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也没想到,进部队第一天,立誓要超越我的人,会是一只恶臭的贼虫。”


    “王磊。”


    江元脸上的笑消失。


    “这就是你的超越?抱负?”


    王磊脸色微变,他手紧攥成拳,好一会儿,他说了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从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要走什么样的路。”


    “你又怎么会懂。”


    “就像你再完,扫一眼空无一人的巷子,又看向江元:


    “你离开部队这么久,现在又沉溺在温柔乡里,未必是我的对手。”


    “当什么都没看到的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


    “你可真是烂透臭透了!”


    王磊话没说完,江元倏然直起身朝他飞来一脚。


    王磊触不及防,挨下一脚,整个人站不住的后退了好几步。


    “你当真要和我动手?”


    王磊站稳后,神色发狠的又问一声,江元连嗤都懒得嗤一声,接着又一腿朝王磊招呼过去。


    王磊脸色一变,他迅速闪过开。


    “这是你逼我的!”


    王磊恶狠狠一句,下一瞬,他从穿着的靴里掏出一把尖刀,朝江元冲了过来。


    王磊擅长近搏,靠近江元后,他刀刀挥向江元,每一刀都透着致命的狠辣。


    有几回他手里的尖刀都险险擦过江元脖颈的动脉管。


    江元依然不慌不乱,他不停在闪避,闪避.......


    闪避到墙角位置的时候,王磊以为机会终于来了,他又一次发狠,挥刀刺向江元。


    这时,江元却忽的身子往边上一侧,迅速绕过王磊身侧,朝他猛得飞了一脚。


    形势陡然发生逆转,还不等王磊站稳,江元已经一拳扫向了他脑袋。


    王磊只能急急躲避。


    但江元在部队的时候,号称闪电兵王,他的速度是部队里最快的,根本不给王磊躲闪机会。


    几个回合下来,王磊脸色越来越差,他出刀开始乱起来,毫无章法。


    江元在这时找准时机,用力握住他拿刀的手往墙上一怼,又迅速闪去他身后捏着他的胳膊往后一拧。


    只听到一声闷哼,王磊的胳膊被卸掉,他手里的刀也应声落地。


    接着,又是嚓的一声,王磊另一条胳膊也被卸掉。


    “啪啪,啪啪......”


    巷子里这时响起几声有力的掌声。


    武叙带着人进来,手一挥令人去把伏在地上喘息,眼露凶狠,满脸不甘的王磊制住,就靠在巷子的一侧墙上,对着江元狠拍巴掌。


    “不错啊,我们江团宝刀未老啊。”


    “因伤疾转业,你他妈这个样子到底是哪里有旧疾了?”


    武叙笑着道,说出的话却有些咬牙切齿的。


    实际他也确实在咬着牙,要不是现在还有这么多手下在,他都想给江元一个拳头。


    这些年,他为江元的那一身“毛病”,不知道费了多少劲儿,糟蹋了他不知道多少积蓄给这东西找好东西调理。


    搞得他到现在还光棍一条着。


    结果呢,人一点儿事没有。


    可怜他那么多的参......


    江元没回他,眼眸淡淡也他一眼。


    见江元神色不算好,扫一眼地上被卸了下巴,防止对方走极端的王磊,武叙也顾不上和他翻算旧账。


    他和江元正色道:


    “按你说的,上面对省里姓王的进行了逮捕,严审,据对方供认的,王磊在三年前知道了自己不是他老婆的孩子,亲生母亲还是敌方人,自觉前途末路,索性和他们一道干了。”


    “你上次任务时,对方会突然知道你的身份,是王磊把你的照片和身份通过密件传了出去。”


    “邵刚听到的军方的人,就是说的这个混账。”


    “我估计,是邵刚没对这狗东西设防,不小心把你出秘密任务的事漏给他知道了,他联想到什么,通知了对方。”


    江元闻言,脸色陡然寒下。


    他早在判断出王磊有问题的时候,就对,就对这些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他还是控制不住想去把眼前的臭虫结果了!


    他脚一抬,直接踹向了王磊的膝盖骨。


    霎时,只听到咔嚓的一声,王磊身子就歪了下去。


    “行了,你轻点儿折腾,还没审讯呢,今天得把人审出来的。”


    见江元还要踹王磊另一侧,武叙赶紧拉住了他。


    武叙脸色也不是很好。


    王磊和邵刚都是他们手底下的兵。


    折损掉一个都是痛惜,更何况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尤其是,那次还害得江元躺着回来,后面更是转业了。


    害得他失去一个多年的搭档。


    真是越想越窝火。


    最终,武叙也忍不住过去对趴跪在地上的王磊踹了一脚:


    “不愧是贼虫的后代啊,邵刚还救过你一命,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武叙踹了两脚后还有些不解气,但他还记得自己身份,朝边上的人挥了挥手。


    “赶紧弄下去,不然我怕忍不住把他直接弄死了。”


    ——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啊?还回部队吗?”


    王磊被带去下去,武叙又问道自听他说了王磊情况,就一直沉默着,对他冲王磊动手也当没看到的江元问道。


    “不回了。”


    江元没犹豫,看一眼他,简短回了一声。


    武叙脸上的笑僵住,他认真看向江元,默了一瞬,才又问了声:


    “真不回了?”


    他们是多年的老搭档,江元转业后,他依然做他的参谋,看似没什么变化,但少了老搭档,他总感觉空落落的,没劲。


    在最开始得知这边任务有江元插手的时候,他还高兴着,两人总算又能在一块了。


    结果却得到这么个回答。


    多年的老搭档,彼此了解。


    江元说一不二的人,他说不回,多半就是不回了。


    “嗯。”


    江元淡淡应一声,过一会,他问道武叙:“领导过来了吧?我要见见他。”


    “过来了,他和我说了,你这边办好,就带你去见他。”


    都不是控制不住情绪的性子,武叙失落一阵,敛下心绪,回道江元。


    这次的事出得大,牵扯也深,据目前掌控的消息,内部牵扯进来的都有几个重要人物,都惊动到最上面了,怎么可能不过来。


    “嗯,走吧。”江元应一声,拍一下武叙的肩转身出了巷子。


    武叙看一眼他洒脱离开的背影,龇了龇牙,他又忘了,还要找这东西算他寄过来的那些参的帐。


    ——


    武叙是开车来的,没多久就把江元送到了地方,王磊是他们团的人,这次事的后续主要由他这边跟进,事情还多,他没跟着江元进去见人,和江元说一声,等他忙完,就去找他算那些参的账,就办自己的事去了。


    江元没回他,看一眼武叙开远的车,他上了二楼见人。


    警卫员认识他,看到他给他敬了个军礼,随后就打开了门:


    “领导等您有一会儿了。”


    门打开,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穿着一身军装的长者正在打电话。


    那是江元的领导谢清河。也是把江元一手提拔培养起来的人。


    看到江元,他没说话,但很快他手朝江元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过去坐。


    江元过去了,但没直接坐下。


    谢清河瞥一眼他,笑一下,朝那边说了句,你们看着办,就挂掉了电话。


    江元等他挂好电话,看过来的时候,对他敬了个军礼。


    他也很严肃的回了一个。


    “行啊,你就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这次任务又完成得不错。”


    敬完礼,谢清河肃容散去,笑看向了江元。


    “刚才安全部门那边还给我打电话,一定要把你要过去。”


    “还有,荣傢那个老家伙,自从知道我让你转业到运输队,三天两头打电话骂我,说我把他的算法要员弄走了。”


    “要不是我挡着,他早来这边把你弄他那研究所去了。”


    “怎么样,你也修养了两年多了,在这期间,还完成了这么大个任务,让这周围都抖了几抖。”


    “差不多,我给你压着的那份转业声名,能够撕了吧?”


    “你要再不回,你副师的位置我给你留不住了。”


    当初江元伤重,还没治好就提出要转业,他一万个不同意。


    江元是他亲手带起来的,是他拿来当接班人培养的。


    还没确定伤能不能治好,会留下什么样的后遗症,他就怎么也不可能由着他来。


    他直接压了江元的转业申请。


    但江元这个人倔驴一样的,非要转业。


    人还躺在床上,就天天电话来烦他,要不就是让人一份份的转交申请书。


    他拿他没办法。


    正焦头烂额之际,安全部门那边联系上他。


    说从江元完成任务没击毙还留了口气的那个人掏出一点消息,这次的事,很可能牵扯到部队内部。


    对方似乎是从衢县那边走的消息。


    衢县,恰好是江元的老家。


    谢清河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一个,既能暂时阻拦江元转业,又能顺便调查一下衢县那边事情的两全其美的法子。


    让江元养伤期间,负责“最后一桩”任务,以卧底身份回衢县调查部队机密走漏的消息,还有对衢县进行大盘查。


    江元本来就对邵刚的死耿耿于怀,得知邵刚临死前说的话是真的。


    哪怕他还重伤着,他依然没犹豫就接受了谢清河的任务。


    为确保万无一失,让人相信他就是因伤退役。


    哪怕明知衢县医疗条件差,他依然坚持以病体回了上溪村。


    为了这个,谢清河花了大人情请了个军医随行去照看他。


    在上溪村养了半年,还因伤重被退婚后,江元身上的伤终于好了,从部队“转业”了。


    因为先前就得到衢县那边运输队可能有问题,江元理所应当的分配到了运输队。


    当初谢清河和他约定好,如果他身体没问题,又完成了任务,到时候再说转业的事。


    江元当时只想找到害死邵刚的害虫,答应了下来。


    如今已经两年多过去。


    江元没立即回,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我有个事一直没找到机会和您汇报。”


    谢清河看一眼江元的神色,他脸上的笑微敛:“什么事?”


    江元顿一瞬,从上衣内袋里把他先前给文莉看过的那块怀表递给了谢清河。


    “我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您应该看过无数回我的政审资料,我妈妈是被我姥姥战乱时捡回来的。”


    “这块怀表,是我妈妈遗物,我已经证实过,这是当初家里姥姥把她捡回去的时候,她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


    江元简单把事情陈述完,就安静的待在一旁等着谢清河发落。


    但谢清河眼睛视线却一直落在他手里拿着的怀表上,仔细注意,他的手指还轻轻颤着。


    过了一会儿,他把怀表慢慢打开,看到里面那张照片后,他眼眶兀然红了。


    许久,他从上衣口袋里也摸出一块怀表。


    那块怀表看起来很新,锃亮锃亮的,但仔细看,就不难发现,它和江元递过去的那一块是同样的款式。


    他把怀表打开,里面露出一张和江元递过去的怀表一模一样的照片。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事?”谢清河抬头看向江元。


    江元这时候也注意到了谢清河手里的那块怀表,他眼眸震颤一下,倏然抬头看向了谢清河:


    “您......”


    谢清河知道江元要问什么,他低眸又看了一眼照片,过了一会儿才回道他:


    “照片上的人是抚养我长大的人,那小姑娘,本来该是我的未婚妻.....”


    “我父母牺牲后,我流浪街头,当时还是地下人员的婶娘找到我,把我带了回去亲自抚养,过了一年,媛媛出生了。”


    “她还在襁褓的时候,叔父就告诉我,那是我的未婚妻,是他和我父亲做下的约定。”


    “她从小就乖,算是我一手带大的。”


    “媛媛快五岁那年,叔父接到个秘密任务,要他阻止鬼子在衢县这边的细菌实验,同时解救当时在衢县被抓获的重要人员。”


    “为掩人耳目,叔父带着我和媛媛以带小孩儿游玩的名义来的衢县。”


    “那天,叔父说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让我和媛媛在饭店等他。”


    “媛媛当时不愿意叔父走,叔父就把身上的怀表取下来给了媛媛,告诉她,当怀表里的针指向中心点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怀表上有叔父婶娘的照片,媛媛当时还小,看到照片,再看到怀表的走针,就没闹了。”


    “叔父当时很着急,交代我照顾好媛媛没多久就走了。”


    “叔父走后,由我陪着媛媛在房间里玩,我们住饭店二楼靠窗的房间,没玩多久,外面响起了叫卖糖葫芦的声音。”


    “媛媛最喜欢吃糖葫芦,但因为她糖吃多了,已经开始烂牙,平时婶娘都管控着她。”


    “这会儿叔父和婶娘都不在,媛媛知道平时我最纵着她,就闹着我,一定要吃糖葫芦。”


    “一串糖葫芦,出去买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我答应了下来。”


    “我和媛媛说好,她在房间等我,我买好糖葫芦就回。”


    “媛媛应了下来,我想着她一向乖,应下我的事还没有没做到的,加上就出去一会儿,我也就没去请人来看着她,锁好门直接出去了。”


    “卖糖葫芦的人是流动的,等我下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我问着人追出去两条街,才找到卖糖葫芦的人。”


    “我买好糖葫芦,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担心媛媛在饭店等急了,我慌慌张张的往回跑,却没想到,这时候,大轰炸来了……”


    谢清河回忆着当年的那一幕,已经过去几十年,依然记忆犹新。


    “当时天上到处都盘旋着飞机,一个个炮弹打下来,想往前面走根本不可能,我躲避几次也没能走出一条街,还被炮弹碎片划伤了腿。”


    “我没法子,只能暂时找地方躲起来。”


    “等到炮弹停息,我匆忙跑回饭店,房间门大开着,媛媛已经不见了......”


    谢清河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他喉咙哽着,眼眶也越来越红。


    许久,他才轻轻吸口气,抬头问道江元:


    “你妈妈,她,是不是,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谢清河问出来,向来流血不流泪的人,两行泪已经滚了出来。


    哪里能没吃苦呢。


    江元刚进部队的时候,他就盯上了江元,之后就开始了解他。


    他的家庭情况,这些年来,他早摸得透透的。


    他有个懦弱的父亲。


    他原来心疼江元,现在他开始心疼他的媛媛。


    本来该被他们捧在手心里成长的娇娇,因为他的疏忽,把她给弄丢了。


    让她流落在外,饱受苦处,嫁给一个懦弱的人,患病了都没钱没地方治。


    把自己活生生痛死了......


    时隔多年,原本被剜过一块肉,还没长合的心再次血淋漓起来。


    江元没想到他会听到这么一段。


    他选择在今天把事情汇报给谢清河,是他已经容忍不了董家。


    而今天,谢清河又恰好会下来。


    这么几年下来,他查到的讯息,都指向一个人,但因为对方的资料秘密,属于最高级别才能调阅的,他查不到更多,拿不到确实信息。


    他只能找谢清河证实。


    他十四岁进部队,谢清河于他,是领导,也是长辈。


    他有十足把握,就算事情最后不如他所料。


    以谢清河对他的看重,加上他以前立下的各种功勋,和这次的成绩,都不会出现文莉担心的局面。


    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没了前程,继续在运输队待着。


    而他从文莉的话里推测还有他的所闻所见,他只需要等待个几年,就能换一条路,一种方式,让她过得更好。


    于他没什么差。


    相反的,从此悬在他头上的刀会就此卸下,他们能就此过上安生日子。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妈妈会和谢清河扯上关系……


    这么些年来,谢清河对他的情况了解透彻,他对谢清河也有一部分了解。


    出生开国烈士家庭,无子无女的一个人。


    曾经听从上级安排,结过一段婚,但没多久,对方在心上人回来找她后,就和他离了。


    之后,无论是谁想给他安排,他全都推掉了。


    看着谢清河老泪纵横的脸。


    江元沉默许久,说了句:“妈妈她一直很怕自己是敌人后代......”


    “她怎么会是敌人后代!”


    “她的母亲,林美绮女士,是对我们有巨大贡献的人员,她的父亲,更是功臣中的功臣,拥有最高功勋的烈士。”


    谢清河闻言立即道,须臾,他看着照片上,他叔父的那身绿军装,不知想到什么,他陡然抬头看向江元:


    “你妈妈,当年还不到十七就选择嫁给你爸,是不是担心她以为的身份曝露?”


    同是军人,都有同样的敏锐和直觉。


    江元知道他会猜出来,他没吭声。


    谢清河也不用他回,他倏然背过身,肩膀抽动起来。


    顶天立地的男人,伤感也只允许短暂片刻。


    过了片刻,谢清河像是缓过来,他擦一把眼,转过身,看向江元:


    “你妈妈葬在哪儿?”


    “我要去看看她。”


    “当年她不见后,叔父和婶娘一直在找她,但当时动乱太多,他们身上任务重,能分出的精力有限。”


    “后来,婶娘在一次送情报中不幸遇伏中弹,她临死前,交代我,如果有一天能找到媛媛,带她去看看她,让她能知道她过得如何,若是,”


    谢清河说道这里,喉咙又是一哽,他狠咽了一下:


    “若是,找到的媛媛已经没了,给她带一捧土去她坟头,也算是让她回到母亲的怀抱了......”


    “婶娘遇难后的第五年,也是抗战胜利那年,叔父为传送一份重要档案,身份被发现,被暗杀了,他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媛媛。”


    “这些年,我从来没放弃过找人,我甚至拿了婶娘的照片,去找和婶娘长相相似的姑娘,但都一无所获。”


    “哪里能想到呢,她曾经,离我那么近。”


    谢清河苦笑一下,他看着江元,又不禁喃喃:


    “难怪,难怪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因为你眉宇间,有叔父的影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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