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工作人员傻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逐渐扩散的瞳孔代表他们没说出口的心情。
两个字——
卧槽。
网友也许久没发弹幕,节目组还以为是卡了。
过了半分钟,潮水一般的发言瞬间把屏幕刷爆:
「???时诩在说什么???白月光故意害人???」
「如果是这样南星真的太可怕了,我查了一下,花椒过敏可以致死的,难怪楚逢月素来讨厌她!蛇蝎心肠啊这是。」
「就算时诩没说谎,在同一个聚会,南星也可能没听见啊,有时候太嘈杂了或者回消息自动屏蔽周边很正常的。」
「……如果说楚逢月做出这样的事,那毫不意外。可这是南星,我不相信。」
各种评论都有,时诩小声嘀咕——
“因为一个男人,这么痛下毒手不好吧。”
一句话把事情定性在争风吃醋故意害人。
楚逢月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继续帮沈颂做秋千。
她就是个搭把手的,扶一下木板,让沈斯年固定。
这种事沈斯年聪明地选择不发言,在娱乐圈各种事见多了,别人觉得南星是单纯无害无害白月光,他一直不这么认为。
以前有部戏,导演邀请他当男主,另外一个女明星名气不大,但是试戏的时候很符合女主。
后来莫名其妙被刷下去了,换成了南星,当然,在看到南星的演技后,他和导演组说撞档期了,出演不了这部戏。
因为还没签约,导演组也拿他没办法。
而且他出道早成名早,自家背景硬,在娱乐圈也没有人敢为难他。
也是那一次,他发现南星并不是什么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人,相反,她很有野心。
只是她的演技明显撑不起野心,即便背后的资本力捧,也不温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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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诩的言论以及网友们的震惊南星毫不知情,回到土豪房,她一言不发收拾着几乎没动的饭菜。
秦画直接把碗筷砸了,南星蹲下来,用手捡碎掉的瓷碗。
“嘶——”碎瓷片扎到手,指尖顿时沁出血珠。
她呆呆地看着手指,沉默片刻,然后又继续清理瓷片。
摄像小哥都于心不忍了,他微不可察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南小姐,你也不知道秦小姐不能吃花椒,不要太自责。”
「啧,南星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装得挺像啊,如果不是时诩,我还真信了她这朵伪装白莲的食人花呢(微笑)」
「南昭以前骂楚逢月心思歹毒,他这亲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我还是不信南星是这样的人,你们看看她每年做的慈善,资助了多少失学儿童帮助了多少贫困老人,别人说了她就一定听到了吗?
秦画自己没有责任?跟个甩手掌柜一样在那享受生活,如果她在厨房帮忙,哪怕只是客气一下礼貌站在旁边,也不会出这种事呢。
依我看啊,她就是自找的!」
“谢谢你呀。”南星抬头,勉强扯出一抹笑:“这件事是我不好,希望秦小姐没什么大碍。”
其实心里是觉得她最好就此毁容,不过也清楚,就那么一小口,而且没有咽下去,对她造不成什么伤害。
秦画对陆致远的心思昭然若揭,如果不是两家多年世仇,说不定婚事都定了。
而现在,秦画依旧没有死心,她很怕陆家或者秦家的长辈松口。
南家再怎么样也比不上秦家,她很清楚自己如果想顺利嫁入豪门,能倚仗的只有陆致远的爱。
显然,陆致远目前对她,并没有深刻到这种程度。
南昭见她受伤了,还是很心疼,梦里的她和现实的她到底有区别,这么多年的姐弟感情不是假的。
“我来。”他握着扫把,把碎瓷片扫到撮箕里面。
南星看着他清理地面,面上惴惴不安——
“阿昭,我想去医院看看秦小姐。”
想到秦画刚才的语气和那一脸嚣张的模样,南昭忍了又忍,最后黑着脸说:“不用管她,你又不欠她什么,她这样是她自己活该!”
“阿昭……”南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因为秦画的事,嘉宾们下午都是自由活动。
楚逢月试了一下秋千,她双腿离地,慢悠悠荡:“没吃饭吗?我看你牛肉吃的不少,怎么还是没劲?用点力推啊。”
身后的沈颂咬牙切齿,小手抓着绳子,想推推不动,差点哭出声:“你欺负小孩子!”
“这些工具都是我们那里的,树桩也是阿时哥哥钉进去的,你哥呢帮了点忙,所以他有秋千的使用权。你想玩就得做点事。”
女人不紧不慢道:“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沈颂真的特别想玩秋千,他瘪着嘴,哪怕很讨厌她说的这些话,但是没有发怒离开,而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坐在旁边石头上削着木头做弹弓的沈斯年有些意外,见弟弟一脸小可怜的模样,忍不住莞尔。
“下午是不是还得去割草喂猪啊?”时诩看着他这两个膘肥体壮的下铺室友,头疼道:“我们的晚饭怎么解决?”
“可以去帮村民摘水蜜桃和葡萄,用劳动换食物哦”不远处的工作人员及时出声。
“就这么办吧。”楚逢月从秋千上下来,一锤定音道。
只要不用她做饭,怎么样都可以,现在只希望赶紧结束这一期录制,下一期她反正是不来了。
见她没有多余的动作,沈颂立马爬上秋千,因为小短腿离地太远,他怎么挣扎也晃不动。
女人抓着麻绳,随手一推。
“啊——”秋千缓缓荡了起来,沈颂从害怕到惊喜:“好好玩哎!就像飞起来了。”
楚逢月看他这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有些嫌弃:“在学校没玩过?游乐场没去过?”
“没有。”出乎意料,沈颂摇摇头:“我们学校没有这种带着猪屎味的秋千。”
「???楚姐骂骂咧咧离开现场哈哈哈」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无语。」
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臭小孩,她松开手,懒得再搭理他。
没过多久,三大一小出现在果园。
村子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水果,时诩忽然想起什么:“我们是不是还有个西瓜没吃?”
这是他们胜出两组共同的奖品。
“缸里泡着呢。”楚逢月扭头问身后的工作人员:“我们能带点桃子和葡萄回去吗?”
想到之前在求生综艺,她吃了很多野猕猴桃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水果,时诩猜到楚姐姐是爱吃这些的,他举手——
“我可以用劳动来换!”
“我也想吃!”沈颂急吼吼喊:“我哥也可以用劳动来换!”
「沈斯年:嗯?真是我的好弟弟(微笑)」
「影帝刚才的表情管理差点失控哈哈哈」
“这个你们需要和农民伯伯沟通哦。”工作人员打着哈哈,不做承诺。
到了果园,这是专门种葡萄的果园,看面积大概在两亩左右。
一家老小都在这忙碌,戴着白手套,手里握着剪刀。
他们身上最干净的,也就是手上的白手套,对待葡萄和对自己的小孩一样。
得知他们是来帮忙的明星,老太太连连摆手:“不行的嘞,你们不会干活,别把我们的葡萄搞坏咯,一年到头就靠这点收成活。”
所谓的一家老小就是老头老太太带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孙子,小孙子看起来也就和沈颂差不多,高半个头,穿着一个发黄的无袖背心,浑身黑黢黢的。
不过他干活已经很利索了,看起来比大人也不差。
「让老人带小孩就是这样,比自己带皮实。自从我公婆来了,我女儿就娇气的不行,跟块豆腐似的磕一下都不行,更别说让她做事了。」
「有点心疼这个小朋友,差不多的年纪,沈颂还在嗷嗷大哭软磨硬泡耍赖,跟他比起来差太多了。」
还不知道自己被网友嫌弃了的沈颂凑过去跟他打招呼:“你几岁啦?不用去上幼儿园吗?”
要不是和沈大录节目,他现在还在学校上课,回了家又是各种课程。
这也是他答应录节目的最重要的原因。
小男孩明显有些怕眼前这个穿着牛仔衣戴着小黄鸭帽子的城里孩子,他往奶奶身后缩了缩,目光闪躲。
沈颂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和善吧?不懂为什么他会怕自己。
摸一下兜,发现没有糖果,他有些沮丧。
“我们狗娃怕生,没见过什么陌生人。”老太太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干活,动作干脆利索——
“你们别挡道,我们雇不起你们这些大明星,去别的地方吧,前面那块地是村里承包的,你们去找村长。”
“算了,我们走吧。”见人家不乐意,时诩也没有非要凑过去讨人嫌,可是楚逢月不动。
他喊了一声:“姐?”
工作人员和节目组乐得看热闹。
出人意料的是,楚逢月开口说:“老人家,我们可以试一下,不要钱的。”
不仅是工作人员,时诩和沈斯年也很惊讶,后者的情绪闪现很快,不到片刻消弭无踪。
见她坚持,老太太也不好一直冷着脸,最后给了她剪刀和手套,教她:“要用一只手托着葡萄下面,剪这个柄。”
楚逢月耐心照做,时诩和沈斯年也不好干站着,一起帮忙。
沈颂还在尝试和小男孩沟通,最后得知他有六岁的时候,还在骂楚逢月莫名其妙不识趣看不出人家嫌弃她的网友齐齐噤声。
「六岁的小孩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身高也完全不达标啊!」
原本挑刺的老太太在看到楚逢月十分有耐心,并且越来越熟练后,沉默许久,没有再说话。
前两年也有些明星还是什么慈善基金会来她家,说要帮助她家,在镜头面前做完秀就走了,亲戚朋友一窝蜂涌到她家借钱,说大明星给了她家多少多少。
老太太看着两袋米一桶油十斤面,当场被逼哭了。
她儿子在外务工出了事,现在还在床上瘫着,儿媳被娘家接走逼改嫁了,不愿意自杀了。
只剩下半身瘫痪的儿子和孙儿跟他们两个老东西过日子,村里看不下去,给了贫困户的补贴,还把这两亩地给他们种葡萄,葡萄树的钱都是欠着村里的。
这些是老大爷和沈斯年说的,听完网友很唏嘘,也有疑问。
而时诩则是直接问出了他们的困惑——
“在工地上出事,没有给赔偿金?”
“五百块钱!只有五百块钱啊!”听到这,老太太彻底忍不住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摔下来的葡萄落了一地。
她压抑太久了,终于再也忍不住。
老太太和老大爷都有老年病,每个月都要去卫生院拿药吃,儿子的医药费也不低,好在是可以报销。
可老两口到底年纪大了,干活也力不从心,这两亩葡萄一年挣两三千块,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体还能撑多久。
等他们撒手西去,瘫痪的儿子和懵懂的小孙子咋办?
原本还有些抱怨累的沈颂迈着小短腿到老太太旁边,费劲地想扶她起来:“奶奶,别哭了,我有钱,我把我的压岁钱都给你。”
时诩许久回不过神来,刚才他还有些不满,不就一点葡萄吗?至于跟对心肝宝贝似的?
现在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了,这些葡萄就是她家的经济来源,是救命稻草!
楚逢月叹了口气,她轻轻地把葡萄套好保护袋,放在塑料筐里:“老人家,他现在还没有去上学吗?”
为什么刚才没走,是因为她想起来书里提了一句,在后来南氏集团即将倒台,突然曝出一件事,成为了压垮南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记者采访到眼前这位老太太的儿子,南氏集团横行霸道的行为才在公众眼前揭露。
工地出了事几百块钱就打发了,而且还威胁恐吓,说在南家眼里,他们就和蚂蚁一样,最好不要起乱七八糟的心思。
这后面的推手是纪凯云,而讽刺的是,当年那个到老太太家探望援助,被称为公益女神的不是别人,正是南星。
她倒是好命,便宜爹给她铺完路,亲爹把便宜爹搞垮了继续给她铺路。
楚逢月都不得不感慨一句——
女主就是不一样啊,自带光环,所有人只是她美好生活的炮灰。
「太可恨了!到底是哪家公司?这不是吃人血馒头吗?陵城公安,警察蜀黍,来活了!」
「我收回对沈二不友善的话,他其实挺有爱心的,只是看不惯那些把他当傻子的大人而已。」
到了天黑,葡萄也收的差不多了,村里有车过来称重拉走。
收到钱,老太太数了一遍又一遍。
时诩忍不住想说您老别数了,再数天就亮了。
突然,两张沾着泥巴的大钞递到他眼前,老人的布满老茧手已经皴裂,指缝里黑黢黢的,和小男孩的脸一样。
“辛苦你们了,我也拿不出更多,这些要留着给我儿治病的,明年狗娃也要去学校上学了……”
时诩忽然鼻子一酸,他直接把钱推了回去:“说好了是不要钱的,您自己留着。”
老太太明显愣了许久,明星真的有这种好人吗,想到两年前的事,她又陷入沉默。
最后,收回钱,牵着孙子瘦小的胳膊,说:“那就回去吃顿饭吧,没什么菜招待,不过也能填饱肚子。”
时诩算是看出楚姐姐的意图了,多半是想帮助她家,所以也打算去看看情况。
沈斯年自然没意见,而沈颂也和狗娃的关系近了一些。
“狗娃平时在家都要干活,我们两个老的没用,不是在地里就是葡萄园,提水洗衣服都是他干。”老太太曾经埋怨过老天不公,现在只痛恨自己的无能,这把老骨头不能给孙子带来什么。
“他很乖。”楚逢月放缓了声音,看向畏畏缩缩的小男孩,目光柔和下来。
老大爷大概是很喜欢沈斯年,或者说他温和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
家里的情况几乎都被套了出来,连当初跑过来借钱的亲戚名字都跃然耳边。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太过分了!我要去找找那个采访视频,看看到底是哪个明星去作秀!」
「我也去找!这些年的公益视频都翻出来!看看是哪个黑心肝的这么恶心!」
没过多久,到了一个土砖房面前。
比沈斯年他们住的地方稍微好一点,家里也拉了电线,进了院子就能看到屋子里昏黄的灯。
出乎意料的是,院子里很整洁,泥土地被扫的干干净净,没有杂乱无章。
捡来的矿泉水瓶和纸壳都整整齐齐堆在屋檐下,老太太说:“村里现在条件比以前好太多了,垃圾都是集中处理,狗娃每天去翻翻也能找到水瓶。”
纸壳大多是村里人领来的快递,攒起来去卖麻烦,有些人不缺这几个钱。
如果不是儿子出了意外,她家现在也是正常家庭,儿子儿媳在外打工,孙子上学,老两口在地里种点菜生活充实又平静。
“剩下的是狗娃去镇上捡回来的,这孩子每天自己偷偷跑出去,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他就是不听!”老太太眼泪又出来了,用手背抹怎么也抹不完:“要是他也出事了我们还怎么活啊……”
“奶奶……不哭……”狗娃慌了神,伸出脏兮兮的手想帮奶奶擦眼泪,他结结巴巴:“以后……以后不捡瓶子了。”
听到这,老太太再也忍不住,祖孙俩放肆大哭。
屋里听到哭声的男人躺不住了,编的竹筐掉在地上也来不及管,他急声问道:“妈?爸!出啥事了啊?是不是狗娃……”
想下床,可是动不了,他气的直锤自己的腿——
“废物!没用!你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才三十几岁的男人不停唾骂自己,觉得自己是拖累全家人的垃圾,泪花从眼角溢出来。
“儿啊,狗娃没事,狗娃没事……”听到里屋的动静,老太太急忙推门进去,“在这呢,你别动……”
看到从床上摔到地上的儿子,老太太冲过去想要抱起他,可是瘦弱的老人怎么有力气。
沈斯年和时诩见状赶紧去帮忙。
过了十多分钟,这个家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通过直播看到这一切的网友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人,全网都在找当年那个做慈善的女明星到底是谁。
南星还在村口翘首以盼,等秦画回来。
她觉得自己姿态做得够足了,秦画再不依不饶,只会像以前的楚逢月一样,被网友追着骂。
作为豪门大小姐的秦画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痛苦吧,哪怕是秦家,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声音都压下去,而秦画以后在豪门圈也会留下不好的名声。
哪个家族会喜欢这种惹是生非的儿媳,而且还莽撞没有脑子,当着镜头的面毫不收敛,以后在家族宴会和公众场合出丑怎么办?
老太太平复好心情,她用袖子擦干眼泪:“我去做饭。”
老大爷怕儿子出什么事,他守在儿子床边,给他揉着腿。
“没用的爸,别费力气了。”男人苦笑道。
老大爷还是没有收回手。
他家贫,结婚晚,到了三十八才有这么一个儿子。
没钱供儿子读大学,早早就出去打工了,不过儿子争气,自己挣钱娶了个媳妇儿回来,婚礼也办得热闹。
没想到短短几年,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的腿去大医院看过吗?”沈斯年温声道:“我认识不少医生,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男人眼里燃起光芒,看到他们旁边的摄像机,又黯淡下去,摇摇头:“不用了。”
“我不想再给家里人带来麻烦。”如果不是两年前那件事,妻子现在还好好的,日子苦一点一家人在一起比没了命强。
听完他的话,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狗娃在外面院子和他的新朋友分享他捡来的宝贝,有烂了一边的塑料玩具车,“轮子还能动的,你看。”
他示范给沈颂看。
因为熟了些,话也逐渐多了起来,没那么胆怯。
沈颂还真的蹲在他旁边,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看得认真:“嗯……是还能动。”
“是吧!你喜欢吗?”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跟他玩,村里的小朋友都叫他小叫花、臭蛋。
眼底带着不舍,犹豫片刻,狗娃把自己唯一的玩具递给小男孩:“喜欢就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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