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好感度满值后触发了be支线 > 116. Happy End 命运之轮
    116


    与此同时。


    距离并盛町两百公里外的某处密林上空。


    五条悟凭空而立,狂风将一头白发吹得蓬松又凌乱。只见他双手插兜,用来遮眼的绸缎早就不翼而飞。目光所及,所有的秘密全都皆无处遁形。


    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眼神却专注到了极点,无数信息流像是江河汇入大海,源源不断地朝着他的方向涌过去。


    换个人的大脑早就被这过载的信息给冲爆了,但此刻的五条悟看起来甚至算得上是气定神闲。


    不过很快,这副从容不迫的表象就被他自己破坏了。


    “杰!把你的咒灵都收回去!咒灵味太冲了,我找不到她!”五条悟咄咄逼人,刺人的目光仿佛蕴含了一把尖刀。


    但这点威胁对夏油杰来说毫无作用,他站在悬崖边,甚至懒得抬头看对方一眼,注意力全部放在监控自己咒灵上:“就是因为你找不到才放出咒灵的,你要找到我早收回去了。”


    五条悟眉头紧皱,死死按住了太阳穴:“当时我就不该听她的。”


    夏油杰对他这种马后炮的行为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确定在这附近?”


    “当然,你在质疑我的水平吗?”


    同时控制数千只咒灵找人对夏油杰的消耗也非常大,他脸色发白,但仍旧没有松懈。


    “不,你也唯有这方面值得信任了。我只是奇怪,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你找不到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流逝,五条悟的情绪也逐渐有些焦躁了起来。


    “有东西在干扰我。”他的声音冰冷,带着森寒的杀意。


    “但哪怕掘地三尺也只是老鼠,我会把他揪出来的。”


    泽田纲吉发现自己和其他人失散了。


    周围高楼林立,像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由钢筋水泥铸造而成的堡垒。根据四周的大厦来判断,这里应该是某个城市的中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本来应该人生鼎沸的闹市街头却落针可闻,寂静到让人感到心慌。


    在这样的环境下,泽田纲吉连呼吸都放轻了,幸亏他现在仍旧保持着超死气的状态,倒也没有惊慌失措。


    以静制动,严阵以待。他相信白兰把他弄进这里,总不是为了陪自己玩捉迷藏的。


    城市空了,但它的交通系统依然在照常运行,看到红灯,泽田纲吉仍旧是下意识地遵守了交通规则,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而然就是这个无心的动作让他有了更多的反应时间——天空忽然一暗,泽田纲吉心中忽有所感,他浑身的皮肤刺痛,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无数道淡青色的火焰像是箭矢出现在天空的彼端,它们带着仿佛能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自己的方向激射而来。


    泽田纲吉瞳孔紧缩,在那一瞬间,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起来。但比起他自己,实际上先撞上那些箭矢的是不远处的高楼大厦。


    那些表体坚硬的钢筋水泥混合体在青色箭矢之下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在眨眼间就完全分崩离析,化为齑粉。泽田纲吉先是飞身躲避,但后来发现那些火焰实在是太多了,总有避无可避的时候。


    眼看着两道漏网之鱼即将射中自己的身体,泽田纲吉急中生智,只见他猛然抬手,挡住了两道朝着自己面门激射而来的光矢,x手套擦到青色箭矢的同时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泽田纲吉并没有选择将火焰击散,而是直接利用自己的能力,将其吸收了。


    转化的过程十分顺利,吸收后的火焰反而会转变为自己的能量。泽田纲吉意识到自己终于找到了应变之法,但还没等他高兴上两分钟,那些青色火焰就像是它们出现时那样迅捷地消失了。


    空无一人的城市中央再次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仿佛一切的劫难都没有发生过,很快这里就能恢复往日的车水马龙。


    墙体被高温融化,露出其下的钢筋,柏油马路从中间裂开,满地都是碎玻璃。


    ——然而眼前这一切又在提醒泽田纲吉,之前所看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幻觉。


    就在他站在这座被破坏损毁的城市正中央发呆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泽田纲吉迅速回头,却发现来人正是白兰。


    只见对方空着两只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异常的轻松:“不愧是纲吉君呢,对我的见面礼感觉如何,很棒吧,这个年代还能看到这么安静的城市。”


    闻言,泽田纲吉完全没有放松警惕,他迅速抓到了对方语言中的信息:“这是现实中的城市?”


    白兰弯唇,笑了:“是啊,毕竟要接待纲吉君这样重要的客人,我可不想有无关人员闯入呢,所以事先清理了场地。”


    泽田纲吉一开始并没能反应过来白兰话语中的含义。


    他大概站在原地愣了足足五秒,才不可置信地反问道:“那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呢?”


    白兰歪歪头:“纲吉君没听到我的话吗?”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当然是被清理干净了啊,就像是每天早上要把昨夜的垃圾扔到垃圾车里一样,消失了哦~”


    按照泽田纲吉过往的人生经历,他简直难以想象会有人行这种可怕的行径,并且还这么理所当然的直接承认了,像是完全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同理心一样。


    他的脸色惨白,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杀了他们。”


    白兰含笑回答:“如果你非要这么形容这种待客之道,倒也没错。毕竟纲吉君是第二重要的客人,是最高规格。”


    两人相对而立,就像是他们始终背道而驰的人生和观念。


    空气都静默了下来,泽田纲吉感到呼吸困难,于是他下意识地喘了口气,鼻腔里满是柏油马路融化后的怪味,刺鼻至极,但他却总觉得恍惚,认为里面还有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


    “我一定会击败你的。”


    “我一定会。”


    之前的不安犹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泽田纲吉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冷静,从心底绵延而起的愤怒将恐惧全都燃烧殆尽。


    白兰轻轻笑了一声。


    一触即发。


    此处唯有绵延的高山和恒古冰冷的积雪。


    而云雀恭弥就站立在这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冰天雪地里。


    手部裸.露出来的皮肤早就已经冻得青紫,云雀的嘴唇发乌,唯有面色仍旧冷白,更胜身侧的雪。这里是无人之境,几乎在来到这片不知名领域的同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低温和恶劣的环境注定了这片区域不足以让任何动植物存活。


    这里竟然是一片死地。


    云雀来这里之前,未必没有想象过此行的对手,可能冷静强横,也有可能残暴凶悍。可这都不足为惧,对手的强大只会更好地激发云雀本人的战意。但他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会面临眼下的困境,哪怕直接对上白兰本人,都没有此刻更加令他感到无计可施了。


    你再强,可你不过是血肉之躯,难道真的妄图抵挡大自然的力量吗?


    云雀仿佛已经听到了敌人恶意的嘲讽,那张[隐者]的卡牌还被他捏在手里——象征着孤独,远离人群。


    片刻后,云雀微微眯起眼睛,抬头往上看去。


    ——目光所及,无尽的苍雪正从冷灰色的天幕飘摇而下。


    山本武一个翻身躲过了数道朝着自己打过来的死气之火。


    不远处正有两台密鲁菲奥雷的莫斯卡机器人朝着他躲避的方向进行源源不断的攻击。


    “啊,还真是麻烦。”山本武抽刀出鞘,相比刚到达这个时空的自己相比,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利用灵巧的身法以及果敢的进攻,山本武很快通过损毁莫斯卡机器人的核心部位,使其不得不停止攻击。


    “呼……”他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想还好只有两台,要是再来两台的话,即便是现在的他也很难轻松解决。


    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山本武甚至没有说出口。


    但几乎就在他产生这个念头的同时,大型机器人独有的,那种沉重的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


    “不是吧……”山本武心里忽然有了不怎么美妙的预感。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他反应迅速,甚至顾不上回头,直接揉身朝着前方扑过去。果然就在山本武消失在原地的下一秒,数十道火光就先后集中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


    等到烟尘散去,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深达五米的大坑。


    见到这副情状,饶是山本武及时躲过了,也不由心底一凉。


    而就在不远处,四台一模一样的莫斯卡机器人,缓缓从他身后的阴影中出现。莫斯卡机器人的十根“手指”全部都是能射出高浓度死气之火的炮筒,而此时,那些漆黑的炮口正随着机器人抬手的动作,无一例外地对准了山本武本人。


    “这算什么……心想事成吗?”山本武这种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随后他微微眯起眼睛,握紧了刀柄,全神贯注,精神和肉.体全部绷紧到了极限。


    而之前为了躲避攻击,山本武抽到的卡片已经落在了一旁的碎石堆里。


    ——其上绘着一位身披红袍的魔术师。


    “将梦想化为实质。”


    这也许就是魔术师的职责所在。


    库洛姆双脚刚刚落地,就感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从她的腹部传了过来。


    紫发少女猝不及防,捂着肚子差点没痛昏过去。


    她的额角满是冷汗,但强烈的,想要打败敌人的意志力让她没哟立刻丧失战斗力。


    “怎么会这样……”库洛姆艰难地想道,明明绫香姐姐拜托了五条先生替自己治疗,而且过程也很顺利。通过反转术式的催动,库洛姆缺失的内脏已经恢复,并且不再需要利用幻术来维护了。


    但现在,库洛姆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深深地往下凹陷,仿佛重新长出来的内脏再次消失了。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会死。


    在求生欲的驱动之下,库洛姆立刻燃起了手上的彭格列戒指,试图像是之前那样,利用幻术将自己的内脏复原。


    绫香曾经为了让她能够自力更生,给她专门恶补过相关的技巧和方法。库洛姆学得很用心,她也有信心能够独自将内脏构建出来。


    但是就在她使用幻术的下一秒,才勉强适应下来的痛处再上一层楼,库洛姆这回终于没忍住,闷哼一声,跪在地上用力抱住了自己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肚子凹陷得越发严重了,好像刚才的幻术不仅没能缓解她现在的困境,反而加剧了眼下糟糕的现状。


    “呜……”难道是自己学艺不精吗?库洛姆越发不安起来,她下意识地就想加大幻术的输出。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库洛姆绝对不会听错的声音忽然在这个广阔又静寂的空间中响起。


    “库洛姆。”那道磁性的声音正在互换她的名字,与此同时,库洛姆的匣动物——白枭忽然展翅飞到了自己的面前。


    白枭原本的黑眼睛已经变成了一蓝一红的异色双瞳。


    “骸大人!”库洛姆大为惊喜,她都顾不得腹部的疼痛了。“你怎么……”


    六道骸的声音从白枭的身体中传来,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


    “这里的危险可不止于此,好了,现在先把控制权交给我吧。”


    库洛姆安静了下来,她表情平静,随后温顺地闭上了眼睛。


    “是。”


    ……


    靛青色的雾气四下蔓延,逐渐将库洛姆和白枭全都包裹其中。


    “哇哦,我该说你愚蠢,还是痴心呢,隼人君~”


    白兰端坐在一张光看外表就十足奢侈华贵的丝绒沙发椅上。虽然他的声音依旧含着淡淡的笑意,但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糟糕。


    白兰眼神冰冷,像是两柄猝了毒的刀,狠狠地扎在了狱寺隼人的背上。


    狱寺一头银灰色的半长发凌乱地贴着两颊的肌肤,冰绿色的双瞳无法聚焦,他侧倒在漆黑的大理石地板上,感觉自己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


    明明努力张嘴,却连基本的呼吸都无法做到。


    真是狼狈。


    但偏偏在这样无力的时刻,狱寺却微微笑了起来,肺部被刺穿加上大量的失血让他只能发出微弱的气声。


    “果然……如此……”


    “她……才是你真正的目标吧……”


    白兰终于笑不出来了,他伸出一只手,捏着狱寺的脖颈把人提了起来。


    “你居然猜到啊,也是,毕竟我表现得还挺明显的。”


    颈部被人用力扼住,狱寺的脸色随之涨红了,五官也因为缺氧微微扭曲了起来。


    “我确实在她抽到[命运之轮]之后,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确保绫香酱能够在这里和我进行最终的愉快会面,但是却被你搅了局。”


    “真是令人苦恼啊。”


    “我本来没想杀你的,但是你真的太烦人了,简直就像是一只苍蝇在哪里嗡嗡叫呢。”


    “死缠烂打,真是难堪呢。”


    白兰的话仿佛另有所指,狱寺眼神漠然,随后他放下了挣扎的手,放弃般测过了脸。


    反正已经达成目的了,他从进来的那一刻就有了觉悟,也根本没想过自己能够幸免。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狱寺隼人从来都是不贪生怕死的人,比起苟活,他更想要死得其所。


    其实在绫香抽到[命运之轮]这张卡牌的时候,狱寺就已经察觉到了微妙的不对劲了。那种微妙的异样像是扎在肉里的尖刺,让他始终难以忽视,并且这种不适感在白兰亮出[世界]卡牌后达到了顶峰。


    其余人对于塔罗牌所知甚少,大部分人只以为白兰手中的卡牌是对应泽田纲吉手里的0号愚人牌。但是狱寺本人博览群书,他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场的还有一个人的卡牌和白兰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世界]牌面四角的神祇和[命运之轮]一模一样,都由人,公牛,雄鹰以及雄狮组成。祂们在[命运之轮]中汲取知识,产生转变,最后在[世界]卡牌中完成使命。


    看似无序的卡牌却暗藏玄机。而互相关联的卡牌仿佛预兆着,绫香是白兰抵达成功前不可或缺的一环。


    这个忽如其来的发现让狱寺如坠冰窟。


    当然了,狱寺也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想一定是对的,也许这些卡牌本来就是随机的,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但在看到白兰对绫香异常的关注后,狱寺还是身体快于脑子,几乎是本能地将自己手里的卡牌和绫香手里的进行了暗中调换。


    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白兰已经暗中标记了绫香抽到的卡牌,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调换,那么现在面对白兰的就应该是绫香本人了。


    “呵。”


    白兰用力捏住了狱寺的下巴,他抬手把人扔在了地上。


    “还真是一条痴心不悔的狗,唯独表情太恶心了,我都没兴趣杀你了。”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了吗?愚蠢。”


    “你不会忘了吧,这里是我创造的世界,就算是途中偶有波折,但主角必定成功。”


    白兰张开双手,忽然站了起来。他的脸上重新挂起惯常的笑意,看得狱寺心里发冷。


    “恭喜~你将成为我的见证者。”


    听到对方的话,狱寺难以保持一开始的镇定了,他努力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结果却失败了,整个人砰得一声摔回了地上。


    一切已经注定,[命运]无可回转。


    伏黑甚尔将我直接扛出了门。


    他似乎对我毫无防备,也没有拿走我手里的怀刀,只要我想,我现在就可以对着他的致命部位扎过去。


    但是我并没有选择轻举妄动。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透着一股离奇的意味。草率行事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我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转而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伏黑甚尔作为人类□□巅峰的天与咒缚,五感包括听力在内,肯定是优于我的。所以他在几十秒之前发现的动静,我却一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异常。


    ——有人朝着我们的方向来了,脚步声几近于无,但人数并不少。我甚至能听到刀刃和刀鞘互相磕碰后发出的细微响声。


    “是谁?”我喃喃自语。


    “终于回过神来了?”伏黑甚尔的声音戏谑,听起来并不紧张。


    被人扛着总归不太舒服,我用刀柄拍了拍他的背,示意对方把我放下来。


    这其实只是一个试探,但没想到伏黑甚尔很听我的话,我几乎刚露出一点想要自己走的意愿,他就松开了手。


    双脚重新踩上地面之后,我抬头看向身侧的伏黑甚尔,又或者说,我现在应该叫他禅院甚尔。


    我已经冷静了下来,也想起了更多的细节。现在的他明显是多年前的年轻版本,结合三周目的情报,我大胆判断,这个时期的甚尔应该还来得及改姓,仍旧归属于禅院家。


    “禅院甚尔?”我决定做个尝试。


    没想到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对方却忽然变了脸色。


    我被他凶神恶煞的表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啧,皮痒了是不是?”他伸出手,我想躲开,但是没成功,甚尔抬手的动作看起来慢吞吞,实际上一眨眼就挥到了我的后脑勺上。


    我被他打得一懵。


    按照这人的力气,他要是认真打,光是刚才那一下就能把人打得脑浆进裂,直接归西。


    但实际上,这一下的力道甚至连我的被动防御道具都没有激发。


    半分钟后,我头晕脑胀地站在原地,顶着一头仿佛和蒲公英一样蓬松的乱发,表情呆滞。


    禅院甚尔这才满意地放开手,敷衍地把我头顶的呆毛压下去,笑了一声:“傻乎乎的。”


    就在我们谈话间,远处的敌人也终于到了眼前。


    对方看到我和禅院甚尔站在一起也不惊讶,为首的人看起来最为傲慢,说出来的话也极为不中听,虽然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是不难看出,我们两个在他眼里和地上的虫蚁无意。


    是渺小又令人厌恶的存在。


    晃眼望过去,那些脸我一张都不认识,但是每个人的脸都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要是用一句话来总结,那就是都看起来非常的讨厌。


    对方叽叽歪歪了一堆,我半句也没听懂,禅院甚尔则是懒得听,因为那人只说了半句,他就拔刀了。


    想来任何人都没办法对着明晃晃的刀锋说教、


    “不识好歹。”为首的人骂了一句,也抽出了腰间的武器。


    于是毫无疑问,直接开打。


    禅院甚尔当敌人的时候很棘手,但如果是当队友的话,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攥着我的小匕首,几乎没什么出刀的机会,甚尔已经一马当先,身先士卒。


    他身材魁梧,气势惊人,持刀冲进人群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绞肉机,所有的攻击在靠近他的同时都会被击溃,唯有他一人,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看我在旁边跃跃欲试,禅院甚尔侧头看了我一眼,原本砍向对方脖颈的刀势一收,转而攻向对方的手臂,将这人打废了之后,才一脚把人踹到我的跟前来。


    我:“……”


    我迟疑地伸出匕首,甚尔力道用得正正好好,对方看起来简直是自己主动用脖子接了我的刀。


    “噶!”


    此人眼中流露出强烈的不甘和被玩弄的愤怒,然后吭了半声,死了。


    我一言难尽地抽回怀刀,一蓬鲜血溅出来,融入了地面的污水当中。


    绝对客观的说,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打得过禅院甚尔,哪怕是为首的人也不过是多坚持了几分钟而已。


    很快,原本还刀光剑影的庭院就重新安静了下来,而我的探索度也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90。


    前来攻击的人躺了满地,鲜血汇聚成河流,朝着地势较低的地方流去。


    伴随着最后一个人倒下,我的情绪也跟着松弛了下来,像是一件想做很久的事情终于达成了,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浓郁的铁锈气味从地面蒸腾而起,闻得人胸口闷窒,但我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放松,目光也不自觉地顺着眼前涓涓的“河”的流势,朝着后方望了过去。


    ——就在那条由血液凝聚而成的河流尽头,我看到了一颗被砍断了的树,树根盘根错节,树干却被人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我呆呆的盯着那半截残缺的树看了好久,忽然想起,那颗只存在于我想象中的樱花树,似乎也长在这个位置。


    真可惜。


    要是它还在,现在的树冠应该非常大了,开起花来的样子,也许能将整个庭院全部都包裹在里面。现在却被从中砍成两截,连半片叶子都没存下来。


    我忽然感到有些伤心。


    此时,我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逐步降临。甚至可以说,刚才的那一连串事件,在不知不觉中将我的警惕心都给磨没了一大半。


    曾经的敌人禅院甚尔就站在我的旁边,我却感到莫名的安全感。


    ——他绝对不会伤害我。


    我的潜意识已经给出了答案。


    所以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我居然在白兰的地盘里放松了警惕。


    而[情人眼]虽然拥有和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一样的效果,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它是一个被动技能,并不能主动开启。


    而此时此刻,就在我身后大约半米处的空间忽然发生了微弱的扭曲,随后,一只手臂凭空出现了。


    手臂的主人明显养尊处优,五指细腻,肌肤白皙,被修剪地圆润的指尖甚至泛着健康的粉色。


    随后,那只手朝着我的背心探了过来。


    甚尔看不见那只手,但是他却莫名地焦躁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不曾预计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绫香。”——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喊我的名字,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无法传递过去了。


    禅院甚尔惊怒交加的睁大眼睛,大步朝着我的方向跑了过来,伸手想要把人拽回自己身边。


    唯独我对此一无所觉。


    寂静到风声都消失的庭院里,危险正在逐渐逼近。随着那只手越靠越近,它的主人也逐渐显出了庐山真面目。


    ——是白兰。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不变的笑意,指尖距离我的后背只差毫厘。


    泽田纲吉跪倒在地上。


    白兰悬浮在半空中,他的背后出现了一对雪白而又巨大的翅膀,帮助他凭空悬浮在半空中。这个造型配合他的白发白衣白裤子,乍一看,还以为是大天使降临人间了。


    但在泽田纲吉眼里,漂浮身前的白兰就和恶魔无异。


    原本现代化的城市早就在刚才激烈的打斗中沦为废墟,残破的街道,倒塌的大楼,就连四周的空气都在发烫,这些无一不宣示战斗的激烈程度。


    泽田纲吉感觉自己已经快脱力了,他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唯一坚持自己没有立刻倒下的念头,无非就是一定要尽可能的多纠缠白兰,让他腾不开手去对付彭格列的其他人。


    “哦呀,纲吉君。”不远处传来了白兰的絮絮低语。


    他就像是看出了泽田纲吉的心思,忽然开口说道:“让我来猜猜纲吉在想些什么吧。”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自己坚持地够久,其他人就一定能安全,说不定还能等到同伴的救援?”


    泽田纲吉呼吸一窒,他用力抿住了唇,没有出声。


    但刚才那一瞬间的停顿已经说明了问题,白兰见状,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片刻后,笑声渐止,白兰匪夷所思地看向泽田纲吉,语气十分诧异。


    “不是吧纲吉君,你还真是这么想的啊,哈哈哈哈哈,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小正没有把我的能力告诉你们吗?”


    能力?泽田纲吉一愣,心想白兰的能力难道不就是穿梭各个平行时空吗?他还有什么其他的能力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白兰这次并没有卖关子,他忽然抬手一挥。


    眼前的空间中忽然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数个光幕,泽田纲吉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陷入苦战的众人。


    狱寺双眼紧闭像是昏迷了,山本武还在苦战,但看起来十分狼狈,库洛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消失已久的六道骸,云雀学长的状态好像也不太好,他皱着眉,周围环绕着死气之火凝聚而成的尖刺。


    最后,泽田纲吉看向了最上方的光幕。


    ——绫香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在走神,而她的背后,却也站着一个白兰,对方正朝着她的后背伸出手。


    “当心!”泽田纲吉明知道绫香听不见,但还是本能地喊出了声。


    他剧烈地喘息,惊慌地看向光幕。


    很快,泽田纲吉意识到了不对劲,转而看向了仍旧悬浮在半空中的白兰。


    “哇,纲吉君终于想到了吗?我的能力可不光光是能穿梭不同的平行时空啊。”


    “我还能将不同时空的自己聚集到一起。”


    “你要对付的,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而已。”


    泽田纲吉按在地上的双手狠狠握成了拳头,他竭力抬头,大声喊道:“不可能!入江先生说过,不同时空的自己根本不能碰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对。”白兰脸上的笑意越发深浓,“所以我才要把你们都分割开来呢。”


    ——通过抽卡的方式,给每个人设置不同的关卡,看似是为了分散战力,但说到底,白兰只是为了避免遇到其他时空的自己而已。


    他们正在和所有时空白兰们战斗。


    光是一个白兰已经如此棘手,但如果无数个时空全都加在一起呢,这么一想,对方简直是不可战胜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泽田纲吉的内心几乎快要被绝望淹没了。


    而白兰抓住他这一瞬间的心神失守,忽然一言不发地抬手,朝着他发出了战斗至此,威力最大的一发攻击。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但是又蓄谋已久。


    扑面而来的光柱令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泽田纲吉回过神,抬手想要抵挡,但是已经太晚了。


    他只勉强挡下了一部分攻击,剩余的力量仍旧庞大到难以想象,足以融化世间最坚硬的钢铁。它们气势汹汹地扑过来,然后狠狠击中了泽田纲吉的胸口。


    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以狱寺隼人为中心,朝着周围徐徐蔓延开来。


    散落在地上的[命运之轮]也被鲜血浸透了,金色的轮.盘逐渐隐没在暗红色的血液中。


    白兰似乎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并没有在他身上投注太多的注意力。


    狱寺空洞的绿眼睛微微一动,不经意地看向了那张浸泡在血泊中的卡牌,随后他浑身一震。


    身前的白兰似有所觉。


    因为大量的失血,狱寺感觉自己身上的体温正在不断的流失。他表现得就像一条快要冻僵的狗,只能勉力弓起背脊,将自己蜷缩起来,然后顺势将左手盖在了卡牌上。


    转过头来的白兰看到他这副苟延残喘的样子,讽刺地笑了一声,随后随手化开空间,直接离开了这里。


    比起关注狱寺此时的挣扎,另一个时空正在发生的事情牵动了白兰的全部心神,导致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卡面的变化。


    所以那样重要的一瞬间,只有狱寺隼人看到了。


    他的掌心贴着那张[命运之轮的]卡牌,心跳越来越快。


    ——就在刚才,那轮寻挂在天际的金色轮.盘,忽然往前动了一格。


    要不是狱寺自信自己的记忆力绝对不会出错,他都快要怀疑这是自己失血下产生的幻觉了。


    齿间满是血腥气,眼前这一阵阵的发黑,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目前到底是清醒状态还是已经昏迷。


    绫香。


    他在心里默念对方的名字。


    好像仍旧能通过这两个字,获得坚持下去的勇气。


    刺眼的光柱转瞬即至,眨眼将将泽田纲吉整个人吞噬其中。


    哪怕是钢铁之躯,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下也绝无幸免的可能性,白兰已经提前宣判了对方的死亡。


    他漠然放下了手。


    新世界已经在向他敞开了,白兰心想。一切都是注定的,他必然会获得胜利。


    而彭格列和泽田纲吉就是成功道路上的垫脚石。


    至于禅院绫香,她将作为胜利冕冠上最闪耀而又昂贵的珠宝,被永恒镶嵌。


    白兰之前和泽田纲吉所说的话,有一定的夸大,虽然他能够沟通所有的平行世界,也的确能够将不同世界的自己带过来。


    但他模糊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并不是每一个时空的白兰杰索都拥有强大的力量。


    不同的人生经历和社会环境会塑造出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人的一生当中有太多的岔路口,行差就错一步,引发的蝴蝶效应就可能带来完全相反的人生。


    尤其白兰的特殊能力是近几年才被激活的,他意识到自己能够窥探其他平行时空的时候,就已经二十多岁了。在觉醒能力之前,有些平行时空的他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辛勤工作支付房租,有些时空的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人员,谈不上任何的战斗力。


    所以无数个世界加起来,最后能出现在这里的,也只有两个白兰而已。


    一个在这里对付泽田纲吉,另外一个则正在试图夺去禅院绫香能力的途中。


    他对禅院绫香另眼相看,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觊觎彭格列十代目夫人的美色。白兰自从拥有这项可以窥探并穿梭平行时空的能力之后,他已经自发将自己和其他的普通物种区别了开来。


    这个世界上的人碌碌无为,一辈子只能被困在眼前所看到的的那点狭小的世界里,坐井观天,自以为那就是全部,何其可悲。


    白兰对这样的人生弃之如敝履,他想要成为新世界的神明,摆脱这样可笑的命运。


    最开始,白兰只是想要夺走彭格列的指环,要知道彭格列指环拥有可以穿梭时间轴的能力,这一项正好能弥补白兰的短板。


    毕竟他只能穿越空间,并不能控制时间。


    但很快,随着对彭格列家族的了解逐渐加深,白兰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


    ——禅院绫香。


    起初,白兰并没有发现她的特殊。首次在属下送上的情报中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只以为这不过是本来就不够稳定的十年火箭炮的又一次故障,带来的影响无非就是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迷失在时空中的倒霉蛋罢了。


    他是什么时候觉得不对劲的呢。


    大概就是在一个月前。


    事先没有任何的预兆,随后一个崭新的,完全独立的平行世界融入了这最后一个没有被他掌控的时空。一切发生地悄无声息又干净利落,等到白兰发现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


    这个尚未被征服的时空忽然多出来了一股闻所未闻的势力。


    咒术师,御三家,这些特殊又神秘的力量,在其他的平行世界中都没有出现过。所以白兰最开始虽然很好奇,但还是保持了基本的警惕,在彭格列和咒术界扯上关系之后,就迅速地隐于幕后。


    忽然发生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但同时,隐秘的好奇和对于未知的兴奋像是一点微弱的火星子,借着风势燎原。


    随后,在紧急进行了大量的数据比对以及回溯之后,白兰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变化的最开始,是由一个叫做禅院绫香的人引起的。


    白兰事后去每个平行时空找过,虽然抓出来几个同名同姓的人,但全都和这个世界的禅院绫香对不上号。


    她是一切风波的起源。


    她是一切异常的开端。


    白兰意识到,那个自己闻所未闻的咒术世界,是在禅院绫香再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开始融合的。


    一个同样可以跨域时空的异能者。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世界顶端的白兰像是看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正在朝着他徐徐展开。原本对世界产生的无趣和倦怠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强烈的,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而且最让他惊喜的是,禅院绫香的能力或许很可怕,但是本人却十足的懵懂,她似乎并不了解,也没能驯化自己的力量。


    所以她羸弱又强硬,暗淡又辉煌。


    白兰心想,或许我能够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她的能力从身上剥离下来。


    他就像是饿昏了头的野兽,被香味勾地快要失去理智。所以他筹划了这个“游乐场”计划,那两个咒术师太难缠,所以白兰直接无视了他们,并没有引狼入室发放“门票”,又或者说,他甚至连彭格列都并不想邀请,但是那样做的话,目的就太明显了,绫香是不会来的。


    所白兰耐着性子,假装自己最重要的目标仍是泽田纲吉。


    果不其然,禅院绫香来了,她抬起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白兰发现自己的手几乎都在发抖。


    因为担心相似异能的人过分靠近会带来特殊的共鸣引发警惕,白兰甚至全程都控制自己离得很远很远。并且动了一点小手脚,将自己的本体——也就是能力最为强大,也最为全面的那个自己安排在了对应[命运之轮]的那个空间。


    结果却被不知道好歹的家伙搅局,也怪他当时离得太远,忽视了狱寺隼人的小动作。


    还好结果还算不错,白兰从回忆中抽身,淡淡地看向地上的那个深坑。


    虽然对彭格列戒指的兴趣已经不那么大了,但还是聊胜于无。


    十年后的那个泽田纲吉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十年前的这个,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大量蒸腾而起的烟雾终于散去了。


    明明正面挨了白兰的全力一击,却毫发无损。泽田纲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徒劳的抬手,然后接住了从胸口流淌而下的一捧灰烬。


    那里原本放着绫香送给他的御守。


    对于心上人亲手送上的护身符,泽田纲吉一直妥善地贴身存放。倒不是真的觉得这么一个布质的小袋子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只要佩戴在身上,就能给他带来的无限的心灵力量。


    但现在,这枚御守像是经历了烈火的灼烧,只留下一滩看不出原样的余烬。


    然而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白兰所有所思的声音。


    “转移伤害的道具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


    “想不到纲吉君也会用这样损人利己的东西。”


    心脏停顿了两秒,随后狂跳起来,泽田纲吉真怨恨自己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了白兰的话中含义。


    彼时的回忆不受控制地涌入,他忽然想起,绫香把御守递给他的时候,自己好像还说了两句不自量力的蠢话。


    好像是——“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把尖锐的石子,沉甸甸的,磨得他血肉模糊。


    明明说了大话,却还是当了那个被保护的废物。


    没办法原谅我自己,也没办法原谅你,白兰。


    ——火焰的强度是会受到觉悟的影响的。


    泽田纲吉猛然抬头,金红色的眼瞳像是燃烧的烈焰,但是又前所未有的冰冷。


    就连白兰都下意识地收起轻慢的神态,变得严阵以待。


    禅院甚尔的动作已经是人类所能抵达的巅峰了,但是白兰实在离得太近了,所以在他赶过之前,那双手已经差点碰到了我的背脊。


    是的,差点。


    因为就在他距离我大概只有几毫米的时候,原本一直安安静静,呆在我身体内部的[情人眼]像是忽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忽然暴起,无下限术式形成的防护罩瞬间将白兰的手狠狠弹开。


    同时被抵挡下来的,还有一发超负荷的死气之火攻击——来自于我曾经送出去的sr道具,那枚名叫[代君受过]的御守。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哪怕是个死人也得醒了。


    泽田纲吉受到攻击了吗?我的脑海中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但现在没工夫想别人了,我瞬间回神,甚至连头都没回整个人往前窜了十几米,远离了原本所站的位置。


    数百米的高空之上。


    五条悟的六眼微微一闪,超过预期的寻找时间让他有些暴躁。


    而心情上的暴躁加剧了他心底的暴虐情绪。


    他的情绪压抑到了极致,满脸的风雨欲来,只等一个突破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那个被无数次折叠隐藏的不知名空间中,[情人眼]发动了。


    临行前,绫香曾经当面给他展示过这招,所以在察觉到那一点微弱的,同根同源的细微波动之后,五条悟几乎没有犹豫,抬手就是一发威力拉到顶的[茈]。


    五条悟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人,就绝对不会失手。


    比之十年前的那一次,现在的五条悟的能力几乎已经被开发到了姐姐。


    刹那间,飞鸟惊落,百兽奔散。


    刺目的光柱带着几乎能够毁天灭地的气势,一路咆哮向前,将远处的折叠空间瞬间击碎。


    在五条悟看不到的地方,泽田纲吉体内的死气之火也调动到了极点。


    [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一切滚滚向前,终于无可回转。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两道力量构成完全不同,气势却同样惊人的光柱同时出现在白兰面前,哪怕还没来得及靠近,其带来的高温就已经灼伤了他的皮肤。


    在最后的时刻,白兰终于失去了惯常胸有成竹的笑意,眼神甚至有些茫然。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在概率游戏中抽到了必胜的王牌,却还是落败了。


    明明只差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


    他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点什么,但很快,光柱将他吞没了。


    白兰当着我的面被五条悟的[茈]击中了。


    这个世界上能在这招下面幸免的可能只有激活了[情人眼]被动的我,白兰很明显并不在幸存者的名单里。


    所以等到刺眼的光芒散去,我能够重新睁开的时候,却发现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空茫茫的,就连片衣袖都没能留存下来。


    同时被击碎的还有这个被单独隔离出来的空间。


    原本站在我身边的禅院甚尔表情惊怒,他也被忽如其来的大招吓了一跳,但他的反应很快,几乎是瞬间拎着我的肩膀把我拽到了他身后。


    “你到底是谁?”


    我都顾不上白兰了,抬手拽住了对方的衣服下摆。


    “哈?”


    禅院甚尔表情警惕,他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使力不让我从他背后做出来。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明明……”


    他的话并没能说完,就突然站在那里不动了,表情也变得有些迷茫起来。


    随着空间的坍塌,禅院甚尔原本鲜活的身体变得僵硬,他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定格在那里。随后,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张被撕碎的老照片,忽然与这片空间一起,碎成了无数个细小的光点。


    “等等……”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竭力想要伸出手,最后却只捞到了一团冰冷的风。


    随着五指的合拢,它们擦过我的指间,很快不见了踪影。


    “……等等我啊。”


    周围的一切都在缓慢又无可挽回地崩塌,我却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两颊冰凉,像是结了冰,我抬手一摸,才发现脸上一片湿润,竟然是眼泪。


    【恭喜玩家,现探索度100,顺利通关主线任务:游乐场之行】


    【检测到通关boss白兰杰索已被击败,数据结算中……】


    【恭喜玩家,触发happyend:命运之轮】


    【获得奖励:ssr道具[唯一的心愿]】


    【通关奖励现已发放,注意查看,玩家是否要脱离当前周目?】


    明明触发了梦寐以求的he,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系统的声音使我脱离了刚才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从禅院甚尔消失的那一瞬间起,我的两只手就一直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停下,于是只能徒劳的,用力的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他去哪里了?他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系统的声音微妙地停顿了一瞬,随后重复了一遍。


    【玩家是否决定脱离当前周目?】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无数的回忆像是大洋彼端翻涌而至的浪潮,乱哄哄地涌过来,冲刷过我的整个身体。


    我想起来了。


    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是什么人。


    但还没等我进一步动作,异变在这个时候忽然发生了。


    ——白兰杰索被击中之后,肉.体虽然消失,但却在原地留下了星星点点的光屑。


    我一开始沉浸在甚尔消失的冲击中,没空关心这些细微的异常。但是很快,在我的对周围的感知逐渐恢复之后,那种曾经出现过的奇怪渴望再次降临了。


    我曾经,在和六道骸共享视野的时候,就间接感受过这股冲动的力量。


    现在终于亲自体验,那种几乎快要吞噬灵魂的冲动越发强烈,我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像是饥饿难耐,被捕猎本能冲昏头脑的动物。


    我好饿啊,我好像已经饿了很久很久了。


    于是我朝着那些残留下来的光屑伸出了手。


    它们原本正在这片逐渐崩裂的空间中漫无目的地飘荡,此刻,却已经温顺地顺着我伸出的指尖爬上了我的身体。


    一切水到渠成。


    仿佛原本就同根同源,密不可分。


    恍惚间,我听到了脑海中,来自系统的轻声叹息,似乎是得偿所愿,又似乎是感慨万千。


    ——它不再是冰冷又毫无起伏的电子音。


    那是一道年轻的女声。


    那是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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