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苎萝扭回头,见虞刑默默跟着她,她忍不住道:“大笨蛋!胆小鬼!”故意说给虞刑听似的,她喊得很大声。
虞刑又不聋,当然听得见,他很无奈。
把姜苎萝送到知青点,他转身要走,忽然听见姜苎萝喊:“我今天好歹给你通风报信了,你就不感谢感谢我吗?”
姜苎萝那大嗓门,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虞刑的关系不一般似的,听得虞刑只想捂住她的嘴。
“我明天肯定好好感谢你!”虞刑咬牙切齿。
姜苎萝没听出来其中恼愤,她得到保证,美滋滋地进院子了,虞刑却转了好几圈,确定没人看见他,才往山上走。
没过多久,梁晓茹从旱厕出来,脸色黑如锅底。
梁赖子那个蠢货,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她高看他了。
不过,梁晓茹转瞬又勾起嘴唇,脸上浓黑褪去,她喜气洋洋起来。
她就说这段时间姜苎萝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原来跟虞刑那个“小畜生”搅和在一起了,她胆子可真够大的!还敢接二连三叫虞刑送她回来。
望着房间里姜苎萝走来走去的人影,梁晓茹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
姜苎萝,这可是你主动把把柄塞到我手里的,我就笑纳了!
……
翌日,姜苎萝起得很早,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虞刑要送她礼物,会是什么呢?
吃早饭时,洛石颖发现姜苎萝很跳脱,嘴角就没放下来过,有好事吗?
她想了一圈,今天照常上工,也不放假,今天也不是发粮食、开小灶的日子,而且,苎萝昨天不是没接到姜大哥邮来的吃食吗?到底以为什么这么高兴,难不成……
洛石颖看向姜苎萝,眼神逐渐幽深,但姜苎萝本人还很乐天派,放下筷子就去拿农具,热情得不像话。
上午干活,姜苎萝喜笑颜开,中午吃饭,她眉开眼笑,还一直望着地头的小路,好像会有人会来寻她。
农忙时,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吃饭基本都在地头里,吃完了好尽快干活,也没有什么脏不脏的。
姜苎萝迅速就着凉水嚼完了窝头,扛着镰刀就去砍玉米杆,手起镰刀落,一刀一个。
被姜苎萝惦记了一晚加一上午的虞刑,趁着天好,他又去了一趟镇上,把十几斤猪肉交给公安还有提前订肉的妇女,他收了钱,挑着担子往梁家村走。
路上,他脑子里想的不是公安给他介绍的生意,而是要给姜苎萝准备什么礼物。
要不然,干脆就给她几斤肉吧,那丫头喜欢吃。
不过,知青点那么多人,不能被人发现,怎么才能悄无声息地交给她呢?
等晚上?
想着想着,虞刑就到家了,他放下扁担,开锅给姜苎萝煮肉,其实猪肉裹着面粉,再糊一层鸡蛋清在油里炸一遍更好吃,可这时候的油金贵,很难弄到手,虞刑摇摇头,下次去镇上,得想办法搞一点儿油回来。
他只能拿调料煮,还好他家里料够全,炖了将近三个小时,猪肉炖得又入味儿又软烂,他尝了一口,香得人灵魂都要出窍了。
他捞出来控干水分,拿油纸包着,估摸着姜苎萝要下工了,他下了山,藏在从地里回大梁村的必经之路上。
没过多久,扛着农具的村民跟知青们出现在大道上,他看了好几圈,没看见姜苎萝。他在树林里穿梭着,去到地里。
故意磨蹭着干活,还不用洛石颖帮忙的姜苎萝终于等来了自己惦记一整天的“谢礼”。
香浓的肉香勾都姜苎萝两眼放光。
“肉?你炖的?”
虞刑刚刚点头,背后就出来一道饱含中气的、却隐隐带着排斥的男低音。
他跟姜苎萝一块转头,来人他没见过,但姜苎萝脱口而出的那声“哥”,唤醒了虞刑的记忆。
面前的这个男人大名姜卫国,跟妹妹的名字叫比起来粗糙不少,好像不受家里人喜欢似的。
但虞刑知道,正因为重视家里唯一的男丁,才给起了“卫国”这么一个“宏大”的名字。
姜卫国也没有愧对这两个字,保家卫国,身先士卒,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三岁,就已经是尖刀团的营长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的姜卫国还没有调离尖刀团,但是,在一年以后,因为原身的恶意构陷跟举报,姜卫国被一撸到底,被保卫部门关了将近半年,被放出来以后,瘦得脱了形,没个人样。
姜卫国出事,姜父姜母收到巨大打击,两位从来都是被众人羡慕的老人家,也受了影响被罢免官职。
随后姜苎萝被原身抛弃,好巧不巧怀了孕,遭不住流言蜚语,又得到父母哥哥的消息,一头撞死在村头那颗白杨树上。
姜苎萝嘶死后,姜家老大因为个人问题被公安逮捕,而姜父姜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体承受不住,死在那一年的冬天……
这一桩桩一件件,罪魁祸首就是原身!
悲惨的画面放电影一般在虞刑眼前展开,如此生动,如此的让他恨不得生生砍了那个叫“虞刑”的猪狗不如的畜生!
虞刑的眼睛越来越红,他怕自己失态,把装着炖肉的油纸袋塞进姜苎萝手里,又点头冲姜卫国示意,就走了。
姜卫国眯着眼打量这个“行迹慌乱”“一看就没憋好屁”的家伙,又见自家妹子弯着眉眼、很开心地盯着那家伙的背影看,活脱脱一副陷进去的模样。
他绷着脸挡在妹子前面,挺括的身材遮挡了姜苎萝的全部视线。
姜苎萝仰起头,变了脸:“哥,你干嘛!你挡着我了!”
“挡着你什么?你大哥不远千里还看你,你就盯着野男人看?”
被姜卫国戳破心思,姜苎萝不好意思地搂住哥哥的胳膊,撒娇道:‘“哥~别这样嘛,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光辉、最伟岸,让我最有安全感的男人,谁都比不上你。”
姜卫国根本不信,张嘴就道:“跟刚才那家伙比呢?”
姜苎萝张张嘴,又合上了,飘忽的眼神,跟攥着衣角的白嫩小手,让姜卫国恨不得像小时那样,把她摁在大腿上打屁股。
这丫头,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偷偷谈恋爱!还喜欢上那么一个家伙!
这并非姜卫国第一次来大梁村,姜苎萝到这里插队后,姜卫国跟父母来了一次,还特地拜托大队长好好照顾她,还给了大队长跟大队支书不少好处。
梁树就是这么照看他妹妹的!
姜卫国本来长得不凶,可因为要管教手底下的新兵蛋子跟老兵油子,他时常板着脸,时间久了,明明才二十三岁的人,眉心就被硬生生挤出了纹路,看起来凶巴巴的,极不好惹。
梁大队长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还在家里发愁“请神容易送神难”呢,姜卫国就带着妹妹“打上门来”。
姜卫国力气大,一掌推开门,那扇木门晃晃荡荡,“啪叽”掉地上。
梁大队长吓了一跳,正要发火,可转身一看,蹭蹭的火气就生咽了下去。
门口一身军绿色军装的男人,不正是姜卫国?
“姜营长,您怎么过来了?快进来。”把人请进来以后,梁树才看见,姜苎萝就跟在姜卫国身后,他不禁埋怨道:“姜知青,你哥来,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梁队长,你现在是当着我的面,教训我妹妹?”
姜卫国特地强调了“我”这个字,梁树原本就挺不直的后脊更弯了。
“姜营长,我哪敢有这层意思,我就是怕家里的东西太简陋,招待不周全您。”
“梁大队长,我上回来怎么跟你交代的,你不会忘了吧!”
听到这里,再看姜卫国一脸的冰冷,他瞬间明白了,姜卫国这是带着妹妹兴师问罪来了。
他自觉对姜苎萝已经足够照顾了,唯一的可能就是……
对,一定是梁晓茹。
上回梁晓茹来告姜苎萝的状,他没处理她,所以姜卫国生气了?
他可绝对没有包庇梁晓茹的心啊!
梁树赶紧解释:“姜营长,您误会了,梁晓茹找姜知青麻烦,我是一直护着姜知青的,那天晚上她跑过来哭哭啼啼地告状,还被我撵回去了!”
“是吗?可是梁晓茹不是这么说的,她说你让她给我们传话,让我们以后对她尊敬点儿,还说你让她监督管理我们。”姜苎萝脆生生道。
“她放屁!”梁队长要炸了在,梁晓茹那个死丫头,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他赶紧给姜卫国表忠心,“姜营长,梁晓茹那丫头心思忒坏,她肯定想离间我跟您的关系,好找机会欺负姜知青,我马上把她叫来,好好骂她一顿!”
作为一村之大队长,这个权利梁树还是有的。
姜卫国挑起一边眉,他长得高,居高临下地望下来,给人一种睥睨的生硬感,让人,尤其是让梁树心口发凉。
他正想着怎么跟姜卫国解释,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姜卫国这么看重妹妹,要是被他知道虞刑有心想勾搭姜苎萝,别管真假,姜卫国都一定不会给虞刑好果子吃!
他主意打得挺好,可姜卫国不买账,“梁大队长,我真后悔当初选了你照顾我妹妹,村里的野男人随便觊觎我妹妹就算了,现在又蹦出来一个给我妹妹下绊子的女知青?”
梁树:??
姜卫国不是为梁晓茹来的!
还有,什么野男人?
难道姜苎萝真被欺负了?
他木木地转头,惊恐地看向姜苎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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