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失望，”他说，“从头到尾。”
“今天开始小队解散，你们之后的行动我会再通知。”琴酒面无表情地说，把一个冷漠的上司表现得淋漓尽致。
其实理智上来说，这些人有失误，但只能说是小失误——毕竟谁能料到对面竟然这么莽呢，琴酒自己都没料到，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的反应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是对卧底要什么理智！
事情砸了就是砸了，要是自己的下属琴酒还会考虑一下自己的问题——但是对卧底要什么反思！
总之都是卧底的问题！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卧底都是alpha，他也根本不会带着这么多a来出任务啊！
虽然从结果上来说并没有很大的改变，无非是借刀杀人变成强杀，但是过程很让人不爽。
当然，琴酒要把队伍解散也不完全是因为这次的意外——或者不如说这次只是个好用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要给这帮卧底继续增进感情的机会了，一帮卧底在他手底下相亲相爱算个什么事啊，既然能力都那么强，不如分开来继续为组织贡献力量。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这次之后就钓一发，告诉他们“你们中有一个卧底”，看看哪个比较倒霉会被同行揭露出来。
没有人说话，虽然卧底们也觉得自己很冤，但事实是在这次的事件中他们确实没帮上什么忙，甚至如果不是琴酒让君度带了药过来，他们可能会被烧坏脑子也说不定……单从这件事上来说他们还欠了琴酒一次。
再加上琴酒再怎么说也是个omega，突然被一群alpha的信息素包围，不爽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时候得罪他们心情不好的上司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
所以说君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琴酒心情这么差的时候……
看到这帮人顺从的样子，琴酒没再多说，他神情平淡地把还在状况外的伏特加叫出去，不知道交代了什么，伏特加点点头离开了。
琴酒依然没有走进房间里，他就站在门口一脸漠然地看着屋子里的人，如果是普通人可能光是被他看着就要吓尿了，不过此时是在场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卧底，他们当然不会在琴酒眼皮子底下干什么危险的事情，但是也不至于因为琴酒在就什么都干不了了，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大家纷纷继续活动身体，只是比刚刚更谨慎了一些。
毕竟伏特加又感觉不到信息素，但是琴酒……刚刚那种情况都挺过来了，他们可不想倒在这里。
琴酒果然没有对他们的行为说什么，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他们明白，琴酒一般不会干涉下属的交流——在任务之外他其实是个相当放任自流的领导。
活动了一会儿之后大家感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又自动自觉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跟着一个劳模上司的后果就是这样，你得抓紧一切时间，因为他随时可能召唤你。
其实总的来说，对于被琴酒放弃这一点，他们甚至是有点庆幸的，在琴酒手底下说起来好像地位很高，但是琴酒是个过于谨慎的男人，这段时间他们除了变得无比忙碌之外什么收获都没有，几乎每天都被差遣着奔赴在完成任务的路上，这种日子完全不是人过的。
好在这样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不知道琴酒之后会把他们安排到什么地方。
苏格兰抬起头想要和波本讨论两句，又很快意识到上司还在边上，不过他虽然没有开口，却注意到波本正对着手机输入着什么。
他有点惊讶，下意识地抬头，并不是很意外地发现琴酒也正在朝这个方向看过来，神情看起来有点不愉，苏格兰当机立断，赶在琴酒开口之前问道：“bourbon，你在做什么？”
这一声把安静的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哦，”波本毫不在意地露出一个愉快的笑，“我在看论坛呢，看起来你是今天的风云人物啊，gin。”
他笑着对琴酒挥了挥手机。
琴酒没有对论坛里的言论发表任何看法，他是个对八卦非常漠然的人，虽然这不代表琴酒不知道组织里那些风云八卦——因为伏特加很喜欢并且会在开车的时候当段子讲给琴酒听，但是对于大多数流言他都是听过就算，哪怕是和自己有关的也一样。
当然要是敢当着他的面传谣就是另一件事了，但如果只是在论坛上的话，琴酒其实并不介意让别人对自己有错误的印象。
所以对那些因为琴酒的性别在论坛里大放厥词的人来说，最大的危机绝对不是来自于管理员本人，而是当天最大八卦的另一个当事人。
琴酒不会顺着网线过来杀你，但是君度真的会。
当然，月影辉不是杀手，就算是在暴怒当中他也不会杀人，但是技术组也是真的非常缺乏实验体，伴随着场景越做越大，测试员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底层卧底已经完全不够用了，月影辉正苦恼着上哪找一批新的小白鼠呢。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君度高高兴兴地收下了这堆送上门的实验体。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眼下的月影辉还没来得及去看论坛，他被送回岛上，琴酒还在处理任务的后续没有跟过来，月影辉走进卧室便扑到床上大睡一觉，醒来的时候恍惚得不知今夕何夕。
他定了定神，抓紧时间收拾自己，这次出门实在是太匆忙了，熬了快两个月的人状态糟糕透顶，还好琴酒是个有理智的人，没有答应他在船上搞起来，不然他真的有可能睡着——或者猝死。
不能这样了，月影辉一边试图梳顺自己的头发一边想：我还要活很多年才行啊，不能这么不健康了，既然我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就找点外力吧。
不久之后收到来自君度的作息表的龙舌兰：？不是，真的把我当宿管了啊？
但龙舌兰也确实没有办法不当宿管，在技术上他是帮不上什么忙的，用君度的话来说，搬砖都用不上他，而拉人工作也已经告一段落，虽然名义上依然是技术组的老大，但目前龙舌兰在基地里的工作真的就跟后勤没有两样，专门负责帮程序员们采买各种需要的物品……都已经是后勤了，再兼任一个宿管好像也没什么了。
而且其实龙舌兰对君度的身体状况也很担忧，这人干起活来是真的不要命啊，龙舌兰每次看他工作的状态都生怕他猝死，好不容易这家伙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想要健康作息了，当宿管就当宿管吧。
于是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技术组里都存在一种奇景，部门的二把手大喊着“我还能接着写”努力往电脑上扑，而一把手拖着他往外走：“你不能，你要睡觉了！”
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重温高中宿舍生活的月影辉收拾完自己，走出浴室，熟悉的气息让他在一瞬间露出微笑：“gin。”
琴酒还是坐在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坐的那个沙发上，闻言抬眼看过来：“看起来你休息过了。”
“回来啥也没干光睡觉了，”月影辉耸肩，“他们可能都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你呢？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他接着问。
比起好好休息过了的月影辉，琴酒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月影辉猜测，他大概是把任务后续处理完之后就过来了。
“处理完了再睡。”琴酒说，过分压制会带来更彻底的爆发，百加得的分析没有愧对他信息素专家的，琴酒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已经几乎到了极限，在标记对象的面前这种情况只会更加强烈。
他现在没有刻意地压制，因此信息素状态几乎是狂暴的，不过月影辉看起来适应良好，琴酒不是很清楚这是不是标记的原因。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这个，说真的，他并不想杀掉君度。
月影辉能感觉到那种疯狂的、危险的信息素在房间里四散，没有明确的指向，也没有清晰的欲望，只有暴风雪一样的危险，就像琴酒这个人一样，在冷静到冷酷的外表之下藏匿的是疯狂的本性，并不是谁都能窥见其中的。
而月影辉为此感到亢奋，事实上，他在琴酒许可的那一瞬间就兴奋起来了，但他依然努力地克制住自己，这辈子他都没有这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过。他尽量平静地走到琴酒身边，后者没有看向他，而是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目间隐约有些烦躁。
他真的很讨厌失控啊，月影辉想，哪怕失控的仅仅是信息素。他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从这个角度，月影辉能够看到琴酒的长发柔软地滑过后背堆在沙发上。
银发的omega没有任何动作，但他的信息素已经变得越发狂暴，如果一个路人在这里可能会以为暴风雪来临了。
月影辉盯着琴酒看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于是他让自己的信息素一瞬间如席卷的刀锋一样绽放开来，把两个人都裹带其中。
琴酒猛地抬起眼看向他，眉目间都是凌厉的杀意。
“第一次的时候你也这么看过我，对不对？”月影辉向前倾身，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笑容是加倍的疯狂，“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来吧，”现在他可以张开双臂拥抱对方了，“你可以杀死我的，你不会杀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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