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夕儿有些吞吞吐吐。
夕儿看了一眼赫舍里庶妃，见她闭上了眼睛，于是快速说道：“是小主认为马佳庶妃或许有怀孕的秘方，让奴婢试着查出来。”
说完了这个，夕儿再无顾及，“不仅如此，小主还让奴婢盯着马佳庶妃用的膳食，说马佳庶妃或许在食物上下了功夫。”
“收买碧荷也是如此，奴婢只是让碧荷传马佳庶妃每日用了些什么，绝对没有做其余的事！”
碧荷跟着点头，她真的只是告诉了夕儿马佳庶妃每日用了些什么。
康熙表情莫测。
梁九功不知不觉地退了下去。
仙蕊坐在黄花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戏。
马佳庶妃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是信了赫舍里庶妃的说辞。
事实上，马佳庶妃的确不信。
她怎么可能信这个一听就非常离谱的说辞，赫舍里庶妃想要脱罪也不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怎么可能有这么蠢的妃嫔。
这时候梁九功回来了。
“奴才让人去御膳房问了，赫舍里庶妃这些日子所用的膳食的确和马佳庶妃一样。”
“春儿，也就是那名忘记关窗户的宫女在慎刑司也招了，她说她是奉赵庶妃的命令做的这件事。”
“春儿和伺候赵庶妃的宫女是同乡，赵庶妃因为之前马佳庶妃辱骂她的事情一直怀恨在心，所以给了春儿一些银子，让春儿打开窗户。”
“春儿房间里也有一些明显不是宫女制式的首饰，奴才查了，这些首饰是赵庶妃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八阿哥是被赵庶妃害了的，赫舍里庶妃是无辜的。
但是这话有几个人信了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康熙沉默地听完了梁九功的话，语气淡淡道：“庶妃赵氏，谋害皇嗣，赐白绫。”
“庶妃赫舍里氏，有违宫规，罚半年月俸，禁足三月。”
“还有伺候八阿哥的人，全部杖毙。”
马佳庶妃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康熙。
赫舍里庶妃怎么可能是无辜的，皇上怎么会信她的理由。
还有赵庶妃，在宫里就是一个隐形人，她都快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妃嫔了，这次都没有邀她过来，怎么可能是她做的。
但是不管马佳庶妃怎么想，梁九功查出来的事实就是这样，人证物证都有，就是赵庶妃做的。
事情的结果已经很明了，下达完命令后，康熙阔步离开了。
其余妃嫔有些怜悯地看着马佳庶妃，生一个夭折一个，还不如不生呢。
马佳庶妃看着妃嫔们走后空旷的偏殿，面无表情地捂着肚子：“传太医，我要生了。”
她要亲自为长生报仇。
一日后，马佳庶妃生下一名阿哥。
妃嫔们还沉浸在嫉妒马佳庶妃又得一子的心情中，突然听闻马佳庶妃求皇上将十阿哥送出宫抚养，人都惊呆了。
“她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钮祜禄妃在账本上记下了一笔，又翻了一页。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不是赫舍里庶妃做的，幕后之人也不是赵庶妃。
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又没有子嗣，幕后之人害不到她身上。
她也不是皇后，没有管理后宫的义务。
所以她只是看着，没有推动，也没有阻拦。
蒋嬷嬷将一盏浓茶放在钮祜禄妃手旁，一脸担忧地说道：“主子歇会儿吧，账本要看完也不是一时之事啊。”
钮祜禄妃在账本上勾勾画画，头也不抬地说道：“太皇太后将除夕宫宴之事全权交付于本宫，就是为了看本宫的本事。”
而且这也是一个信号，太皇太后有心催皇上立后了。
钮祜禄妃垂下眼帘，跳动的烛光映照在她脸上，衬得她温柔平和。
蒋嬷嬷看着不停劝的钮祜禄妃，只能叹着气又点上了两支白蜡。
主子对当初的事情还是没有释怀啊。
当年主子与仁孝皇后都是后位的人选，而且主子家世要比仁孝皇后显赫。
可是最终的皇后却是仁孝皇后，主子只能屈居妃位，看着皇上与皇后琴瑟和鸣。
所以主子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想向皇上和太皇太后证明，她才是后位最好的人选，做皇后，她要比仁孝皇后合格。
这已经是主子的执念了。
蒋嬷嬷很无奈，但是也无法劝阻钮祜禄妃。
时间在钮祜禄妃的忙碌中来到了除夕。
除夕早晨，百官集齐太和殿为皇帝拜年。
太和殿广场上排列着銮驾仪仗，大殿内，百官依照品级井然有序地排列着。
康熙登上太和殿宝座，接受着大臣们的朝拜。
与此同时，后宫的妃嫔也纷纷打扮起来。
除夕晚宴是很重要的宴会，所以妃嫔要穿吉服，戴钿子。
但是只有嫔位以上的妃嫔才有吉服，所以宫中后妃现在能穿吉服的只有仙蕊和钮祜禄妃。
“这钿子未免有些太重了，”仙蕊感受着头上的重量，很想将钿子取下来。
这钿子上镶嵌了金花、点翠、宝石，还有各种名贵珠宝，好看是好看，可是重也是真的重。
仙蕊感觉自己脖子都要被压折了。
“钿子重，说明主子地位高啊，”宛月笑眯眯地说道，“后宫妃嫔只有您和钮祜禄妃才能戴呢。”
这可是殊荣。
然而仙蕊并不想要这份殊荣，她只想自己脖子好受些。
弄好了发饰，仙蕊在宫女的伺候下开始穿戴吉服。
吉服由吉服袍与吉服褂组成。
仙蕊穿的吉服褂由石青色缎料制成，褂身彩绣金龙八团，以各色彩线绣流云海水图案点缀。下摆绣五彩海水江崖及杂宝纹样，袖口为平袖，袖端绣行龙云水图式。（1）
宛月看着仙蕊不住夸赞道：“主子穿上吉服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起来更有气势了。”
可不是吗，穿上吉服后仙蕊已经没有力气摆表情了，只能瘫着个脸，看起来相当不好惹。
等仙蕊打扮好，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
晚宴是申正，也就是下午四点在乾清宫开始举办。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仙蕊坐上了步撵向乾清宫走去。
乾清宫中，每一张宴席都严格按照等级排列。
皇帝宝座前设金龙大宴桌，因为没有皇后，所以剩下的宴桌全部都是左右排列。
仙蕊和钮祜禄妃分别坐在右首和左首。
因为是除夕，所以妃嫔们看起来也都相当和善，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挑事。
就连被禁足赫舍里庶妃这时候也被放出来了。
随着鼓乐声响起，康熙走了出来。
众位妃嫔纷纷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行过礼之后，除夕晚宴开始了。
小太监们开始进汤膳。
汤膳皆用对盒盛装，先送完皇帝的，才开始送妃嫔的。
并且送的次序严格按照等级来。
钮祜禄妃坐在左首，清朝以左为尊，所以第一个送汤膳的妃嫔是钮祜禄妃，第二个才是仙蕊。
在送完汤膳后，小太监们又为每桌端上了一份素饺。
除夕吃素饺是传统。
仙蕊咬了一口素饺，味道意外的还不错，她吃出了木耳和蘑菇还有笋丝的味道。
吃着素饺，看着承宴戏，赫舍里庶妃眼珠子一转，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这舞女虽然跳得还不错，可是依嫔妾看来，不及当年李庶妃姐姐万一呢。”
李庶妃善舞，前些年在除夕宫宴上展示过，赢得了康熙称赞。
可是后来腰受伤以后，李庶妃再也没有跳过了。
赫舍里庶妃又在戳别人痛脚了。
仙蕊看向了李庶妃，想知道她如何应对。
李庶妃淡淡一笑，“当不得赫舍里庶妃称赞，多年未跳，嫔妾的舞艺早就生疏了。倒是听闻赫舍里庶妃曾经钻研过舞蹈，何不跳来试试？”
赫舍里庶妃等的就是这句话。
自从被禁足后，她在后宫的地位一落千丈，那些看碟下菜的宫人们对她也不如往日的恭敬。
因此她在被禁足的时候苦练舞艺，就等着除夕晚宴的时候一鸣惊人，重夺皇上喜爱。
赫舍里庶妃满怀期待地看向康熙。
“既然赫舍里庶妃有此心，那就跳来试试吧。”
今日是除夕，康熙也不想驳了妃嫔们的兴致。
赫舍里庶妃果然不愧是苦练过的，身肢柔软，翩若惊鸿。
仙蕊津津有味地观赏着。
康熙却没有看赫舍里庶妃跳舞，而是看向了仙蕊。
见仙蕊只是仔细欣赏着赫舍里庶妃跳舞，康熙心情有些不愉。
梁九功注意到了康熙的视线，低声问道，“皇上可要给佟妃娘娘赐菜？”
康熙给了梁九功一个赞赏的眼神。
“朕吃着这燕窝鸭不错，佟妃可要尝尝？”
一旁的小太监麻溜地将康熙桌上的燕窝鸭挪到了仙蕊桌上。
仙蕊收回看赫舍里庶妃的眼神，转而看向了康熙，“臣妾谢皇上赏赐。”
用筷子夹着吃了一口，仙蕊很想吐出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咽了下去。
冬日气温低，燕窝鸭摆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冷掉了，全是油脂。
见康熙还等着她的反馈，仙蕊悄然一笑，“臣妾吃着这鸭子豆腐汤也不错，皇上尝尝？”
小太监又麻溜地将仙蕊桌上的鸭子豆腐汤挪到了康熙桌上。
康熙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口。
冷掉的豆腐汤别有风味。
表妹偶尔使性子也别有风味。
其余妃嫔看着康熙和仙蕊之间的互动，纷纷牙酸。
难为赫舍里庶妃了，跳的舞最想让看的人没看。
虽然康熙没有看赫舍里庶妃跳舞，可是当她跳完时，康熙还是给出了嘉奖。
“这道羊肉片不错，给赫舍里庶妃送过去。”
在宫里，能得皇帝赐菜是恩宠来着。
赫舍里庶妃脸颊微红，身上还穿着舞衣，盈盈一拜。
“嫔妾谢皇上赏赐。”
虽然她想要的是皇上解除她的禁足，可是能得到其她妃嫔羡慕的眼神也不是不可以。
赫舍里庶妃趾高气昂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准备迎接其她妃嫔羡慕的目光。
只是没想到妃嫔们没有一个看向赫舍里庶妃，都关注着上方的康熙。
赫舍里庶妃跟着抬头。
只见康熙和仙蕊有说有笑的，其她妃嫔完全插不了话。
赫舍里庶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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