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姐已经答应王熙凤了,回去也不成,因为还没说服贾琏,王熙凤肯定会生气呢。
正在门口徘徊中,却看到贾琏走出来了,“巧丫头,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在门口傻站着做什么?”
巧姐支支吾吾地说:“我看丫鬟进进出出的,房间里很拥挤,我进去只怕连坐的位置都没有吧,还平白打搅了别人。”
贾琏笑道:“怎么会连给你坐的位置都没有呢?不过你说的也对,房间里太挤了,走,我带你去花园坐坐。”
贾府上,最不缺的就是花园了,因为处处都是花,处处都是园。
好一派花团锦簇,石林桥洞。
巧姐跟着贾琏,一同坐在花园石凳上,贾琏亲自剥螃蟹给女儿吃,眼光宠溺。
虽然贾琏很花心,可对巧姐还是很宠爱的。巧姐也明白,所以,巧姐希望贾琏和王熙凤能和好,一家人没有帮哪个对付哪个的道理。
可这时,丫鬟来报告说,宫里传了不知什么旨意,老太太领了旨后,就让大家都过去,贾政王夫人已经过去了,就差贾琏王熙凤了。
贾琏一怔,“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么隆重?要我们大家都过去,连我这个旁支都不放过呢?”
宫里有事,无非都是有关贾元春的事,而贾元春是王夫人所出,论理,有些小旨意的话,不需要让贾琏过去的,因为贾琏不过是贾赦那边的人罢了。
宁国府和荣国府虽然表面看是一体的,但其实早就不怎么走动了。宁国府臭名昭著,荣国府不想跟他们牵扯到一起,除了贾老太太和几个中层逢年过节过去一趟,能不交集也都尽量不产生交集。
不过,贾老太太既然传话让贾琏过去,贾琏也推迟不得,只好拉巧姐一同过去,不过父女二人去是不好看的,还得拉上王熙凤,但是贾琏却跟巧姐说王熙凤应该早就过去了。
“万一还没去呢?爹爹就这样过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说你们夫妻不和?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爹爹还是去叫母亲一起吧,母亲刚刚为爹举办了那么隆重的生日宴,爹爹还没有谢过母亲呢。”巧姐笑道。
“说的也对。”贾琏过去了,王熙凤还在帐房忙碌呢,果然还没听说呢,看到贾琏亲自过来接,心就软了大截。
三个人刚到,就看到贾母眼睛湿润,“咱家领了贵妃娘娘的恩典,能修的这么一大恩宠,你们的父辈也都能在官场上亨通大吉,只是不幸的是,今日传来贵妃娘娘腹中龙子还未出生就已经殁了。如此悲痛之事,也不敢相互传说,把你们都召过来,希望你们也不要对外宣传。”
贾元春在几年前被封了贵妃,这原是贾家一大喜事,后贾元春还专门回了趟娘家,贾府还因此建了一个大观园去欢迎贾元春。
贾府一时风光无限,也都是借了贾元春在宫里的恩宠。
贾元春怀了一胎,贾府上上下下都等着这一胎平安落地,没想到中途这孩子没了,贾元春把这个消息带到了贾府,贾老太太自然是心都要碎了。
宁荣两家晚辈里没有几个有出息的,贾元春虽是女流之辈,却为家族挣尽了风光,是一枝独秀了。
巧姐看众人眼睛里都淌着泪,再厉害的王熙凤此时也是默默流泪,就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不说。
众人拥抱着哭了一会儿,贾老太太吩咐贾政说:“我年纪大了,也不方便去宫里,贵妃娘娘这次小产,小产比坐月子还要体虚。身体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宫里缺不缺人参我也不知,若是皇上还宠她,自然是缺不了,就怕……若是有人阴谋,也就失宠了,所以你这做父亲的且代我去宫里慰问一下贵妃娘娘,了解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夫人一头撞在柱子上说:“我此时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贵妃娘娘身边,只是可惜,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也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按理说有那么多人照顾,还有皇上的恩宠,贵妃娘娘又是身康体健的,怎么这么容易小产呢?这又是她第一胎。”
人人都垂头丧气,心知肚明却不说,一进宫门勾心斗角,什么事都有。更何况当今皇上刚刚废了太子,众皇子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贾家又是名门望族,有这样的娘家的贵妃,诞下的龙子日后必然是太子,或是太子的有力竞争对手,自然是众矢之的,小产也是预料中的事了。谁都不希望这个孩子生下来呀。只是真发生了,大家还都悲痛不已。
王熙凤哽咽道:“可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不然也送到宫里,陪伴着贵妃娘娘,哪怕做个书童也好,也算是有个照应。”
王熙凤只是礼貌的说这话,又怎么真的舍得把巧姐送到宫里?就算去做侍读,也要几个月才能回家一趟。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贾老太太看着巧姐粉妆玉琢的脸,忽然若有所思地说道:“前些日子,听说公主身边还缺几个伴读,若是派平民子女或者是宫女过去,就显得不搭不衬,能做公主伴读的都是些名门闺秀,还要年龄相仿,我看巧姐这年龄这家世倒很合适,今日你既提出来,我上报上去,看愿不愿意让巧姐进宫,陪着贵妃娘娘也好。”
王熙凤一听笑容僵硬了,不过是句好听话,贾老太太怎么当真了?可话已经出口,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还是贾琏会说话,“巧丫头身子不好,平时在家里也都要五六个丫鬟伺候她。就这样侍候了,都还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的。若是去了宫里,也不知是她侍候贵妃娘娘,还是贵妃娘娘侍候她呢。凤儿不懂宫里,胡言乱语罢了,祖母不要介意。”
可是贾母却是一意孤行,“你不知道贵妃娘娘之前在家中时,身体也是不行的,这去了宫里立马就身强体健了。俗话说了,温室里的花长不好,你若是不让巧丫头出去闯一闯,难道你还能一辈子养在闺中吗?她又是你的独女,日后也要配个大家子弟的,若是总是这样娇弱,这嫁出去你们也不放心。还不如就送出去,贵妃娘娘待她也是亲女一般的,必然不会苛待她,早些锻炼也是好的。”
一席话吓得王熙凤脸都白了,“只怕巧丫头啥都不懂,去了宫里,凭白的给人添麻烦。”
贾老太太笑道:“哪有人一出生就能在宫里适应的?宫里繁文缛节虽多,但好在巧儿聪明,只要给叫个老师了,她必然就都会了。”
贾琏笑道:“若是老祖母有这意思,我必然让巧丫头好好锻炼,不过今年是不行了,她才刚刚五岁,只等再大一点,我再教她几个字,免得去了宫里反而惹人笑话。”
贾老太太点点头说:“我也没说马上去,我还要上报呢,批不批准还不知道。”又戳了下巧姐的鼻子笑道:“小丫头,我且问你,你喜不喜欢去宫里读书呢?”
巧姐回头看了王熙凤,王熙凤朝巧姐使眼色,希望巧姐自己说不喜欢,可巧姐抱着贾老太太笑道:“您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爹,娘,你们不要担心。”
王熙凤气得心里直炸毛,天哪,这丫头生出来就是为了气我的!
“巧丫头多懂事,你们一个个的苦着脸,好像进宫杀了你们似的。”贾老太太揉了揉巧姐的秀发脸蛋,巧姐的笑容太甜了,腻的像一块糖,“我看小字辈里也就巧丫头最有出息了,说不定日后,还是贾府的仰仗呢。”
贾琏和王熙凤忙说抬举了。
贾母想到了贾元春,若是贾府日后再出一个贵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看巧姐这聪慧机灵的样子,虽然身体是差了点,但不是还没有经过锻炼吗?
瞧着这水嫩的皮肤,粉妆玉琢的脸,竟比贾元春还美了几分,若是日后长开了,定是国色天香的美人,日后不知会有多少男子拜倒在石榴裙下呢。
“既然养儿子没有一个有出息的,养女儿承皇上恩宠也是能让家族蒙阴的。只是不知巧姐听不听话,贾元春可是很听话的,所以得从小教,免得这树长歪了。只要不长歪,茂盛就有用,若是树长歪了,再茂盛也是要被砍掉的。”这样想着,贾老太太就存了教养巧姐进宫做贵妃的心,于是让王熙凤赶紧找上等的教习嬷嬷,只等巧姐再长大一两年,就入宫做伴读。一来,待在贾元春身边也相互照应,二来,若是被哪个皇子皇孙看中了,贾府这顶皇亲国戚的帽子,可就戴得稳了,就算贾元春失了宠也不怕了。
耽搁了两个时辰,贾琏正要走,却被贾母叫住了,说来说去还是要贾琏亲自去一趟江南开丝绸行,“这件事非你不行,你这头莫非有什么事牵绊住你,你非要留下不可吗?”
贾母这样一问,王熙凤就落泪了。贾母瞧着不对,就看向了邢夫人和王夫人,邢夫人没好气的说:“唉,我这不孝子找了一个叫尤二姐的,肚子里还有了他的孩子。若不是看在腹中是贾家骨肉,我断然不让她进门的。也是凤丫头心好,接了她进门。”
贾老太太白了眼贾琏道:“宁国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老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可你担心什么?既然我知道了,你且安心的去江南吧。她腹中已有了贾家骨肉,凤丫头不会苛待她的,再不济还有我照应着呢,难道她有了孩子就是祖宗了不成?”
贾琏忙应道:“您说的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我回去准备准备,这几日就动身。”
“这几日?我看你明日就动身吧,你放心,既然凤丫头都让进来,只等着能诞下贾家骨肉,我们也高兴,必不会博待她。”贾老太太皱着眉头说。
邢夫人不耐烦地说:“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你这份差事,别人想要都求不到呢。”
王夫人也在一边和稀泥说道:“是啊,老太太都发话了,一准没事的。”
贾琏只好笑道:“好,那我明日就动身,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这就睡了,我们这大家庭还需要你自己准备什么吗?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丫鬟小厮去做就是了,明日过了午时,我那几个经常去江南的朋友会在贾府门口等你,你们一起去,免得你吃了路径不熟的亏。”贾老太太朋友众多,这次也是知道贾府亏空太多,才想到去江南开几家丝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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