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上官屏没有在天枢待太久,唐峭的伤彻底养好后,她就回去了。
用她的话说,她这次来,除了和大家见面,还有一个附带的小任务——将邀请函送到几位峰主的手上。
其实送邀请函才是最重要的,但她是为了来天枢才特意将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所以在她眼里,这就是个附带的小任务。
而所谓的邀请函,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
自从观月人死后,修真界肉眼可见地平静下来。虽然还是会有事件发生,但都是小打小闹的程度,掀不起什么风浪,也不值得成为修真界茶余饭后的谈资。
趁此时机,几个修真世家联手组织了一个切磋大会。大会没有任何门槛,是个人就能报名参加,奖品还很丰厚,顿时引来了众多修士的关注与讨论。
而上官屏所在的上官家正是主办方之一。
“你们也可以来参加,很好玩的,而且奖品特别多,什么好东西都有!”上官屏很热情地推荐给唐峭众人。
唐峭:“比如?”
上官屏:“比如驭虫符啦,拟虫丹啦,衍虫木啦……”
唐峭:“……”
怎么都是虫子,他们大会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她忍不住打断上官屏:“这都是你们家提供的奖品吧?”
“对啊!”上官屏点了点头。
唐峭:“……有没有虫子以外的东西?”
“那我就不知道了……”上官屏认真想了想,“钱算吗?”
那可太算了。
唐峭终于来了兴趣:“大会什么时候开始?”
“就是后天。我先回去,司空师父,你要一起来吗?”上官屏望向司空缙。
司空缙正在钓鱼,听到上官屏叫他,头也不回地抬了下手:“我就不去了,让唐峭代表我就行。”
“好,那我先走啦。”上官屏跟众人道别,“我在易晋等你们,记得来玩哦!”
上官屏走后,唐峭环视一周。
“你们要去吗?”
殷云为难地看着殷晓:“我和晓晓明天要跟着峰主做特训,应该去不了了……”
殷晓也点头:“峰主……很忙……”
崔黎摸了摸怀里的小狐狸,淡淡道:“我也有任务在身,去不了。”
唐峭无奈地看向一旁的沈漆灯:“看来只有我们两个去了。”
这家伙现在三天两头就来浮萍峰待着,要不是司空缙严加阻拦,他早就在浮萍峰住下来了。
沈漆灯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懒散地掀了下眼皮。
“你怎么就确定我也想去?”
唐峭翻了个白眼:“我都去了,你能不跟着我?”
沈漆灯闻言,无声地笑了笑,继续闭上眼睛。
一天后,他们来到易晋。
大会的场子已经搭起来了,台下人潮汹涌,人头攒动,都是来参加大会的修士,十分热闹。
上官屏坐在主办方的席位上,远远看到唐峭和沈漆灯,她兴奋地朝他们挥手,甚至还想离开席位,又被旁边的长辈按了回去。
沈漆灯看着场地中央的传送阵,兴致缺缺道:“好像不是普通的切磋。”
“无所谓,来都来了。”唐峭耸了耸肩,“先说好,咱们各打各的,你不能妨碍我。”
沈漆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叫妨碍你?”
唐峭淡定道:“就是影响我拿大奖。”
沈漆灯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你是要我故意输给你了?”
此话一出,唐峭的眼神顿时变了。
“故意?”她慢慢看向沈漆灯,“你输给我,还用故意吗?”
沈漆灯眨了下眼睛:“不用吗?”
唐峭定定看着他,半晌,扬起一个柔和的微笑:“看来某人今天要丢脸了。”
沈漆灯也轻轻笑起来:“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刚放完狠话,便有一位中年男修士出来主持大会。他大概介绍了大会机制,正如唐峭和沈漆灯猜测的那样,这的确不是一场单纯的切磋比赛,而是要参会者们进入秘境,谁先在秘境中找到一只活的兔子并带出秘境,就算拔得头筹。
其实比切磋差不多,只不过比起单纯的一对一切磋要更自由一点。
传送阵一开,唐峭和沈漆灯同时走了进去。
一阵浓雾扑面而来,在他们在踏入秘境的刹那便遮掩了他们的身形。
唐峭能感觉到刚才还在四周的修士们瞬间门就消失了,包括沈漆灯也和她分散了。
又是移形换位吗?
唐峭探查了下沈漆灯的位置,果不其然,已经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了。
隐藏得倒是快。看来必须跟他拼速度了。
唐峭勾了下嘴角,接着蹲下|身,单手撑地,将灵识扩散出去。
西南方向大约二十里的位置有走兽经过,体型较大,应该是狐狸之类的动物。
东北方向有三个人正在追一只动物,不确定具体是什么,不过从奔跑速度来看,应该不是兔子。
还有西北方向……
由于参会者众多,唐峭接收到的灵力反馈也非常繁杂。她意识到这样不行,效率太低,于是抬手掐诀,无数藤蔓从她脚下飞窜出去,在草丛中迅速游走。
很快,通向北方的一根藤蔓细微地摇晃起来。
找到了!
唐峭眼睛一亮,即刻向藤蔓所在的方位赶去。密林深幽,许多修士还在熟悉地形,唐峭的身影隐在风中,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
在树下的灌木丛里,有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兔子正在胆战心惊地看着她,兔子被藤蔓缠绕住了,全身都动弹不得,只有一对长耳朵能勉强抖动几下。
这么快就找到了,不愧是她。
一想到沈漆灯还在别的地方游荡,而自己已经结束了这场比赛,唐峭不由内心暗爽。
她慢慢走向兔子,伸出手,正要将它抱起来,一支亮着幽蓝火焰的箭矢突然射了过来——
唐峭立即收手,箭矢插|进草丛,藤蔓燃烧起来,吓得兔子用力挣扎。
唐峭掐诀取水,当场熄灭了火势。
她抬起头,目光不善地看向沈漆灯:“你的速度倒是快。”
“你忘了?”沈漆灯微微歪头,目光落到她的手腕上,“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找到你。”
唐峭这才想起来,他送她的那只黑蛇镯子是有定位功能的。
刚才一心想着找兔子,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唐峭看了眼腕上的黑镯,阴恻恻道:“迟早把这破镯子扔了。”
沈漆灯灿烂一笑:“你舍得?”
唐峭:“……”
她二话不说,抬手掐诀,藤蔓瞬间门向沈漆灯袭去。沈漆灯灵活闪避,时不时拉弓射箭,两人斗得热火朝天,全然没有察觉那只藏在灌木丛里的兔子已经挣脱了藤蔓,正在努力向外挪动。
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兔子早就消失了。
看着被烧断的藤蔓,唐峭默了默:“……都怪你。”
沈漆灯耸了耸肩:“是你太大意了。”
还怪上她了是吧?
唐峭恶狠狠地瞪着他,对着他的胸口便是一拳。
沈漆灯虽然看着瘦,但身上的肌肉却很紧实,生生受了唐峭这一击,连身形都没晃一下。
但他还是感受到唐峭的愤怒了。
他勾了勾唇角,顺势握住唐峭的手,低头亲了亲她的指尖,轻声道:“别急,还没跑远。”
唐峭仍然不满:“要是被别人抓走了怎么办?”
沈漆灯漫不经心地回答:“那就杀了那个人。”
唐峭:“……”
简单粗暴,很沈漆灯式的解决方案。
她放出灵识,将周围迅速探查一遍,然后蹙起细眉。
“真的被人抓走了。”
沈漆灯:“哪个方向?”
唐峭抬手指了下:“那儿。”
沈漆灯不紧不慢道:“我去找回来……”
话未说完,唐峭的身形便消失了。
他微微一愣,随即失笑,也提气追了上去。
一名男修正在林中狂奔。
他叫常永,也是这次大会的参赛者之一。
常永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简直好极了。得知大会的机制后,他在进秘境前就已经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抱着重在参与的心理,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积极布阵、搜寻兔子,而是在林中慢慢转悠,打算走到哪儿算哪儿。
没想到他很快就听到了打斗声。
他循着动静小心翼翼地靠近,在树丛后面看到一男一女正在激斗。
但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被藤蔓牢牢绑住的兔子。
兔子!难道这就是那只隐藏在秘境中的兔子?
他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常永喜出望外,当场决定偷走兔子。
他趁唐峭与沈漆灯打架的时候,偷偷躲在树后,先用剑挑断藤蔓,将兔子从藤蔓里放出来,然后再将兔子塞进怀里,用遁术悄无声息地离开。
就这样,他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所有人都在寻找的兔子。
哈哈,看来今天的魁首非他莫属了!
常永越想越兴奋,跑得也更快了。
就在这时,一道凛冽剑光突然从天而降。常永惊得往后一退,剑光从他的头顶掠过,霎时削下一截头发。
常永惊魂未定,正要向上空望去,几根藤蔓倏地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的四肢牢牢缠住。
唐峭从林中缓缓走出。
“这次算谁的?”
身后响起一道轻慢的声音,常永惊慌地向后望去,看到一名黑衣少年坐在树上,正单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地往下看,却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那个操控藤蔓的青衣少女。
他记得这两个人,是之前还在打得热火朝天的那一男一女。
常永感到难以置信。
他都跑得这么快了,他们还能追上来,这到底是什么速度?
唐峭平静道:“谁先抢到兔子算谁的。”
沈漆灯慢条斯理地问:“那我要是失手杀了他,算犯规吗?”
这……
唐峭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然而不等她回答沈漆灯,常永已经惊恐地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这对狗男女有病吧?这里可是切磋大会,你们要是不想惹麻烦就快放了我!”
沈漆灯嗤笑一声:“看来不用考虑了。”
唐峭:“……”
唐峭和沈漆灯最后还是得到了头等奖,但大会的主办方却禁止他们继续参加之后的比赛。
禁赛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下手太狠了。
好在头等奖可以换一大笔钱,唐峭心满意足,高高兴兴地和沈漆灯退赛了。
上官屏对此颇为遗憾:“那个人也没死啊,凭什么让你们退赛……”
“没事,反正这么多钱也够花了。”唐峭安慰她,“而且那些人都很弱,跟他们切磋也没什么意思。”
沈漆灯打了个哈欠,几乎把无聊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这样吗?那好吧……”上官屏道,“那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儿?要是不急着回天枢的话,也可以来我家玩……”
“不用了。”唐峭摇头,“我们打算休息一晚,明天就回去。”
易晋没什么好玩的,现在又是大会期间门,人来人往,远不如天枢清净。
上官屏闻言,虽然遗憾,却也不好再强行挽留他们。
“那你们今晚住哪儿?”
唐峭果断道:“住客栈。”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而且还得是最贵的那种。”
毕竟刚得了那么多钱,像她这么穷的人,当然得好好挥霍一下。
沈漆灯瞥了她一眼,刚要开口笑她,又被她狠狠瞪了回去。
上官屏一听,顿时来劲了:“那我给你们推荐吧,易晋所有的客栈我都住过,我保证给你们推荐最好的!”
唐峭:“好!”
在上官屏的倾情推荐下,他们最后选择了一家雅致清净的客栈。
客栈建在山上,不是像普通客栈那种一间门间门相邻的客房,而是一间门客房搭配一个小院子,还有一个温泉池,环境干净而幽雅,堪比度假山庄。
相应的,这里的住宿费也很高,但唐峭并不在乎,因为奖金真的很多。
她和沈漆灯点了很多菜,还有点心和果酒,两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吃一边欣赏夜景。
易晋的夜景自然比不上天枢,但这些的烟火气更浓,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吃饱喝足后,唐峭决定去泡会儿温泉。
沈漆灯饶有兴致地提议:“要一起吗?”
唐峭正站在池边脱外衣,听到这个提议,她扭头看向沈漆灯。
“我凭什么和你一起?”
沈漆灯眨了下眼睛:“因为我想?”
唐峭静静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
“所以你是在求我?”
沈漆灯闻言,慢慢对上她的目光,眼底亮起奇异的光:“你想让我求你?”
“不是我想,是你自己要求的。”唐峭语气平静,眼神却充满挑衅,“还是说,你怕自己会丢脸?”
沈漆灯微顿,随即反应过来。他愉快地轻笑一声,眼眸也越发锋利明亮:“你就这么想看我丢脸?”
唐峭坦荡道:“当然。”
白天沈漆灯那样明晃晃地挑衅她,她可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毕竟他们争锋相对了这么多年,就算现在他们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刻进骨子里的习惯也不会轻易改变。
更何况,她还是挺喜欢看沈漆灯吃瘪的。
——尤其是在她的手下吃瘪。
似乎看出唐峭心中所想,沈漆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状似无奈地叹息。
“好吧。”他说,“既然你这么想看的话。”
他迈开修长笔直的双腿,走到唐峭面前。如细雪般清冽的气息瞬间门笼罩了唐峭,唐峭下意识抬眸,下一秒,沈漆灯便低头吻住了她。
唐峭猝不及防,呼吸陡然加快。
沈漆灯抚上她的后颈,一边细致地吻她,一边顺着她的背向下抚摸,指尖在她的后腰处轻轻摩挲。
这是唐峭全身上下少有的敏感部位,也是沈漆灯最喜欢触碰的部位之一。
像是被电流击中,唐峭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也溢出一声短促的轻哼。
沈漆灯愉快地弯起眼眸,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现在是谁丢脸了?”
这家伙……!
唐峭眼神凶狠,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沈漆灯嘴角上扬,顺势含住她的耳垂,舔|吮细咬,唐峭被他拨弄得浑身发烫,偏又不肯服输,于是微微松口,将目标转移到他的喉结上。
沈漆灯微微一顿。
他的反应很细微,甚至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唐峭的眼底却浮起了笑意。
她轻轻舔|咬他的喉结,嘴唇似有若无地扫过,感受到他喉结滚动的弧度,然后轻声开口:“怎么了?你好像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沈漆灯垂下眼睫,眼神幽深地注视她。
唐峭笑意柔和:“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话未说完,沈漆灯再次吻住了她。这个吻凶狠而强势,和刚才的轻柔细致完全不同,如同噬咬一般,几乎要剥夺唐峭的呼吸。
如同被烈火点燃,唐峭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也狠狠吻了回去。
他们唇舌勾缠,气息热烈,双双跌入身后的温泉池。
泉水温热,雾气缭绕,唐峭浸入水中,很快又被沈漆灯拥起。他一边吻她,一边将她抵在粗糙的大石头上,水汽湿润而氤氲,蒸腾着惊人的热意,将他们的面孔掩盖在昏暗的夜色里。
他们过了很久才分开。
唐峭的衣服都湿透了,呼吸急促。她一把扯掉沈漆灯的发带,银白色的发带飘落在起伏的水面上,随波浮荡,如同被风搅乱的月光,透着难以言说的破碎与潋滟。
沈漆灯按着唐峭的腰,薄唇擦过她的耳朵:“还记得你刚才说过的话么?”
唐峭低低喘|息:“我说过的话多了去了,你指哪句……”
话未说完,她突然猛颤了一下。她火气上涌,立刻怒视沈漆灯。
沈漆灯发出一声轻笑:“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居然用她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来回敬她……
唐峭眯了眯眼,眼中亮起熟悉的锋芒。
“好啊,我求你。”
“求你……”她语调缓慢,突然收紧双腿,然后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道,“再卖力一点。”
沈漆灯眼睫一动,眸光瞬间门暗了下来。
夜风吹拂,水面再次掀起浪潮,混乱而激烈,一重高过一重。
彻夜不停。
次日,唐峭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她发现自己躺在宽敞的床榻上,而沈漆灯就睡在她的身侧,手臂环在她的腰上,呼吸平稳,眼睫像鸦羽般安静垂下。
她完全没有进屋的记忆……应该是沈漆灯将她抱回来的。
唐峭看着他的睡脸,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许是她的目光太专注,过了没多久,沈漆灯便悠悠转醒。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唐峭叹息一声。
“怎么了?”沈漆灯抚上她散乱的长发,声音有些低哑。
唐峭:“我们今天估计回不去了。”
沈漆灯轻挑眉梢:“为什么?”
唐峭疲惫地闭上眼睛:“有点累……”
以前她从不会承认自己的体力不如沈漆灯,但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她却越来越习惯在他的面前展现自己的弱点了。
她对他锋芒毕露,又对他毫无保留。
沈漆灯凝视着她,忍不住扬起嘴角,亲了亲她的鼻尖。
“那就明天再回去?”
“嗯。”
唐峭轻应一声,钻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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