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晏面颊酡红,眼睫轻颤,她伸手按在蛟龙大人愈发不安分的蛟爪上。
“爱卿若是不方便系上,朕自己来便好...”
“陛下莫要心急。”
男子语气一如既往清冷,掌心却滚烫得似一团火,隔着薄薄的衣料灼在她腰间细嫩的肌肤上。
又是这句话!
魏无晏无比懊恼地想。
上一次摄政王说这句话时,是将她按压在美人榻上强行传道授业,她慌手慌脚扯落了他腰间的狮纹白玉带。
而这次却是摄政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扯向她腰间的宽带。
陶贼果然是心比针小,睚眦必报。
魏无晏深吸了一口气,索性阖上眼不去看近在咫尺的男子,脑中努力说服自己是小福子正在为她整理仪容。
男子墨发间散发出淡淡的龙涎香,缠绕上她的鼻尖,好似雨后林间散发出芳润的木香,清洌又幽深,不由让她在脑海中清晰勾勒出男子清隽的俊颜。
似是察觉出小皇帝的龙体在极力忍耐,陶临渊终于收起狎昵的指尖,淡淡道:
“好了。”
魏无晏如释重负,这才发现她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她睁开双眸,看向腰间悬挂的羊脂玉兽首玉佩,在烛火下泛着莹润光泽。
“很漂亮。”
男子道。
简简单单三个字,亦不知摄政王是在评价玉佩,还是玉佩的新主人。
“摄政王送给朕的佩饰价值连城,可惜朕没什么能赏赐给爱卿,不如就以酒答谢。”
魏无晏侧身端起案几上的白玉酒樽,趁机遁离男子笼罩的气息。
可那股清洌的龙涎香好似附着在她的衣上、发梢、腕间,以至于入口的辛辣醇酒,好似都沾上了男子霸道的气息,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让她无处可遁。
就在二人之间的氛围渐渐陷入微妙之时,蜀中王献上的两位舞姬终于登场。
伴随靡靡丝竹之声,两位身着绯红烟纱散花裙,香肩半露,面遮轻纱的舞姬扭动着水蛇一般婀娜的小蛮腰,随乐起舞。
舞姬纤细的足裸上绕着数圈精致的蛇形金缠钏,在烛光下璀璨夺目。
随着激荡的节拍,莹白玉足一下下陷入软绵的烟罗紫波斯毯,仿若踩在人的心尖上。
纤颈轻摇,香肩摆动,两个舞姬全身的关节灵动得仿若一条蛇,只待缠绕上那棵傲然孤立的雪松。
舞姬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秋眸似闭非闭,盈盈眼波流转间,似乎能把人的魂魄都给吸进去。
在场众人不由露出迷醉的神情。
重返案几后的吴凝月面色凝重,冷冷望向殿中媚态生风的一对舞姬,冷哼一声。
魏无晏则是悄悄看向身侧的摄政王。
男子眸光清冷,神情淡漠,骨节分明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在桌案上。
看似兴致寥寥。
男子仿若是察觉出她的目光,转头冲她一笑,那双魅惑世人的瑞凤眼当真比场中的舞姬还要撩人心魄。
魏无晏的心霎时间凉下大半,想不到摄政王在喜好男色的这条路上,竟然堕落如斯!
一曲终止。
场中两位舞姬同时揭开脸上的面纱,顷刻间,引得殿中人群发出阵阵惊呼。
原来两位舞姬退下面纱后,露出明媚妖娆的面容。
不仅如此,两国舞姬的容貌和身姿一摸一样。乍一看去,众人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但凝神一观,却发现二人鼻翼两侧美人痣的位置不一样。
居然是一对貌美如花的孪生姐妹。
一曲过后,两位美人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在璀璨烛光下泛着细碎光芒。
“奴玲鸾,珑凤叩见摄政王。”
两位美人清喉娇啭,对居于上首的摄政王行了一礼。
二人动作款款,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如出一辙,让人看在眼中不禁有种迷离恍惚之感。
倘若能得两位绝色美人同时在床榻上服侍,岂不是别有一番滋味,真当是销魂至极。
殿中有几名黄汤下肚的官员不由色眯眯盯着衣衫单薄,袅袅娜娜的两位美人,感叹慕摄政王艳福不浅。
“玲鸾,珑凤,你们二人还不快去为摄政王斟酒。”
蜀中王环视四周,见席中百官皆流露出心动神驰的面色,心中甚是得意。
蜀地自古多出美人,但若要寻到面容和身姿都一摸一样的孪生美人,实属不易。
蜀中王在得到这一对玲珑姐美人后,并未急于自己享用,而是花重金请来大魏第一伶人倾囊相授,终于培养出舞乐诗书样样精通,足以颠倒众生的一对儿妖媚佳人。
若是能将她们二人留在摄政王身边服侍,凭借二女的容貌和手段,定会受到宠爱。
届时,她们二人再为自己吹吹枕边风,说不定摄政王在收复江南后,会将紧邻蜀中的那几个州县赐于他管治。
心里如此盘算着,蜀中王又催促了一遍。
玲莺与珑莺两姐妹相互对视一眼,拾起托盘上的酒樽,同时迈开莲花微步,拾级而上。
逶迤红梅蝉翼纱裙滑过玉阶,裙摆摇曳之间,美人纤白足裸若隐若现,缠绕在足裸上的琉璃蛇形钏宛若一条闪动着幽光的金蛇。
陶临渊端身而坐,面色淡然,姿态优雅,仿若一头桀骜不驯的雄狮,静静等待着投怀送抱的猎物。
男子漆黑如墨的眸底,映出金缠钏反射出的细碎幽光。
“奴与妹妹虽远居蜀地,却早已听闻摄政王乃是人中龙凤,气宇轩昂,今日有幸一睹摄政王真容,果然比传闻中更加俊美无俦,奴们心生倾慕,不知王爷可愿接受奴的这盏酒?”
玲鸾说完,与珑凤一起屈身跪在摄政王脚下。
美人媚眼如丝,音色婉转勾人,款款屈身之间,玉峰堆峦,香气沁鼻。
魏无晏紧挨着摄政王,自然也嗅到玲珑二人身上传来的幽香。
她只吸入一丁点儿幽香,便觉得四肢酸软,心跳加速,身体里的血脉好似被瞬间点燃一般,情不自禁朝着摄政王伟岸的身子倚靠上去。
陶临渊不动神色将主动凑过来的小皇帝揽入怀中。
男子双眸清明,淡淡扫过容貌一致,妩媚妖娆的两位美人,手握酒樽,却急于不饮下,修长手指摩挲着酒樽上的鎏金花纹,似是漫不经心道:
“二位的蛇骨剑藏得不错。”
此言一出,玲珑二姐妹的面色骤然剧变。
距离摄政王较近的玲鸾不再迟疑,迅速抽出缠绕在足裸上的蛇形金缠钏,手腕一抖,只见环形金钏转瞬间变成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利剑,蛇头化作剑柄,由玲鸾握在掌中,狠狠刺向摄政王——怀中的小皇帝。
“狗皇帝拿命来!”
陶临渊眸色转冷,翻手掷出酒樽,一道金光砸在玲鸾持剑的小臂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玲鸾小臂弯折,蛇骨剑脱手而出,直直劈进案几上。
锋利的剑刃上倒映出男子杀伐冷冽的眉眼。
与此同时,妹妹珑凤提剑刺来,目标依旧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魏无晏。
陶临渊搂着小皇帝纤细的腰身,仰身一避,抬脚正中对方心窝,珑凤面露痛苦,却仍咬牙甩出了飞剑。
魏无晏眼睁睁看着闪着寒光的剑尖逼向自己,可她浑身上下酸软无力,自觉是躲不过这一剑,不由绝望地闭上双眼。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陶临渊侧身护住小皇帝,刀锋滑过他的手臂,一道血痕赫然显现,鲜血浸湿玄色衣衫。
魏无晏闻到刺鼻的血腥起,她急忙睁开双眼,瞧见奔向高殿的薛锰掷出一柄银色长剑。
陶临渊展臂接过宝剑,剑稍出鞘,冰冷剑气破空而出,锋芒毕露。
玲鸾与珑凤还来不及反应,二人便被奇奇斩断了双臂。
鲜血四溅,洒在白玉案几上,落下刺眼的猩红。
吴凝月目光呆滞,她摸了摸脸上温乎乎的热血,再瞥向几案上正汩汩冒着鲜血的断臂,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殿中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那些自幼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们,她们亲眼目睹自己魂牵梦绕的摄政王,霎时间从光风月霁的俊美谪仙变成嗜血无情的玉面阎罗,一个个不禁都吓得脸色煞白,抖如筛糠。
失去双臂的玲鸾和珑凤还未断气,二人好似两条血蚕蛹,挣扎着在玉阶上蠕动,这宛若炼狱一般的画面过于骇目惊心,殿中数名女眷如吴凝月一样,哆哆嗦嗦栽倒过去。
魏无晏觉得身上酸软无力的感觉慢慢退去,她踉踉跄跄站起来,看向辣手摧花的摄政王。
男子神色淡漠,他弹了弹剑锋,宝剑在嗡鸣声中震飞丝丝血珠。
摄政王姿态优雅,仿若刚刚只是随手折下两株桃枝,男子玄色衣摆浮动,靴下蜿蜒曲折的鲜血四下蔓延,顺着玉阶缓缓流下。
男子好似是站在血海之巅,高高俯视众生的杀神,眉眼间不沾一丝人间烟火。
众人低垂下头,不敢去看摄政王冷冽逼人的双眸。
皇城司的人如潮水一般涌入大殿,迅速将蜀中王控制住。
“摄政王,臣...臣真不知玲珑二人为何会突然行刺皇上!定是...定是有人要加害皇上,借着臣献上的美人...”
堂堂大魏宗亲,龙血凤髓的蜀中王被皇城司擒拿后,竟然吓得扑通跪在地上,结结巴巴慌张道。
“哦...是吗?可这两位美人确是由王爷带入宫中,为陛下献舞。”
摄政王冷隽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蜀中王额上滑下一滴冷汗,喉结滚动。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大声疾呼:“是七皇子魏浔,不...不...是叛贼魏浔,平日里负责教导玲珑二人的伶人,是三年前魏浔从京城送往蜀地。”
大殿内陷入一片静谧,百官屏声敛息,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今夜刺杀小皇帝的两位美人居然出自魏浔的手笔。
小皇帝登基不过数月,可魏浔三年前就在蜀地暗中培养杀手,又是为了刺杀谁?
莫非是....
众人脑中不由想起死于金人马下的先太子,先太子最喜能歌善舞的美人,东宫里曾圈养着数十名歌姬和舞姬。
想到如此,百官才发现魏浔此人心机深沉且残暴不仁,对兄弟手足都能处心积虑痛下杀手,实乃并非是良君人选。
那些一开始没有追随魏浔逃去荆州,又因新税法被摄政王扒下一层皮而心生悔意的官员们,此刻又开始庆幸自己当初的抉择。
“本王相信蜀中王是被奸人陷害。”
陶临渊微微一笑,重新拾起温文尔雅的姿态,可男子那看似温煦的笑容却瞧得蜀中王浑身一哆嗦。
“叛贼魏浔意图行刺圣上,并欲将这灭族之罪扣在蜀中王头上,王爷就不想报仇吗?”
蜀中王沉思片刻,他盯着摄政王手中闪着寒芒的宝剑,似是下定决心,高声喊道:
“臣愿意将功赎罪,让出新蜀道,好让麒麟军不费吹灰之力直抵淮南!剿灭南地叛军!”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蜀地虽然远离京城,地势险峻,却是承启东西地带的重要桥梁,被历代中原统治者视为兵家必争之地。
大魏始皇更是极为重视蜀地,认为蜀地能够牵制江淮地区的命运,故而倾国之力,耗费三十余载在蜀地开辟出一条新的蜀道。
蜀中王一宗镇守蜀地,百年间一直负戍守新蜀道,并牢牢遵守大魏始皇的祖训,非大魏生死存亡之际,不得动用新蜀道。
如今大魏划江而治,蜀中王虽是个偏远宗亲,却与淮南王极不对付,故而决定投靠陶临渊,看看能不能为自己一宗谋得更富饶的封地。
没想到他想用来讨好的摄政王的美人却是魏浔早早布置下的棋子。
蜀中王也不傻,他细细一想,便琢磨明白魏浔想要给他扣上的黑锅。
倘若玲珑二人成功刺杀了小皇帝,那魏浔便可打着铲除乱臣贼子的名义出兵。
届时他与摄政王就是名声狼藉,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念及如此,蜀中王气得后槽牙直痒痒,恨不得立刻率领兵马,与麒麟军一起围剿陷他于不仁不义的魏浔。
这场险象环生的宫宴匆匆收尾,皇后因受惊晕厥,被送回翊坤宫。
摄政王在护驾中被刺客伤了手臂,与吸入迷香的小皇帝一起前往偏殿医治。
百官陆陆续续退出太和殿,一个个脸上都是讳莫如深的表情。
云烨站在萧萧夜风中,回首看向烛光通明的太和殿。
“夫君,你怎么不走了?”
世子妃孟娴宛看到夫君剑眉紧锁,男子星眸盛满了寂寥,好似遗失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目不转睛望着身后金碧辉煌的大殿,她关切问道。
云烨垂下眼眸,平静道:“无事,咱们走罢。”
偏殿暖阁之中,
魏无晏虽然恢复了些力气,但头脑还是有些昏沉,她懒懒倚在美人榻上,听到屏风后传来吕太医与摄政王的谈话声。
“陛下怎么样了?”
“回禀摄政王,这软骨香太过霸道,好在陛下只吸入了一点,微臣刚刚为陛下施针排毒,龙体已无大碍。只是陛下在排毒的过程中会有类似醉酒的症状,睡上一觉便好了。倒是摄政王您手臂上的伤,刚刚在抱着皇上时加重了撕裂....”
魏无晏模模糊糊听着,脑中有些犯迷糊。
摄政王何时又抱上她了?
她垂下浓睫,目光扫到皎白色滚龙袍上落下斑驳血迹,仿若皑皑白雪上落下的片片红梅。
她恍然忆起,就在蜀中王在太和殿激昂陈词,承诺为麒麟军开启新蜀道时,她脑中一阵晕眩,突然昏倒过去。
从吕太医的话中,魏无晏知晓原是摄政王及时察觉到她的不适,长臂一展将她揽入怀中,随后横抱着她阔步来到偏殿。
暖阁中,三足鎏金香炉吐着凝神的袅袅青烟。
“陛下,您醒了。”
蕊心喜声道,她拿着浸湿温水的帕子,小心擦拭魏无晏额上的血迹。
虽然知晓魏无晏脸上的血迹都是摄政王在横抱着她时,手臂伤口溢出的鲜血蹭在了她脸上,但蕊心一想起方才惊险的一幕,犹觉心悸。
“朕昏睡了多久?”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魏无晏点点头,她一边揉着头穴,一边起身朝着百宝嵌花卉图屏风后的挺拔身影走去。
摄政王在宫宴上对自己出手相救,她理应当面致谢,顺便瞧一瞧男子的伤势。
可当她绕过屏风,瞧见比百宝嵌花卉图屏风上还要春色满园的绝色,脑中响起一阵轰鸣,双颊更是飞速染上一片红霞。
只见摄政王玄袍半敞,露出男子精壮的胸膛,他受伤的手臂放在桌案上,正由吕太医为他上药包扎。
男子长臂宽肩,腰身昂扬有力,即便只是静静坐着,仍能从半退的玄色衣袍下窥到若隐若现的纠结腹肌。
上一次君臣二人传授唇齿之技时,魏无晏虽然被摄政王密密实实压在身下耳鬓厮磨,但二人衣裳并未散乱,她不曾窥到男子内里的景致。
当下毫无预示撞见这等春色,着实让涉世未深的魏无晏看傻了眼。
瞧见小皇帝直勾勾的眼神,陶临渊薄唇微勾,懒洋洋道:
“陛下醒了?”
魏无晏急忙垂下双眸,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平静道:“朕...朕是想进来看看爱卿手臂上的伤医治得如何了?”
“嗯。”
男子淡淡应了一声,又道:“屋里烛火昏暗,陛下不妨走进些看看。”
正在为摄政王上药的吕太医疑惑看向桌案上小臂粗的宫烛,烛光耀目,照得整个暖阁亮堂堂。
若非摄政王伤口上的血迹鲜红且用银针试探后并未变色,吕太医都疑心刺客在刀上淬了毒,让摄政王双目失光了。
魏无晏迟疑片刻,慢步走上前。
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男子右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赫然映入眼帘。
魏无晏拧起眉心,道:“今夜多谢摄政王相救。”
“陛下有难,身为臣子自当挺身而出,只是现下臣有些口渴,陛下可否帮臣倒上一盏茶水?”
救命恩人想要喝水,即便身为九五至尊的天子,亦要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魏无晏立刻走到茶几旁,倒上一盏温茶。
待她折返回去,吕太医已为摄政王包扎完伤口,悉心叮嘱几句后,便提着药箱退出暖阁。
魏无晏的龙袍上沾染了血迹,蕊心也离开偏殿,去为她取来新的衣裳。
药香弥漫的暖阁中,只余君臣二人。
偏偏俊美无俦的臣子还衣衫半解,露出大片旖旎春光。
魏无晏垂下眼睫,将茶盏放在几案上,正欲开口言退,却听摄政王悠悠道:
“吕太医刚刚在微臣的伤处敷了麻药,药效还未散去。”
话虽未说尽,一切却在不言中。
魏无晏看向摄政王毫发无伤的左臂,面露狐疑之色。
无奈坐在紫檀木矮塌上的男子剑眉微蹙,虚弱地闭上双眸,与方才大殿上杀伐决断的嗜血阎罗判若两人。
她只好端起桌几上的茶盏,缓缓俯下身...
陶临渊抬起长眸,细细观赏起烛光下明艳的少年。
搭在天青色茶盏边沿的玉指仿若脱了壳的竹笋,白嫩纤细,干净的指甲上并未像女子一样涂抹蔻丹,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般晶莹的光泽,映得玉瓷都黯淡无光。
小皇帝眼睑下还沾着点点殷红血迹,使得少年桃花形的双眸在无意中添上一抹艳色,眼波流转间,摄人心魄的本事与那些精心教习的舞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纯至欲,大抵便是如此。
陶临渊凝视少年眉眼间的柔媚,幽深眸光渐渐染上一抹郁色。
原本小皇帝在远香园那番“义结金兰”的说辞让陶临渊热切的心冷下不少,决意挥刀斩断他对这个没心没肺少年的情丝,任其自生自灭。
可今夜魏浔派来的两个刺客,却让陶临渊意识到小皇帝在他身上种下蛊毒,早已深入骨髓。
一想到古灵精怪的少年命丧刀下,他的心脏仿若被布满尖刺的藤蔓紧紧缠绕,呼吸之间尽是难以言喻的钝疼。
小皇帝无情又如何?
囚着,不就好了。
一阵夜风掠进窗轩,烛光跳跃。
忽明忽暗的烛光下,玄袍下露出的是常年习武之人才会有的紧实体魄,男子手臂肌理结实,腰线流畅...
魏无晏心中默默念着静心咒,摒弃眼前旖旎春色,只专心端着茶盏,小心送到摄政王唇边。
纵然摄政王流了不少血,薄唇依旧红润,随着男子不急不缓吞咽茶水,修颈上的喉结时而起伏。
魏无晏好奇盯着男子的浮动的喉结,想起她曾在医术读到过男子的喉结在十三四岁会开始发育,到了十七八岁便会愈发明显。
过了年关她刚满十七,算起来理应到了男子特征浮现的时候,若是她再迟迟生不出这等昭示男子雄风的肉疙瘩,会不会惹人生疑?
脑子里一旦走神儿,手上难免失了分寸,只见碧清茶水溢出杯沿,顺着让魏无晏暗暗羡慕的浮起喉结一路下滑,最终消失在男子纠结的腹肌下...
而魏无晏的视线亦是追随着滑动的水珠,将蛟龙大人堪称极品的肉身从头到尾观赏个遍。
“陛下觉得好看吗?”
魏无晏急忙直起身子,将茶盏放在案几上,故作淡定地点点头,正色道:
“爱卿身姿矫健,不过夜间凉气重,爱卿还是先穿好外衣,免得受凉落下风寒...”
陶临渊勾起唇角,眸色幽深且晦暗,落在少年粉透的耳廓上。
“陛下既然这么关心微臣,不妨帮微臣系上衣袍。”
后知后觉的魏无晏真想抽自己的一个嘴巴子,她心里存着几分侥幸,僵硬着堆起笑脸:“不然...爱卿还是试一试抬起手臂,都过上这么久了,兴许麻药的药效已经过去...”
陶临渊依言动了动手臂,又眨了眨他那双魅惑世人的瑞凤眼,面不改色道:“还是抬不起来,微臣觉得身上有些凉意。”
魏无晏脑中陷入天人交战,一面忧心摄政王会像上次一样突然对她...,一面宽慰自己既然摄政王说麻药还未退去,可能他是真的没有力气抬起手臂。
陶临渊亦不催促,剑眉微挑,泛着幽光的眸子静静看着彷徨无措的小皇帝。
那眼神,犹如在打量一只踟蹰不前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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