的借口叫错了人。
耳边的手机陷入一阵沉寂, 通话显示结束。
景郁凝望着长身玉立的秦深,他们的初见其实不是在北逸轩的休息室, 而是从正门进入宴会时, 秦深的模样便一瞬闯入了他的眼里。
又高又白, 干净得他的心脏因此漏跳半拍, 像是自惭形秽的惶然。
然后休息室再见,听到秦深的声音猜出是谁, 他难得地赞扬了回景慎的眼光, 想道如果弟夫是秦深, 倒也挺好。
接着是同玩密室, 简短的接触让他忍不住跟人屡次靠近,他也讲不清楚自己到底抱有哪种目的,只能想许是秦深的反应很有趣。
继而酒店的见面。
看着景慎打来的电话,他原本是不想接的,但想着若是无关紧要的事,景慎不会给他打电话,便接了。
手机听筒里传出的第一个音节,他就知道是秦深的声音。
秦深的状态显然不对劲,景郁瞬间定位了弟弟的手机,对于自己和弟弟位置仅隔几步路的情形,他微微诧异后,便赶了过去,揪着前台迅速给他报了景慎的房间,直冲目的地。
景郁没想到会看到仿佛经历过某种战斗,精疲力竭的秦深,那止不住颤抖的样子,让他暗提了心。
只是在秦深一声低低地带着喘息,尾音颤抖的「哥」中,脊骨一酥,抛却了所有戒备,他看着无知无觉轻易叫出这声哥的人,竟然起了反应——对着弟弟喜欢的人。
景郁才明白自己对秦深抱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但也没到会跟弟弟抢人的地步,这点生得不深的心思随时能够枯死。
只不过,他还真是高估自己,不仅没消失,甚至快要抑制不住。
第几次招惹他了?景郁眸里滑过丝狠意,以为他总会宽容不当一回事吗?
另一边挣脱束缚,故意告白错对象的秦深,专注感受着自别的纬度传来的声响,他没有发现景郁朝自己投射来的晦暗视线。
神秘声音正处于疯狂刷屏中,她们怒骂着搞骚操作的「作者」,当然也有维护找补的。
【可能是作者打错字了,马上就会改回来。】
【这都过了多久,还没改!她就是想写邪•教】
【她改了我也不会再看,拉黑不见】
【我喜欢,多来点嘿嘿】
“没办法了……”作者无神地呢喃着,它不再发狂砸键盘,像是被抽取了全身的力气,木直地坐在原地。
随着「作者」话落,秦深发现自己周边的世界变得破碎,打破的碎片记录着方才的影像。
犹如时间洪流倒退,碎片的影像正在往前播放着。
秦深脑子变得混乱起来,他终于记起前不久被「作者」强行遗忘的记忆。
他们见到了宋黎江,并且成功逼人退却,他也想起了二哥近日就将步入关键剧情。
秦深睁开眼,发现自己与景慎对上目光,景慎眼中暗含的期待和激动,让他有些晃神,接着他被未知力量牵引着说出了正确的告白。
“我喜欢你,景慎。”
然后,他看见了「作者」乌黑发丝褪去了颜色,朝灰白演变。
“作者”勉力敲打着键盘:【本人身体不适,今日去医院检查,请假一周】
秦深插在口袋里的手收紧,“作者”刚刚进行了时光回溯,他,包括所有人的时间都回到了他告错白之前。
他一直知道「作者」的能力强大,可以操控别人的命运,居然还可以控制时间。
幸好,时间回溯需要付出的代价严重。
秦深注目着面前听到他的告白后,不知是高兴或是为难的景慎,他说出了最后一句台词:“无论你是否答应,我都不会放弃,所以……”他压低了嗓音缓缓道,每一个字都将骨子里属于男人的进攻性显露无疑,“别讲一些我不会听的话。”
景慎抱紧怀里的玫瑰花,似是无所适从地低下头颅,露出纤白的脖颈,那颗隐藏在衣领中的痣因着主人的动作,彻底暴露在空气里。
秦深视线一滞,不知有何种情衷掩在这双黑幽冰眸里。
【改了,我就说是打错字了么,攻告白的就是景慎】
【攻这馋的啊哈哈哈】
【慎慎老婆好诱嘶哈嘶哈】
告白剧情走完,秦深感受到加束在身上的控制减轻几许,他不用再傻站着盯着景慎脖子发呆。
他勉强能微微挪开眼,恰巧映入远处接电话的景郁——景家的两兄弟真的很不一样,气质相貌性格寻不出半点相似之处,可老实说,仍旧是人群里耀眼的存在。
但景郁比弟弟多了摄人的气势,若两兄弟站一块,被注意到的大概会是景郁。
而此刻的景郁像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事,周身的气场越加凝沉压抑,仅是瞟一眼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景郁拒绝了电话里的打球邀请,提出下周再约,又寒暄了两句,终于挂断电话,他全程目睹秦深给景慎告白的过程,仿佛被热闹吸引,回复电话的语气透出细微的不经心。
秦深略带歉意地颔首,尽管对方肯定不知道自己拿了他做挡箭牌,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自己光被回溯了时间,没回溯到记忆,既然清楚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他当然不能当作不知道,不过虽然感到抱歉,他应是不会改的。
神秘声音里仇恨值最高的就是景郁,他和别人告白的效果,与跟景郁的始终要差一筹,他必须把景郁绑上战车,才能逼走要他追妻火葬场的大部分人,甚至把讨伐矛头指向「作者」。
“秦深……”
“嗯?”
秦深注意力集中在忽然出声唤自己的景慎身上。
景慎想通了的表情:“我只给你一次的机会。”
秦深神色渲出喜意。
“一次追求的机会。”景慎矜持地说,瞥见他变得失落的脸,抿抿唇,“不要指望我能马上答应你,我无法相信你突然就回心转意了,你明白吗?”
秦深口吻认真道:“对不起,以前的我是混账,但这次我会证明给你看。”
混账在我和你不熟,但你突然跟我告白、强吻我,我竟敢不识好歹拒绝?秦深对于方才的话感到想笑。
景慎极力隐藏心底升起的欢喜,他确实还放不下秦深,两次告白一次被羞辱,一次共同经历生死的告白没有回应,他真的打算彻底放弃,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
当他准备接受新的感情时,秦深却向他表明了心意,可前两次的失败和秦深冷漠以对的态度记忆深刻,他根本不能立即接受。
【多追点,追久一点,不能白白便宜了秦渣渣】
【总算要甜了呜呜呜】
【秦深你既然明了心意,就跟景慎好好过】
【你们忘了这是一本追妻火葬场文吗?目前不到受心如死灰,攻火葬场的程度吧,我觉得还有得波折】
秦深认为这位说得有道理,后面估计他要再做点作死的事,进入地狱模式,必须得抬icu才能打出追妻成功的he结局。
以后的事,以后打算。
秦深想着二哥将到的关键剧情,就在这段时间发生,他现在被压着啥也做不了,连跟大哥暗示都不行。
太阳出来了,炽热的阳光照在秦深侧脸边,那刹那产生的热量钻入皮•肉,烫得他眉头一锁:“回去吧,你身体未愈,别中暑了。”
景慎看他眼,驱使着轮椅离开人群。
拍摄完求爱现场的吃瓜群众,把录制的视频上传社交平台,文案讲述了遍今日的经历,或有感叹有钱人的大手笔。
以秦深和景慎的容貌,居然小有热度上了次中低位热搜。
其实拍到景郁的也有,毕竟他和景慎是一起的,不过讨论度比不上两位求爱男主。
秦深并没有直接分别,而是跟上坐着轮椅的景慎,亦步亦趋以保护者的姿态紧随其后。
“景哥。”秦深和景郁打招呼,“你要是忙,我可以送景慎回去。”
景郁语气未有起伏地回:“今天答应接送他,下次吧。”
秦深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相比以往疏冷的态度。
景郁打开车门,然后就退到门后。
秦深低眸望入景慎,景慎也在看他,顿了顿,秦深俯身横抱起景慎,出乎意料轻的重量,使秦深抱紧了些许,免得用力过大把人甩出去。
安全将景慎送入副驾驶,秦深替人系好安全带,准备退出,过近的距离在扭头时,呼吸交缠到一起。
秦深和景慎四目相对。
气息随着对视急促起来。
秦深慢慢低头,哑声道:“如果讨厌,可以推开。”
景慎看着他不躲不闪。
嘭地一声。
秦深动作止住,驾驶座上来一人——景郁望着他们的姿势,看戏一般:“亲完了吗?”
“……”
景慎猛地推开近前的秦深,脸皮红透了。
秦深后脑勺撞到车顶,痛得他闷哼声,他捂住头朝景郁颇有兴致地勾唇:“谢了。”
莫名其妙的道谢,景郁挑了一下眉。
景慎也奇怪地看着秦深。
就在刚才,秦深发现「作者」施加的压力减少许多,他基本能大体控制自己的行为。
若没有景郁那一出,给他争取了点时间,他真得亲上了。
还好没有。
秦深倒不是有什么贞操观念或者十分厌恶景慎,之前他都做好随时失身的心理准备,现在只是亲一亲根本算不得不能接受的事,他仅仅是不喜欢被强迫着做他不愿意做的。
他对景慎仍保持着相同的看法,他清楚自己反抗的是什么,景慎说到底也是一个工具人,他和他都是「作者」用以实现私欲的棋子,只是景慎更受偏爱,也不像他时常被操控人生。
虽遭遇有丢丢类似,秦深并没有因此对景慎好感度提升,坦白说还有点烦。
唯独是瞧在景慎没做啥触犯他底线的行为,他能容忍几分。
然后在神秘声音无脑护犊子时,降低一点点,神秘声音消失,过段时间又恢复正常,以此循环。
“慢走。”秦深关上车门,道别道。
秦深凝视着景郁开车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内。
那被盯着的感觉同时消散。
看来,今日的剧情结束了,秦深无可无不可地想道,收获巨大。
“作者”接下来会有要两个月不会强制他走剧情,约莫是挣脱次数增多,他越来越能感觉到「作者」有没有盯着自己。
元气大伤的「作者」,怕是没法时时刻刻关注他了。
秦深趁机给大哥发送了条消息。
当他做完这件事,“作者”竟是还没回来。
秦深坐上自己的车,启动发动机,手指掌在方向盘上。
真去医院了?秦深想。
去自然是没去的,在秦深驱车路中打开音乐时,一扫而过的紧迫自他背后升起,顷刻之间又消失。
“作者”虚弱得只能瞄他一下,便不能再继续。
秦深指尖点了点方向盘:这代价确实足够的大,那二十几天后属于程傅洲与江弄的重要剧情,他已经可以确定被破坏掉了。
而二哥……
秦深面色凝沉两分,他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他收到来自大哥的回复说,秦司好好地待在宿舍,但也给秦司强调了近日别出门。
秦深稍稍松口气,保险起见,干脆请假两周,待别墅里除了他们谁都不接触,避免产生必须出门的巧合。
他能想到的,秦延也能想到。
为保稳妥,秦延打算今日就接秦司回家。
接?怎么接的?秦深念头闪过,万一就是今日出门触发剧情……大哥不能去接人。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 五分钟 ◇
◎。◎
秦深正担心着, 手机里就收到条消息,是施锦玉传来的照片。
点开一看。
他是小瞧了大哥的智慧,既然有可能发生车祸, 那只要没有发生车祸的可能不就行了么?
施锦玉发给他的照片, 背景悬在云层之上,他的二哥正坐在直升机里, 不经意地回头。
秦深记得自家是没有直升机的,那就是施锦玉的了,否则这张照片不该是施锦玉发给他。
他按住语音询问:“我哥和你待在一起?”
即刻他就收到回复, 长达58秒。
施锦玉微扬的尾调洋溢出悦耳的清音:“是呀, 要听听二哥的声音吗?”
“二哥,你讲两句, 要不然你弟弟不放心我呢。”
秦深木着表情:二哥叫得真顺, 可还记得你的年龄比我们大吗?
不一会儿,秦司稍显低冷的嗓音响起:“我马上到家。”
继而换成施锦玉的声音,带着点挑逗的意味:“怎么样,相信我了吗?”
“我从没说过不信你。”秦深无奈, “你等会儿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施锦玉小小地钓了他一下,装相道:“不知道啊, 小朋友会不欢迎吧。”
“欢迎。”秦深无奈上钩, “如果你能换个称呼, 我会更热情。”
施锦玉来劲了:“那你想听我叫你什么?深深、阿深、小深?”
“名字就好。”秦深拒绝他提及的所有称呼。
施锦玉思忖的模样:“也不是不可以。”他绯色的唇瓣轻轻勾起, “你叫我锦玉哥哥,我就叫你名字如何?”
秦深眼皮跳了下:“不如何。”
施锦玉惋惜失落的口气:“小朋友果然还是讨厌我……”
“你少戏弄我, 我可以考虑哄哄你。”秦深不想一直跟着对方节奏走, 这人惯会得寸进尺, 踩着你底线反复横跳, 为了以后的舒服日子,你不能让他摸清了你。
施锦玉好奇道:“你会怎么哄?”
秦深目视前方的公路,认真开着车,听到这句问话,愉悦地笑了笑:“等你做到就知道了。”
——
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入缓缓打开的铁门,想要进入景宅正门,还需要再走五分钟的路程。
车库门上升,一辆辆风格迥异但价值不菲的豪车整齐地排列着,景郁开的这辆车算得上低调的类型。
景慎脸上一直带着笑,今日外出得到的收获,着实让他非常高兴。
因为什么,不必说。
景郁下车以后,直接走进电梯,完全没管自己的弟弟便去向三楼,不过车外已有人等候,不能行走的景慎自有人照料。
景郁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小冰柜,拿出一瓶冰水灌入喉咙里,瞬间干完半瓶,他用拇指擦掉唇角的水渍,深邃的眼睛不在掩饰锋芒地盯向出现在花园的人——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景慎,对方驱使着轮椅,步入假山石的阴凉处,手机放在耳畔,应该是在接电话,眉宇之中显出对来电者的熟稔和开心。
昨日还情绪阴郁的人,今日倒是十足的阳光明媚。
景郁放下矿泉水瓶,那瓶子扭曲成一团,不堪重负地横倒在桌面。
他拿起手机点了下,窗帘自动合拢,将外界的阳光全数遮挡住,他坐到沙发上,打开笔记本。
邮箱在闪烁,他收到1个月一次的新邮件。
邮件打开,醒目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中,赫然是秦深。
当初,景郁结束酒店一行后,就让人查秦深的动向,他见对方浑身颤抖、满头大汗的状态,以为是吸食了什么上瘾的东西,后续传来的资料里显示秦深没有出现食欲不振、作息不规律、资金去向不明等情况,倒是每隔段时间,都会因各种巧合与景慎相见,基本每次都会出状况。
本该停止调查,但他让查的人从1周变成1个月传一次秦深的动向。
如今没必要再继续这项无意义的追踪,若被察觉还容易引发糟糕的后果。
景郁放大了照片,注视那双像素依旧清晰的眼睛,照片里秦深望着景慎,眸中一片冷幽清色,哪里像是在看一个爱的人。
可秦深费尽心力布置的告白,确实是给景慎准备的。
这个眼神大概是他的错觉。
景郁关掉邮件,正打算工作,设定好的闹钟忽然响起,他昨天凌晨设置的工作提醒,原是打算休息个大半上午,再进行工作,结果今早要送景慎去圣莱茵广场,也忘记关闭它。
他站起身找到放置在床头的闹钟,正要停止闹铃,瞥到屏幕显示的10:30,动作一顿。
景郁犹记得之前放在电脑右下方的手机,突然亮起弹出一条广告短信,被他随手划掉,接着就是闹钟响起,不至于他走几步路就渡过四五分钟了。
他拿起闹钟走向电脑,笔记本上显示的时间也是10:30。
是闹钟出了问题,还是……
景郁又拿出手机看了看,却是10:25,所以是手机时间出错?
他把闹钟放在一边,专心处理起公司业务。
直到家里阿姨敲门,叫他下楼吃饭。
景郁按了按后颈,合上笔记本出去,顺手把鼻梁上的眼镜取掉,免得用餐的时候,镜片上蒙一层白雾,又得被爷爷念叨。
电梯抵达一楼。
他甫迈入大厅,看见那熟悉的身影,脚步略滞,紧接着自然地落步。
“爸。”早早坐着的景慎先招呼了声,他看着伴在旁边的贵妇,“妈妈。”
“怎么提前回来了?”脸上已爬上皱纹的老人,周身气势不减,花白的头发梳理得很是齐整,曾经在商场叱咤风云,景氏最杰出的继任者景琮文,此刻在家人面前宛若普通人家的长辈,盯着不成才的孩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让你滚在外面玩个几年半载都做不到?”
景沈然冤枉道:“这不是小初听到慎慎摔下山,担心得不得了,非闹着要回来嘛,我是不想回来的,人都救回来了,有什么好瞧的,事多。”
他自认自己的一番话撇清了关系,景琮文该转移火力了。
“混账东西!”
景沈然被亲爹一声吼惊得一个哆嗦,心脏差点跳出来,暗道老头子真是老当益壮,吼得他脑瓜子嗡嗡的,期期艾艾地道,语气里还透着点委屈郁闷:“爸,你又骂我。”
景琮文看他这模样就烦,下逐客令:“滚出去。”
“我还没吃饭呢。”景沈然不情不愿的,注意到六七十,仍旧威严十足的父亲投射过来的威慑目光,缩缩脖子拉着身旁的妻子就要跑路,“走走走,我走,反正我不是你儿子。”
结果,他一拉,拉了个空。
柔情似水的漂亮娇妻,一颗心扑亲儿子身上,理都不理他。
景沈然嘟嘟囔囔地自个离开了。
一转身,便和出了电梯的景郁撞上视线。
景沈然神情僵住,之前搞的所有小动作全部消失,强装出父亲的样子,似乎想跟比自己出息得多的大儿子说说话。
景郁直接无视了他,从他身边经过。
“……”
景沈然脸变了变,很火大,由于景琮文的存在,只能憋着。
“还不走?”景琮文瞅讨债儿子傻傻杵在原地不动,尤其看到大孙子也来了,不耐烦地催促。
景沈然仿佛没听到一样,勉强拉扯起个笑脸,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情,朝落座的大儿子景郁说道:“小郁,你腿脚彻底痊愈了吧,我瞧着你一路过来,完全看不出是个瘸子。”
“景沈然!”景琮文猛地起身,拎起手杖就揍向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蠢儿子。
景沈然一醋溜跑远,嘴上还不服气道:“老子就关心下儿子,老头子你干嘛要打我!”
“你谁的老子?”景琮文一棍子扔景沈然背腰上,砸得景沈然不顾形象地嗷嗷叫。
好好的一顿午饭,愣是被搅和得跟菜市场一样。
景慎母子习以为常地缩在一起,避免不小心被战场波及到。
景郁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汤,在景沈然绕圈子跑到近前时,伸腿。
“哎——”景沈然立时摔到地上,甚至滑了段距离。
景琮文冲上去一顿胖揍,景沈然抱着头翻来滚去地喊疼。
等老爷子打累了,闹剧才消停。
“爷爷,我不在意的。”景郁见场面终于平静,淡声道。
景琮文听到大孙子无任何起伏的语调,心脏骤然缩紧,时隔十多年,依旧觉得愧疚和后怕。
以前的景琮文忙于事业,对于儿子的教育并不上心,等发现出问题时,为时已晚,儿子景沈然不着调、自私自利、愚蠢的性子定死了,半点掰不回来。
他当时也没有很放心上,赚的钱够养个纨绔子潇洒一辈子。
可他没想到儿子带个娃,能把孙子差点带死了,本就卧病在床的儿媳直接晕过去加重病情,好不容易两母子救回来,但孙子落个终身残疾,而儿子竟有心思在外沾花惹草,还想让野花登堂入室。
儿媳陷于沉疴的身体终是没撑得过去。
那野花也根本不是真心想跟景沈然,另养了小白脸,不过是想趁机捞笔大的,利用愧疚或者觉得她心大了,以此让金主主动和她断掉关系。
哪想到景沈然竟然信了,甚至打算离婚娶她。
闹得是一地鸡毛。
景琮文对景沈然是彻底失望,孙子接到身边好好照顾,亲自教养,儿子又不能弄死,压着在公司打工做事,哪也不许去。
到底年纪大了,精力不济。
这些年来,儿子的表现也锻炼出来,做事可圈可点,他就放权让人干了。
谁曾想,放权就出事,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损失惨重,若不是景郁和朋友研究出的新成果解了燃眉之急,尽管景氏不会倒,但也得颓废几年。
“我先上去了。”景郁又道,将陷入回忆的景琮文拉回现实。
景琮文被前面一通折腾,气都气饱了,懒得揪上一家人吃饭,略显疲惫地回应:“去吧,注意身体,别工作太久。”
“嗯。”景郁。
景郁独自离开大厅,步入电梯前,忽地朝来收拾残局的清洁阿姨问道:“现在几点?”
“12点34分。”清洁阿姨看了时间回。
景郁点点头,关掉电梯门,待门彻底合拢,他拿出手机,屏幕点亮,显示出12:29。
——
回到秦家老宅的秦深,摆弄着车钥匙进屋。
他第一眼扫了下挂在墙上的时钟。
10:30。
秦深见房间安静,暗道坐直升机比他开车还慢?拿出手机就要骚扰拖延的人,看到屏幕里显示的10:25。
拨打电话的手指停住,他眨了眨眼。
然后是巨大的羽翼震响。
宽阔的平地上降落一架正在运作的直升机,激起一阵阵劲风。
直升机上下来两位身高相近,容貌皆十分耀眼的男人。
他们朝正门靠近。
“喂。”秦深趴在二楼窗沿边,提高音量喊道,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他微微笑问,“现在几点啊?”
施锦玉眼尾的泪痣映在阳光底下,稍长的发丝随着他的仰头一缕缕滑落鬓角,露出略显锋利的眉眼,透出股凌冽的魅惑:“嫌我们回来晚了?”
秦司精致秀美的眉眼,亦暴露在空气中,但他头发细软,被风吹散开,保持着凌乱的造型恢复不回去,显出几分调皮的孩子气,没有那么高冷了,冷静的嗓音染起丝暖意:“10点半。”
秦深眼眸轻眯:“你们可真啰嗦,我开车都比你们飞的快。”
“那不是挺久没开了。”施锦玉耸肩,今日直升机是他本人亲自操手,于是多花了些时间熟悉。
秦深摆摆手:“得了,快进来。”
外面温度不低,还是进屋吹空调舒服,施锦玉和秦司同时迈开步子,两人堪称同频率地走入宅子内。
施锦玉睨一眼身旁的秦司,没想到秦司也在看他,他们的目光就这么交汇上,双方都是一愣。
“看什么?”施锦玉调笑。
秦司摇摇头,不接茬。
施锦玉的性子可不好打发,他故意凑上前,压低的声线意外的磁性:“我好看吗?”
属于施锦玉的气息钻入秦司鼻间,令秦司的心跳乱了瞬。
不是心动,只是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靠得如此近。
秦司克制着条件反射地攻击行为,撤离半步:“我差点就打了你,以后别随便接近我。”
施锦玉凝视他片刻:“真的?”
“真的。”秦司。
施锦玉兀地上前一步。
秦司上身立时往后倾斜,他的手撑在储物柜边,蹙眉:“你……”
施锦玉歪头:“哇,你耳朵红了,这么纯情的吗?”
秦司额角青筋蹦出,恼羞成怒、忍无可忍。
施锦玉接住秦司挥来的拳头,力道极大地压制回去,消弭掉秦司反击的可能。
与此同时,秦深从楼上下来,想着「作者」回溯的时间能力,极可能是限定在特定的范围里,代价的高昂,使得「作者」只能回溯当时广场内的所有人的时间,让所有人退回了五分钟前。
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那些人不会觉得怪异,而去探究时间错乱的原因,甚至推测到「作者」的存在,独有他记得「作者」是如何操控众人的人生,遗失了五分钟。
秦深抬头,呆住。
良久。
秦深:“?”
他眼花了吧,他看到了什么,他怎么看到施锦玉压在他二哥身上!
作者有话说:
以后晚上九点更新
第33章
☪ 有趣 ◇
◎。◎
“你们在做什么?”秦深打量着前方肢体挨在一起的秦司和施锦玉。
秦司瞪一眼身上的施锦玉:“松开。”
“一起?”施锦玉, “我数三声,三二一。”
两人谁也没动。
秦深听到他们的对话,嘴角抽了抽:“你们怎么回事?”
施锦玉急忙卖惨:“你哥心眼真小, 我说两句就要打人。”
秦司深呼吸一下:“施锦玉, 你再胡说八道。”
“你看。”施锦玉和秦深告状,“他凶我、威胁我。”
秦深安抚道:“有话好好说, 锦玉你闭嘴,肯定是你招惹我哥生气的,你还不从我哥身上下去!”
施锦玉立马退开, 躲到秦深背后。
秦司捏了捏红彤彤的手腕, 站直了身:“大哥呢?”
“没在。”秦深表示不知道。
秦司:“中午应该会回来。”
秦深并没有忘记方才看到的状况,扯过身后的施锦玉:“你干嘛了?”
“我看你哥害羞, 就感叹了一句。”施锦玉小声回道。
秦深懵:“害羞?”
施锦玉:“嗯!”
秦深拽住施锦玉的领口, 把人拖到阳台,嘴上对秦司道:“哥,我有话跟他说,你先休息。”
来到阳台。
秦深甩掉手中皱巴巴的衣服, 神色颇为严厉道:“施锦玉,我哥不是外面那些你可以随便招惹的阿猫阿狗, 你给我收敛点。”
“你想到哪里去了?”施锦玉澄清, “我就单纯地逗逗他, 他的反应很有趣。”
秦深皮笑肉不笑:“有趣?”
施锦玉身体一僵, 干咳两声:“我拿你哥当朋友的。”
“你最好是。”秦深。
施锦玉郁闷撇嘴:“你又不信,我和你哥是针尖对针尖, 只能击剑, 不能交融, 我要是硬来, 你要跟我绝交,你哥能弄死我,他要是硬来……”施锦玉那魅惑的眼睛幽怨地盯向面前的秦深。
秦深被盯得起一身鸡皮疙瘩:“行了,我知道你意思。”
这里聊完。
秦深找到秦司,他显得疑惑道:“二哥,你刚刚怎么会被锦玉压制?”二哥的武力值,他是领教过的,不至于就轻松被压制,除非是本人没动真格。
秦司的回复肯定了他的推测:“闹着玩 ,没必要较真。”
合着就我一个较真了?秦深无语凝噎,还有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我都不知道……
想想,施锦玉是自己发小,而作为年纪和自己相仿的二哥,大家小时候都是一块玩的,施锦玉也算是二哥的发小,再次相聚后,自然熟得快。
“我们找点事做?”秦深提议,三个大男人凑一起,总不能干眼瞪着,他想整点打发时间的事情,顺便等大哥回家。
施锦玉状态舒适地躺在柔软的大沙发上,四肢舒展,修长的腿相交着,比谁都像是主人:“嗯?”
秦深所处的位置,将施锦玉的所有动作一览无遗,瞧见对方衣角由于伸展上身,往上滑露出一截紧实的腹肌。
裤子拉得也不高,能够看见清晰的人鱼线。
“你们有什么想玩的?”秦深移开视线,落在秦司脸上。
秦司沉吟须臾:“我们三个人……开房打排位?”
“好啊。”施锦玉挺起背,丝滑的绸质衣服滑落,将暴露的地方盖住。
秦深自冰箱里取出三瓶水:“你啥段位?”
“最强王者。”施锦玉艳红的唇瓣轻勾,挺得意地说道,“我带你们飞。”
秦深开嘲讽:“谁带谁都不一定。”
“你们呢?”施锦玉不置可否,好心情地问道。
秦深:“和你一样。”
施锦玉:“哦?”
秦深慢吞吞地补充:“我和我哥都拿过国服。”
施锦玉哼哼唧唧地缩到沙发里,187的大高个硬是团成了一团。
三人三排打游戏,秦深和施锦玉位置重了,可施锦玉没拿过国服,只能遗憾让位。
“跟着我。”
“帮我看蓝。”
“站下视野。”
“去帮下路。”
秦深使唤他使唤得心安理得。
施锦玉捏着手机,指尖都泛白了,回答的话透着股咬牙切齿的劲儿:“知道了,知道了。”
场内的第三人,秦司对于两人的互动,微微笑了瞬,浅淡得仿若错觉。
然而,一通电话打来,处在关键团战的秦深方产生了微妙的颓势。
施锦玉的电话响起。
突如其来的通话打断了他的操作,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挂断动作犹豫须臾。
秦深发挥了自己英雄的余辉,灰掉的屏幕让他得了空探向施锦玉的手机,嘴上抱怨道:“接不接,不接就挂,磨磨叽叽的,害得团战输了。”
然后,他就看见「谭迟」二字。
“我接个电话。”施锦玉站起身,匆匆去向阳台。
秦深眉头皱起,目光与秦司撞上,又松掉眉心的痕迹。
——
避开人接电话的施锦玉,语调略冷:“谭迟?”
谭迟听到他的口气,不禁小心翼翼地回:“我打扰到你了吗?对不起。”
施锦玉关于景郁要求的任务还未完成,深谙拉扯的精髓:“没,出汗去洗了下澡,有事?”
谭迟高兴起来,甜滋滋道:“下午出来玩吗?”
“邀请我这个情敌?”施锦玉话音里盛满漫不经心的挑逗,“谭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一次看似巧合地精心设计的相遇,灯光暧昧的酒吧里。
发生了短暂的闹剧,周遭的人习以为常地躲开,继续自己肆意的夜生活。
闹剧是无聊的情感剧场。
只不过里面的主角有三人,其中一位更是生着令人一眼惊艳的容貌,漂亮到除了感叹造物主偏心,却是兴不起别的心思。
正是施锦玉,他长得好看,受万众瞩目已经习惯,尤其是现在适合猎艳的场所,他无视附近带着侵略性打量的目光,望着对面长发及腰的小美人。
小美人娇笑着依偎到长相俊逸的男人身上,两人调着情,姿势亲近。
施锦玉倚在吧台,略长的碎发掩住玉雕般的眉骨,他的手指曲起敲了敲台面,朝俊逸的男人低语:“宝贝,你说……今晚要提早休息?”
谁能想到生着施锦玉的脸,居然也会被劈腿。
看戏的路人暗恨俊逸男人不识好歹,有这么优秀的恋人,竟是不知珍惜,现在好了,作死被发现,他们有机会了!
显然不止是围观群众如此想,原本想靠俊逸男人破•处的谭迟,在见到施锦玉也改变了主意。
……
谭迟理所当然道:“我知道啊,可情敌也是过去式了,你我对那个人不是不在意了么。”
“我以为我们除了生意上的事,无话可说。”施锦玉久经情场,早已发现谭迟对自己的倾慕,而他利用这份倾慕算计对方背后的家族。
谭迟:“怎么没话可说,那天我们谈完股份的协议内容后,不是又说了好些话吗?”他默然瞬,“还是你完全不想跟我做朋友?”
话讲到这份上,施锦玉自是不能继续婉拒:“地址、时间。”
把人打发掉,施锦玉重新回到休息室,就见两双亮晶晶的八卦或揶揄的眼睛。
施锦玉手指转动了圈手机:“我说是玩玩,你们要疏远我吗?”
秦深喝一口纯净水:“谭家的人,你也敢随便招惹?”
施锦玉摊手:“受人之托。”
“能让你出动的人……”秦深脑中闪过景郁的名字,联想到施锦玉勉强算得上是他发小,神秘声音起初透露的渣攻组,倒是被他猜对了。
发小施锦玉,也是神秘声音所说景郁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报应。
“没错。”施锦玉,“就你想的那位。”
秦深:所以,你会追妻火葬场,都该怪景郁。
“下午要走?”秦司突然发问。
施锦玉:“嗯。”
秦深意味深长地看他眼:“锦玉,玩着玩着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是在关心我吗?”施锦玉脑回路清奇,但确实说对了秦深的心思,“谭迟不是我的菜。”
秦深心想:不是你的菜,你却又放不下,甚至火葬场,真爱啊?
旁听的秦司隐隐察觉到施锦玉许是和自己陷入同样的命运中,再想到大哥给他说施锦玉暗恋自己,从目前接触的过程里看,这说辞怕是大哥哄他的,更可能是为了让他提前喜欢个人,以免让未知存在目的得逞。
“那个人是什么样的?”秦司看向明显比较了解内情的小弟。
秦深简单说了谭迟的情况。
秦司听完,略带惊奇:“原来喜欢这类型?”
能不惊奇吗?施锦玉本身就是位极出色的美人,喜欢的类型居然和自己差不多,实质是喜欢自己吧?只是无法水仙,否则该跟自己在一起了。
施锦玉表示冤枉委屈:“才不是,我以前交往的对象类型可多变了,谭迟这挂我都是找不到合口味的凑合吃的。”
秦深因他话语里透露出的理直气壮,也忍不住评价句:“渣男。”
“你情我愿,我可没逼他们,而且我都是一段一段的接触,分手才展开新恋情,可没有做时间管理大师。”施锦玉嬉笑道,“何况我技术那么好,他们也不吃亏。”
秦深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既不是滥交,又没有出轨,只是每段感情结束得快,但在开始一段感情期间他是忠诚的。
“咳,大哥回来了。”秦司打断此时的飙车现场,他的视线凝到施锦玉的脸上,春花秋月般的颜色映入眼中,尽管是不喜施锦玉对待感情的轻佻,但瞧在颜值上勉强理解对方的选择,大好的青春不多尝试,不就可惜这张脸、这点年纪了么。
秦延的归来,让三个小的收起不正经的话题,四人坐一起吃了顿饭。
等到了下午。
施锦玉得去赴约了,告别秦家三兄弟便干脆地离开。
秦深在人走后,也跟大哥二哥道别,到现在为止,他对于施锦玉的小说剧情是了解最少的,神秘声音透露的信息也很少,他需要弄清楚施锦玉态度转变的节点。
如果他能提前知晓并阻止,施锦玉或许可以减少火葬场可能,破坏掉的剧情还能让「作者」头痛。
因为回溯时间消耗的大量生命力,虽然回溯时间只在一个特定的范围,但估计是「作者」能做到的最大限度,要不就不会停更一周休养。
为了不让「作者」时常出来作妖控制他,他会叫它腾不出太多的生命力干扰他的意志和行为。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把施锦玉拉到自己这方。
大哥二哥都相信了他,二哥甚至不需要他去证明什么,便相信了他。
施锦玉大概得像大哥那样才行,程傅洲也是。
整整四本小说的主角攻,全部不受控制,那场面……
秦深仅仅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到时肯定很有趣。
作者有话说:
施锦玉:因为有你,我也不能真把秦司怎么样。
第34章
☪ 明心意 ◇
◎。◎
天气难得凉爽, 特意挑选出来告白的日子,当然不会差。
秦深若不是看见自己身上画着百合花的衣服,他以为上午的告白斗争是过去的事。
他将车停在有阴影的地方, 右手搭在方向盘上, 瞟了眼站在公交车停站点的人。
那人扎着高马尾,露出修长的脖颈, 在阳光里显得格外秀气清透的脸蛋浮着笑意,穿着修身的花布吊带和九分紧身铅笔裤,裤子拉得较低, 稍一动作就会露出肚脐。
有点性感, 如果对方不是性别为男的谭迟的话,尤其在注意到指甲上的美甲时, 秦深觉得自己是不能理解好这口的1的想法——喜欢这样的, 干嘛当同性恋?
想不通。
秦深没有多逗留,他要防止「作者」的不定时观测,发现他在跟踪施锦玉和谭迟的约会。
以「作者」现在的警惕性,怕是会特别小心, 如若被逮住,那事情就可能变得复杂, 能让「作者」反应慢些自然最好。
秦深知道施谭二人的下一站, 所以他打算先到一步。
惊雨山庄, 一处颇有情调的避暑胜地, 烹饪的食物在美食排行榜上也不低,是家既具美味佳肴, 又风景优美解暑的好去处。
如此地点, 自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秦深半路出家, 预约却是来不及, 还是大哥打点,他才硬挤入一个名额,可位置本就早订完,这个名额所能享受的待遇要么是极好,要么是极差。
他是极差。
极好的位置已有人预约。
秦深倒不讲究,他只是想要观察施锦玉与谭迟的情况,并不是真来避暑吃饭的。
惊雨山庄可以边泡脚边享受美食,听着溪水潺潺饮茶谈笑。
既是要泡脚,当然要换合适的衣服,山庄为每位顾客准备了崭新干净且柔软的浴袍。
临时插队的秦深没有单独的休息房间,换衣服只能使用员工室。
他没有换衣服的打算,让庄内工作人员直接带他到可以吃饭的地方。
秦深点完单,趁着服务员去叫菜的功夫,起身绕着大厅走了走,他所处的位置在比较高的一层楼,前方是可以推拉的木质门,外面是空旷的阳台,边缘布置着长势不错的盆栽。
站在阳台上,能够瞧见下面三两坐在清澈水潭里的人,吃着清凉爽口的前菜,真正用餐还是会到他现在待的位置。
秦深没看见其中有施锦玉的影子。
而被他关注的人,也就是施锦玉此刻正换着衣服,摆在一边的手机震动了下,弹出的提示让他停止了动作。
施锦玉拿起手机一看,对于发来信息的人略略挑眉,他的手指在屏幕中滑动。
施锦玉不曾想到连景郁都会沉不住气:你还是我认识的景郁吗?
他的信息得到秒回:速战速决。
施锦玉:正在勾引,这心总要给些时间才会沦陷。
结果他得来的不是夸赞,仍然是提醒:注意分寸。
施锦玉望着这四个字,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你这句话,我可以理解成你担心我会喜欢他?你怎么和小朋友一个想法,我眼光就这么差吗?
他这段话发过去,手机界面意外地陷入沉寂。
过了有几秒,他收到对方的回复:你和秦深在一起?
施锦玉:没呢,你不催着我跟谭迟的事么?我正和谭迟待一起。
景郁:嗯。
施锦玉:?
景郁:不要让谭迟发现了,晚点联系。
施锦玉心道你就没别的可问了?
——
阁楼上的秦深,慢悠悠地享用着摆盘精致的食物,看着数量很多,但装的分量却很少,基本一口一个就能解决的程度,连汤都仅是三口的量。
秦深总算看到了施谭二人的身影,谭迟满脸抑制不住的笑容,望着施锦玉的眼睛泛着星星。
这副情窦初开的模样,秦深以为自己看到了忠犬化身成人的幻觉,屁股尾巴在心上人面前摇成花了。
谭迟显然沉沦于施锦玉。
那施锦玉……
秦深不敢多看,怕引起水潭里两人的注意,也怕「作者」发现。
他做跟踪谁的事,终究不够合适,需要防备注意的太多。
可如果丢给别人,别人不一定能够及时阻止剧情的发展,他得找一个信得过又有能力破坏施谭二人之间关系的人,最好还有空闲。
秦深在脑中过滤着人选,二哥要躲车祸剧情无法出门,大哥忙事业忙两个弟弟加程傅洲的事,实在抽不出多余时间管闲事了。
他分神的功夫,楼下的施谭二人就不见了。
秦深放下手中的筷子,人怎么不见了?他皱了皱眉,暗自揣度着可能是要上来吃饭,他也顾不得剩下的菜肴,赶紧起身溜走。
之前在这地方闲逛,他倒找了个可以观察餐厅的位置,惊雨山庄是五栋古风阁楼连接而成,互相道路相通,在他所待的清月楼斜对面,有处和古建筑风格融合得很好的休闲区,他可以去那里喝喝山庄自酿的品种多样的小酒。
秦深迈步走出餐厅,目光一扫就望见挂在边角的指示牌,上面标识着说明和路线,他按照指示准备去往目的地。
因着他出现在走廊,能看见陆陆续续到来的客人,他们刚从水潭里上来,露出的小腿挂着水珠,踩在木质地板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
走廊开始变得热闹,但维持在低声说话的程度,不至于吵闹得令人头疼。
秦深想要到达休闲区,必须与他们逆行抵达尽头,然后左转走到另一边的清风楼。
望见面前的场面,秦深生起分退缩之意,他是想避开施谭二人,可不是要主动自投罗网。
他迟疑的刹那,那被盯着的感觉袭上他的后背,刺激得他头皮发麻——「作者」的目光正投注向他。
得到的事实结论,让秦深瞳孔颤动瞬,大脑疯狂活跃着,如果被「作者」发现他与施锦玉、谭迟碰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现在可没有表现出任何跟踪的迹象,但不能抱着这样的侥幸,他需要寻思个合理的,能够解释自己行动的理由说出来,无论「作者」是否在暗中观察,只为了以防万一。
秦深心神微定,就是他如果和施锦玉撞到,观察的计划肯定是无法继续实行了,而他还没想好跟踪人选。
他还要琢磨出个搪塞施锦玉的借口,要不然对方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和人出现在同个地方……
施锦玉不怀疑他才怪。
秦深慢慢前进着,面上的表情一片平静,刘海遮住的眉眼盈着疏离的淡漠,墨色的双眸映出世间的景象,那么的毫无波澜,仿佛其中不存在任何鲜活气。
与他行进方向相反的人们,见到他以后,不自觉地给他留了通行的空道。
秦深即将到达走廊尽头,马上经过中间的路口,他随意往旁边瞥去,忍不住呆了下。
你怎么会在这?秦深诧异地止住脚步,不知是要前进还是转弯。
然后,他视线中的人突然加快步伐,朝他接近。
秦深眼睁睁看着对方来到自己面前,接着搂住他的腰,将他带向餐厅的位置,顺着人潮行走。
“景哥?”秦深疑惑道。
忽然出现把他带走的人,却是最出乎意料的那位——景郁穿着舒适风的休闲装,显得年轻不少,还打理了造型,头发格外的蓬松,走动间发丝却未曾动过分毫。
失却那令人觉得压力的精英感,和秦深很有同龄人的感觉。
景郁听到秦深的称呼,浅色的薄唇轻启:“嗯?”
“我刚从里面出来……”秦深不知道说啥,「作者」还盯着他呢,在未琢磨出合理借口前,他需按着前一个侥幸想法行动,所以避免「作者」知晓他在跟踪施锦玉,他不能表露出自己要躲谁的动作,得装作是碰巧相遇。
他要是躲避,那就是主动暴露自己,让「作者」知道自己会见到施锦玉。
景郁:“味道如何?”
秦深此时已被领着重新回到餐厅,他甚至能看见自己用过的残羹摆在未收拾完的长桌上。
“还可以。”秦深收回视线。
景郁:“在楼下没看见你,你直接来吃饭的吗?”
秦深想着既然被带回来,便算了,迅速调整心态,主动拉过景郁的手腕,挑了个视角不错的座位:“差不多,他家的牛舌羹特别好吃。”
他笑着坐下,有了景郁在,糊弄施锦玉的理由不就有了么,只要景哥不拆穿他。
“景哥,你一个人来的?”秦深没瞧见对方身边有别的人,问道。
景郁指尖摩挲片刻,碾磨着残留在肌肤里的温度:“你也是?”
秦深目光描摹过前者戴在鼻梁上的以前没见过的眼镜,边缘好像刻着繁复的花纹,莫名冒出个念头:会是百合花吗?
景郁:“是的。”
秦深一怔,他这才忆起自己不小心把想法说出了口:“啊,这样吗?景哥很喜欢百合花?”他找补着自己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疑问,不能让「作者」发现自己清楚景郁喜欢百合花,景哥也是,两位都不能知道。
否则,感觉造成的后果,秦深觉得自己都会很难受。
景郁幽邃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低沉的嗓音蕴着磁性:“还好。”
秦深干笑两声,随即回答了对方前面的反问:“是啊,我一个人来的,大哥二哥他们忙,找不到人陪我。”
景郁背靠在椅子上,单手支着下颚,他今日着实与过去不同,周遭的气场十分悠闲放松,算得上散漫的态度。
外界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晕起一圈透明光影。
景郁第二次开口询问:“怎么不找施锦玉?”
秦深眼神躲闪开,避开景郁的注视:“听说他有约了。”
景郁沉默片刻,他们双方似乎都遗忘掉某景姓人:“那,今天我陪你。”
秦深不禁升起种难为情的情绪,尽管和景郁见到很多次,但他在内心中对于人的定位,仍是模糊的。
或许此次以后,能明朗些。
秦深隐约感觉到对方是有和他搞好关系的想法,他没什么好拒绝的,并且觉得对方倒是个不错的朋友人选。
至少在未来,他还是没脱离开「作者」控制,对景慎干了些天怒人怨的事,作为哥哥的景郁,可以看在他们的交情上,下手轻点。
再说,景郁也对景慎这个弟弟没有多少兄弟情,放过他的机率应该比较大。
秦深算盘打得响,表面瞧不出分毫地让景哥给他点了份牛舌羹。
他和景郁说话的功夫,“作者”收回了关注他的目光。
秦深紧绷的背脊放松些许,他环顾四周,没有看见施锦玉、谭迟的存在。
“在找人吗?”
冷不丁响起的询问,使得秦深心脏缩起,他看向坐在对面的人:“随便看看。”你不是在点菜么?怎么发现我走神的……
景郁像是信了,他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抬起头的瞬间,装入窗外休闲区的人影,他的眼神凝滞了须臾,旋即降临在面前的秦深身上,背对窗户的秦深看不见休闲区的人。
望着秦深佯装镇定的模样,景郁颇为享受地旁观着。
其实秦深算不得装作冷静,他自景郁出现后,便处于轻松的状态里,可他在最初见到景郁的刹那,不小心泄露出一丝真实的心思。
结束圣莱茵广场一行,景郁在得到佣人的时间回复后,又去问了景慎时间,巧合的是当时开的车里留有一枚他的手表。
经过反复确定,只有去过圣莱茵广场,无论是人还是物品,时间全部出了问题,但记忆没有出现空白和断档——他们消失了五分钟。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令他人的时间消失?景郁年轻时候也是接触过天马行空的创作小说的,可以使别人的时间遗失,绝对不会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事。
确定自己的时间被强制消失了五分钟,再联想到在广场时,秦深与景慎告白期间,向他投递过来一次目光,彼时的他没看懂其中的意味,可加上后来的道谢。
尤其从看到的秦深资料里,无数次巧合形成秦深和景慎的相遇,秦深的态度诡异的变化。
强势告白就把告白对象丢到一边,有种被逼完成任务的敷衍。
景郁不得不怀疑秦深知道些隐情,且因那隐情受制于「人」——能够使所有人失去五分钟的「人」。
“景哥,你等会儿要做什么吗?”秦深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景郁缓缓抛远为什么只有他能察觉到时间消失了五分钟,别人应该也发现了自己的时间不对,但为何却没有任何反应?
比如景慎,就完全觉得是手机时间出错,调整到正确时间便是,对方沉浸于爱情与亲情圆满中,分不出多余心思在意无关紧要的小事。
正想着,他就听到属于秦深的嗓音,清朗的声线澄澈干净,扫去他心中的烦乱。
景郁的虹膜里装入前面的人,他对这人起了非分之想,对于和对方有关的事情无法不多加在意,并且想方设法证明秦深和景慎之间的感情不是坚不可摧。
他不信秦深真的喜欢景慎,所以他在意了时间这件事,愿意往下探寻,反正他有闲有能力可以办到。
结果是,他发现时间消失了五分钟。
不知是算好还是坏的消息。
第35章
☪ 解释 ◇
◎。◎
“散步吗?”景郁问。
秦深心里还记挂着施锦玉, 对于景郁的提议,他也不好拒绝,再且本来就是他挑起的话题:“景哥, 你愿意跟我一块的话。”
景郁没有直言说愿意, 而是道:“如果天气好。”
秦深点点头,天气好的意思就是没下雨刮风, 谁也不想穿得干干净净出去,邋邋遢遢回来,他百无赖聊地摆弄起桌上的餐布, 纳闷施锦玉、谭迟去哪儿了?
想曹操曹操到。
他的手机忽然震动两声, 来电显示是施锦玉。
秦深有些意外地接起,顺便瞥了眼垂眉喝茶的景郁, 蒸腾的白雾模糊了对方的面目, 瞧不清隐藏其后的真实情绪:“锦玉?”
他的话出口,对面的男人却是撩起眼看向他。
秦深立时恍悟,他唤景哥习惯了,这会儿他称呼锦玉, 与景郁读音相似。
惹得两个人回应。
秦深指了指手机,嘴型无声道:“不好意思。”
景郁了然, 没有出声, 安静待着。
“猜猜我在哪儿?”属于施锦玉的甜蜜语音穿过网络, 传输进秦深耳中。
秦深:“不猜。”
“哼。”施锦玉瘪瘪嘴, “亏我那么开心地打给你。”
秦深心情稍显无奈,装作猜一猜道:“我猜, 你在惊雨山庄。”
“你知道啊?”施锦玉挺惊喜的样子。
秦深抿唇, 不是你走前, 自己爆出来的吗?
“嘿, 我知道你也在山庄。”施锦玉慢悠悠地说道。
秦深抬眉:“哦?”
施锦玉:“你转身。”
秦深暗道不是吧?不快不慢地转过身,窗外休息区有一位长得特别招摇的男人朝他扬手。
除了打电话的施锦玉,还能是谁。
秦深听到手机里传出施锦玉粘黏糖丝,又沉着不明深意的音节:“Surprise,my little friend——”
“……”
秦深挂断电话,扭头看见景郁也在望着休息区,他憋出两个字:“真巧。”
景郁:“asher不会过来,你可以再想想合理的解释。”
“asher……”秦深念道,asher表示幸运与祝福,“锦玉的英文名?”停顿须臾,“对吗,景哥?”
景郁:“嗯。”
秦深:“所以,你们平时称呼就是叫英文名?”
“都有。”景郁。
秦深表示知晓:“我好奇,你们会认识,是不是因为名字?”
景郁:“算是。”
景郁与施锦玉能相识,确实和名字有关,他俩都是国外留学深造的人,在华人圈里互相听说过对方,由于相似的读音而注意到对方,在偶然的一次被别的人叫了名字,他俩同时答应才从闻其名到闻其人。
真正见面后,由于两人性格在某种程度挺合拍,都是表面待人绅士有礼,实则漠不关心。
无言的默契,使他们很快成了朋友。
施锦玉在圈子里要更出名些,因为他长得漂亮,情债又很多,没少招惹是非,致使拥有和人相仿读音的景郁,被连累过一两次。
听着像是把他也骂了。
所幸大家称呼英文名较多些,否则景郁可能要多被骂几次,甚至误会就是被吐槽的那位冷心冷肺的花花公子。
秦深默然须臾:“景哥,你早看出来了?”要不然,何必说让他再想个合理的解释,能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当事人不相信的话,话讲得再漂亮也白搭。
他确实是来监控施锦玉和谭迟两人的发展的,那么……
秦深对上面前人的视线,你呢?
景郁:“就是你想的那样,他有点过于仁慈了,我不放心。”
秦深心头一跳,仁慈?他立时想起从神秘声音那里听到的剧透,景郁为达某种目的,把兄弟送出去了——所以,现在是计划进行时?那又能从谭迟身上得到什么?
他有如此疑惑是因为谭迟实在被放养得明显,在家族企业的发展中没有任何作用,依如他一样是个闲人。
秦深是知道景郁要报复谭家的心,但是不太明白谭迟在其中可以起到哪种作用,他神色微顿,谭迟身为谭氏血脉,虽是不能担任家族企业的职位,但不代表就和公司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谭迟应该和他一样持有公司的股份,仅靠分红便能生活得足够滋润。
景郁解释完自己的理由,便反问道:“等会儿去散步吗?”
秦深愣了下,大概是没预想到对方目前关心的是这事,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想法,顺从道:“好啊。”
被施锦玉逮了个正着,虽然他们没有特别躲避,可既然被发现,就只好暂时放弃继续追踪的行动,想来施锦玉心里估计挺恼他们的不信任,若再跟着被抓到就不好交代了。
秦深觉得施锦玉知道他俩的盯梢后,约莫会为了证明自己的靠谱,无论谭迟百般手段,施锦玉应该也不会动摇。
所以,他觉得去散步不失为一个打发时间的好选项。
之前没品尝得完的食物,秦深重新尝试了一遍,诞生在舌尖的美味,让他舍不得浪费,有些吃撑了。
用完餐。
景郁像是看出他的状态,特意等了等,寻了话题拖延,跟他聊起日常的生活。
后知后觉,秦深发现自己差不多把自己的基本情况全部告诉了对方,而他并没有从对方口中得到多少关于对方的信息。
尽管对方不说,他其实也了解。
但还是有那么一点子不得劲,秦深感觉胃没胀得厉害,主动揭过过于日常的话题,道:“去走走?”
景郁自是没意见。
惊雨山庄所处的地界偏高,从远处吹来的风不同于城市中带着热烫的温度,凉爽宜人。
特意修整过后的山路,尽管崎岖,但还算平稳,道路两边修建着用鹅卵石堆砌的矮小围栏,草木鲜花自然地生长着,看起来未经任何修饰,但并不显杂乱,所有的一切构成,犹如一幅画。
秦深和景郁并肩走着,两人没有说话,像是专心散步消食。
他们慢慢来到树荫下,夕阳余晖穿过枝叶,投射出斑驳的暗影。
前面是尽头了。
秦深不得不停止脚步,他转头望向身边的男人。
“回去?”秦深说。
景郁默然瞬息:“你还欠我两个人情。”
秦深当然记得自己欠着的人情,听到对方提,他也承认道:“有什么要我做的?”
“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景郁紧盯着他,不愿错过他任何的表情。
秦深略显惊讶:“确定吗?我的人情还算比较有价值的吧。”
景郁:“确定。”
当事人都不介意做亏本买卖,秦深作为欠债人,肯定是顺着债主的任性的:“你问。”
“你为什么防备施锦玉和谭迟在一起?”景郁问。
意料之外的问题,这个答案倒是有,就在前不久秦深和对方共用餐食的时候。
若不是分神想事情,秦深哪里能完全跟着对方节奏走,把自己的情况透个精光。
但是编出来的理由,秦深觉得对方估计会以为他在扯淡,尽管确实是扯淡:“景哥,我在回答前,能问一下你为何想知道这个?”
景郁看着他,倏地笑了,藏于镜片后,隐现冰蓝色晕的眼睛荡起一层波澜:“取决于你的回答。”
秦深怔忡片刻,他以为对方不愿说:“你想听实话假话?”
“两种都说吧。”景郁。
秦深:“只能选一种。”
“你欠我两个人情。”景郁好整以暇地回,他居然奢侈地打算用两个人情,交换同一个问题的两种答案。
秦深脸皮不够厚,无法真的趁火打劫:“不必了,你想听就听,信不信随你。”
景郁:“假话是什么?”
“我想施锦玉做我嫂子。”秦深,“他是我哥的,自然要打听清楚他的情感生活,铲除所有阻碍他和我哥结缘的敌人。”
景郁平静的面色终于裂开。
秦深神情惊奇,原来对方也不是永远冷静的模样。每次见面,他都只看到对方运筹帷幄的从容姿态,有表情变化的景哥,瞧着还挺有烟火气,让人敢亲近了。
“真话呢?”景郁心情收拾得迅速,只是不可抑制地回忆了下秦深的哥哥,大哥秦延成熟稳重,二哥秦司高岭之花,谁跟施锦玉配?
主要秦深没讲明是做哪位哥哥的嫂子,不得不两个哥哥拉着一起和施锦玉配对试想。
施锦玉表面温柔多情,实则凉薄自我,配谁都不太合适。
景郁听着秦深回复的话,收敛心底翻涌的思绪。
“真话就是……”秦深闻着林间自然的气息,蕴在喉间的字眼缓慢且清晰地吐出,他的语气严肃,过于正经显得仿若玩笑,接着他就单眨了眼笑道,“好吧,前面的话是真的。”
秦深眉宇间沉了郁色,他不敢赌「作者」没有把目光放在别的人身上,他现在和景郁走得这么近,「作者」又早就提到最高的对他的警惕,「作者」能实时观测他,理所当然可以观测别人。
他是很想要拉更多人进入棋盘,但前提是有足够的把握,这份把握促使他愿意冒着让「作者」知晓他的底牌的风险。
如今的情形不同于往日,他需要越多的小心。
“……”
秦深顶着景郁的注视,竭力表现自己说的是真话的坚定。
景郁:“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秦深不明所以。
景郁偏垂了下头,眼帘轻瞌,望着不知名的地方,再抬起时,眼中的晦暗如浓雾卷动溢出瞳孔,他的手蓦地扣住秦深的臂膀,将人拉向自己投射的阴影里,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到谁:“你在撒谎。”
然而,他讲完这一句,便松开对于秦深的钳制,站远了两步。
秦深迎上景郁的眼睛,他因对方的敏锐感到心惊,但他即便现在选择实话实说,又如何让人相信他所说的话?
何况,还有匿于幕后的「作者」虎视眈眈。
秦深装作不被信任的无奈:“景哥,你想得到我什么样的回答,你复述下,我编一编?”
景郁喉结滑动,不知咽下了何种言语,再次出口的话仅是简单的「不用」二字。
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紧,他的猜测没错,秦深了解那个可以操控时间的未知存在。
并且,不是一伙的。
景郁察觉到秦深掩藏得极深的忌惮,而且只有那位未知存在可以监控他们的人生,秦深才会半个字不敢透露,还要找个真假难辨的借口,掩饰真正的意图。
秦深注意到身前的景郁内心,似乎发生了某种改变,周身的气场显得温和许多,全是对于他的善意。
待他想探究清楚原因时,对方就抽身离去了。
秦深思绪有瞬间混乱,景郁到底什么意思?结果走在前面的人忽然折返。
景郁捂住秦深的嘴,强扣着他钻入繁茂的树丛。
秦深瞪大眼睛,双腿刹那发软,迈步的脚踉跄了下:“唔?!”不至于吧,他没惹到对方啊,也不知道对方掩藏的秘密……
第36章
☪ 你是例外 ◇
◎。◎
秦深的心理活动很活跃, 被带到草丛里后,捂住他嘴的手及时松开。
他心头的大石落下,将刚才乱七八糟的念头揉吧揉吧甩掉, 正准备开口询问这是要做什么?
对方拇指贴上他的唇, 似重非重地点了点。
秦深不得不止住了话头。
抬眼便迎上一双深沉的双眸,对方伸手指向一处。
秦深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看到一位大美人和一位小美人,两人之间仅隔着成年男人手掌的距离。
施锦玉和谭迟也在散步,还巧合地跟他们选上了同一条道路。
“没路了。”谭迟停下脚步, 及腰长发扎起高马尾, 紧身小吊带修饰出他瘦弱的体格和雪腻的肌肤,他扭头看向旁边人的动作, 促使那衣服往上滑, 露出盈盈一握的小腰,腹部十分平坦柔软的样子,“我们又回去?”
在远处偷摸关注的秦深,隐隐察觉到施锦玉的状态, 和他在自己哥哥、景哥面前不太一样,现在的施锦玉有种说不清的魅力, 挺勾人的, 勾人欲望的那种。
无论是谁, 对象是施锦玉的话, 估计都难以抵抗。
秦深不敢多看,挪开目光暗自平复方才刹那紊乱的心跳, 美色误人, 怪不得谭迟会被骗到丢心。
“仅此而已?”施锦玉垂眸看着稍显紧张的谭迟, “如果没有什么事, 我得失陪了。”
“你有事要处理?”谭迟明显不愿意他就这么走了,急道。
施锦玉眼尾微勾,像是笑的模样,蕴出暧昧的疏离,他没有回答谭迟的问题,他也没有必要回答。
谭迟见他不语,才反应过来自己逾越了,他有什么资格让人解释呢?今天能把人叫来的理由,也在前不久签订合约用完。
“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仿若附在耳际的声音乍然响起,话语里渲染出一丝难以觉察的温柔。
以致于谭迟无法自拔地沉溺进这稀薄的情深里,他不能不心动,攀升起想要得到施锦玉全部感情的野心。
如果施锦玉能只看着我,能喜欢我就好了。
谭迟渴望真心,家庭的原因令他不相信爱情,觉得和谁解决生理需求都无所谓,享受那一夜•欢•愉即可,何必复杂化到谈虚无的感情。
可遇到施锦玉后,他连想象对方和别人卿卿我我,就要到崩溃的边缘。
谭迟生起跟施锦玉过日子的念头,他颇为惊奇自己会有这种想法,对一个明显是花花公子的人抱有幻想,他真的是疯了。
但心不容他控制,久不见就想念,见面就比昨日更心动。
谭迟五指收紧,鼓起所有的勇气,与施锦玉对视:“我喜欢你。”
场面一时安静到凝滞。
猝不及防围观了告白的秦深,听到谭迟的喜欢出口以后,呼吸下意识放轻了些,随即想自己干嘛紧张,现在谭迟的告白肯定不会有回应,但要小心施锦玉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对谭迟就产生了异样情愫。
“景哥,你说锦——施锦玉会答应吗?”秦深悄声和景郁说道。
景郁对于他的提问,神色有瞬间微妙。
秦深:“景哥,你作为施锦玉的好友,应该比我了解他吧?”
“你没有答案吗?”景郁竟是反问他,只是简单地把皮球踢回去。
但落进秦深耳里后,莫名敏感地觉得景郁话里有话,他一时分辨不清楚,只能含糊其辞道:“我不确定。”
景郁微微侧首,他和秦深的站位,稍稍动弹就要发生点亲密接触,可即便动作放小也抵挡不住另一人跟着做了相同的举动。
他们两人同时转头。
鼻尖与唇瓣相撞,呼吸与吐息纠缠,未落下的视线焦点因意外的互动,而凝沉须臾。
秦深触电般首先撇过头,做完躲避的行为后,他才想到自己的表现是否会引起误会:“突然凑近,吓到我了,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但对方的沉默时间,也未给予他胡思乱想的机会。
景郁的话语里透出纯粹是陈诉的平和:“不用这么小心,我没那么计较。”
秦深也感觉到自己的心态不太对,好像唯独面对景郁,他总忍不住变得不自在。
景郁下一句话,将他从自我剖析的内心中拉回现实:“你是从哪里听说过关于我的事吗?”而且肯定是污蔑他的话。
景郁确实怀疑有谁在秦深那里嚼了舌根,否则秦深怎么只对他态度特殊,特殊的客气,特殊的紧张。
带着探究的眼神落在秦深身上,似乎想要借此看穿其掩在皮骨下的真心。
——
突然被直球告白的施锦玉,对于谭迟的直白有些出乎意料,他还以为对方会扭扭捏捏一阵的,没想到被他逼一逼就坦白了心迹。
施锦玉打量着神情紧张的谭迟,对方眼中透露的期待那么明显,装满赤忱的真心,他默然瞬息,措辞的拒绝话语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停住。
谭迟也听到了,他微微一愣,脸皮顿时就红了,但还好保持着镇定,想要去寻找是哪里传出的人声。
结果,他面前的施锦玉倏忽转身,往回走了。
谭迟顾不得场内是否有别的人存在,赶忙追上去。
施锦玉感觉到谭迟跟了上来,默默松了口气,暗自腹诽自己的两个好兄弟真坑人,不信任他就算了,走到同个地方,躲着想围观他也算了,竟然旁若无人的交流起来,那何必要躲着,大家装不认识即可,真是服气。
而被他一通埋怨的两位好兄弟,见他和谭迟离开,终于走出草丛。
秦深理了理衣服不存在褶皱,他似要借此获得某种心理安慰,拖延的时间差不多到极限了,他看向气势深沉的景郁,对方镜片后的眼睛犹如漆黑的夜,裹着黏稠的无声寂静。
“我确实从别人那里听说过你。”秦深承认,“但接触以后,发现你是个挺好的人。”
他发了一张好人卡,表现出自己的善意。
获得好人卡的景郁关于他的回答,处于预料之中,只不过当听到秦深的评价后,忽地道:“他们许是说得没错,我……”
秦深:“?”
“我不是个好人。”景郁看他一眼,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间小路走着,拌和着夕阳拉长影子,“但你不用担心。”
秦深耳边听见独属于景郁的微冷嗓音,初次听到时,他就被对方的声线惹得不敢让手机听筒直对耳朵,那感觉就像是被直接拨弄他的听觉神经,他可能会失态。
对方的声音是他梦寐以求的,深深戳到他的心。
景郁将最后一句话传进清风里,烙进秦深的认知中:“你是例外。”
回到家。
此刻,外面的天色已暗,景郁像是疲惫地靠坐在软椅上不动,瞧着应该是在养精蓄锐。
搭在椅托上的手指修长,掌心宽大,可以把椅托全部遮住。
温暖的灯光,罩着闭目养神的他。
景郁在脑子里罗列出从秦深那里得到的信息。
1•秦深很确定施会和谭在一起,并且打算阻止。
2•能控制时间的未知在监视秦深或许也包括他、施等等。
3•消失的五分钟一定是秦深做了什么事,逼得未知使出那样颠覆的能力。
第三点,景郁联想到圣莱茵广场的情景,不惜回溯时间的事除了秦深告白景慎,再无任何可关注的点。
如果是秦深没有告白的话,根本不必回溯时间,只有秦深的告白出错,以致于必须回溯时间修正。
出错的那次是什么样的告白呢?
景郁回忆着彼时秦深的模样,秦深在告白以后为什么要看我……
他说不上的格外在意。
——
结束跟踪的秦深,刚刚到家,就收到鱼饼丸的邀请去看明日程傅洲的定妆。
秦深想到程傅洲的女装,近乎不多加考虑地就答应了,而施那边却是没办法,他实在寻不出合适的有钱有闲,会相信「作者」存在,且愿意和「作者」做抗争的人选,只能暂时让不知情的人跟着施,有情况及时反馈。
他寻的借口再好,也不至于需要他一直亲身上阵追踪,一旦被发现,那可能会引起「作者」难以估量的反弹。
所以,到了翌日,他早早起床收拾自己,准备去欣赏程傅洲的定妆造型。
秦深压抑住自己心底的快乐,见别人遭罪就是比自己愉快。
他驱车沿着鱼饼丸昨日发的定位行驶。
由于距离鱼饼丸告知的时间还有阵,秦深车开得十分的平稳,慢悠悠地向着目的地靠近。
等待红绿灯期间,他打开车内的语音频道,随机切换的电台里隐约听到熟识的名词。
秦深转换频道的手指略略一顿,然后退回到前一个电台。
估摸着是节目中的什么环节,切回的电台主持人正和观众唠嗑着时事八卦。
频繁冒出的谭氏,容不得秦深不在意。
昨日,施锦玉成功骗取到谭迟双手奉上的利益,今日就撕破脸,显露出狰狞的獠牙。
谭氏旗下的产品质量出了很多问题,短短几小时的功夫就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
这不是最吸引普通人吃瓜的原因,而是谭氏掌舵人,也就是谭迟的父亲凭空冒出位私生子,私生子的母亲跳出来要抚养费,正在网络上大骂谭跃生人品败坏,爆料谭跃生在那方面的隐私总之两个字——快短。
缺德网友以此玩了不少梗,甚至跑到谭氏企业官博和个人微博评论,问谭董事长要不要澄清一下?
谭董事长大概是破防了,精选了评论区,企业官博直接关闭了评论区。
不能评论,但可以转发啊。
想要堵嘴怕是不能了。
何况热心网友一边吃瓜,一边顶质量问题,艾特谭跃生一个个解释。
质量问题有视频为证,无法否认;私生子的事谭跃生更是不敢吭声,他就是出轨了。
一连爆出的料,打得谭氏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想出最佳公关。
只能想办法降热度减少损失。
但能迅速把这些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地步,谭家匆忙应对,怎会是早有准备的幕后资本对手。
秦深听着电台播报的情况,昨天表白显真心的谭迟,今天就看到自家丑闻百出,怕是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
不知谭迟在做什么,施锦玉现在心情又如何?
景郁……景哥压根不用操心,他没有感情牵扯,不会突然失智,对一人百依百顺,下手搞谁的话也肯定准狠快。
秦深通过绿灯,电台主持已经在开始聊别的事情了,他的思绪仍旧处在前一种念头里。
手机震动拉回他的神绪。
秦深随意瞟了眼手机弹出的内容,他的脚立时踩到刹车。
猛然停车引发的惯性,促使他往前倾倒,又被安全带拴住。
手机弹出的内容是一条短信——施锦玉护着疑似被下药的谭迟往外走。
操!秦深真的想唾骂「作者」的狗屎喜好。
第37章
☪ 及时赶到 ◇
◎。◎
在《悲喜陷落》的原剧情里, 施锦玉带着借酒消愁,结果被人盯上下药的谭迟,离开混乱吵闹的酒吧。
谭迟不算是特别蠢的人, 他在得知自己家突然被黑, 其中有景氏插手时,只以为是景郁再次的报复手段, 但被一张施锦玉和景郁的同框照,敲醒了陷入恋爱的脑子。
尽管仅是一张没有任何前因后果和说明的同框照,施锦玉和景郁两人甚至相隔甚远, 但他在看见照片的刹那顿时如坠深渊。
谭迟欺骗不了自己, 尤其在他为追爱而换出的股份,他的股份不多, 可若渡不过现在的磨难, 那会是压倒谭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此可怕的后果,他谁也不敢说,只能期望用酒精麻痹自己,或者祈祷施锦玉不是在玩弄他。
在察觉到身体不适时, 已经迷蒙的理智,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谭迟的行动, 打出的求救电话, 拨给了造成他这副颓唐模样, 又爱恨交织的罪魁祸首。
施锦玉根据谭迟口齿不清的话语, 仍是找对了地方。
如若没有秦深赶到的话,施锦玉面对中药的谭迟, 两人会发生什么, 以「作者」简单粗暴的感情发展描写, 估计滚床单是跑不掉了。
而且神秘声音看到涩涩的描写, 都比平常要激动许多。
既能满足自己的癖好,又能获得大量热度,如此写一举两得,「作者」何乐而不为。
秦深暗咒过后,也不指望「作者」会改变写法。
接收到发来的定位,他立马转动方向盘沿着导航规划的路线驾驶,他这会儿的速度与之前开车的速度简直是两个极端。
车声呼啸地朝目的地冲过去。
车窗外的风景飞驰闪过,秦深展现了次自己的驾驶技术,留给后面老实开车的人一屁股尾气。
发来的定位显示,和他待的位置相隔3公里不到,抵达目的地时,运气很好地撞上正把谭迟塞进车里的施锦玉。
秦深拦在施锦玉的卡宴前,按了几声喇叭。
施锦玉果然回头。
秦深透过窗玻璃向施锦玉再次按了喇叭。
施锦玉走向他的位置。
秦深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车门徐徐上升的时候,施锦玉恰巧来到他面前。
“他怎么了?”秦深理直气壮地发问,毫无因为是追踪来的心虚感,略带敌意地往谭迟的方向颔首,“你真喜欢上他了?”
施锦玉被他接连的问题,搞得怔愣了瞬,有种仿佛被正宫抓•奸的恍惚,收敛心神后,他才脱离开秦深的节奏:“吃醋了?”
秦深瞪他:“我问你呢。”
施锦玉手撑在车门沿,微微倾身,那张艳若桃李的脸靠近坐在驾驶座上的人。
对方离得越发近了,秦深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些。
属于施锦玉甜蜜的嗓音,低沉地响起:“没有。”
秦深的动作停滞,眼帘闯入对方深棕色的泪痣,继而缓缓对上对方盛满自己清影的双眸。
空间沉入诡异的静谧中,世间的画面似是被静止了。
秦深听到熟悉的轻语。
“秦深来真的?”作者的语气满是困惑,“他居然是真的想撮合自己二哥和施锦玉……”
「作者」的话令秦深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他想到了「作者」不会一直实时观测他,或许会选择观测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他不能把「作者」一直当傻子。
他接连的动作,显然让「作者」怀疑起他知道不该知道的事,觉得他可能察觉到自己被别的维度观赏人生。
惊雨山庄散步一行,秦深没有因为「作者」视线消失,而选择诚实告诉景郁自己的真实想法,是对的。
当时「作者」把观测的能力,放在了景郁身上。
秦深的精神挣脱开这份凝滞中,视线迎进施锦玉的脸:“他怎么样?”
施锦玉:“被下药了。”
“送医院。”秦深说。
施锦玉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意思,他站直:“行。”
“我坐你的车。”秦深走下车。
施锦玉眉梢一挑:“你……够可以啊。”就那么不信任他。
秦深推着他往卡宴行进,嘴上安抚道:“你要开车,哪里腾得出手管他,如果他受不了到处扑腾,不得有个人控制着。”
说的有道理,施锦玉勉强接受。
“你来开,我看着他。”施锦玉忽地开口,“找到他时,被灌了口酒。”
秦深撑在施锦玉后背的手一紧:“我要是没来,你要干嘛?”
施锦玉:“我叫了代驾把车开回去,想着拦辆出租,暂时把他塞车里关着,免得大庭广众之下……”
秦深指尖放松:“你没昏头就行。”尤其是为谭迟昏头,那真的让他不得不怀疑施锦玉心动不自知,得及时调整策略。
没有就好,否则很麻烦。
感情的事可能会因为越阻挠越坚定,秦深不愿意得到这样的结果。
所以提前摸清施锦玉对谭迟到底存着何种心思,非常重要。
秦深跟着施锦玉进入车里,施锦玉顺手把车钥匙扔给他。
“会开吧?”施锦玉调笑道。
秦深理都不理他,将钥匙插入启动机口,开启马达,打算以最快速度抵达附近的医院,免得夜长梦多。
“唔嗯……”谭迟撕扯着自己的衣领,无意识地呻•吟,脸色绯红透着点潮湿感,发出的声音有点黏糊糊的。
车内另外两个清醒的男人,皆身体一震。
秦深直视着前方的马路,压抑住无所适从的心跳,他简直梦回酒店和景慎的春风之日。
谭迟相比景慎,发出的声音要软糯不少,甚至有点骚,有种引人犯罪的脆弱,恨不得马上吃掉他。
秦深映在前视镜里的耳尖泛红,坐在后座的施锦玉倒是无甚表现,似乎十分娴熟的模样。
“不要动。”施锦玉按住挣扎的谭迟,语气宛如命令,显出不容置疑的强势。
谭迟虽然神智不清,依旧被这话中的冷意,冰得乖顺许多。
秦深瞄了一眼后座,瞅着施锦玉抱着谭迟,四肢交缠:“?”
施锦玉注意到秦深的偷瞄,面无表情地抵开搂着自己磨蹭的谭迟,现在的谭迟已是衣衫不整,暴露的肌肤渗着蜜,光滑细润,惹人想要欺负。
如此香艳的场景,令秦深稍觉尴尬,无声地挪开视线。
分神的功夫险些撞上旁边的车,秦深赶忙收敛心神,专心开车。
他未曾发现自己行驶的路线出了偏差,导航不知不觉地变化,他驶向了一个无人清楚的目的地。
陌生的街道在车窗外掠过。
眼见着就要驶入最终地点,秦深望着前面的建筑物,眉头逐渐隆起。
导航播报着最后的路段。
秦深心里的疑虑浓郁起来,他不是导航的医院吗?难道医院在酒店附近,也有可能。
但是到达酒店附近,导航结束。
秦深一边开着车,一边拿起手机翻看,发现地址不知不觉改变了,不用说肯定是「作者」的操作,他正要重新导回去,自己的行为再次不受控制,连带着思想也被影响,想着后座的施锦玉、谭迟,他定三间房还是两间?
他理着自己的思绪,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惊扰到街道边的行人,爆发出一阵惊叫。
巨大的碰撞声响彻闹市街。
一辆玛莎拉蒂甩出惊艳的漂移,横拦在卡宴前。
两辆车贴得紧紧的,擦烂了皮。
秦深踩底了刹车。
嘭——
无论是前方还是后方,都传出听着就让人觉得惊险和痛的动静。
秦深扭头查看施锦玉的情况:“你们没事吧?”
施锦玉手臂撑着椅背,另一只手圈住谭迟,两人瞧着状态还可以。
没发现什么伤势。
秦深稍稍放下心,旋即听到车门被叩击的声音,沉闷地响了几声。
透过仍旧完好的玻璃窗,秦深看清了敲击的人。
秦深诧异地唤出一个称呼:“景哥?”
景郁像是读懂了他的唇语,退后一步等待秦深开启车门。
两方人汇聚。
景郁意味不明地看一眼无知无觉的秦深,亲自开车送兄弟开房,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他,仍然感到些许不理解,而且是发生在想要拆散施锦玉与谭迟好事的秦深身上。
事实促使得景郁,给那位未知存在增添了新的忌惮。
景郁怀疑它能操控思想,既然可以回溯时间,那能控制人的想法,似乎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真是可怕的能力。
秦深一直在跟这样的东西做斗争吗?甚至取得过胜利。
景郁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拢,五指收紧的程度,处在紧绷与轻松之间,无人可以察觉到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你们三个要一起进酒店?”景郁看清被施锦玉抱在怀里的谭迟状态,问话的尾音瞬间高昂了瞬,透出点惊疑。
“……”
景郁压低了声音,透出点难以分辨的晦涩深意:“就他?”
秦深赶忙否认,「作者」的控制因为景郁的插足消失,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重新恢复了:“景哥!我不是。”他怎么可能会和施锦玉一起玩一个人?
谭迟不是他的菜,是他的菜也不搞多p。
他本来是要带谭迟送医院检查的,真是冤枉。
一旁的景郁敏锐地捕捉到秦深稍纵即逝的愠怒,双眸轻轻眯起,果然是那东西做的手脚么?
景郁庆幸自己由于准备试探未知,刻意提前的爆料谭氏的黑料,完全不给施锦玉和谭迟丝毫培养感情基础的机会。
他想要试试看,如果他依照秦深想做的,破坏施锦玉与谭迟的感情发展,会有什么影响或者说得到哪种后果。
景郁派人盯着施锦玉、谭迟,包括秦深。
因此今日,他及时赶到。
收获到未知可以操控思想,但有一定的局限性,大概要处于监控中的人,未知发现这人在做不符合它意愿的事,便会出手控制。
没有被监控的他,才能跳出来阻止。
否则,他也可能会像秦深那样,被无知无觉地扭曲了念头。
景郁的猜测虽有些许偏差,但也确实猜对了「作者」的能力。
若他没来,恐怕三人就进酒店了。
不过,「作者」的目的到底能否实现却是不一定,它对秦深的掌控力显然没有过去强,现在不过是勉力支撑。
而现在,再次被挣脱的控制和破坏的剧情,「作者」大概很不好过。
作者有话说:
……这是今晚9点的更新,它卡了,没设置起,不小心碰到,它就发出来了!
第38章
☪ 可口的美人 ◇
◎。◎
身体重新恢复正常, 秦深调转方向,送谭迟去了医院。
踏入医院的一瞬间。
秦深再次看见另一个纬度的「作者」,对方眼中的光僵滞下来, 整个人散发出种枯槁的衰败气息。
是今日强行消耗了生命力或是被反噬的原因造成的吗?
秦深不太明白, “作者”不惜耗费生命,都要控制他们完成剧情的理由。
虽是不明白, 但想来可以做到如此程度,完成一部小说,应该是能够得到比耗费的生命力更加巨量的利益。
否则没人会愿意做这事。
景郁与谭家接触最多, 他那里有谭迟父母亲的联系方式, 想到谭父在外野花飘飘,私生子都搞出来了, 便给谭母打的电话, 通知人过来照看自己的儿子。
就是比较尴尬的是,景郁和谭氏明显不对付,他又联系谭家人来医院看儿子,容不得谭母胡思乱想, 以往温婉的姿态在手机通话里变得狰狞,厉声威胁或者说是太过于害怕的虚张声势的警告。
景郁当然不担心谭家的报复, 他干脆挂断电话, 反正通知到位了, 谭迟死活与他无关。
谭母声嘶力竭的疯狂并没有传出手机以外的地方。
景郁表示谭家会派人来, 秦深、施锦玉闻言,便没有要继续留守的理由, 也没人想要留守, 关系不到那份上——施锦玉不确定, 毕竟事出源头是因为他的背叛。
许是有几分愧疚, 否则不会赶来找谭迟。
但既然把人完完整整地送到安全地方,施锦玉大概也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施锦玉确实没有想要留下来,一来他把事做绝以后,现在装出抱歉地想弥补,那很假惺惺,再且他的歉意只是由于利用谭迟的喜欢,但这件事他却不后悔。
他本就想到了如今的场面,既然想到又按照原计划做了,怎么会后悔呢?
要怪只能怪谭家得罪了景郁,而景郁不过是用相同法子还击。
过去谭家对景父用美人计,现在景郁对谭家儿子用美人计。
施锦玉挪开看着谭迟的目光,他甚至没有将人赶尽杀绝,已经算是对于这份真心的回馈。
更多的,景郁比谭迟重要,施锦玉不会因此放弃帮助景郁。
秦深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离他和鱼饼丸约定的时间没多久了,估摸着二十五分钟。
施锦玉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道:“有约?”
秦深嗯一声算作回答,他望向身边的两人:“我朋友要拍摄个短剧,参与的演员也是我朋友,今日是出定妆的日子,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瞧瞧?”
景郁和施锦玉对视片刻。
“那就打扰了。”景郁先一步答应。
施锦玉点头,几不可见地瞟了眼积极主动的景郁。
秦深主要是希望施锦玉答应,只有施锦玉答应,他才能放下心来。
他担心他和景哥一走,施锦玉会被「作者」控制着返回来,和谭迟发展什么辣眼睛的剧情。
如果能跟在他身边,大概率不会再被「作者」钻空子。
三人打车到了鱼饼丸指定的地点。
鱼饼丸租了个棚,用以拍摄宣传照,由于提前打过招呼,秦深带人进去十分容易。
鱼饼丸即甘瑜,笑起来特别甜,会有小酒窝,但长得很高的那位网友。
他见到秦深的到来,眼前一亮:“你来得正好,觉得怎么样?”
甘瑜话方落,随着秦深一同进来的景郁、施锦玉现出身影,他的目光立时直了。
秦深顺势为他们互相介绍,然后问道:“傅洲呢?”
甘瑜:“还在做造型。”他磨磨蹭蹭地挪到秦深旁边,冲他小声嘀咕,“你有这么好的资源,怎么不给兄弟透个底,你那姓景的哥们就特别适合封樾这个角色!”
秦深没看过剧本,听到甘瑜说的话:“哪里就合适了?”
甘瑜赶忙给他简洁描述了自己要拍的故事梗概:陈姜从天而降到反派封樾的床里,恰巧被教主发现封樾床上多了个男人,由于教主内心里十分忌惮封樾,为了恶心他,将来历不明的陈姜送给他,冠冕堂皇地言说既是落到左护法卧房,亦是天注定禁欲二十多年的左护法破戒的有缘人。
陈姜从地牢里出来,就被一群美貌丫鬟环绕着梳妆打扮,听她们嬉笑自己被教主赐婚给教里最红的大红人。
作为普通人的陈姜抵抗不得,只能乖乖受着,然后在收集到的信息里,发现自己穿书了,并且马上将和书里的大反派洞房花烛夜!
反派封樾心机深沉、手段残忍毒辣,陈姜想到自己是被教主拿来故意恶心反派的棋子,不禁如坐针毡。
他不想死,为了不死,就要发挥自己的作用,且要表明出是站在反派这边的立场。
总之,经过一系列剧情,陈姜成功办到,但好像办过头,被弄死教主的封樾强行困在了教里,因为知晓陈姜想要离开,去外面见识风土人情,每日安排说书人给他讲诉,不过出于独占欲,说书人变成封樾先听过一遍说书人的故事,再亲自复诉给陈姜听。
但陈姜根本不是想见风土人情,他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趁着无人管束的空当儿逃跑,结果被封樾抓住,反派进入黑化模式,把陈姜囚禁强制爱了。
简短的剧情里,为了彰显刺激,洞房花烛夜假做的颠鸾倒凤、后期麻痹他人的亲密暧昧,直至囚禁的真刀实枪。
又要香艳又要美,还得要过审。
甘瑜没少秃头,为了寻找合适的演员更是费尽心机。
封樾的人设邪气霸道、冷酷深沉,身高最好185往上,长相俊美出尘,笑时冷人心骨,唯独在陈姜面前的笑容显出种梨树堆雪的纯澈。
甘瑜找了许久,最终决定自己上,可在看到景郁后,只觉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封樾么!
那眼底暗含的阴森感,特别符合前期封樾伪装出来的表面温和人设。
秦深对于甘瑜的幽怨,耸耸肩:“你又不是没见过景郁,当初你怎么不说?”
甘瑜愣了愣:“我见过?”
秦深:“我们第一次面基的时候,你不是看热闹看得很有滋有味吗?”
“隔两层楼,我又没有一直盯着男人脸看的习惯。”甘瑜,“何况那时候我只读了大纲,详细内容还没来得及翻阅,时间久了我就忘了。”
“而且,你那时候表现得和他不熟呀!”
秦深摊手:“那就没办法了啊。”
“现在还来得及。”甘瑜拽秦深的胳膊,“你问问你朋友有演戏的意愿吗?”
秦深斜眼扫过他,似笑非笑道:“不用问了,景哥是弘科集团的执行总裁,实际的董事长,你觉得他会来吗?”
甘瑜立马放弃拉人演戏的念头,干咳两声:“算了算了。”说到最后,特别无奈,“还是我自己上吧。”
秦深睁大了眼,他诧异地打量可以称作软萌少年的甘瑜:“嗯?”
甘瑜看得出他惊讶的意思,白他一眼,颇不服气道:“找的演员要不矮,要不丑,好看的不是演技木就是嫌钱低,不如我自己上,好歹身高有了,长相也算得上周正吧?”
讲到末尾他心虚了下,他不是周正,是可爱才对,但依旧气势很足地道:“大不了改一下封樾的人设,反正攻是陈姜,封樾要那么帅干嘛,还容易让观众站反cp。”
秦深不敢苟同,以他被神秘声音茶毒的经历来看,作为受比攻高、比攻强、比攻先爱上,无论你长相可爱还是帅气,都会被认成是攻的。
陈姜长得美,武力弱小,女装,迟钝,怎么也不可能是攻啊,肯定是受。
何况,封樾后期黑化搞强制爱,绝对是疯批攻标配。
秦深只是站在神秘声音角度思考了下,不代表以上想法是他认为的。
他只是提醒道:“那你一定要标清楚攻受,不过观众想怎么磕你别管就是了。”
甘瑜不明所以:“为啥啊,难道还会站错不成?”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了解市场,还是不了解,多看几本耽美不就清楚了。”秦深无语,你小子到底是不是诚心想赚钱啊?诚心赚钱,应该清楚市面上大众吃什么属性的攻受模式才对。
甘瑜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纳闷道:“你很了解?”
“倒也没有。”秦深心说自己一本完整耽美都没看过呢,居然敢出来指点江山,于是收拾收拾指点的心情道,“你自己看着办,我的话只是个人之见,不重要。”
甘瑜哦哦两声,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给我们找个坐的呗,有吗?”秦深没忘记自己带了两个朋友来,哪里有一直晾一边的道理,和甘瑜聊完天,他连忙看了下景郁、施锦玉那边,发现两人周围围了好些年轻妹妹谈笑着。
秦深话语停顿刹那,“额,还是不找了。”
甘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到万花丛中的两人,失笑:“没办法,你的朋友都太能招蜂引蝶的。”
秦深挑了下眉:“你在夸自己吗?”他的朋友里也包括甘瑜。
“嘿嘿。”甘瑜只是笑,露出的梨涡透着一丝得意,“你想被她们一群女孩子围着吗?她们是看我跟你说话,不敢靠过来。”
秦深:“不必。”话停了瞬,“她们为什么不敢靠过来,你很可怕吗?”
甘瑜挠挠耳朵:“我进入拍摄状态,会变得有点点不像自己,就……骂人特别厉害。”
他们两人的关注,令另一边处在花丛里的景郁察觉,他和施锦玉都是见两人有话要说,便识趣地远离,现在发现他们两人话讲完了,自是不用再远离了。
秦深接收到景郁看过来的眼神,做了一个你们可真受欢迎的看戏姿态。
然后,他视线中的男人,低头朝周边的小姑娘说了两句。
人群散开。
景郁踱步朝他走来。
和景郁一起的施锦玉,流露出我怎么没想到的懊悔模样,但眼底却又升起几分狐疑,似乎流露出恍然。
全程围观的秦深,心生好奇,景哥对女孩子们说了什么,使得自己挣脱开女人乡,还让施锦玉露出现在的表情。
而朝他走来的景郁,停在离他有几步的距离,挡住了他分给别人的视线。
站在秦深身边的甘瑜,来回看了圈秦深和景郁,属于导演的直觉,他从景郁盯秦深的眼神里,莫名感到封樾看陈姜的目光,是不是就该是如此?
但后到的施锦玉打破了现场古怪的场面。
施锦玉笑着道:“那位可口的美人就是程傅洲吗?”
第39章
☪ 印唇印 ◇
◎。◎
可口的美人穿着颜色粉嫩的古装, 徐徐走到众人面前。
外披一抹轻纱,抹胸襦裙粉白层层渐变,绣有的大片鲜花簇拥着立在中心的人。
程傅洲面色羞红, 睫毛微微颤抖地眨动, 质感上乘的长发黝黑光润,挽着生动灵转的随云鬓, 插在鬓角的精美步摇在空中摇曳。
施锦玉的形容倒是没错。秦深看着前面鲜嫩的人,体会到秀色可餐的意味。
“卧槽,好看!”甘瑜个大直男, 不吝惜自己的惊艳, 直白地赞叹。
程傅洲轻抿粉润的唇,唇珠点的颜色要红一些, 像是被蜜蜂采过花蜜了一样, 微微嘟起。
听到甘瑜的称赞,程傅洲头垂得更低了,手指捏着裙子不知所措。
秦深咳了声:“真好看,傅洲很适合你。”
程傅洲身体一顿, 慢慢抬起脑袋,似乎是惊讶他会在:“你——甘瑜!”
见到除了秦深, 还有景郁和不认识的人, 程傅洲知道肯定是甘瑜叫来的, 提高音量喊出让自己社死的冤种损友名字, 以此彰显出自己生气的态度。
甘瑜脖子缩了缩:“咋、咋了?”
程傅洲瞪着他。
甘瑜往秦深背后躲:“迟早也会被看到的,所以多找几个人评价, 也好确定适合哪种造型嘛。”
他不怕死地嘟囔, 让程傅洲拳头握得咔嚓紧。
甘瑜瞅见好基友的拳头, 赶紧闭嘴了, 看都不敢看对方。
秦深被甘瑜推在前方顶着程傅洲炽烈的目光,想到提出建议的是自己,眼神闪烁了下,为避免暴露,连忙转移注意,小心道:“傅洲,很不欢迎我们吗?”
程傅洲当然不是真的不想见到朋友,他摇摇头,带动耳坠、步摇发出清脆的轻响,使得他微不可察地表情僵硬。
“那就好。”秦深笑了笑,“对了,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发小施锦玉。”
程傅洲视线扫向被秦深指着的男人,起初的随意一瞥,自然是无法与此时的四目相对相比。
男人很高,那张脸更是耀眼夺目,此刻嘴角勾起,专注地注视着他。
没人能抵抗得住施锦玉的魅力。
程傅洲有种自己被电到的酥麻感,半边骨头都化了的无力,他立时转开视线,怕自己丢脸地软了腿。
然后就看到神色冷硬的景郁。
程傅洲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力气,往右挪了半步,将自己的身形也往秦深这边遮。
秦深:“……”他莫名其妙地往后看了看,啥也没有啊,至于跟被踩尾巴一样的惊慌么?
看完定妆以后,甘瑜组局,带大家去吃饭唱歌。
聚会总不能光唱歌,那多没意思。
施锦玉提出玩狼人杀,但人数仅五个,不好玩,换成了真心话大冒险。
矮桌上摆满啤的洋的酒,甜点小吃水果基本都缺失了一角,他们其实唱了挺久的歌,为加深认识,甘瑜才提出的玩真心话大冒险,说不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八卦。
现在大家状态都有些微醺,浑身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中玩游戏。
游戏挑战失败的话,就罚酒。
秦深觉得自己不能再喝,提起精神想要避免失败,更多的还是在心里祈祷别抽到自己。
空掉的啤酒瓶在桌上旋转,速度越来越慢,最终指向景郁的方向。
景郁开门红,第一个转到的就是他。
甘瑜颇为兴奋地询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景郁靠着沙发,低下眉眼,头顶微弱的光打在他身上,渲出一股冷寂感:“真心话。”
“有想问的吗?有想问的赶紧儿,趁现在。”甘瑜暗示秦深问个有难度的问题,毕竟他不是很了解景郁的底,不敢提过分问题。
秦深双手摊开,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他没啥想问的。
施锦玉见他们犹犹豫豫的,轻笑了声道:“上次make love是什么时候?”
野啊。甘瑜眼神异样地盯向施锦玉,长这么张娇花脸,结果芯是黄的。
秦深面色僵了下,问题得到这样的程度吗?
程傅洲喝酒不上脸,但此刻忽然上脸了。
景郁面对施锦玉投射来的揶揄眼神,和旁边几人的好奇观望,平静道:“无。”
“咦?”甘瑜惊讶,听到自己出声,立马闭嘴,他咦个屁啊,二十多岁处男有什么好惊讶的。
好吧,他是惊讶以景郁的家庭背景,不至于……额,没玩过吧?诱惑那么多。
但又想到好哥们程傅洲,标准富二代,干干净净一人,结果倒霉催的,栽离异带娃老男人身上,分手后还守身如玉的德行。
有钱有势的孩子确实存在不花、专一、深情的。
景郁可比他好兄弟情况好,没有无可救药地爱上个垃圾,还要为垃圾要死要活,不接受新的恋情,因为忘不掉垃圾。
甘瑜是想到那个江什么东西就呕,恨不得掐着程傅洲接触新男人,他瞅着秦深带来的朋友就很不错。
秦深也很好。甘瑜犀利地扫描一遍,因偶然网上相识,却意外处了几年的网友,现在进化为现实朋友的秦深。
他眼中的秦深靠着沙发,嘴边带着笑,眉宇间全是满不在意,像是不觉得自己会被抽到的从容。
甘瑜突然被闪了下眼睛,他闭了闭眼,睁开时才发现秦深手中把玩着一支银色的长签,他记得是果盘旁摆放的装饰品。
银色长签在秦深修长的指间翻转,时隐时现化为难以捕捉的虚影。
甘瑜忽然觉得秦深的手十分适合戴上锁链,黑色的铁链缠绕指骨,让这双手只能无力地捏紧链子,却又无法甩开束缚,最后失却力气地松开,由铁链任意摆弄。
陷入某种危险思绪,在撞入那双清透的眼后,甘瑜一个激灵,将方才的想法扔得远远的。
他疯了,怎么会那么想?
甘瑜努力平复砰砰直跳的心脏,再次重新端详秦深,哪哪看着都十分顺眼,他想秦深不可能会被束缚,对方只会把铁链化作武器,即使流出鲜血。
秦深的外表和性格,倒是与傅洲相配。
傅洲心软娇气爱哭,秦深开朗直接包容,虽偶尔有些小恶劣,但无伤大雅,说不定还可能成为两人的情趣。
并不知道某直男被好哥们的感情,逼得要发展为自己拉皮条的秦深,开口说话道。
“咳,来下一个。”秦深结束关于景郁回答后,场面变得安静的氛围,“景哥,你来?”
景郁伸手转动啤酒瓶。
瓶身在视线里旋转出虚影,直至圆润的瓶口渐渐停在程傅洲面前。
秦深是挨着景郁坐一个沙发的,施锦玉在他左手边前侧独占一个小沙发。
甘瑜和程傅洲在景郁旁边。
那瓶口其实算处于程傅洲和甘瑜之间,但角度偏向程傅洲一点点。
程傅洲也没有推脱:“问吧。”他选择的亦是真心话,大冒险有点承认自己有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可能更加引发别人的探究欲。
不过大冒险或许有更让人难为情的玩法。
甘瑜郁闷地撇撇嘴,他都想好说什么样的大冒险捉弄好基友了。
既然选了真心话,那当然也不能轻易放过对方。
“在场有让你心动的人吗?”秦深倒是先一步提出问题,他停顿瞬,换了说词,“类型?”
秦深的话落,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
甘瑜朝秦深竖了个大拇指,示意他问得好。
“回答不满意,可要接受惩罚。”甘瑜暗暗威胁被选中的程傅洲,他这是逼人必须回答有。
程傅洲神色透出种无可奈何,他也没有想要敷衍的意思,认真地思忖片刻,沉下声线,道出一个「有」字。
这可把大家整好奇了。
秦深在心里过着程傅洲会心动的对象,他倾向于甘瑜,甘瑜长相身高性格都不错,作为同的程傅洲,多年面对这样的好友,所谓友情里真的不曾夹杂半点心动吗?
甘瑜以对程傅洲的了解,觉得可以排除景郁和施锦玉,程傅洲性格不是会一见钟情的人,只有他和秦深有可能是傅洲心动过的对象。
他回忆着过去,傅洲有没有对自己行为怪异的时候,如何想都没有。
那就只能是秦深了。
几个人在那猜猜猜,唯有当事人才知道是谁。
程傅洲浅笑着转动啤酒瓶,他佯装没发现周围望过来的打量。
啤酒瓶转到了秦深。
秦深瞧着周围跃跃欲试的人,淡定道:“大冒险。”
“……”
甘瑜摩拳擦掌笑了,他早等着谁说大冒险呢:“你挑个人壁咚印唇印。”
秦深眉心一跳,他看向提出挑战的人,就见对方从口袋里拿出支口红。
“装备都给你准备好了。”甘瑜晃了晃手里的口红,“我给你涂?”
“你会涂?”秦深质疑。
甘瑜:“不会。”
秦深:“我自己来。”
甘瑜把口红递给他:“喏。”
“选谁?”施锦玉双腿交叠着,单手搭在沙发背上,他歪斜着上身看向秦深,领口因为此时的动作,折起暴露的空档,隐约可以瞧见里面流畅的胸肌。
秦深给自己涂好口红,口红颜色鲜艳,嘴唇抿过以后,显得特别红艳,他扫视身边的四人。
目光所过之处:甘瑜在回避,程傅洲有点羞涩,施锦玉坦荡,景郁冷静。
“我选……”秦深觉得既然是甘瑜提出的游戏,自然后果也要承受,他正要说出甘瑜的名字。
坐在他右手边的人,忽地出声:“抽签?”
秦深话锋陡转:“也行,但换成石头剪刀布赢的人。”
“我的吻只给胜者。”
秦深勾唇,略显挑衅地笑着。
甘瑜苦了脸,为给好兄弟增加感情线,他至于不小心坑到自己么?
他可是好好琢磨了的,秦深选人的话,发小太熟下不了嘴,景郁气场强大怕是不敢,唯独他和程傅洲可选,但凡秦深对程傅洲有点好感,肯定会选傅洲。
当然也不排除打击报复他这个挑战发起人,唉。
从刚刚秦深看过来的眼神,绝对是要选自己,幸好有人提出抽签。
希望自己能输,程傅洲可以赢吧。
“石头剪刀布。”
四个男人往前伸手,甘瑜、程傅洲拳头,施锦玉剪刀,景郁布,平局。
他们又进行了几次。
直到第五次,终于分出胜负。
施锦玉、甘瑜拳头,程傅洲、景郁布。
甘瑜控制不住地喊了声:“yes!”
施锦玉露出看好戏的模样,嘴上还不忘调戏道:“好遗憾,其实我是很乐意和小深kiss的,小深的唇肯定很软,里面的滋味应该也是甜的。”
“闭嘴。”秦深受不了他。
甘瑜轻咳一声:“不要湿的、不要湿的,我说的是干的。”
秦深黑线。
程傅洲对于好友的开车,嫌弃地瞥了眼。
景郁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算得上温和。
“开始吧。”秦深催促两人,他想尽快洗掉嘴唇上的口红。
程傅洲点点头:“石头剪刀布。”
景郁展开手指。
第40章
☪ 车祸 ◇
◎。◎
胜负分出。
景郁剪刀, 程傅洲布。
输掉的程傅洲没有表现出喜悦的意思,他五指缓缓收拢,放回自己身侧。
赢的景郁也没有觉得倒霉的烦扰,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 仍是不动如山的淡然神情。
“景哥……”秦深喉结滚动了下,万万没想到留在最后的会是对方, 他哪里敢把人壁咚亲吻。
景郁倒是平静地道,没有镜片缓和的漆黑双眸,似是温柔地注视他:“速战速决。”
“好。”秦深觉得景哥说的有道理, 他若表现得扭捏, 更会被人看更多的笑话,长痛不如短痛。
早点结束早点解放。
秦深鼓起勇气, 左手扣住景郁的左肩, 施力将人推向沙发里。
顶着景郁毫无波动的目光,秦深俯身。
而景郁眼角余光捕捉到周围专注的视线,撑在沙发中的手指猛地攥紧,握起掌心中柔软布料, 这是他之前放在旁边的外套,拽起衣服往上掀开。
秦深感觉到自己脑后落下什么, 眼前的光变得黯淡许多。
然而, 他已经来不及去查看。
他的衣襟被身下人向前拽去, 唇瓣便碰到同样柔软的部位。
秦深瞳孔放大几分。
下唇被咬了下, 他才回神,他得给对方印唇印。
亲唇的话, 印不出明显的唇印, 他需要换别的地方。
像是察觉到他的想法, 景郁唇瓣轻启, 嘶哑的气音翻越进秦深耳中:“不用,可以染上颜色。”
秦深感受到压在唇瓣上的力度加重,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好像把另一人的唇也抿了进来。
攥着他衣领的手立时滞了下,转瞬拉得更紧。
交缠的呼吸混出轻微的喘。
独属于两人的空间并未维持多久的时间,盖在头上的外套被拿开,秦深头靠在景郁的颈窝。
景郁顶着施锦玉、程傅洲、甘瑜的打量,食指曲起擦掉自己嘴边的亮色。
“可以了么?”景郁说。
“额,挑战成功。”甘瑜喃喃道。
施锦玉却是不依:“哪有你们这样的,我什么都没看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亲了?让我看看你的手,是不是用手抹上去的!”
秦深顿时直起身扑向施锦玉:“你够了!”
施锦玉平生最怕痒,秦深还记着他的弱点,使劲去挠人会痒的部位。
“哈哈……哈哈哈……”施锦玉缩沙发里直笑,扭来扭去想要躲避秦深的折磨,头发散乱地铺着,眼尾挂起晶莹的泪花,厚脸皮可算红彤彤的了。
秦深出了口恶气,感受到唇瓣的肿痛,也没心情管别人怎么看,回到位置,抽出湿巾擦嘴,把口红或者某人的气息和痕迹擦干净。
施锦玉瘫在原地喘气,一副被蹂•躏的破碎样子。
被迫围观两人幼稚缠斗的观众,甘瑜瞄一眼施锦玉就心跳紊乱,差点平复不下来,不敢再看,赶紧转移到秦深那边,就注意到秦深殷红的唇珠轻启,露出里面柔软的艳色口腔。
甘瑜后背绷紧,觉得自己看哪里都不合适,还是看好基友比较安全,不然他怕自己不小心弯了。
秦深仍然挨着景郁落座,但他只是表面镇定,实则全身毛都炸了,对身边人的任何动静都会产生反应。
其他三人不清楚两人在衣服遮挡下,到底做过什么,气氛自然地开始新的游戏。
后续游戏里,秦深也被转动到两次,每次都选的真心话,可不敢再大冒险了。
而程傅洲也被抽到,同样选的真心话,经过秦深大冒险的教训,相信无人会傻乎乎地选大冒险。
只是真心话并不方便程傅洲回答,甘瑜追问他在场心动对象是谁。
程傅洲拿起酒准备喝,这是默认失败啊,可秦深几个哪里会同意。
尤其是秦深,他现在恨不得拉人下水,玩那些奇奇怪怪的大冒险。
程傅洲到底选了大冒险,做了次相同的印唇印挑战,被选上的印唇印的倒霉人士——是施锦玉。
施锦玉勾着手指欢迎程傅洲的轻薄,程傅洲可没他那么脸皮厚,难为情地磨蹭到施锦玉身边。
程傅洲坐到施锦玉沙发椅托上,弓着腰要亲不亲地靠近着施锦玉美丽的侧脸。
秦深在一边看着,握紧了拳头:怎么不是亲嘴巴,我初吻都没了,你们也别想跑。
处在上头中的他,不小心忘记自己前不久立的人设——为二哥感情操碎心的弟弟。
甘瑜等得不耐烦,说了句真磨叽,就给人按下去了。
程傅洲不防备下,涂红的嘴唇便贴到施锦玉的……唇上。
正要出手给施锦玉转头的秦深,收回准备犯罪的手,装作与自己无关的模样,他都还没碰到施锦玉,可不关他的事。
倒是有这一打岔,秦深想起自己找的要撮合施锦玉和二哥的借口,所幸没真的动手,不然可能就暴露出借口是假的了,如果「作者」有在关注他的话,但他都和别人亲了,也没听到「作者」产生什么动静,大概是没有关注?
“操。”作为程傅洲好基友的甘瑜,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他记得傅洲是要亲脸来着,怎么两人嘴对嘴啦?
仔细看,也不算完全嘴对嘴。
在甘瑜动手时,施锦玉忽然转头,他本人是故意的,这不用解释,恶作剧的性格又冒出来,想要整一整单纯易害羞的小男生。
他的唇角与程傅洲的唇相贴,呼吸亲密地缠绕在一起。
程傅洲的脸顷刻间就红透了,那绯红瞬间蔓延到脖颈,怕是全身都熟啦。
施锦玉食指抹了抹自己的唇瓣,将口红抹开,他调笑地盯着不知所措、羞涩至极的程傅洲:“磕到牙齿了,真笨啊。”
居然光明正大地嫌弃起程傅洲的吻技,尤其他还一副充满色•欲的回味表情。
甘瑜首先顶不住,猛灌冰水,把心里勾起的火给压下去。
直接面对蛊惑的程傅洲,仅感受到被羞辱的意思,头回表现出一点他是攻的原因,作为男人,作为top,可忍受不了暗示他不行的挑衅。
程傅洲裸•露出来的皮肤仍透着红晕,甚至连眼睛都变得湿红,似乎害羞得钻地缝,却能主动讲出难为情的话:“你又了解?”
秦深虽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出于谨慎,说不定「作者」等会儿就把目光投射过来,他还是安安静静坐着围观吧,否则他肯定要带节奏两人亲一个。
施锦玉得到程傅洲突如其来的反击,笑得极嚣张:“你确实不行。”
甘瑜咽口水,两只眼珠子绕着两人来回转,险些看不过来,他小小声地提议:“要不你俩试试,试过才清楚行不行。”
他的话出口,就收获秦深、程傅洲、施锦玉的目光。
景郁却是事不关己地品着酒,好整以暇地看着戏,未曾表现出自己任何的偏向,只偶尔视线会降临在秦深这边,在人察觉到前抽走。
他已经发现秦深紧绷的状态,所以不动声色地沉寂下去,等着秦深缓过神来,在对方彻底平静下来前,他不会再做丝毫刺激人的动作。
甘瑜的提议自然未被施锦玉、程傅洲接受,而且秦深也不能再安静下去,他立的人设里,必须得清除施锦玉身边可能出现,阻碍施锦玉成为他二哥嫂子的所有绊脚石。
“别欺负我朋友。”秦深抱过被逗得很惨的程傅洲,护短地狠刮了眼经验丰富的施锦玉,“傅洲技术不比你差,没你脸皮厚,喜欢到处宣扬。”
被怼的施锦玉委屈地鼓脸:“真偏心。”
偏心的秦深招呼着开始新游戏,抱着程傅洲的手也没松开,而程傅洲竟也乖巧地倚在他怀里。
玩到凌晨两点左右。
大家都有些疲了,纷纷倒在几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秦深受不住地眼皮一下下往下搭,那份初吻被丢掉的介意,随着时间流逝,差不多消散。
他身体放松,和景郁肩膀似有若无地靠着。
因为前一个小时结束了游戏,众人继续唱歌聊天、喝酒吃东西,秦深就没再抱着程傅洲,懒懒地躺倒在沙发里,注视着坐在电视机前面歌唱的两人。
程傅洲和甘瑜正在唱友情之歌。
“困了吗?”景郁不知何时离他很近,对于他的状况发现得快。
秦深低低嗯道。
景郁声音放柔:“你可以靠着我睡,走的时候叫你。”
他不止是说,手指按上秦深的头部穴位,有力度地揉按着,跟撸猫一样,成功撸到猫猫打呼噜的位置。
秦深闭起眼,舒服地放弃矜持,倒人怀里享受服务。
趋向于困意而混沌的脑子,闪过最好别和景郁接触的念头,但实在抵抗不住汹涌的疲倦,陷入梦乡中。
如何结束ktv的日程,躺到软绵绵的床褥里,秦深一概不知。
醒来,望着不陌生的房间布局。
秦深按了按额角,他回家了?犹记得最后的记忆是按在太阳穴的温暖手指。
他想到昨晚的吻……
什么啊?秦深看不清景郁的心思,只能按人冷淡的风格思考,对方估计不是很在意亲吻的事,就像施锦玉无所谓一样。
秦深自个纠结了下,就不再为难自己,当作无事发生,过起难得平静的生活。
同时,为了表达一下前不久,多次被抓到跟踪的歉意。
秦深送给施锦玉一套全球限量的HERO终极形态服装,到现在都有价无市,也算兑现以前说哄他的诺言。
施锦玉收到礼物,果然很开心,立时给秦深打了通视频电话,输送愉快心情,根本没有丝毫芥蒂。
时间一点一滴渡过。
二哥的车祸剧情,因为本人总待在家里,完全没有发生的机会,但说不定「作者」会重新补剧情,那也没办法,总不能一辈子缩屋里。
所以,为了能够在自己掌控下,又避免符合「作者」的心愿,秦家三兄弟打算安排一场让「作者」上钩的戏。
他们给「作者」布置出车祸发生的条件。
……
今日的天气算不得好,相比往日的炎热,刮起一阵阵大风,厚厚的云层有种风雨欲来的阴沉感。
秦司准备回校去拿点东西,他是打算彻底长住家里了,所以要把宿舍的行李全部打包搬回来。
为给「作者」创作车祸剧情,也是煞费苦心。
而且非常危险,神秘声音透露的描写,车子会发生爆炸,稍稍不慎命就没了。
“作者”给攻受的感情铺垫不是做•爱,就是利用角色的生命,它可能不把棋子当一回事,但对于秦延、秦深来说,秦司是他们重要的家人,没有谁不因此对「作者」产生怒火。
涉及到秦司的人身安全,秦延和秦深都非常小心,尽量危险最小化。
24小时无休息地关注宋黎江的行程,保镖、医生时刻跟在秦司附近,只要车祸发生就及时赶到,做医疗处理。
风很大,天气预报发出大风蓝色预警信号,温馨提示行人注意尽量少骑自行车,不要在易松动的标示牌、树下逗留。
秦司顶着大风,驱车前往学校,这是他第三次出门,前两次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平常的外出。
秦司行驶的速度不快,这样的天也不敢快,那不是作死么。尽管他的真实目的就是作死,让「作者」给他开启车祸情节。
轮胎驶过屯实的地面,街道风景闪过。
秦司眼瞧着自己马上就到学校,心道今日估计又不能钓到「作者」上钩了,不过他还要回去一趟,或许就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也说不定。
马路边栽的银杏树被风吹得枝叶作响,隔着车窗都能听到其中的簌簌声。
秦司坐在车里,看到走在街上的男女,身上的衣服都贴紧了皮肤。
红绿灯转变。
秦司正要启动发动机,但他眼睛眨动间,整个人失去一瞬的神智。
玻璃撞碎的清脆,车身翻转滚动摩擦的沉闷巨响。
秦司撞进安全气囊里,勉强替他缓解了可怕的冲击,减少了部分头部、脸部损伤性。
理智拉响着警报。
秦司努力使自己动起来,可他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明明四肢并没有遭受严重伤害,可他就像骨头断裂般,只感到浑身的痛,什么也做不了。
他体会到小弟所说的那种牵线木偶的感觉,真是让人火大。
秦司睁开清明的双眼,眸里映出极寒的冷意,他控制着自己的肢体,恢复了点自主权,推开了车门。
外界的风扑打在他脸上,令他昏沉的脑袋清醒许多。
——
秦司刚刚出事,秦延这边就收到了消息提示。
因为今天宋黎江也出了门,并且位置和秦司学校很近,秦延提早候在弟弟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
秦深等在路途中间一段,预防中间就出意外。
他俩只是选了两个最有可能发生事故的地点,不代表其它地方就没人守候了,沿路安排了不少保镖。
而且因为想要拉施锦玉入伙,也让他参与了进来。
在排除人为因素以后,想来应该会在施锦玉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而秦司被撞翻车的位置,恰是施锦玉选的地点,处于中间路段和学校之间。
施锦玉收到消息,便冲出了甜品店,前面马路中间翻倒的破碎车辆撞入他的眼帘里。
他看到碎成屑的玻璃碎片,和努力向外伸出的布满血的手。
施锦玉只觉脑子一阵轰鸣,疯狂奔向那只手和……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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