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做?”
宫九无辜的回望过来:“我能做什么呢?我自然是什么都不会做。”
然后,他又说到:“我只是心疼太平王一把年纪了没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打算给他赐一个太平王妃罢了。”
顾青衣:“……”
他还以为宫九会杀了太平王妃。
却没想到宫九用的是这种杀人诛心的方式。
太平王这么多年没有娶妻,自然是因为他对太平王妃的爱。
这样一对爱侣之间再多出来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平王妃,恐怕生活就要变成一地鸡毛了。
一旦宫九这样做,前太平王妃宫九的母亲绝对会恨死宫九。
这等同于彻底斩断了亲缘线。
顾青衣不由慎重问到:“你真的要如此吗?”
他怕宫九会后悔。
宫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是说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先生知道吗,四年前,太平王带回来一个五岁孩子,记在先夫人太平王妃名下。”
当时,宫九只觉得愤怒。
他的母亲明明已经死去十几年,太平王却为了给一个孩子铺路,将人记在太平王妃名下,侮辱了她的身前身后名。
为了这事儿,他曾与太平王大打出手。
如今想来,只觉得当时的他真是可笑。
如果那就是太平王和太平王妃的孩子呢?
那个孩子,比他小十五岁,在太平王妃身边长到五岁才被送回到太平王府,随后就被太平王带着住在北方驻地。
不知是在对谁严防死堵。
人家和和美美一家人,与他这个变态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不是早就已经放弃他了吗?
“他们做了初一,我做十五,自是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顾青衣:“……”
哪怕很多事情宫九没有明说,顾青衣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明白这个孩子代表了什么。
顾青衣不再劝阻。
他本也不是为了太平王太平王妃才开的口,不过是怕宫九将来会后悔罢了。
如今宫九连‘宁叫我负天下人’这样可以话都说出来了,那他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劝的。
宫九是个成年人。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这样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要做。
那顾青衣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与他一起承担这后果。
上一秒还在牛气轰轰的说什么宁叫我负天下人的宫九,下一秒就败倒在了朝臣们的奏本下了。
他有气无力的看着山一样的奏本,再看了看刚批改了极小部分的奏本,绝望的倒在了顾青衣怀里:“我死了。”
“难怪朱厚照跑的那么快!他绝对是故意的!!”
看着宫九咬牙切齿的样子,顾青衣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造这个反?这不是自讨苦吃?”
宫九支撑着爬起来,凑近几分看着顾青衣。
顾青衣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宫九嗤笑一声:“先生,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才会这样做吗?”
顾青衣抿唇。
宫九却是不容他躲避,双目直直的盯着他,不想错过顾青衣的脸上神色分毫,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说道:“当然是因为先生你的那些计划,按照这个朝廷模样,根本没可能实施得了的。”
“那些人,已经快要烂透了,又哪里还记得为国为民的初心。”
“与其靠别人良心发现,不如自己上。”
顾青衣有些错愕。
宫九却已经没有再去看他,起身离开了顾青衣的怀抱,提着毛笔面无表情的沾了朱砂去批阅奏本了。
于是,顾青衣想要说出口的话就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一刻,顾青衣想了许多。
一直以来,他都在用旧的眼光去看待宫九。
明明这是他的恋人,两人之间早已经亲密无间,可他却甚少去探究有关与宫九的一切。
有关于宫九的过去,全都是宫九自己所说。
宫九不愿意提,那他就半点儿没有去过问。
若是普通的朋友,这样的态度会让人觉得很被尊重,很有分寸感,很绅士。
在热恋中,这样的态度,却是不正常的。
会有哪个人对自己的恋人的过去半点儿没有好奇心呢?
如果他对宫九这个人一点都不好奇,完全不在意宫九所思所想,这样淡泊的感情真的是爱情吗?
顾青衣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的心。
脑海里回想起有关于宫九的种种,砰砰跳动的心脏无声的确定着他对宫九的感情。
他不是不爱宫九。
只是因为早早给宫九贴上了刻板的印象,觉得宫九无论做出什么事情来,都很正常。
所以,他不会去思考宫九所做所为的背后有什么用意。
他将宫九摆在了一个被保护的位置上,然后就再不曾仔细的去体贴过宫九的内心。
甚至错过了宫九至关重要的改变。
如今的宫九早已经不是原着中那个疯狂的宫九了。
“对不起。”
顾青衣自我反思完以后,伸手将宫九拉了过来,看着宫九冷若冰霜的表情,在他的眼皮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十分虔诚的道歉。
“是我太自以为是,希望阿九不要太生气,我会改的。”
宫九神色不变,只瞥了他一眼:“那就看你表现。”
顾青衣粘了上去,从宫九身后拥抱着他,头靠在宫九的肩膀上:“你的手掌还没有好,就批这么几本,剩下的留给朱厚照自己批吧,反正你现在还没有登基,正该将时间都留给我。”
宫九胡乱应了一声,虽还是冷着脸,却也顺从的放下了笔。
顾青衣若有所悟。
他故意转头亲吻般的擦过了宫九的耳朵,就察觉到怀中的人身体一僵,偏偏宫九的面上还绷得冷若冰霜的样子。
再联想到往日宫九极其主动,一副女王般高高在上的命令他吻他的言行。
这莫非就是傲娇?
热情的让顾青衣有时都会招架不住的宫九,内心竟这般纯良?
是了,是了。
每一次,宫九失控,钻牛角尖,都是直球最为有用。
这足以说明一切。
一旦放弃旧有的眼光,再去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顾青衣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莫名的变得兴奋起来。
竟让顾青衣生出无限的乐趣,主动开始动手动脚。
宫九被他抵在桌案上,被动的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大臣们的奏本被挤压得散落一地。
两人好一番胡闹以后,顾青衣却是收敛了些,抱着宫九喘息,也没有再继续。
“你……”
宫九顿了顿,绯红着脸颊,垂着眼皮,长长的眼睫毛颤阿颤,却是压根没有去看他:“……为什么不继续。”
说完,似乎觉得这样半点儿气势也没有,他立刻抬起头来,紧盯着顾青衣,却一头撞进了顾青衣那双饱含宠溺的眼睛里。
‘他一直在看着我。’
宫九脑海里,心里,泛起这个念头,愉悦的脚指头都蜷缩起来,晕晕乎乎的,哪里还有刚刚抬头的气势。
顾青衣欣赏完心上人的神态变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却也没打算说出来惹得宫九炸毛。
他反而是非常认真的回答着宫九的问题。
他小声又遗憾的说道:“大夫说,忌房事。”
说完,他看了一眼宫九身后的宽大御案,颇为惋惜。
宫九抿着唇,没有再说话,两人安静的拥抱着,灼热的气息在宫九耳畔吹拂着,彰显著主人的并不平静。
不知过去了多久。
屋里宫九叫了大太监进屋收拾:“我的手还伤着,这些奏本你都拿去给皇帝自己批吧。”
被两人紧盯着,大太监压根不敢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把奏本都收拾起来,叫人抬回皇宫去。
朱厚照一脸见鬼的看着这些凌乱皱巴的奏本:“你怎么把这玩意儿给我抬皇宫来了?!”
大太监只好传话:“太平王世子说他一日不是皇帝,就一日不用批改奏本,这都是您的责任,还请您……”
他抬头看了一眼皇帝,接着说道:“还请您自己批。”
大太监没敢说,宫九原话是他爱批不批,不批都拿去当柴火烧了。
他觉得,皇帝听了太平王世子的话,绝对干的出这样的事情来。
到时候,他这个太监就会被大臣埋怨,里外不是人。
朱厚照对宫九的容忍度是最高的,听了太监的传话也只是啧了一声,随手捡起一则本子,看着里面都变得皱巴巴的,不由问到:“朱厚熙是对这玩意儿做了什么?”
大太监死垂着头:“奴才不知。”
他就算猜到,也不敢说。
皇帝也没追问,皱着眉头扫过这些文绉绉的内容,气得一把合上奏本,敛袖背在身后,大步去催钦天监了。
这皇帝,他是一天也不想当了。
钦天监赶紧选个快点儿的黄道吉日,好叫朱厚熙赶紧登基吧!
“陛下……”摊上这样任性的皇帝,钦天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委屈巴巴的解释:“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日,也是十月初了。”
更何况,禅让大典也要时间准备。
他这里要是把时间定得太早,六部大臣暗地里怕是都要扎他小人了!
“还有两个多月,这也太久了!”
钦天监监正抹汗,灵机一动道:“陛下有所不知,据说剑神西门吹雪和剑仙叶孤城打算在您,在紫禁之巅比剑。”
他差点儿脱口说出在您家屋顶上比剑。
好在皇帝压根没在意这个,反问道:“不是定在紫金山?”
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对江湖事也清楚的很,锦衣卫都叫他派出去收罗江湖八卦了。
监正道:“似乎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改期了,如今改成九月十五,紫禁之巅。”
如此,皇帝消停了。
正好就近距离看看江湖高手们比剑,然后再让位给宫九,就可以出宫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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