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问怎么都动不了，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叙缓缓逼近，直到整个人都要贴到他身上。
那张脸不再有任何冷戾，而被一种邪气代替，让人宛如被蛊惑了般，眼前阵阵恍惚。
楚清问嗓子发干，疯狂想喝水，他舔了舔唇，下颚突然被人捏住抬起。
“师兄说谎。”少年轻笑着开口，俯身似想吻他，“这张嘴如此不听话，不如……”
“不行！”楚清问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地坐起身，愕然对上那张熟悉的脸，被吓到脸色苍白地避开，“你离我远点。”
他说得飞快，连现实与梦境都分不清了，因此语气中带着几分惊惧过度的抵触。
站在床边的谢叙闻言后退几步，像是早已习以为常般，对那种语气并没什么反应。
“昨日那两个叛徒掌门已经处理。我见这么晚了师兄还未起床，便来看看。桌上的盒子是午饭，师兄记得吃。”
他语气冷淡地说完就要离开。
狂跳的心脏逐渐安静下来，楚清问彻底从梦中脱离，歉意地叫住谢叙：“希望师弟不要在意刚刚那句话。我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谢谢师弟担心我。”
谢叙：“噩梦？”
这一句话再次让楚清问想起梦里被倏然靠近的场景，好不容易静下的心又不争气地乱跳起来，根本控制不住。
见他神色恍惚，脸颊还有点不正常的红，谢叙没等楚清问回答，留下一句“师兄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直至房门关上，楚清问才回神，抬手捂脸，有些无奈。
做得什么破梦，太荒唐了。
说起来都是因为谢叙昨天说的一句话，才让他方寸大乱。
肚子饿得咕咕叫，楚清问理好思绪，下床洗漱完后打开食盒，发现里面不仅有午饭，还放着几颗梅子。
刚好他嘴里不太舒服，拿起来一颗放在嘴中。
酸涩的味道瞬间让人无比清醒，楚清问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对谢叙怎么会突然送梅子有些好奇。
小说里并没有写原身喜欢吃梅子，真正喜欢的是他自己，这点谢叙不可能知道。
想来想去都只能是巧合，楚清问没再多想，吃完饭后开始修炼。
他很快发现自己遇到了瓶颈：洗髓贯通决卡在第一层许久，无法突破到第二层，本想强行突破，结果吐了血。
楚清问不敢再随便乱来，喝了口热茶压下口中血腥味，打开房门。
又是熟悉的打架，只是这一次从南序换成了李允蘅。
一看到他们二人，楚清问就想到了自己变成废墟的房子，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直到两人感觉到不对劲，纷纷停下。
“师兄。”江少为说，“师兄别这么笑，怪让人害怕。”
“大师兄。”李允蘅恭敬行礼，站得笔直。
“我的房子修葺好了吗？”楚清问笑容越发亲切。
江少为被他那神色弄得眼皮乱跳，心虚地笑了笑：“还没有……”
他想跑，楚清问按住他的肩膀：“房子还没修好，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回师兄，我和他切磋切磋，马上就是宗门和问剑宗一年一度的内门弟子交流会，我想让自己修为更加精进一些。”见跑不掉，江少为立刻解释。
“交流会？这么快就来了。”楚清问收回手，下意识说。
问剑宗和太一宗交好，每年问剑宗内门弟子都会来太一宗，进行交流会。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堆内门弟子相互切磋，看看双方实力如何，而这些年的胜方一直都是太一宗。
但楚清问记得，这个交流会是妖兽消灭后两个月才举行的，不明白如今怎么才半月就要举行了。
“快？”李允蘅敏锐地察觉到了楚清问话中不对，“每年都是这个时候。今年大师兄参加吗？”
往年原身从不参加，只坐在一边看，而现在这事来得太突然。
楚清问正犹豫，突然想到什么，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仔细思索起来。
他记得这里小说提过，谢叙下山接问剑宗弟子，没想到被人冤枉到百口莫辩，再加上还有自己喜欢的人在其中，直接被刺激到开始走向黑化。
但由于不是主角，具体因为什么被冤枉没有细写，只是简单几笔带过。
所以这次下山去接问剑宗弟子入宗门结界，他要不要跟着去？
门外又响起打斗声，紧接着对面的窗户被毁掉。
楚清问气得一捶桌子，再也忍不了，本是打算让两个人去林子里折腾，结果开门看到他们和另一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仔细看才发现是谢叙。
以一敌二，他根本不慌，全程游刃有余，最后平稳落地，收起长剑行礼：“还请两位师兄不要打了，这里已经是竹息峰最后的住所，如果再被毁，大师兄和我只能住在师尊那边。”
江少为和李允蘅加起来都不敌他。
听他这么说，江少为立刻笑眯眯道：“肯定肯定，我们早就想走了，这就走。”
他强行抓着李允蘅离开。
楚清问知道这两人肯走，是因为谢叙提到了白听，无奈叹息，心说你们再怎么折腾，都没主角盛行刷的好感度高。
原地只剩下谢叙，他缓缓走近，最后停在楚清问面前，低声问：“师兄好点了吗？”
“好多了。”楚清问趁机说好话，“多谢师弟的关心。对了，师弟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梅子？”
他这句话是试探，谢叙听出来了，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师兄喜欢吃，只是我喜欢吃，便顺手放了两个，想着给师兄解解馋。”
“谢谢师弟。”楚清问笑着道谢，打消疑虑。
“师兄很喜欢吃酸的？”
楚清问略微迟疑，回答得模棱两可：“也不是，就是最近有点喜欢吃酸的梅子。”
谢叙换了个话题：“问剑宗弟子交流在七日后，师尊派我三天后下山迎接，师兄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吗？”
楚清问微微怔住。
他之前就在思考这件事，没想到谢叙会主动邀请，在此之前都是他和李允蘅一起去。
“师弟为何要我一同去？”
谢叙说了个楚清问觉得挺合适的理由：“山下结界外的小镇盛产师兄喜欢吃的那种酸梅。”
这个理由直接让楚清问去找白听了。
“你想去？”白听撑着侧脸，整个人看着有些懒洋洋的，“来回奔波，你身体不好，还是让你师弟去吧，”
楚清问这次下山不全是因为梅子。
他觉得自己不想让谢叙杀自己，就得阻止谢叙黑化，想阻止谢叙黑化，这次山下之行就必须要去。
比起来下山脱离宗门规避谢叙，还是刷好感阻止他黑化容易一些。
“好吧。”好歹也和这个大徒弟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白听了解他的脾性，想做的事基本没有回转的余地，长叹一声，温声嘱咐，“那你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谢师尊关怀。”楚清问行礼，准备告退时瞥见白听蹙着眉，像是为了什么事苦恼一样。
楚清问大概知道他在苦恼什么，轻声问：“师尊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你可觉得你师弟们近期有点不同？”白听眉头蹙得更紧。
之前只是偶尔有事过来，最近一个个不知道怎么了，不管有事没事都来找他。
像是在故意黏着人一样，让白听心里十分不自在。
楚清问思忖片刻，点头道：“是有一些，总觉得师弟们最近很容易打起来。不过他们年龄不大，这样也属正常。”
“少为比他们大些，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白听叹口气，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楚清问离开了，他已经可以想象到，白听在知道这四个弟子对自己存有非分之想后，叹气一夜的场景。
有些意外的是，谢叙等在廊下。
少年身形修长笔直，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薄唇紧抿，整个人显得疏离不容靠近。
偏偏这种感觉在他侧身看来的那一瞬间消失不见，兴许是因为那双眼睛并不是想象中的冷漠无情。
真好看。
楚清问忍不住在心里夸了句。
“师尊同意了？”谢叙走近。
“同意了。”楚清问点点头，“我们何时出发？”
“三日后。”谢叙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住所走去，谁也没再说话。
楚清问想到自己刚穿过来那天，见到谢叙后又惊又怕的场景，忍不住失笑出声。
谢叙步伐一顿。
楚清问怕被他发现，顿时藏起笑意，率先回了住所。
桌上的碗中还剩下一颗梅子，楚清问拿起看了看。
谢叙喜欢吃这个小说里并没有写，只写了他不怎么喜欢吃酸的，却为韩远生破例吃了，足以可见他对韩远生的感情。
楚清问想不通，觉得剧情可能又更改了。
他把梅子放入嘴中，唇角顿时翘起。
假如有一天可以回到现代，一定要拿到这个梅子的配方再回去。
*
三日后的清晨起了浓雾，所有的山峰藏于雾中，几乎看不见。
楚清问刚出门就被外面的冷意逼得退回房间，增加了一件里衣。
这次他把自己的长剑也带上了。
那是把通体白中带点蓝的长剑，有些重，楚清问拿不了太久，索性放入了储物袋中。
他还带了多几件衣衫和一些吃的。
门外站着面无表情的谢叙，见楚清问脸色苍白，瑟缩着脖子，冷的唇瓣都褪色了，淡声道：“我来御剑，师兄站我后面即可。”
“谢谢师弟。”楚清问道谢后跳上长剑。
谢叙背对着他，声音有些似笑非笑：“师兄可要抓紧了，不要像前几日那般坠下，可能会砸伤外门弟子。”
这一提又让楚清问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有些小尴尬。
他也没扭捏，直接抓住谢叙的衣衫。
谢叙长睫轻垂，遮去眼底的情绪：“师兄若是抓不稳，可以搂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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