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黑皮书[刑侦] > 第71章 第71章
    我对你蓄谋已久


    凌晨3点,42号联排的大门被殷天缓缓推开。


    她把车停在门口,揉捏着酸涩的眼睛,没开灯,摸进了客房。


    一阵檀香入鼻,米和的意识松动了。


    他知道是殷天来了,可他眼皮倦怠得无法抖开,手倒是迫不及待,缓缓的找寻。


    殷天怕吵醒他,蹑手蹑脚靠着墙往床上爬。


    蜷缩在里侧,额头慢慢贴到他手臂上。


    “吃饭了吗?”米和没睁眼,声音哑得黏稠。


    “吃了。”殷天听得酸楚,浓浓的鼻音跑出来,煞是委屈。


    米和五指徐徐扣住她左手,触及的瞬间门,被冰得一颤,“怎么这么冷……”


    殷天忙挣脱,却被他抓紧,缓缓移到嘴边,亲了亲她手背,而后捂在胸口暖着。


    寒凉激得他咳嗽起来,想强压却呛得更凶,疼得他拧眉轻哼,“陪我睡一会。”


    “还有10分钟就得走了,我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门,回来看看你。”


    米和心下燃起了火,被这话烧得日暖风恬,他豁力撑开眼睛,想看她,“你真是……我又没事,你本来还能歇一会。”他拉扯出一浅淡的笑容,“明天就生龙活虎了,又能大战三百回合。”


    米和声音幽微得几乎听不见,殷天嘴一瘪眼泪就下来了。


    所有的重压在此刻奔泻而出,挡也挡不住,她索性卸了伪装,往上挪了挪,埋进他肩窝里哭个痛快。


    殷天怕碰到伤口,身子扭着拧着,“我要害死她了,怎么办……打个哈欠八级风,老殷说我口气一直大得出奇,刚愎自用,是我的错……真的是我的错,要是再仔细点,不会出事的,是我,我害死她了……我到底在做什么……”


    米和听得揪心,长臂轻缓地兜住她,“小天是个好厉害的警察,执着、勇敢、嫉恶如仇、任劳任怨,她好聪明的,是我见过最聪明的警察,可人,再厉害也有会做错事的时候,对不对?”


    他费力地探身吻她额头,“我导师说,perfect,andle,buts.我们都不完美,注定要奋斗,但我们值得被爱……值得享有归属感。”


    米和边咳边说,疼得两腮绷紧,声音轻飘得打晃,他捂住伤口,冷汗一茬茬冒,“我们小天知错就改,一定会解决好……我也做错过很多事的,也一直在修正,虽然很难。不怕,我在呢,你记着,永远记着,我爱你,比你爱我更多一点,所以不怕。”


    殷天抬起毛茸茸的大脑袋,像从水盆里出来,一脸水唧唧,“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米和眼眶中点点泪花,在幽黑中似粒粒碎银,亮得流光溢彩,“因为我认识你好久好久了,我有陪着你的,你不知道而已……我对你,蓄谋已久了。”


    殷天将头重新埋回去。


    檀香对米和来说是颗定心丸,片刻后昏沉地入睡了。


    10分钟转瞬即逝,殷天原路返回,蹑手蹑脚轻掩上客房的门。


    一扭头就是乱晃的幽幽黑影,殷天吓一激灵。


    张乙安声若蚊蝇,“是我,怎么才回来?”


    “回来什么回来,现在就走,他没事吧,我看没烧起来。”


    “我看着呢,能有什么事儿?”张乙安看着她套上羽绒服,自己也围了个厚披肩,“我听说庄郁收回了举报,她女儿被绑架了。”


    殷天套着短靴往外走,“嗯。”


    张乙安也跟了出去,“天儿,一码归一码,别失了你警察的身份。”


    “不会的,我会把她救出来。客房里的那位,您多上点心,他心里也不好受。”


    “对,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回事?”


    “74多岁一大爷捅的,她女儿被捅了18刀,肢解成五份,东南西北扔了一个城,他妈这傻子给凶手打辩护,也是该!”


    一团团白气喷薄,殷天鼻涕都快冻出来,“你旁敲侧击跟他说说,有没有兴趣当检察官,”她缩脖子钻车里,“走了,再不走就迟了。”


    “注意点身子,”张乙安跺脚,“按时吃饭,能对付一口就对付一口。”


    殷天摆摆手,让她赶紧进屋。


    夜里的寒霜,白白戚戚,街面路灯璀璨,没车又没人,20多分钟就回到分局。


    她专门去接待室找庄郁,值班的文职姑娘说她已经回去了。


    离开的时候情绪稳妥,甚至有一种笃定的坚韧。


    饱经世变的庄郁知道,不能将悉数的期望都托付于警察。


    她才是陈念阳的母亲,一个可以为她随时战斗的母亲。


    回向花希家的第一件事,庄郁披上厚厚的毯子蜷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她在会议室里罗列出了一串人名,那都是手术失败的病患及家属资料。


    她每挂一通电话,就划去一个人名。


    最后全部排除。


    向花希去厨房热牛奶,想到她俩也不可能安眠,索性就提神吧。


    咖啡机“嗡嗡”运作,意式浓缩的香气逐渐弥漫,洋洋洒洒铺了一屋,厚重且辛香。


    两勺糖浆,牛奶打发,淋上咖啡液,这款叫“113街”。


    那时向花希在哥大读新闻,两人在卫生间门里因借卫生|巾而熟识,无话不谈后合租做了室友。


    公寓在113街,向花希365天,天天早起做瑜伽,所以早餐和咖啡都是她承包的。


    庄郁通常负责中饭和晚饭。


    “yu,tryit,113!”她把咖啡递给她,“杯子都没变,还是宜家的,你是红的,我是蓝的。”


    庄郁抬眼看她,一时恍若回到芬尼小屋,正好倦怠了,她急切得“咕嘟”了几口。


    二十多年过去,味道如出一辙。


    “yu,”向花希盘腿窝进沙发,搂住她肩膀,“那么多年,咱死也死过了,伤也伤过了,都能安然无恙。福大命大,这次也可以,阳阳会没事的,她比你更坚强。”


    庄郁轻轻颔首,默念着号码,踌躇后拨了出去。


    片刻,对面响起了清冷地问候,“庄医生。”


    “卢老板,不好意思深夜打扰,你可以还我人情了,我女儿被绑架,我有那个男人的画像,请你帮我找到他,在警察之前找到她。”


    陈念阳在哪儿。


    她在哪儿。


    她自己都是懵的。


    陈念阳双手被绑在身后,整张脸都埋在座位上,路途颠簸,应该是在山野林木间门。


    她很早就被晃醒了。


    想吐,可必须强忍着,她觉得昏迷的人应该不会吐,吐了就露馅了。


    她必须装昏迷,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如果不能一击命中,那就等待最好的时机。


    陈念阳眼睛没被蒙着,能微微睁开。


    可她视线有局限,也不敢抬头,怕动静大惊扰了对方。


    她脑子旋转得几乎失控,可能是药物的作用,跟火箭似得,带着火花腾云驾雾。


    原来真的不是陆魔王骚|扰她,陈念阳有些遗憾,若说对他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好多人都说,他俩站一起金童玉女。


    陆魔王冰冰冷冷,就对她上杆子献殷勤。


    既然不是陆魔王,那就是庄郁的敌人。


    她妈说过,如果她握住了刀,那就往对方的脖子上扎,或是心脏。


    心脏啊。


    她闭眼感受着自己旺盛的心跳,“噗通!噗通!”


    又一个泥泞颠簸,陈念阳脑子活蹦乱跳。


    她又突然庆幸自己常看电影。


    恐怖片,惊悚片,罪案片她都有涉猎。


    光是《东方快车谋杀案》和《尼罗河惨案》,她就陪庄郁各看了3遍。


    此刻被禁锢自由,她倒是没多少害怕,反而有种蠢蠢欲动的激昂。


    她幻想着大显身手了后向夏珍珍吹嘘,“看,小爷我可不是白练的。”


    跆拳道十个段位,由白|带入门,然后是白黄带、黄带、黄绿带,绿带……


    陈念阳已经拿到了绿带,比赛也参加过很多次,她个子高,也舍得豁劲儿,所以腿法练得最厉害。


    车子越开越慢,四周黑压压,陈念阳屏着呼吸。


    对方刹闸,对方下车,对方哼着歌走远了,哗啦啦的呲尿声,对方在小便。


    那歌声还抖一抖,很舒爽。


    歌声近了,越来越近,近在咫尺。


    陆一开门的瞬间门,陈念阳绷着全身蛮劲儿,勇猛地使出一个侧踢加后摆,直接蹬在了陆一的鼻梁上。


    “咔”一声,陆一捂着鼻子倒地哀嚎。


    陈念阳迅速蹭出来,迈开腿就跑。


    这才发现自己压根儿瞧不清东南西北


    云迷雾锁,漆黑无光。


    先前躺着是静态,药劲不明显,可她一跑一跳,催化了剩余的药力。


    一个异变的世界呈现在她面前,黝黑中光影重叠,闪耀得能灼伤她眼球。


    红荧光叠着蓝荧光,蓝荧光叠黑荧光,黑荧光叠绿荧光……


    那些奇形怪状的枝杈像扭曲的枯手,张牙舞爪。


    “咯哒,咯哒——”


    陈念阳悚然回头,这是骨头关节的脆响!


    她分不清那是树影还是人影,所有的物体都是摇摆得,尖长的枝条从褐色破烂的长袍中伸出,将一个兜帽摘下,一张缝缝补补的脸皮乍然显现。


    陈念阳近乎魂飞魄散,腿一软直接跪到地上。


    可她求生得意志太强,扭着拧着支棱起双腿,恨不得在黢黑中劈出条生路。


    她在前面跑,陆一捂着断裂的鼻梁,跟在后面追。


    两人一脚深一脚浅,满身泥浆。


    陈念阳没法摆臂,身形不稳,几个踉跄直接从山坡上滚落,一会撞树杈,一会撞山石,最终砸在坡下的泥地上。


    陆一吓坏了,连滚带爬地滑下来,“你跑什么,我又不伤害你,有没有受伤!”


    陈念阳趴在地上,惊恐地向前蹭,满嘴泥水,呜呜大哭。


    陆一把她扶起来,顾不得狂涌的鼻血,“我解开你的手,不伤害你,你不要怕,也不要乱跑,这里不安全的,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永远不会了。”


    陈念阳被他慢慢扶起来。


    全身被刀剐一样,疼得奄奄一息,又受了过度惊吓,眼白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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