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和真正的“杀人”底牌
为了避开蛇蝎团队的监视,米和无法出入殷天的病房。
好在庄郁了解他的花花肠子,让张乙安把人领回去,在家静养。
这给了米和发挥的余地,越挫越勇,效仿罗密欧夜爬小楼。
他戴着护膝,颤颤巍巍似个老头,手脚并用地往上攀爬,他的协调性缺斤少两,与行云流水的体态简直分道扬镳,既笨拙又沉重。
摔了两次,跌了一屁|股泥,还坐断了老殷最爱的罗斯绣球花。
终于,蹭到了二楼,一条腿踩在空调机上,另一条腿挂窗边,上半身前倾着往里栽。
房间开着壁灯,幽幽暗暗。
殷天缩在床上,因为太瘦,只有一浅浅的小鼓包。
老殷进屋关灯,往窗户一瞥,吓得趔趄后退,踩到了身后的张乙安。
张乙安疼得脚趾抠地,差点飞泪,恨恨一捶他肩背,压声骂,“作死啊!”
看他硬直不动,探身一望,亦是愕然。
米和正单腿挂窗户上,两臂慌张挥舞,瞪着他们,白毛衣白睡裤,简直就是一搁浅的天山雪蛤。
城隍庙里的小鬼,干瞪眼不开腔。
三个鬼,六只眼,苦苦僵持着。
半晌,在米和快要支撑不住时。
老殷低咳一声,眼睛瞟天瞧地,身子缓缓后拱,和张乙安亦步亦趋地退出房间,轻掩上门。
米和裤子脏,坐地上。他家教严苛,外裤脏裤不能上床。他捏着僵硬的膝盖,背靠床侧。
殷天就蜷在他身后,他甚至能听见她清浅的呼吸。
米和翻看着她做的笔记,上面标注着拉丁语和荷兰语,有些用法和词性标错了,他一一修正。
凌晨3点,殷天开始辗转反侧,眉峰蹙紧睡不平定,有转醒的趋势。
她临睡前服用了思诺思,如此强效都无法根治睡眠质量。
米和心疼地侧过身,帮她揉太阳穴,低吟着拉丁美洲的童谣,他嗓音踏实温厚,曲调澄澈。
可殷天还是醒了,双目微茫,有些迷糊,“你怎么在这?”
“我进局子前,想看看你。”
殷天脑子迟钝,反应了半天,“你们在密谋什么?”
“这些单词的词性错了,”米和捏了捏她脸,“我都给改过来了,你有不会的直接问我,我是活字典。”
“那黑皮书跟你……”
米和两手捂住她耳朵,“睡觉睡觉,要静养,不然殷叔和张姨会把我轰出去。”
他腿麻了,换个坐姿,疼得呲牙咧嘴。
“怎么了?”殷天傻愣愣看着。
“腿有些疼,爬上来的时候摔了两跤,屁|股也疼。”
殷天往里挪了挪,“你上来坐。”
米和诧异看她,定了两秒摇头,“裤子脏。”他移了位置,侧坐床下,傻笑地灼灼看她。
殷天被看毛了,下意识侧头躲避。
“小天,我想抱抱你”
殷天沉默不语,脑子灰蒙蒙,看米和有俩鼻子,她想上手捏捏看哪个是真的,可胳膊沉得下坠,动不了。
“就抱一下,”米和蹭过来,“抱一下,好不好?”他双手环住她,但没收紧,还在等她回复。
“嗯。”殷天哼声。
米和眼睛刹那绽放流光,兴高采烈地搂住,面颊埋入她发间,“好香。”
“小天。”
“嗯。”
“小天。”
“嗯。”
“我小时候,特别羡慕有兄弟姐妹,哥哥可以给妹妹买洋娃娃,姐姐能带弟弟去玩弹珠。”
“嗯。”
“那以后要两个好不好。”
殷天哼了半个“嗯”,声音戛然而止。
米和得了便宜,笑得摇头晃脑。
“你都敢给我下|药,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你怎么不说要一足球队。”
“那也可以。”
殷天笑了,又慢慢拢住笑意,“我没有那么喜欢你。”
“嗯,我知道的,”米和抚摩她眼角,“你能看见我就好。”
“有点……困。”殷天恍恍,眼皮有些粘连。
“你还没说好不好呢?”
“什么……好不好?”
“生一个叫糯米,再生一个叫团子,糯米团子,你最喜欢吃糯米团子,好不好。”
“有病。”
“好不好?”米和极有耐性,慢慢哄,“好不好嗯?”
“有……”
“好不好,”他蹭着她额头,等了半天没声音,低头一看,殷天已经睡着。
米和哑然失笑,捂着膝盖起身。
熬到清晨5点30分,翻译了20多页拉丁文和荷兰文,将纸张整整齐齐夹进黑皮书。
他腿越来越疼,不敢再翻墙,决定从正门走。
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对着她的鼻尖和额头亲了又亲。
次日上午9点20分,西装革履的米和慵慵懒懒刷卡进平安大厦。
16层至23层都是长阳律所的地界,他办公室在20层。
米和困得两眼酸麻,公文包都没放,直奔茶水间。
背靠落地窗,身后是流光溢彩的万丈高空,米和悠悠然等着咖啡,跟进来的职员们热情招呼。
还未踏进办公室。
电梯间就喧闹起来,丁一远带着一队人横冲直撞。
前台服务的姑娘拦得满头大汗,眼神示意另一位女职员。
女职员小跑到前厅的办公台,摸向桌子背面,摁了黑色按钮。
21层的技术防御部门当即收到警报,一边将情况反馈给23层的董事厅,一边调度了20层所有监控,开启音画录制模式。
米和的助理律师阿冉也找了个刁钻位置,打开手机开始录像。
丁一远声色洪亮,“米和,你涉嫌一起药物投毒案,请跟我们回淮江分局配合调查。”
米和抬眉,喝了口摩卡,“投毒,什么时候?”
“11月29号晚上8点42分,青松岭界桥村。”
“弄错了吧警官,我明明是在救那位女警官。”
米和被带走时,不知被谁绊了一脚。
踉跄几步差点栽倒在地,起来时满脸通红,一身狼狈。
长阳的应急预案和危机公关几乎到了剑及履及的神速地步。
米和前脚刚走,阿冉就将视频传到内网,技术部员工便开始各司其职,3分钟内完成了剪切与再录制。
他们将丰厚的照片和影像资料打包发往公关部。
公关部核对检查后,按照已然设定好的ab计划,配备新闻稿,分别向报刊、杂志、无线电、电视和国际互联网输送材料。
网上论坛的人员已经就位,根据拟定好的不同阵营,时刻蓄势待发。
也就是说在米和下电梯,坐上警车的那一瞬间,所有传播媒体已经完成准备工作,即将开始第一波预热。
20分钟后,一张张报纸在轮转机上快速印刷,版面是米和跌倒抬身的尴尬身影。
报纸快速叠加,身影快速叠加。
网络媒体的页面铺天盖地:
“长阳律师事务所新秀律师面临投毒指控!”
“福林宾馆杀人案,长阳律所与警方的再对决,谁胜谁负?”
“长阳秀出底线,所中律师竟痛伤警务人员。”
“福林杀人案始末解析,你所不知道的走廊最后一间房。”
“不道德的辩护?刑辩律师的批评与自我批评!”
“办案不力的作秀行为,是否是一种目标转移?”
……
1个小时后。
长阳律师事务所谢长君副总在平安大厦会议厅召开新闻会。
67岁的女人一头爽利的灰白卷发,“米和律师是长阳律师事务所着重培养的刑辩律师,他们团队于11月29日晚在青松岭界桥村采集福林旅馆嫌疑人的生活信息时,被警方指控药物投毒。当时一名在场的女警员出现了严重的身体不适,米和律师本着人道主义关怀,挨家挨户敲门讨药,所有行为举止不存在半点隐匿,我们正在和受伤女警取得联系,也支持做药物对比以证真相清白。我们理解公安机构逢案必破的决心,但如果这是一起针对事件,我们表示遗憾,并会用法律手段维护良善,维护公义,维护司法。”
2个小时后。
国美文物修复专业的学生开始哄闹,很快蔓延至全校。
高烨风评极好,与学生关系融洽,学术水准巧夺天工。
他话很少,有种天然地讷讷,很好说话。
旷课了撒个娇,不及格哭一场,总能让他心软,被开玩笑后还会脸红,是系里公认的国宝级老师。
艺术学生表达自己的愤怒很独树一帜,他们在图书馆前的广场石砖上,画出了长宽15米的高烨面部油画,而后开始签名静|坐。
蜂拥而至的媒体舌灿莲花,再一次引|爆了舆论高|潮。
不利于警方的言论越来越繁多,越来越偏激。
淮江市民沸沸扬扬,认定警方出于破案压力,好大喜功,故而刻意扣留辩方律师,导致律团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作为此次投毒事件的中心人物,殷天却没有受到媒体的任何叨扰。
仿佛有人下了噤声令,将她隔绝在外,安然保护。
可她总觉得惴惴不安,焦虑莫名。
张乙安和老殷这两日都没出门,专门盯住她,调理饮食和睡眠,不让她过度接触舆论的风言雾语。
淮江市经过了一夜的望风捕影,一夜的口耳相承,一夜的遗闻琐事,终于迎来开庭。
米和还被扣留在淮阳分局,这次由他的助理律师阿冉进行上庭辩护。
殷天想去,被张乙安拦下,只能打电话给康子,听现场音。
好在他坐第一排,各路声音清晰可闻。
阿冉的辩护思路的确如米和所说,主打“兄妹关系恶劣”。
“这些照片和结论由惠爱医院和淮江市鉴定中心提供。高烨六岁后暂居青松岭界桥村的叔叔高泱家,根据村民与酒铺老板所说,高泱有酗酒家暴的习惯。高烨在高泱家生活了8年,有被虐待的迹象,腿骨骨折后没有进行妥善处理,至今仍可见错位,背部同样有大量暗沉伤疤,后脖颈出有夹剪创,这说明了什么,请大家想象一下高泱的行为,他拿剪刀从高烨的脖子后方开始剪他的脑袋,当即血流如注。之后被村民和婶婶送到卫生站医治。这就是童年时期,高烨的生长环境,他宁可留校打扫操场和全年级班级的卫生,也不愿提前回家,这是他当年班主任的证词……”
殷天看着米和整理的拉丁语词汇和句子,断断续续的听。
米和的字很好看,力透纸背,颜筋柳骨。
“为什么对高灿怀有这么大的恨意?”
“她脏。”
“什么意思?”
“她要钱买零食,买口红,买小玩意儿,谁给她钱,她跟谁走。她喜欢国外的小摆件,小公主人偶,摆在屋里。”
“谁送的。”
“很多人,有男孩也有男人。我婶婶说她是公主的心,下人的命。”
“通过物流和交易记录,这些洋气的摆件都是外贸货,由多名不同的男性,分别在不同年份送给高灿。”
“你跟她同校,你们一起上下学吗?”
“没有,我不敢跟她有太多交集,她心情不好会哭闹,哭闹后我叔叔就会认定是我在欺负他,会打得比平常更厉害。”
“童年创伤如影随形,导致即便到今日,我当事人的精神状态依旧不是很好,这是从前年7月2号至今,安方心理咨询室的就诊及病情记录,我当事人一直在积极接受心理治疗。”
殷天顿然一怔。
安方心理咨询室?
张美霖就诊的安方心理咨询室?!
手机里的辩护在持续进行,可殷天却心不在焉起来。
“高灿离世期间,高烨在杜伦大学学习,我们拿到了校方出示的证明,高烨面对高灿死亡,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没有打听过任何火灾现场救援的细节。武仕肖唯一一次与高烨有交集,是一个瓷碗修复……”
殷天挂了康子的电话,绞尽脑汁地回忆方小萍的说辞,“武队长牺牲后,因为噩梦缠身,她喝高浓度的咖啡,时常伴随心悸和亢奋,她有过把自己一宿一宿泡在浴缸里的体验,警觉性增高,没有办法进入社会,无法面对朝气艳丽的颜色,在反复多次的创伤再体验后,她进入到麻木阶段,反应迟钝,疏远人际关系,但这所有的情况全部都在药物和我的治疗下,逐渐好转,通过了心理评估。”
哪里能成为切入口?
殷天大力揉捏着太阳穴,哪里,哪里,哪里?
她脑中闪过方小萍的脸,闪过字迹缭乱的《献给我不真实的爱人》,闪过张美霖纯蓝色的沙盘,闪过她当时的心理评估测试……
殷天猝然停住,日期,测试日期。
时间永远是揭露一切牛鬼蛇神的万|能|钥|匙
她给小白打去电话,“白儿,帮我盯一下上个月15号下午2点之前,张美霖是否离开长河家园,步行和驾车都可能,她那时零社交,大概率从家直线到咨询室参加2点半的评估测试。”
“得嘞殷哥,我现在就调。”
1小时后,电话震动。
殷天从床上一跃而起,以为小白有了进展,结果一看,是侯琢发来的信息:督导组找丁队谈话了,启动了自查程序,有人匿名举报他公报私仇。
长阳真是什么都不耽误!
殷天刚要回复,小白的电话打进来,“殷哥,张美霖的确出门了,1点27出的长河家园,经过底商,穿过榆林路,进了菜市场,2点37分出的菜市场,直接回家,到家时间3点10分,之后几个监控都过了遍,没有再出门。”
“截图发我。”
果然,方小萍有鬼,安方咨询室有鬼!
殷天穿着毛衣,蹑手蹑脚下楼,她必须要走一趟安方心理。
可张乙安和老殷管得紧,跟蹲局子似的。
她穿过客厅,没人,穿过前厅,没人。
正心花怒地推大门呢,张乙安迎面提着邻居刚送的萝卜进院,“去哪儿?”
“出去一趟,不是去局里。”殷天心虚地脚掌碾地。
“想去看他就直说。”
“看谁?啊,不是,我去一趟长河家园附近的心理咨询室,有些线索对不上,挺急的。”
“你自己?”张乙安看她点头,“行,我跟你一块去。”
殷天询问了咨询室前台,确定了方小萍的下班时间。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5点50分顺利将她堵住。
殷天让张乙安先进屋,自己入门时把锁扣一掰,谁都进不来,谁也出不去。
方小萍脸色兀的一僵,“殷警官有什么事吗?”
“这是你上次提到张美霖通过心里评估测验的时间,这是她出现在长河家园附近菜市场的监控画面时间,我想请教一下方医生,一个在买虾买肉买牛肉的张美霖是如何完成这份手写的答题评估?”
殷天看她沉默,“方医生想好再回答,是实话实说,还是等着吊销执照,您自己选。”
方小萍长叹一气,“不止你觉得奇怪,那时我也觉得奇怪,其实你查第二天的监控就能看到,这份评估测试是她16号下午完成的,在写时间时她没有犹豫,直接写了15号,我想可能是记错了日期。”
“她本来应该哪一天治疗?”
“15号,但她提前两天变更了时间,改成了16号。”
张乙安在一侧突然出声,“我能看一下16号咨询室的访者名单吗?”
殷天一扬眉,默契地冲张乙安笑。
果不其然,来访者里出现了高烨的名字。
“高烨高先生是谁的病患。
“我同事,但他已经下班了。”
“我要这三个月内咨询室里所有的监控画面和高烨的病例建档材料,现在就要。”
晚上9点半,飘起牛毛细雨。
康子、侯琢和小白陆续到虹场路42号联排集合。
他们没有把安方的监控透露给二中队,而是自备电脑上殷天家熬大夜。
难得热闹,老殷大展身手给他们备宵夜,裹着羽绒服在院里烧烤。
炙烤的炊烟滚滚,飘香十里,前后左右的邻里受不住了,纷纷冒雨前来求食。
四人连轴转了两天,累得一个个萎靡不正,胡茬都扎人。
期间张乙安摁着殷天去睡觉,为了不耽误进度,她让老殷也加入进来。
他们找到了三段可疑录像。
第一段是张美霖曾在两个月前偷偷潜入档案室,20分钟后从里面出来,将笔和记事本放入包内。
第二段则充满着戏剧性,张美霖心不在焉地等在休息区,目光徘徊着2号诊室。
她频频看表,等到咨询时间快结束时,飞快起身走向饮品区。
5分钟后,高烨捏着一次性杯子出2诊室,张美霖掸了掸裙子装作不经意路过。
她刻意撞了高烨,不想撞狠了,自己也没站稳,高烨一把扶住她,张美霖掩面哭泣,视频里的高烨显得有些无措,向前台要了纸巾,安抚着她。
第三段是近期,张美霖和高烨像在争论什么,张美霖一侧头发现了摄像头,她迅速抓住高烨走向监控死角。
“天啊。”侯琢一时有些懵然,揉着青黑的眼圈,“这……这咋……”
“不是高烨在接近张美霖,”殷天刚点上烟就被张乙安给掐了,“而是张美霖一直在接近高烨。”
康子看了眼手机问殷天,“去庭审吗,米和今儿上午出来的,现在开庭了,咱过去能瞧见。”
殷天看了眼张乙安。
张乙安大手一挥,“小琢,把你殷哥看好了,怎么送去的,再怎么接回来。”
“得令,走吧殷哥,看你的羊咩咩去。”
迟到了。
殷天厚着脸皮进了审厅,猫着腰坐最后一排。
孙苏祺和郭锡枰也来了,殷天坐孙苏祺旁边,郭锡枰坐着轮椅,几日不见,清瘦了很多。
米和还没开始辩护,像是本着“沉默是金”的木头人,纹丝不动。
无视检察官的天花乱坠和层层证据的叠加,看着照片但笑不语。
在审判长最后一次询问是否要发言时,米和才姗姗起身。
“我不知道警方为什么会抓着我的当事人不放,我想说的很简单,”他遥控着屏幕,照片资料鱼贯而出,“这是案发当日,魁山岭和青松峡交界处的小食店,街边摄像头所拍摄到的我当事人,他点了一份牛肉拉面、芹菜腐竹和凉拌土豆丝。这是进青松峡的高速行驶记录,我当事人穿过青松峡,在畴辛休息站停靠加油,半小时后抵达青松岭。”
他一张张讲解,最后放了段界桥村祭祀舞的影像。
“这张照片,这些录像都有我当事人的身影,他是两手扛旗的人,在界桥村的语境里,他是当夜唯一不能带面具,需要直面山神的领路人。我想问,一个远在青松岭参加祭祀活动的主领人,是如何在98公里外的福林旅馆完成杀人行为。我有理由怀疑此次案件中警察的办案手段和明知证据链缺失的情况下,违背司法公正,生拉硬拽,拼凑出不实事实,甚至对我当事人存在暴力逼供行为,以上。”
丁一远的脸在米和提到“牛肉拉面”时就一度度灰黑下来,显然没想到他出的牌。
郭锡枰也怔怔然。
孙苏祺从张乙安那知道了米和与他们同心同德的立场,现在亦是傻眼。
殷天却低头笑了。
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他做了那么多前缀,都是刀子,都是为了更好的烘托舆论,发酵舆情。
让它迸发出更葱郁更蓬勃的姿态,以此达到赢得官司的最终目的。
他从未跟任何人保持过一条心,也从未亮出过真正的底牌。
这个男人把他们都耍了,可他或许真的没有错。
米和在庭上茕茕孑立,目光清安,像旁观世事的修行者。
若要问殷天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真正动心了,大约便是此时。
她眸子越过幢幢人影,与他相对。
米和单刀直入地端视着她,透着蠢蠢欲动的攻占和脉脉压制的情愫。
殷天的笑越发浓烈,掩着唇,肆无忌惮地乐呵了好久。
拍了拍郭锡枰,把整理好的材料一递,“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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