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俊见琰郡王同自己长女双手紧握,再兼皇帝赐菜,心下也知是自己这个女儿,琰郡王妃这个位置算是坐稳了。
宋俊心头不由松了口气,自换亲后,琰郡王并未就此事发作,已是万幸之幸,但他这颗心始终放不下。他这长女心术不正,若有朝一日不慎招惹了琰郡王,换亲这极好的把柄,便能给他们宋家致命一击。
但是眼下瞧着,琰郡王似是很喜欢他这长女,陛下也很看好。宋俊心头满意,同琰郡王见礼后,他转头打量宋寻月两眼,点头道:“好,日后本分些,替王爷打理好王府。”
宋寻月自是明白父亲这话的意思,但她委实懒得争辩,只行礼道:“是。”
谢尧臣见状,唇边含笑,对宋俊道:“王府寻月打理的很好,自管家权交给她,本王这王府,才算是走上正道。”
一旁的宋瑶月眸色似箭般射了过来,管家权?谢尧臣居然连管家权都给了宋寻月?
宋瑶月的手陡然在衣袖下攥成拳,指尖嵌进肉里,掐的发白。她嫁给谢尧臣近一载的功夫,别说管家权,便是连他的库房都未曾进去过,他同宋寻月成亲这才一月有余,便是已经将管家权给了她?
宋俊有些意外的看了宋寻月一眼,随后看向孙氏宋瑶月等人,道:“还不快给王爷王妃见礼。”
孙氏眼皮未抬,行礼道:“见过王爷、王妃。”
宋瑶月脸色更是难看,前世分明是宋寻月给她行礼。虽然知道这一世,自己做了更好的选择,一时屈居人下并无大碍,但许是顾希文不得心的缘故,又见谢尧臣待宋寻月如此好,这行礼,当真叫她恨的牙痒痒。
可她又不得不行礼,鼓起很大的勇气,心一横,方才行礼:“见过王爷、王妃。”话音落,宋瑶月脸上火辣辣的烧,仿佛脸皮都被撕没了。
宋寻月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看着眼前逼不得已行礼的宋瑶月,含笑道:“妹妹请起吧,都是自家姐妹,何须见外?”
宋瑶月嘴角微微抽动,强自笑了一下,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宋俊见状,不禁眉心微蹙。
宋俊横了宋瑶月一眼,随后看向谢尧臣,侧身礼让,摊手做请:“王爷里边请。”
谢尧臣点头,挽着宋寻月的手,一同进门。过大门门槛时,谢尧臣低头,扶起她的手,叮嘱道:“小心脚下。”
宋寻月微愣,随后笑开,点头:“嗯。”
一行人进了院中,宋寻月不由转头,仰头看向谢尧臣,他竟是还挺会关照人。
缀在后头的宋俊,低声向宋瑶月质问道:“你怎么回事?在王爷跟前,行礼时怎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你们姐妹,怎么现在反倒是你不懂事?警醒着些。”
说罢,宋俊换上笑脸,忙上前去招呼谢尧臣。
宋瑶月看向父亲离去的背影,实在忍不住,眼眶泛红。这些时日,她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本来还有一百多两银子傍身,却全被顾希文叔婶家盗了去,娘亲又弃了她,不肯接济半分。
她竟是从来不知,日子会过得如此艰难。饭菜连点肉沫子都瞧不见,茶更是涩得难以入口,还不如白水,自成亲后,她至今一件新衣都未曾添上。
自那晚之后,顾希文甚至都不再与她多说话。这么冷的天,每夜宁可在书房打地铺,都不再与她同榻,见她也是冷着脸。他没有打骂过她,可他的态度,却比棍棒落在身上还疼。
日子已经难到了这种地步,但她到底是顾希文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只需撑到顾希文发迹,她就算同夫君没有感情,日子也能过得风光体面。
她日日就靠着这个念头支撑着自己,但她已经不太确定,顾希文这个样子,日后发迹后,是否肯礼遇她这个发妻。就这般情况下,却见到姐姐和谢尧臣琴瑟和鸣,心间压了许久的委屈,彻底被激了出来。
不仅要对她行礼,还有被父亲责骂,还得看着她日子越过越好,得了谢尧臣的心,还得了王府的管家权。
她不由看向一旁的顾希文,她的眼里充满祈求,只盼着今日这家宴上,顾希文能留点颜面给她。
怎知顾希文却佯装不见,甚至将头偏去了别处。宋瑶月心头一震,紧紧抿唇。
进了厅中,宋俊安排众人落座。虽是晚辈,但按身份,依旧是谢尧臣同宋寻月上座,宋俊同孙氏坐于下首,之后才是宋瑶月和顾希文。
众人坐着喝茶闲聊几句,饭菜便一一端上了桌,布菜的婢女着手布菜,谢尧臣却抬手制止:“不必。”婢女依言退去了一旁。
宋寻月转头看向谢尧臣,眼里满是疑惑,还带着些惊恐。他这什么意思?她虽然答应他伺候他用一个月的膳,可是到了她娘家,就不必了吧?这么多人呢,她哪儿好意思?
谢尧臣转头,唇边含着笑意,与她对视,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宋寻月冲他使了个眼色‘你别乱来。’
谢尧臣挑眉,缓而眨眼‘有何不可?’
宋寻月看看身边的宋俊,又看了看他的碟子,轻轻摇头,示意‘不能喂。’
谢尧臣笑开,干脆手托腮看向她,完全不拿筷子,亦冲她摇头‘我就不。’
宋寻月眼露怒意示意不行,谢尧臣却还是纹丝不动。
一旁的宋瑶月完全看在眼里,手在袖中都快攥出血来!谢尧臣笑起来,原来是这样一幅模样,好看极了……
而且他和宋寻月这是在做什么?这般郎情妾意,她成了两次亲,竟是都未曾感受过。为何感觉,宋寻月和谢尧臣,比她和前世的顾希文还要好?
而就在这时,谢尧臣不再打算继续逗弄宋寻月,收回目光,自拿起筷子,然后端起夹了就近的菜到眼前的碟子里,随后举碟夹菜到宋寻月唇边,做出一副宽慰她的模样,道:“难怪你嫁来王府时那么瘦,你家这饭菜确实差些,今晚将就一下,本王喂你。”
宋寻月大惊,他这是闹哪处啊?
她立时面色古怪,一面强笑不好拂谢尧臣的脸面,一面又忍不住去看桌上其他人,真的是好尴尬!
宋俊果然伸手扶额,佯装看不见。孙氏脸色如碳,即便不喜宋寻月,也被尴尬的眼观鼻鼻观心。
顾希文却不自觉看向她,随后低眉,眼里划过一丝苦涩。宋瑶月亦是大惊,惊讶近乎盖过她的愤怒,万万没想到,谢尧臣居然还有这么会体贴人的一面?
宋寻月笑意怪异,踟躇着向谢尧臣道:“王爷……”
怎知谢尧臣却道:“将就着吃些吧,好歹你娘家的席面。等回王府,本王再挑几样好菜给你补顿宵夜,可好?”
宋寻月盯着谢尧臣的眼睛,眼里隐有怒意,他故意的!可谢尧臣已经将她高高架了起来,她总不能不吃,拂了这位矜贵的爷的脸面。
宋寻月只好低头,将他筷上的饭菜吃下。
吃下后宋寻月忙道:“多谢王爷关怀,我自己吃便好,你也将就着吃些。”
一旁的宋俊闻言,歉意道:“对不住王爷,下官家中简陋,怠慢王爷了。”
怎知谢尧臣却笑道:“无妨,本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什么都能忍。”
这话宋俊虽然听着喜欢,但难免尴尬,现在这些年轻人,说话当真直白。一旁的孙氏心头一直压着一股气,愈发的恼火,这一切,本该是她女儿的,这种费尽心思给旁人做了嫁衣的感觉,当人叫人不甘……
宋瑶月在一旁愤恨的看着,完全没有食欲!谢尧臣这纨绔,前世在她跟前跟把刀似得,随时扎人,怎么在宋寻月面前,这般温顺?
怎知就在这时,谢尧臣忽地看向宋瑶月,抬手指指她,转头向宋寻月问道:“这便是你妹妹?”
宋寻月点头:“嗯,正是。”
谢尧臣眉心微蹙,随后道:“这亲换的好,一小姐当真是有自知之明,你这样貌,入王府确实有些不够格。”
宋寻月诧异转头,看向谢尧臣,她素来知道谢尧臣说话难听,却不想竟这般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宋瑶月有仇呢。
宋瑶月闻言呆住,这莫非是他前世不搭理她的原因?样貌不如宋寻月?宋瑶月心头立时冒上一股火气,她是长得不如宋寻月,可她也不丑啊,放在人群里,那也是出众的。他这般羞辱人是什么意思?
但碍于谢尧臣的身份,宋瑶月又不敢呛声,只好顺着他的话道:“王爷英明,我确实配不上王爷。”
就你这纨绔,谁愿意配你!等日后顾希文发迹,你瞧着吧。
谢尧臣闻言笑,复又道:“本王合该敬一小姐一杯,若非一小姐,本王何来这么好的王妃?”
宋瑶月忍着心头的火气,抬手倒酒,随后举杯:“妹妹敬王爷。”
宋瑶月举着酒杯,含笑看着他,一副大家闺秀极其端庄的模样。
谢尧臣却抿唇一笑,将手里的酒杯放下,道:“你不配。”
说罢拿起筷子,自给宋寻月夹菜,独留宋瑶月还举着酒杯站在桌子的另一面,尴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宋寻月在一旁看着,险些笑出来,这种钓鱼上钩然后坑人的事,果然是谢尧臣擅长的。只是他针对宋瑶月干什么?有仇吗?
宋瑶月端酒的手不禁颤抖,险些洒出来几滴。都重生了!谢尧臣又不认识她,怎么还要这么对她?莫非是宋寻月,跟他说了自己的坏话?
一旁的宋俊素来听过关于谢尧臣那些传闻,眼下算是长了见识,可即便心里心疼女儿,但他哪有资格指责皇帝的儿子,只好对宋瑶月道:“坐吧。”
在顾希文面前被谢尧臣这般下面子,宋瑶月都不敢看顾希文,眼眶复又泛红,乖乖坐下,不敢再吭声。
宋寻月在桌下拽拽谢尧臣的袍子,谢尧臣意会凑过来,宋寻月低声问道:“王爷这是做什么?你和我妹妹有仇吗?”
谢尧臣冷笑,岂止是有仇,那可是害他性命的杀身之仇!
但这话不能给宋寻月说,谢尧臣只好低声道:“这婚事,是我娘定的。我成亲前打听过,你这妹妹还有她的娘,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宋寻月了然,难怪换亲的事他轻拿轻放。之前她便揣测过,谢尧臣本就对这门婚事不满意,眼下倒是确定了。
宋寻月深以为然,在他耳边低语道:“王爷英明!”
而就在这时,宋俊岔开话题,指着顾希文道:“王爷,这位是臣的一女婿,算起来,也是您的连襟,他文章出众,才华斐然,不知王爷可有兴趣同他聊聊。”
谢尧臣闻言看向顾希文,自贺府一事,他知晓了顾希文的遭遇后,心间对他更是钦佩。
身陷那般泥沼,出身差,遭遇惨,却还能抓住仅有的一根稻草,最后一飞冲天,委实是厉害,韧性也足。
念及此,谢尧臣看向顾希文,问道:“听说你是读书人?”
顾希文行礼:“回王爷话,正是。”
谢尧臣复又问道:“今年参加春闱?”
顾希文再复回话称是,谢尧臣至今记得他写的那本《治国论》,被父皇誉为大魏传世之作,委实实至名归。但听闻,他前世高中后献书,遇到点波折。
谢尧臣便道:“岳父说你文章好,若是有什么呕心沥血之作,本王或可帮你转交父皇。”
虽然他很讨厌宋瑶月,但是顾希文这等人才,若是大魏少了他,是黎民苍生的遗憾,公私分开,他还是愿意帮一把的。
宋寻月闻言皱眉,谢尧臣不知前世,更不知顾希文背地里是个阴狠毒辣的玩意,若是可以,她希望顾希文永远不高中。纵然他遭遇可怜,可他发迹后,受害的人只会更多!或许他在朝廷上的一些政策,利国利民,但他这样的人,走得越高,毁灭的也只会越来越多。
不成,她得想法子提醒谢尧臣一下。
宋寻月手抚上谢尧臣的小臂,道:“王爷,妾身想去更衣……”
怎知‘你陪我去’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宋瑶月却抢先道:“我陪姐姐同去。”
宋寻月:“……”
正欲拒绝,一旁的宋俊却道:“正好,你们姐妹许久未见,去说说话吧。”一个得陛下喜欢的女儿,怎么都能帮衬另一个,应该多交流感情。
谢尧臣看向栀香,吩咐道:“陪着去。”栀香会意,跟去了宋寻月身旁。
宋寻月看了宋瑶月一眼,知她怕是有话跟她说,多半还是掰扯嫁妆。只好应下,带着栀香和星儿前去更衣,宋瑶月紧随其后,一同出了前厅。
来到院中,一股凉风袭来,宋寻月拢了拢斗篷,果不其然,宋瑶月出言讽刺道:“姐姐当真今非昔比,得了王爷的青睐。”
宋寻月本以为她是要问嫁妆,没成想竟是讽刺了这么一句。
宋寻月瞥她一眼,道:“不然呢,都是夫妻了,莫非要相看两厌吗?”
怎知宋瑶月接着道:“姐姐当真好本事,换亲嫁去王府,还能哄住王爷,了不得。”
宋寻月不解蹙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酸呢?前世她不是嫁过谢尧臣了吗?不如意今生才换的顾希文,这会来她跟前酸什么?
宋寻月懒懒回道:“嗯。”
宋瑶月最见不得宋寻月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分明什么好的都到了她手里,她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刺道:“也不知姐姐是用了法子,看在妹妹给你这门好一门亲事的份上,教教妹妹呗。”
宋寻月愈发不解,转头看向宋瑶月。
宋瑶月这话里话外间,全是对她的妒忌。按理来说不应该啊,这辈子她嫁了顾希文,完全如她所愿,她妒忌什么?
宋寻月琢磨半晌,忽地反应过来,莫非……前世谢尧臣不搭理她?
宋寻月忽地想起刚成亲时谢尧臣对她的态度,一下了然,明白了!今生刚成亲时对她不好,前世肯定也不会对宋瑶月好。
而且谢尧臣明显贪玩不上进,以她这妹妹的攀龙附凤的心思,八成只会让谢尧臣越来越厌烦,前世肯定过得很不如意。
宋寻月笑了,对宋瑶月道:“我拿什么教妹妹呢?是王爷喜欢我,我这也挺奇怪的,不知王爷喜欢我什么。还给我管家权……”
说着,宋寻月观察着宋瑶月神色,果不其然,见她忽地攥紧了手,唇也抿起。
得,坐实了。前世谢尧臣不仅没搭理她,怕是连管家权都没给。
思及至此,宋寻月脚步微顿,随后眸中一亮。她一直很奇怪,她这妹妹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谢尧臣那么有钱,即便没权没势,那日子也是一等一的好,她居然会换亲。眼下看来,宋瑶月别是根本不知道谢尧臣有多少家产吧?
“呵……”宋寻月低眉笑,随后转头看向宋瑶月,故意道:“说到这,我还真是得感谢妹妹,给我这么好一门亲事,你知道王爷有多少财产吗?”
宋瑶月果然直勾勾的看向她,眼里满是好奇:“多少?”
宋寻月比她高一些,头微侧,在她耳边道:“一百万两吧,王爷还叫我想怎么花怎么花,哎……这日子,过得当真是太好了。八种食材熬制的鲍鱼汤喝过吗?云锦几十匹,都能当普通料子穿,这些啊,都是仰仗王爷。”
一百多万两,正好是刨掉东风进项后,谢尧臣明面上的,虽少一半,于旁人而言,也很多了。。
宋瑶月闻言,彻底僵住!脑子完全转不过来弯儿来,许久之后,她心头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呼,谢尧臣居然这么有钱?
而前世她做了他的王妃,别说花他的钱,竟是连他有多少财产都不知道!
宋寻月复又道:“你那两万两嫁妆,拿到王府,当真是连点水花都没有。也不知你之前还跟我执着的要什么?就那点钱,如今真是瞧不上。”
宋瑶月闻言急道:“你瞧不上你还我啊!”
宋寻月闻言,眨巴眨巴眼睛,无奈道:“太少,花完了。”
说罢,宋寻月挑眉一笑,扶着栀香的手大步离去。独留宋瑶月在原地,气得七窍生烟!
凭什么?啊啊啊,怎么什么好的都是宋寻月的?谢尧臣居然那么有钱,而她前世竟是全然不知?谢尧臣这个纨绔东西,但凡前世告诉她他有这么多家产,她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不成,她等不到顾希文春闱了!反正顾希文高中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她不同,她现在被母亲嫌弃,被夫君冷待,还被谢尧臣和宋寻月一起羞辱,她绝不能再坐以待毙!
她必须得想法子换些钱财,宋瑶月脑子开始飞速的转,最后她忽然想起方才桌上谢尧臣同顾希文的话。顾希文的文章,《治国论》!
宋瑶月眼前一亮,对啊,《治国论》前世被皇帝誉为大魏传世之作,一定能换到大笔的银子,但这本书格外要紧,她得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
届时顾希文肯定也会高兴,是她让他的作品扬名于世,他肯定会感激她,或许还能成为改变他们关系的契机。
“呵……”宋瑶月笑了,谢尧臣不是说她不配吗?宋寻月不是羞辱她吗?母亲不是嫌弃她吗?咱们就等着看,看《治国论》出世的那天!
宋寻月也没更衣,和宋瑶月分开后,在院中呆了会儿,忽地想起曾经住了很多年的地方,有些想去看看。虽然在宋府,都是不美好的回忆,可是自己那个小窝,却承载着她和星儿的全部童年。
她对栀香和星儿道:“随我去我院里瞧瞧。”
一人应下,陪着宋寻月往内院走,一路来到曾经的住所,月色下,自己那院子一片漆黑,便是连院门外的灯龛都没点起来。
宋寻月不解,按理来说,夜里灯龛怎么都会点,这里为何会这么黑?
怀着疑惑的心,宋寻月走到近前。她的院子一向不如宋瑶月的好,连院墙,都是高篱笆扎成,走到一旁,院中的一切尽揽无遗。
看清院中如今光景的瞬间,宋寻月愣住。
只见院中,堆满杂物,便是连房门都开着,里面也全是各种杂物,又脏又乱,落叶混着雪到处都是,整个院子再无半点生气。
一旁的星儿不禁蹙眉,眼底流出一丝悲伤,小姐这才离开一个多月,他们曾经居住的地方,就已是这般光景了?
宋寻月眼露一丝悲凉,不由一声长叹。宋家人丁稀薄,只有他们这两个女儿,竟是连个院子都没留给她,便是未曾想过,若她有朝一日回娘家,该住在何处吗?
昨夜从金明池出来时的那种感觉,再次漫上心头,她虽然现在日子过得很好,每天也很开心,可所有这些快乐,却都是漂泊无根的。王府不是她的家,宋府更不是,她没有家,这才是事实。
若有朝一日离开王府,京里买的那栋宅子,肯定不能长久住下去,当时买那处宅子,也是为了自己一旦和谢尧臣分开,好歹能有个落脚之地,于她而言,是个安慰。可再往后,她该去哪儿?
星儿没忍住,含着哭腔骂道:“当真是过分,好歹是小姐的院子,竟是就这般堆了杂物。”虽然她们小姐是嫁出去的女儿,但宋府就两个孩子,那么多院子,留个院子给小姐又能如何?
前厅宋瑶月已经回去,谢尧臣却未见宋寻月,不由蹙眉道:“本王王妃呢?”
宋瑶月被他这不快的语气惊了下,随后回道:“瞧着是往从前住的地方去了。”
谢尧臣起身,对宋俊道:“带本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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