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澄置身花海,没看到穆行天,看到了桌上的卡片,是印刷字体,写着杀青快乐,一看便知道是穆行天动动嘴,着人过来安排的。
秋澄在花海中缓缓步行,指尖托起花盏,神色沉着,若有所思。
这算对他上心?
不太算。
只能说兴致还是不错的。
秋澄脑袋清醒,很清楚,只到这步是远远不够的。
而随着杀青,如今的当务之急依旧是珊珊的病。
秋澄最近在等的,就是骨髓配型成功的消息。
他希望能快点,再快一些。
他等不了很久,珊珊更不行。
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满屋子花,秋澄没什么触动,反而觉得花太多了,没什么实质用处。
何况他也不需要在收到花后给穆行天发照片、道谢、写感想。
因为他清楚,这种事但凡他做了,穆行天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通知谢微,让谢微过来,把花移去酒吧当装饰。
谢微开了辆小面包过来,第一次来,上楼进门的时候都惊了。
谢微看着满屋子花:“航母可以啊,够浪漫啊!”
秋澄不为所动,觉得这些,不过是形同逗猫棒罢了。
他让谢微通通运走,免得占地方,花多,味道也会不好闻。
谢微想了想,瞪眼:“搬我那儿?回头要是航母刚好来吧里,知道了,你这是妥妥的得罪金主啊。”
秋澄没多言:“留一束,我回头带给珊珊。”
谢微:“真都让我搬走啊?”
扭头看门口:“不是,航母不会这会儿刚好过来吧?”
秋澄神色平静:“那就快搬。”
谢微服了秋澄了。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下海的。
这哪儿是下海啊,简直是潜水艇入海,怎么没给你牛逼坏了?
想归想,谢微还是不忘提醒秋澄:“航母是挺大方的,你的问题几乎都帮你解决了。”
“但只要珊珊还没手术,病情没有稳定下来,这航母你就还不能放手。”
说完,谢微拿胳膊肘捅捅秋澄:“诶,我多嘴问句,那什么了吗?”
秋澄:?
谢微:“睡了吗?”
秋澄:“……没有。”
“……”
谢微:“亲总该亲过了吧?”
秋澄冷静地平视谢微。
谢微:“……”
不是吧?这都没有?
谢微大惊小怪:“他不会不行吧?那你们现在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秋澄想了想,道:“帮我吹头发。”
谢微:“………………”
航母,不愧是航母。
谢微服了:“不是,这年头当金主的,这么有高尚情操吗?人都不碰,钱都砸了不止千万了吧?”
谢微用一种看神仙的羡艳眼神看秋澄:“你这什么运气。”
秋澄:“嗯,我回头去买张彩票。”
谢微:“买什么彩票啊!买彩票中的奖,也没航母给你的多啊!”
谢微抓秋澄的胳膊:“这简直是活菩萨再世啊!”
秋澄无比冷静:才不是什么菩萨。
只能说,上位者也分强弱,穆行天无疑是上位者中的天骄。
他想留什么人在身边,根本无需、不在意对方能不能对等付出。
自己高兴就行,不凭其他。
至于什么转院治病、打钱还债,秋澄如今也看得更为清楚:穆行天根本不拿这些当成所谓的“付出”。
他喜欢哪只猫,这些不过都是给那只猫的“投喂”罢了。
睡他?
谁会睡一只猫?
猫是用来养、用来撸、用来愉悦人的。
秋澄异常清醒。
—
没安排工作,秋澄这几天都在医院。
珊珊适应了新医院,主治医生觉得珊珊目前病情稳定,也不以“不能接触外面,以防细菌病毒感染”为由掬着珊珊。
小丫头现在每天有半个小时的户外放风时间,虽然只能在医院的花园里,但也让她高兴了许多。
而主治医生因为心知秋澄背后有的是渠道,对配型找合适的骨髓也抱有非常乐观的态度。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日,陪珊珊在花园里散步放风的时候,秋澄接到了穆行天的电话。
“在哪儿?”
穆行天声音含笑。
秋澄:“在医院。”
穆行天:“陪外甥女?”
“嗯。”
秋澄看着珊珊撑着把伞遮太阳,蹲在花坛边看几簇野花,小姑娘身形鲜活,秋澄的目光中染着柔和。
穆行天的声音也很温和:“病情怎么样了?”
秋澄:“最近还不错,在等可以配型的骨髓。”
穆行天:“不用急,也急不了。你如果不放心,我再让人去催一催。”
秋澄:“嗯,我知道。”
顿了顿,“谢谢。”
穆行天笑了,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难得,只是打电话,看不到你人,反倒觉得你很乖。”
秋澄的视野里始终有珊珊的身影,心念一动:“你在哪儿?公寓吗。”
穆行天:“嗯,我过来,看你不在。”
秋澄想了想:“你要来医院吗?”
穆行天不紧不慢:“不了,等会儿还有事。”
秋澄不意外这个回答:“我最近都在医院。”
言下之意,公寓见不着他,可以来医院。
穆行天“嗯”了声,像是应承了他,秋澄其实知道,穆行天不会来的。
但也恰恰是因为穆行天,仅过了一周,与珊珊匹配的骨髓便被通知找到了。
秋澄在医院得到消息的时候懵了下,反应不过来似的,原地怔愕了片刻,接着,便是紧锣密鼓地进办公室,与医生商议手术细节。
当晚回公寓,秋澄定定地坐在沙发上,好消息来得太突然、太令人措手不及了,他一直到现在都有种置身云端的不真实感。
因为珊珊的病,曾是悬在他头顶的刃,当初他换了多少医院,得来的都是治愈率不足5%、让他们家属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的结果。
如今,珊珊手术在即,有救了。
这于秋澄来说,几乎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救赎。
没有人明白,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救治珊珊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
而这一切,都是穆行天给的。
是这个强大到无与伦比的男人,“赐予”他的。
穆行天进门的时候,便看到秋澄脱了鞋、抱着腿地坐在沙发里。
这样如婴儿般蜷曲成团的姿势,暴露的是一个人脆弱的面貌,秋澄虽脆弱却并不会这样流露,显然今天有什么,攻克了他一直以来树立在人前的防备与坚强。
穆行天走过去,来到秋澄面前,捧住他的头,缓缓托起,问:“怎么了?”
神态关切,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秋澄面孔沉静,眼尾敛着红,“被迫”仰视。
“珊珊可以手术了。”
秋澄望向穆行天,瞳晶闪烁着希翼的光芒。
“这很好啊。”
穆行天笑了笑,神态温柔:“她会好的,也会如你所愿的。”
秋澄看进穆行天漆黑的瞳仁里,眼底的眸光跃动着:“谢谢你。”
穆行天含着笑,拨了下刘海、抚了抚秋澄的脸,回视的神态极其的专注温柔。
秋澄在这一刻,短暂的,不可抑止的,心魂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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