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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蛟狐

    双鱼婚礼举办的那日,灵宝的光芒从灵首山的天空铺向望城,充裕的灵力形成缭绕的雾气和点点星芒一起飘落。

    地上觉醒灵智的小兽舒服地躺在灵雾下张嘴接饭,而灵植挥舞枝叶,绽开花朵。

    胡萋萋妖妖娆娆窝在树杈间,狐狸眼中波光粼粼,笑眯眯地等着来接礼的人。她躺的槐树下站着家里的小妖怪们,他们终于能化成完整的人身,再也不顶两个耳朵或是拖一条长尾巴啦。

    一个小妖怪抱着堆得高高的礼物,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人挤人的门口,瓮声瓮气道:“姑奶奶,鼠大爷来啦!”

    一只白团子扭着屁股从墙上张开四个短爪爪往下跳。

    “叽!”

    freedom!

    “啪”落在胡萋萋肚子上。

    “叽。”杜嗯嗯伸出粉爪爪,拍拍胡萋萋的肚子,你来了呀。

    “叽叽叽。”

    里面请,鼠请你吃好吃的!

    胡萋萋弯弯眼睛,伸出粉白色的手指,轻轻给它梳毛,把鼠梳得瘫成一张饼。

    “杜嗯嗯,你们家娇娇去哪里了?”胡萋萋娇声娇气地说,“人家在这里等了好久,她都不来接我呢~”

    杜嗯嗯眯着小眼睛,慢悠悠地“叽”。

    “人家听不懂呢。”胡萋萋托着脸,忽然捂着嘴笑起来,问它,“娇娇是不是被杜大人叫去拉车啦?”

    “叽~”

    一狐一鼠各说各的,树下小妖怪抱礼物抱累了,干脆坐下来,一歪脑袋打个盹。今天实在是起得太早啦。

    胡萋萋打了个响指,他们怀里的礼物便飞起来,跃过灵首观的墙整整齐齐落在院子里。院子里堆着山一般高的礼物,白团子们跑上跑下清点礼品,开心得不得了。

    这都是玄门给鼠们的供奉!鼠们就是了不起!

    灵首山今日仿佛红色的海洋,四处张灯结彩,红色的绸子从山外扯到山头,连山神和猴群脖子上,尾巴上同样扎着红色蝴蝶结。

    胡萋萋正低声和杜嗯嗯说话,天空中落下的阴影从她脸上飘过,灵首观众人抬起头,大笑道:“接亲的车马来啦!”

    瞬间无数道光芒飞向天空。

    云层中,庄严大气的宫殿广场铺着一整块金红色地毯。玄门众人挤挤攘攘,笑眯眯地看着黑白色蛟蟒拉的车落在平台上。

    胡萋萋媚眼如丝,伸出手,勾住白蛟吻部的须,勾绕着缠在指头上。

    玉白色的长须微凉,带着一路疾驰而来的凉气,被胡萋萋指腹的温度传染。银白色的蛟抬起冷冰冰的眼眸,金色的眼眸爱答不理地落在胡萋萋身上。

    “笑笑。”胡萋萋地上说,逗猫似的摸摸蛟龙的下巴,蛟龙有些烦闷地想甩开她的手。

    旁边的黑蟒眼里露出笑意。

    这时,雕龙画凤的玉车开启,一颗圆滚滚的红团子跳下车,在众宾客和善的笑容中站在马车边,展开画轴,奶声奶气念。

    “两,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喜结良缘,匹配同称!”①

    马车内传来低低的笑声,小手抓着画轴的小朋友声音更大了,几乎把画轴盖在脸上。

    “望城温氏有女贤良淑华品行相宜,灵首山杜氏之女喜迎,迎之,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①

    “喜今日良缘遂缔,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玉兰馨!”①

    终于背完啦!

    欢小鲤松了大大一口气,骄傲地挺起胸膛,严肃道:“请新娘!”

    长空下风轻轻涌动,白鹤翩翩起舞,洒下彩色花瓣。车门敞开,新娘下轿。

    凤冠霞帔,像彩云堆砌,彤彤如火,点燃半片天空。

    温辞低头,耳边金色步摇微微晃动,映着她眼底笑意,她对着崽崽露出温柔的笑容。

    哇——

    欢鲤连忙将画轴收起来,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妈妈的手,迈着小步子往前走。

    妈妈真好看呀!

    喜堂中央,坐着厚重的香炉,香炉前,穿着金色长袍的龙君威严而立,龙吟震寰宇。

    “一拜天地。”

    “二拜天道。”

    “神契相结,此后契刻神魂,生死同依。”

    “礼成!”

    欢声笑语的宾客中,胡萋萋捧着脸,泪眼汪汪。

    旁边穿着新衣服的佘兰叶瞥了她一眼,眉头挑得高高的,“你哭什么?”

    “嘤嘤嘤,人家这是感动。”胡萋萋翘着兰花指抹眼泪,看起来比两位新娘还要激动,“娇娇呀……”

    她转过身子,佘兰叶机智地撤身,躲开她想往新衣服上抹的手,表情嫌弃。

    “讨厌~”胡萋萋哼哼,手指点在她肩上,对着她勾勾手指,“走,我们去吃喜酒。”

    喜宴开,从天空到灵首山,无论是谁,只要来贺喜的客人都可以吃宴席,只有广场上摆开的桌子是杜悠然温辞的朋友。

    李荷和杜丽丽她们坐在温辞朋友那桌,干饭的热情无比高昂。这不比飞机餐刺激?

    胡萋萋踩着恨天高,扭着屁股揪着佘兰叶的衣袖走过来,坐在李荷她们旁边的座位上,同座的还有沈枫胡晔晔以及戴玲珑徐琥珀。

    看人都到齐了,狐狸开始表演,她捏着帕子按在眼角,惆怅道:“杜大人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们二人的绝美爱情我看在眼里,她们一路走来真是不容易,今天必须不醉不归!”

    真被她看着长大的戴玲珑徐琥珀:“……”

    正在细想不容易这三个字在哪的佘兰叶抱着手臂,被狐狸把手抠出来,手里放着碗大的……好像就是碗?

    旁边的狐狸凑过来,跟她咬耳朵。

    “你乖乖听我的,咱俩谁跟谁,我肯定不会害你!”

    佘兰叶不信,盯着酒碗运气。

    这时候换好衣服的杜悠然和温辞走出来,一对新人宛若天边明月,可望而不可即,相生相伴,熠熠生辉。

    两轮明月敬酒都跟别人与众不同。

    杜悠然抬起手,风起云涌,纯白的灵气从她指尖飞出。温辞抬手,取出一瓶精致的酒壶,清泉一般的酒水从湖口飞出,连绵不绝,酒香四溢,和纯白的灵气混在一起,先向着广场上热闹的酒桌飞出,随即从天空坠落,如银河落天,飞向同样热闹的山间。

    “我与爱人同谢宾客,请诸位满饮此杯。”

    现场制作的灵酒斟满众人酒杯。

    佘兰叶看举个碗的胡萋萋,沉默片刻。

    “嘿嘿,我跟你讲,人家不是馋酒里的灵力,那酒壶是龙王某年送给瓷瓷的贺礼,我尝过一次,可太好喝啦!”胡萋萋舔舔嘴角。

    一整个馋狐狸。

    佘兰叶将碗推给她。

    喝。

    “不行,人家就要你陪我喝,来嘛,干了它,感情深一口闷!”胡萋萋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碗,跟佘兰叶碰碗。

    佘兰叶浅浅抿了口以示情深义重。

    那胡萋萋能答应吗,必然不可能,当即泪眼汪汪,用看负心汉的表情盯着佘兰叶。

    佘兰叶心里想演技进步不少,推开椅子起身。胡萋萋盯着她的背影,眨眨眼,生气了?

    来给师父打招呼的骆萌娜抱着戴玲珑的手臂,笑嘻嘻道:“萋萋姨姨又在跟叶姨姨撒娇啦,萋萋姨姨把叶姨姨吓跑啦!”

    戴玲珑轻笑,旁边徐琥珀舀起肉圆子分别喂给骆萌娜和满月,随口道:“弄巧成拙。”

    谁弄巧成拙?

    她可还没弄呢!

    胡萋萋不满地想,没想到这时候佘兰叶重新回来,将眼熟的酒壶放在桌上,推给胡萋萋。佘兰叶一言不发坐下。

    “哦~”戴玲珑心道这就有意思了。

    胡萋萋的眼睛一点点睁大,更加泪眼汪汪,学着骆萌娜抱佘兰叶的手臂,娇滴滴道:“你好爱我,你竟然为了我,舍弃脸面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去求人,人家好感动!”

    佘兰叶差点把一口酒吐出来,冷冷地瞥她,“我要将你的话转述给温大人。”

    “……”胡萋萋立刻抿住嘴,喉咙里不死心地哼唧。

    嗯嗯嗯嗯!

    佘兰叶:“?”

    又在师父这里混到肉肉吃得骆萌娜擦擦嘴,语重心长地说:“她说你好爱她。”

    “啪。”佘兰叶按下筷子,感觉自己不用吃饭了。

    胡萋萋羞涩地垂眸,如果她嘴里没有发出“嘻嘻嘻”的笑声场面应该会正常些。

    旁边的胡晔晔随口道:“千年的狐狸,到了恨嫁的年纪,懂的都懂。”

    胡萋萋翻了个白眼,冷笑,“我要先把你嫁出去。”

    “诶~我的嫁妆要跟温大人一样厚,姐你快给我准备!”

    “呸,你配吗!”

    耳边吵吵闹闹,佘兰叶捧起酒碗,抿了口,又一口。

    这喜酒……还真的好喝。

    双鱼的喜宴整整摆了九天九夜

    ,这是玄门这些年来最热闹的时候,美酒佳肴如流水,还有人当场表演顿悟突破,去隔壁被天雷劈一劈全当烟火给大家放个景。

    胡萋萋整只狐狸红彤彤的,像从酒缸里捞出来的一样,一会咬着手指头娇滴滴地对人笑,一边噘着嘴哼哼唧唧的撒娇。

    旁边的佘兰叶绷着脸,眼睛早已没有焦点。

    温辞走过来一看,笑道:“喝得这么多呀,去睡一觉吧。”

    她们在宫殿中都有自己的房间,毕竟是包食宿的幼儿园正式员工,听到温辞的话,佘华秋胡晔晔一个当哥哥的一个做弟弟的起身。

    “我要跟娇娇一起嘛~”胡萋萋不乐意地说,往佘兰叶背上跳。要娇娇背。

    胡晔晔眼睛一转,对佘华秋道:“老哥,您看着场子,我给两个祖宗送进去。”

    大家都不是外人,佘华秋沉默地点头。

    “吱——”

    厚重的门开启,胡晔晔将两人往床上一丢,拍拍手掌。

    孩子只能帮到这里了!

    他笑嘻嘻地转身,出门时屋里飞出一枚亮晶晶的珠子,胡晔晔心道好家伙,刚想关门,又飞出一枚金珠子。

    胡晔晔:好家伙!

    他立刻伸手,布下三层结界。

    不把孩子生出来你们别想出这个门!

    缭绕着酒香的床帐中,胡萋萋艰难地爬起来,呆呆地看着四周。

    她身下,看着比她更呆的女人仰面躺着,许久缓慢地眨一下眼睛。

    落狐狸手里了吧大宝贝。胡萋萋咧开嘴笑,感觉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是热乎乎的,烤着狐狸的神经。

    她想往佘兰叶身上爬,一抬脚啪叽摔在被子里。过了会,一只小巧的白狐狸爬出来,歪歪扭扭迈着步子,踩在佘兰叶肚子上。

    那毛茸茸的尾巴嘚瑟地扫来扫去,像是因为自己占据高位感到威风,雪白柔软的尾巴一路扫到安静躺着的女人脸上,看起来像是好心地给她盖被子,其实尾巴尖尖一会儿挠挠人家的下巴,一会儿顺着人家的脖颈,往衣服里钻。

    静静躺着的女人有一双漂亮而冷漠的眼睛,瞳孔泛着漂亮的金色,她缓缓眨着眼,仿佛并不为所动。直到那尾巴越来越可恶,蹲在肚子上的狐狸“嘤”得越来越可恶,她才缓慢的“啧”了声,垂下眼睫,笔直的睫毛挡住眼里朦胧的,含着酒色的光芒。

    啪。

    一只银白色的蛟忽然落在床褥中,修长的身体舒舒服服展开,一尾巴将狐狸扫进被子里。

    就你有尾巴?

    大白狐狸脸朝下摔进被子里,愤怒而委屈地嘤起来。

    做什么!欺负狐狸啦!明明是狐狸要欺负人!

    银白色的蛟顶着精致的小角,将自己盘起来,盘起来的同时没忘记把毛茸茸的狐狸放在中间抵着,不多时,蛟龙身体中央只有一只倒三角的狐狸脑袋趴着,两只大耳朵立着,蓝色狐狸眼水汪汪的,委屈巴巴盯着蛟龙。

    蛟龙将头搭在狐狸头顶,把她两只大耳朵压塌,舒舒服服吐出一口热气。

    好狐狸不跟蛟斗。

    胡萋萋哼着,撑着理智化作原型,银白色的蛟龙中间顿时出现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一头波浪长发披在蛟身,蛟龙松松散散盘着的身体中,一条长长的,白如嫩豆腐的腿歪歪扭扭伸出来,胡乱搭着,膝盖泛着粉色,脚趾不受力地蜷着。

    银色的蛟伸过尾巴,盖在她赤裸的腿上,却无法阻止春光倾泻,偏生长腿的主人毫不在乎,柔柔地伸出手,捧着蛟龙的头颅,自己把脑袋凑过去,在蛟龙嘴巴亲亲。

    “娇娇,你真好……你真是一个好娇娇。”胡萋萋傻笑,亲完后抱着蛟龙的脑袋往怀里放,因为她想亲亲蛟龙的小角。

    “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娇娇。”

    “姐姐亲亲你,muamua~”

    啪,啪。

    蛟龙的尾巴抬起来,一下一下轻轻拍在床沿上。

    粉色的床帐晃动,偶尔那尾巴会撩过女人光滑的小腿,战栗之余微微颤抖。

    蛟龙眯着眼,银色的长睫下金光澄澄,听她叽里咕噜说话。

    “你为什么对人家这么好呀~你肯定是喜欢我,嘻嘻,我也好喜欢我自己……再亲一个。”

    “好娇娇。”看起来醉糊涂的女人捧起似睡非睡的蛟头,拿手指缠绕人家吻部的须,眼眸含着一汪春水,低低地问,“你这辈子,有没有和狐狸接过吻呀?”

    “我呢,这辈子没有跟蛟龙亲过嘴嘴,来嘛,让

    姐姐试试。”她诱哄着,那人家的须戳蛟龙的嘴,靠在蛟龙身上。

    “张嘴,啊……”

    蛟龙抬起金色的眸,缓慢打量着她,许久后,那金色的眸子光芒渐渐深邃,将胡萋萋缠起来。

    ……

    这是一个混乱而热情的夜晚。

    或许不该用夜晚形容,在某些热情主导的过程中,时间已经成为不确定的因素,但当胡萋萋睁开眼时,一边回味着一边感慨。

    “还好人家是妖呢,不然要死在你床上了~”

    她慢慢抬起腿,蹭蹭闭着眼睛的女人。

    佘兰叶侧着身子休息,闻言慢慢地说:“这是你的房间。”

    她伸出手,将不知何时扯掉的粉色床帐盖在胡萋萋头上。

    “讨厌啦,人家在夸你诶~”

    佘兰叶觉得这应该是夸奖的评价,她听到身边的女人娇滴滴的笑,仍然是那种柔媚的,勾得人心痒痒的笑声。

    过了会儿,笑声消失,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时候肯定是胡萋萋又在搞莫名其妙的东西,她缓慢地睁开眼睛。

    顶着一头乱发的女人贴过来,身上披着一层粉纱,手指点在她鼻尖,又顺着鼻尖往下,一下一下戳她的唇。

    “你之前,应该吃了我不少口水吧~”

    “嘻嘻嘻,叫你老是嫌弃我,有本事吐出来!”

    佘兰叶的表情渐渐放空,波澜不惊地看着胡萋萋,有的狐狸,总有一种杀敌一千自损二百五的决绝。

    她低下头,看着在怀里扭来扭去得意洋洋的狐狸,冷哼一声,抬手按住她的后颈。

    胡萋萋抬起头,媚眼丝丝缕缕,像扯开的蜂蜜的甜丝网佘兰叶身上挂,语气甜而魅,还带着一点无辜。

    “干什么啦。”

    佘兰叶捏着她的后颈,微微用力,指腹一下一下按压着她纤细的骨头。怀里的狐狸被捏得舒服了,哼哼唧唧地往她怀里靠,还伸出柔软的手臂,揽住她的肩头,眯着眼低低地喘息,说着“对就是那里,有点酸,多按两下”这种话。

    青纱帐,美人香,素手揽衣裳,低眉含细语,请君莫声张。

    个屁。

    佘兰叶的手从她的肩一路按到胡萋萋腰旁,细腻的皮肤像握不住的绸缎,大白狐狸整个挂在她身上,光滑裸露的肌肤轻轻磨蹭,撞出火星。

    胡萋萋头搭在佘兰叶肩膀上,朝着她细白的脖颈吐息,哼唧。

    一抹日光长长地斜在地上,等那只按摩的手落在不该落的地方时,她得意地勾起嘴。

    对嘛,她可是狐狸精呀。

    狐狸精就要做点该做的事。

    祸国殃民就算了,勾只小白蛟都办不到,那可是丢狐狸的脸。

    不对,狐狸精的事,怎么算勾引。

    胡萋萋笑眯眯的,抬手卷起薄纱扬在床帐中,撑起一片靡靡之色。白狐狸扑在佘娇娇身上,美滋滋地想:表情再冷的蛟,里面也是热的,娇娇可没拒绝。

    她们这就叫做,双向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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