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个男人手牵手跑了“一宿”,没感觉到累,心脏却跳得很厉害。
“我可没跟着你,你别想太多,路就这一条,我还不能走了?”
姜苎萝更羞赧了,“谁不让你走了,好像我是恶霸,走走走,你快走吧!”
姜苎萝往后退,把一整个马路都让给了虞刑,虞刑也不客气,抬步就往前。他太痛快了,姜苎萝倒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喂,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虞刑回身说。
他无所事事的态度让姜苎萝恼火起来,想刺他,可嘴巴刚张开,就又合上了。
人家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也要回村?”问完以后,姜苎萝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问的就是一句废话啊!
“嗯。”
“一起吧。”姜苎萝说。
虞刑挑眉,姜苎萝又道:“一个村的,你还怕我对你怎么样不成!”
“你不怕被人说闲话?”虞刑在外的名声差劲,再加上家里人成分不好,小时候哪怕跟他说一句话的小朋友,都被连累,被揍得头破血流,再以后就没人接近他了。
“为什么要说闲话?”姜苎萝听了,很诧异地睁大眼睛。
瞳仁黝黑圆团团,眼皮上深深的那道褶子也被抻开了些,好像在白嫩的脸上安了两个水晶葡萄,可爱极了。
虞刑被她看着,也晃了神儿,但他好歹是穿越者,醒神很快,立即道:“村里人都管我叫丧门星,克父克母。”
姜苎萝更惊讶了,这人是在劝她离他远远的吗?哪有坏人会这么说自己啊!
她咬咬嘴唇,有些愧疚,其实之前她差点儿就被梁晓茹哄着,把“阴郁”“恶劣”诸如此类的词汇安到他身上。
“生老病死,人之常态,难道所有人不在了,都要怪你吗?他们应该去埋怨阎王爷嘛,没胆子去找阎王爷索命,就只欺负人!胆小鬼!”姜苎萝义愤填膺道。
看着姜苎萝叉着腰,好像替他气愤的样子,虞刑没忍住,嘴角弯起并不明显的弧度。体内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情感,一时他也说不清是自己的感觉,还是原身遗留下来的。
他重新挑起担子,走在前面。
走了一段儿,没见姜苎萝跟上来,他回头道:“不是要一起出镇子?”
姜苎萝愣了一会儿,小跑着跟上来,跑得太急,手里的电报飞了出去,被风吹到大树上。
姜苎萝:……
虞刑爬上树,帮她取下来,姜苎萝又看傻眼了。
她哥爬树都没这么快!
“我小时候在山里长大,爬树掏鸟窝找鸟蛋吃,要是慢了,鸟妈妈能啄死我。”
那幅画面,光想想就很有喜感,姜苎萝不给面子地笑。
她笑够了,俩人继续往镇子外边走。
一时无言,虞刑虽然没说话,但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原身偏偏盯上姜苎萝了,这丫头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种纯净的、单纯的让内心黑暗的人想摧毁、想弄坏的气质。
很不巧,原身就是心思坏透了的恶人。
被他盯上,涉世未深的姜苎萝能躲过才有鬼。
“来取家里人发来的信?”虞刑主动挑起话头。
姜苎萝点头,转瞬又变得义愤填膺起来:“我哥太过分了,临时出任务,把我的好吃的给忘了,还说等下次,谁知道下次是猴年马月啊,他要是敢把我的零嘴偷吃了,等我回去,我跟妈告状,揍他屁股!”
原来还真是为了吃的,虞刑哑然失笑。
姜苎萝停下脚步,两眼一眯:“虞刑!你笑话我!”
虞刑被责问愣了。
笑?他笑了吗?腾出手摸了摸嘴角,嘴唇的肌肉朝上弯着,他的确在笑。
虞刑干脆承认了,清脆的“哈哈”声传出去好远。
姜苎萝额角抽搐,她恼恨极了。
“虞刑!你太过分了!我很生气!”
整整一个月的零嘴,她妈妈亲手给她准备的,被她的好大哥带到军营去,那里面都是“饿狼”,会把她的食物全部吃光,连点儿渣都不会给她剩!
姜苎萝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虞刑见状赶紧收敛了笑意,“哎你别哭啊,我没笑话你,我就是觉得你家人很好,你很幸福。”
这话倒是真心的,原主的家庭从他十一岁那年崩溃,他就再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村里人的排挤与欺辱,冬日里大雪封山他却没有粮食果腹,寒风呼啸他还得在大雪地里寻找柴火取暖……
想着想着,虞刑被原身的情绪所影响,眼眸也垂了下来。
“别这样嘛,你救了我,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家人,等我回去了,一定把你也带上,你长得好,还机灵,我爸妈一定喜欢你!”
虞刑被这丫头的脑回路逗笑了,“带一个男人回家见父母,你是心大还是傻!”
“你骂我?”姜苎萝瞪着眼珠,她在安慰他好不好,他怎么狗咬吕洞宾呢?
不过,姜苎萝的“讨伐”到底没能说出来,虞刑催她赶紧出镇子,村里人都在牛车上等着她。
姜苎萝看向镇外,又看看虞刑,“你跟我一起过去吧,你还背着扁担,一个人回去太辛苦了。”
虞刑摇头,“你快去,别让他们等急了,别说见过我,记住了吗?”
姜苎萝不解,可看虞刑一脸严肃,她只好点头。
分别之前,虞刑提醒道:“小心你身边的那个梁晓茹,她……没安好心。”
可这时候姜苎萝已经跑远了,虞刑也不确定她听见没。
看着姜苎萝跃上牛车,他隐藏身形,不叫别人看见他。
姜苎萝上车以后,眼睛一直盯着这边,同车的婶子看见了,也望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看着。
“小姜,你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了。”
想到虞刑的叮嘱,姜苎萝到底道:“没什么,就是在想我哥什么时候能把东西给我寄过来。”
“啊?你今天去镇上没拿到?”
姜苎萝满脸怨念:“没有,我哥临时出任务,没工夫寄,就只给我拍了电报。”
听到“电报”俩字,同车的村人都咋舌了,没病没灾的,就是东西送不出来,至于花这个钱拍电报吗?一个字七分钱呢!
刚才挑起话头的婶子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车上安静下来只有牛蹄子踩在地上的“踢踏”声,姜苎萝越想越觉得怪异,没忍住道:“婶子,你认识虞刑吗?”
“你说住在半山腰破木房的那个?”
“就是他。”
婶子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姜丫头,这可不兴提啊,会死人的!”
姜苎萝眨巴两下眼,“呜呜”两声,大婶才放开手。
“婶子,为什么呀?”
婶子看了眼周围,见男人们都在闲聊,没人注意这边,她压低声音道:“他父母都被他给克死了,就连领养他的那户人家,也都死了个精光,你说谁还敢接近他!”
姜苎萝歪了下脑袋,她觉得很离谱,就因为这个?
“还有啊,听说那家伙的外公外婆是大资本家,还出国了,你想过安生日子,就离他远一点儿,可别沾一身腥。”
婶子说完,不管姜苎萝如何再探,她都不张口了。
回到大梁村,姜苎萝一路回到知青点,路过村长家里,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她想到昨日在山上听见村长对虞刑颐指气使的声音,她抿着嘴停下脚步。
“报仇!报仇!报仇!”
“走,去虞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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