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看着桌上的电子游戏设备,楚逢月觉得他其实对有没有巫术也不是很上心。


    年轻人说他们大巫师一脉是从东国传来的,真要算起来和她还是同胞,让她想想办法帮帮忙。


    “会不会是你看人过往太多,消耗过度?”女人问道。


    “不可能。”即墨摇头,“能让我使用巫术的人不多,他们还没有资格来消耗我。”


    这不是吹牛,他想知道谁的过往直接让人去查就行了,多的是人愿意为他办事。


    除了楚逢月这种行内人。


    年轻人摸出手机,翘着二郎腿:“我怀疑是你因果太重,我承受不起,所以被暂蔽天机。”


    楚逢月“啧”了一声,还挺会恶人先告状的。


    明明是他有心窥探,现在倒显得像是自己毁了他的道行。


    游戏的音乐在屋子里响起,楚逢月看向他,年轻人相貌阴柔,雌雄莫辨,再加上长发更是俊美。


    “你把我请到这里来,又给不了我解释。”


    “那很抱歉,对于你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本来希望他能给个理由,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她之前的猜测。


    因为磁场混乱,所以她穿书或者到了另外一个平行时空。


    见她果断拒绝,年轻人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你什么时候回东国,我和你一起。”


    “回去寻根。”


    这拙劣的借口,楚逢月都不想拆穿他。


    “明天吧,或者后天。”今天她有事,想出海。


    得知她想坐船去索纳群岛,即墨扬眉:“为什么不坐直升飞机?航行需要一天,直升机只要两个小时。”


    “?”楚逢月愣了,她一拍脑门,有些懊恼。


    “凑巧了,我正好有私人直升飞机。”年轻人笑容绚烂,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楚逢月无奈笑了,“行,一起吧。”


    真要有宝藏,这个所谓的大巫师应该也不会贪图。


    他继承的家产已经够挥霍无数个轮回转世了,每天还有富豪为了他一句话哭着喊着要凑过来送钱,乔治的宝藏应该也不过是什么古董珍玩?


    如果他真的想要见者有份,也不是不可能,前提是他有足够让她侧目的本事。


    目前这位大巫师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种专门给有钱人跳大神的江湖骗子。


    在他家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即墨亲自驾驶直升机带她去索纳群岛。


    戴上头盔以及护腕,年轻男人依旧散漫随意,但和之前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穿越山谷海峡,根据导航上的坐标,他们找到了那座无名小岛。


    1894年的小岛绿树成荫,遍地花草野果,还有一座雄伟巍峨高耸入云的城堡。


    现在只剩下满地荒凉,一百多年过去了,枯黄的杂草像是干燥的发丝,在岛上纵横交错。


    直升机降落后,楚逢月摘下头盔,下了飞机,站在杂草丛中,试图寻找城堡的废墟。


    “为了宝藏来的?”即墨解下护腕,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很多人来这里找过,都一无所获。”


    就连擅长寻龙点穴的风水师们也落了空,他们试图用寻找穴场的方法找宝藏。


    可依旧无功而返。


    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分,秋日的太阳没什么杀伤力,懒懒散散挂在天边。


    海边水浪一波又一波击打岸边,阳光落在海面,波光粼粼,像是龙的鳞片。


    楚逢月根据点穴确定穴场,推算出城堡曾经建在哪。


    那场大火将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片砖瓦废墟,就像是有人刻意把这段过往用力抹去。


    这两天发生的事恍然如梦,乔治、管家、艾玛小姐,好像只是一场幻境。


    见楚逢月在城堡周围行走,即墨找了块石头坐下,鼻梁上的墨镜被他勾到头上,靠着身后的树,他打开单机游戏玩消消乐。


    荒凉的岛屿,疯狂生长的杂草,不见旧日踪迹的遗址。


    楚逢月一身黑色紧身运动装,长发利落束在脑后,眉目如山水画,红唇鲜艳欲滴。


    抬手“咔嚓”一声,年轻男人随意瞥了眼画中人,他从兜里摸出一个金属的盒子,倒出两颗葡萄味的果汁糖,扔嘴里。


    在原地找了半小时未果,楚逢月也走到他身边,坐下来揉揉小腿。


    她手里是老戈犸给的藏宝图,线条比较凌乱,就像是那次在城堡书房,戈犸太太找到的那张羊皮卷。


    等等……羊皮卷?!


    楚逢月美目睁大,戈犸太太当时说什么?山峦,海浪?


    海浪!


    她“噌”地一下起身,把打游戏的即墨吓了一跳。


    “怎么了?”男人不明所以,抬头看她。


    楚逢月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到海边,看着反复跌宕的海浪,还有远处的山峦,她喃喃道:“几点能退潮呢。”


    “一般是下午六点吧。”即墨走到她身边,两人的身影被斜阳拉得老长。


    现在已经快四点了,距离退潮还有两个小时。


    楚逢月找了块高处的礁石,远眺海面。


    一望无际的大海不是深邃的蓝,反而像是浓稠的墨,就像是艾玛的房间,漆黑不见五指。


    她站在礁石上,等待退潮的同时也在观察海龙的走势。


    退潮时,楚逢月把手机放在岸上,在即墨惊诧的目光中,她像是一条入水蛟龙,钻进海里。


    年轻的大巫师站在岸上,脚边是她的手机,他看向暗藏汹涌的大海,目光深邃平静。


    不出多时,海浪咆哮,岸上的杂草也随风乱舞,楚逢月借着拍打的浪潮,攀上礁石。


    见她眉眼间带着轻松的笑意,即墨没有问她是否找到了宝藏,而是伸手拉她上岸。


    “你在海中点穴?”


    不说普通的平原高山寻龙点穴有多难,就说在大河中点穴,一般也要等枯水期才能动手。


    可刚才的异象,明显就是点中海中真穴的征兆。


    借力上了礁石,女人浑身湿漉漉的,紧身的衣服将姣好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


    把身上宽大的亚麻袍子脱下,单手拎着递给她,即墨的注意力都是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和之前的暗藏杀机不同,现在全部浮于明面,海浪咆哮似龙吟,天边乍起的乌云映在海面,就像一块块乌黑的龙鳞。


    海上忽然起了龙卷风,但楚逢月和她旁边的年轻男人都不为所动,站在风暴圈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和他们无关。


    披上外套,头发还在往下淌水,楚逢月舌尖还有腥咸的海水味。


    风暴没有持续太久,躁动的海面逐渐平复下来,天边乌云散去,一抹斜阳落在二人身上。


    “侥幸而已。”楚逢月笑容明朗,眉眼弯弯,“明天就可以叫人来打捞了。”


    乔治将所有的宝藏都藏在海中的穴心,没本事的找不到,有本事的也拿不走。


    刚才点穴的动静很大,海平面都已然如此,更别说海里,已经奔腾翻涌了。


    他是打定了主意,多拉点人给艾玛陪葬,特别是像放火烧城堡的那个艾玛的表妹一样贪婪的人。


    这批宝藏她必须运回去,而且只能上交,因为大部分东国曾经流落在外的古董。


    还有一些是南洋这边的珍稀,足以见艾玛的身份有多尊贵。


    她极有可能是非常低调的贵族,那个时候南洋还没有这么多小国家,后来的历史也抹去了以前的痕迹。


    没有挪作私用,也算是物尽其用,没有让乔治的心愿落空。


    贪婪的人得不到宝藏。


    “交给我吧。”听出她的意思,海底确实有东西。


    即墨对所谓的宝藏没有多大的兴趣,“我知道你更属意让戈犸来办这件事——”


    “但其实让我来做才最合适不过。”


    楚逢月用他的衣袍擦拭头发,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首先,我们是同行,最基本的操守我还是有的。其次,我有求于你,自然会把这件事办得稳妥,来讨你欢心。”


    “还有呢?”女人问。


    “最后,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海底的东西有些是南洋的宝贝吧?”这都不用想,以城堡的繁华程度就知道,当初能被艾玛收藏的都是稀世珍宝。


    “戈犸再怎么说都是南洋人,他要是知道了,难免会有别的想法,当然,也有可能出于对你的敬畏不敢说出来,但难保他心里怎么想。”


    “我就不一样了,我的根在东国,真要算起来,我们才是同胞。”


    “无论如何,这件事你找我办,最为稳妥。”而且以他的地位,运点东西去东国,轻而易举,谁也不敢过问。


    “那我岂不是要欠你个人情?”楚逢月冷静道:“说出你的条件。”


    “带我去东国。”即墨堂而皇之露出得逞的笑容,他的喜怒都在脸上,在她面前不掩藏自己的情绪。


    “只有这一个条件。”


    他当然可以自己去东国,但是楚逢月带他去就不一样了,可以一直随同在她身边。


    这才是即墨的目的。


    楚逢月不愿意帮他,他就自己靠近目标,找寻化解的方法。


    不然待在南洋混吃等死,当一个没有巫力的大巫师,即便接受万民敬仰跪拜,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巫师没有巫力,还占着位置干嘛?不如赶紧退休让位给新的传承人。


    “可以。”楚逢月稍微考虑一下就同意了。


    如果灰仙在这里,可以让它用搬金术把宝藏带回国,但它不在。


    自己在这边也是人生地不熟,哪怕那些风水师符师咒师对她释放善意,她也没有太过当真。


    如果在国内还好,可现在是陌生国度,什么风水师没有国界这种鬼话她是不信的。


    所有的风水师,在面对来自外来威胁时,会毫不犹豫偏向自己的国家。


    哪怕平时打着友好交流的旗号脸上笑嘻嘻一片和善,可背地里也没少烧香希望对方板块赶紧下沉。


    真要被这群南洋的术士发现什么动静,虽然不至于闹翻,但多多少少有些麻烦。


    就像即墨说的这样,她不敢完全相信戈犸,但是可以对司徒正放一百万个心。


    这也是同胞和他国异族的差别。


    即墨对此并不意外,她如果不答应才是出乎意料。


    两人做了记号,开始返航。


    回到家,即墨第一时间让人连夜去打捞海底的东西,趁现在刚戳中穴,越快越好,做一切都会很顺利。


    而楚逢月名正言顺住进他的房子,胖瘦驴友还有辛奈小格已经被大巫师府的车接过来了,洛观更是十分自在,仿佛已经把这当成他自己家了。


    本来还以为胖哥他们会问,结果这几人在即墨的游戏房玩得昏天暗地,大半夜还在他的地下音乐厅听着dj蹦迪。


    楚逢月是真的看不透这个年轻的大巫师了,音乐房里的灯五光十色,辛奈和小格在喝酒,瘦驴友在摇骰子。


    胖哥和即墨蹦得就像是要升天,洛观笑眯眯坐在一边唱歌。


    她站在门口,双手环胸看了许久,觉得这可能是基因里带的。


    他们巫师就不是喜欢听什么咒语然后跳大神吗,这是不是属于返祖现象?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告一段落,十二个贵族家族也联合起来地毯式搜寻那个戴着黄金面具的黑衣隐士。


    徐庆那边怎么样了楚逢月不清楚,她和徐庆没有过多的交集,不过她这个巫师印象很不错,属于那种如果求助到她头上,一定会帮的。


    她行事除了随心所欲就是看眼缘,但是徐庆可能不太需要她的帮忙。


    城堡秘术被破,黑衣隐士元气大伤,他现在只能到处逃窜,偶尔折腾点动静出来,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些事不关她管,她来就是为了解决戈犸家人的事,现在戈犸太太和戈犸小姐都没什么事了,自己也该回国了。


    今晚睡了个好觉,不知道是不是大巫师府风水局的原因,她睡得特别舒心。


    是那种灵魂都得到舒展的舒服,全身心放松,第二天戈犸先生看到她时,也不由愣了一下。


    “楚小姐。”见眼前的女人光彩照人,戈犸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家里招待不周,她不过是换了个环境,立马又容光焕发。


    “戈犸先生。”楚逢月颔首,看向他手边。


    没有箱子,也没看到红包,难道是支票?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意图,戈犸抬手,助理立刻上前,交了张卡给她。


    “这是先生以您名义开的卡,里面有二十五亿。”大概是怕她多想,又贴心的补了一句:“东国货币。”


    这点钱对现在继承家族的戈犸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对于楚逢月他是真心感激,并且有意交好的。


    特别是在得知她住进了大巫师府。


    大巫师在他们这里的地位比国王还崇高,就连国王做事之前都要先询问大巫师。


    想知道上天有什么安排。


    楚逢月没想到即墨这么厉害,下意识偏头看他。


    即墨一脸“没想到吧”的表情耸耸肩,眼底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


    胎投的好。


    女人莞尔,眉眼间溢出笑意。


    戈犸太太在家陪女儿,所以没有亲自过来,而且她在忙着张罗儿子的订婚宴。


    已经和千叶家族商量好了,两家联姻,千叶家族长子的女儿嫁进戈犸家族。


    大概是怕楚逢月生气,以为自己这边有意怠慢她,用完人家就过河拆桥,戈犸先生恨不得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楚逢月压根就没想这么多,虽然自己不是特别爱财,但是握着卡的开心还是别的东西不能比拟的。


    “您要回国?还没好好在南洋玩一玩……”听完即墨的话,戈犸更加震惊。


    “大人要随楚小姐一起去东国?这……”不太合适吧几个字卡在嘴边,看了看眼前的两尊大佛,他觉得自己可以闭嘴。


    这位年轻的大巫师虽然性格好,但不代表谁都有资格质疑他的决定,哪怕是国王殿下。


    戈犸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祝他们一路顺风。


    大巫师有自己的私人飞机,开辟国际私人航线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就有人替他去办,毕竟他在南洋地位,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的。


    当天中午,楚逢月就乘坐豪华私人航班,从南洋回东国。


    辛奈撬开生了锈的锁,打开箱子,里面除了精美的瓷器就是各式珠宝,有些他觉得眼熟,好像国内某个博物馆有个比这小一圈的。


    胖驴友手上挂着一串又一串的珍珠玛瑙,就像个奢侈品展示架。


    他咧着嘴,笑个没停:“这个才叫古董啊,我之前在村里收的都是破烂!”


    瘦驴友没搭理他,随手拿了个玉镯,在手上比划了一下,又放进箱子。


    “那箱你们可以每人选几件。”楚逢月喝着鲜榨的西瓜汁,惬意道:“别的不行,要搬去陵城公安局。”


    胖驴友也没客气,既然楚小姐发话了,说明这些只是宝贝,还不到珍宝的程度,正好拿回去送老婆。


    最后还不忘说:“谢楚小姐。”


    “这是你应得的。”洛观笑嘻嘻道:“胖哥这几天辛苦了,肉都掉了十来斤。”


    这完全是是戈犸家别墅被吓的。


    提到这,胖驴友表情都不太好了,他连连摆手:“以后有这种开天眼的别挨我。”


    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哪怕身边凉飕飕的,就当降温了。


    总比突然被开了天眼,一抬眼就看见几个小鬼凑在你面前吹气好。


    洛观笑得没心没肺,他腿上放着自己的宝贝青铜剑,开了锋的剑刃并没有泛着骇人寒意,反而古朴守拙。


    喝完西瓜汁,楚逢月打着哈欠,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飞机落地,停在司徒正在陵城的私人机场。


    司徒正这边立刻有人帮忙从飞机上搬东西,看到楚逢月,殷勤道:“楚小姐,您回来了。”


    “嗯,司徒老板一切都好吧?”


    “劳您记挂,一切安好。”工作人员满脸堆笑,“老板说等您有空,他就过来拜访。”


    “别,让他在家安心陪老婆孩子吧。”楚逢月摆手道。


    工作人员见她这一脸嫌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安排车把她送回南湾别墅,又另外让人把洛观送回道观。


    戈犸是个人精,肯定不会忽略洛观,他现在荷包鼓鼓的,回到观内可以给祖师爷塑金身了。


    就连胖瘦驴友这一趟也收获不少,辛奈和小格更加。


    回去建几个别墅的钱都够了。


    跟着楚逢月就是这点比较好,她不会像某些无良老板,什么都要上交,压根不会过问这些。


    回到南湾别墅,楚逢月示意他们把车上的箱子卸下来。


    抬头看了眼,今天是十五,月亮又圆又大,比国外不知道好多少倍。


    辛奈也说:“还是这个月亮看着顺眼,空气都沁人心脾。”


    他和小格是当兵出身的,家国情怀更重。


    即墨从车里钻了出来,他穿着宽大的袍子,墨色长发慵懒披散在身后。


    抬头望,年轻男人笑着说:“是好看,那个里面是不是有棵桂树,还有嫦娥?”


    楚逢月哼笑:“你是巫师,不是千里眼。”


    即墨耸肩,帮着搬箱子。


    听到动静,乌云“蹭蹭蹭”从楼上跑下来,灰仙也走到别墅外来。


    “妈!”男孩的声音惊中带喜。


    “听见了听见了,大晚上的叫这么大声。”楚逢月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等进了客厅,指尖碰了下他的鼻子,皱眉问:“怎么流鼻血了?”


    楚巫难得有些窘迫,他清咳一声:“明天我还有接力跑,要早点休息。”


    “妈妈晚安,叔叔们晚安!”说完,抹掉鼻血,又像旋风一样跑回楼上。


    “怎么回事?”楚逢月去厨房拿了几瓶水出来,分给众人,问灰仙。


    “小少爷在考试的时候掐了文昌诀,当场就开始流鼻血。”提到这,灰仙明显沉默了两秒,显然也是很无语。


    监考老师吓得不行,赶紧联系班主任把他送到医院去,后来是程方亲自赶来把孩子带回去的。


    楚逢月茫然:“什么?考试的时候掐文昌诀?谁教他的?!”


    “马师傅。”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文昌诀如果普通的孩子用,会有如神助。


    可乌云甚至都不是人,他是一个吸收了不少杂乱气运的灵体。


    不管是佛道还是别的什么,他都不能去用。


    佛家和道家是驱除邪祟的,乌云的来历是什么?他又吸收了不少巫蛊以及阴祟的气运,这种正道的东西对他来说就是炸.弹。


    马师傅当时应该是没考虑到这一点,他现在就像一个想帮助孙子考试及格的爷爷。


    楚逢月甚至都没法打电话责备他,只能算了。


    大巫师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又放回去,打量别墅的布置——


    “作为最顶尖的风水师,你的住所竟然没有布置风水局。”


    “我住在这,就是最好的风水。”楚逢月揉了揉眉眼,心累道:“灰老师,你给他安排个房间。”


    “最好是有电脑的。”即墨笑眯眯补充,随后又向灰仙道谢。


    灰仙礼貌应答,去了楼上。


    辛奈他们也各自去休息,想到明天还要去趟公安局,胖驴友竟然有些隐隐的兴奋。


    在家睡觉才是真的踏实,楚逢月进了卧室,沾床就睡。


    即墨也不挑,哪怕这栋别墅比他的大巫师府小无数倍,也依旧美滋滋。


    他睡不着,听着dj通宵打游戏,第二天辛奈上来喊他吃早餐,这位巫师还在继续通关。


    “还说什么南洋的玄术比国内厉害,我怎么觉得都是一些跑堂的江湖骗子……”胖驴友嘴里嘀咕两句,也就是当着瘦驴友敢说,看到即墨还是老老实实闭嘴。


    能和楚小姐玩到一起的肯定多多少少有两把刷子,这个大巫师可能也没表面上这么堕落。


    乌云照例是辛奈送去学校,楚逢月喝完牛奶,问灰仙:“你是不是该去考个驾照了。”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


    即墨觉得挺有趣:“东国的老鼠也可以考驾照吗?能国际通用的吧。”


    胖驴友差点笑喷,他把嘴里的煎饼咽了下去,有点不太敢看灰仙现在的脸色。


    作为家仙,虽然他平时总是脸上带笑,但那根戒尺也是见人就抽,毫不含糊。


    来这里还没住几天,已经挨了五六下打了。


    他就是因为没文化才去做的不入流的行当,灰仙偏偏要逼他读书,还说现在可以自考。


    胖驴友十分无语。


    自己要是能读进书还会是现在这个吊样吗?


    吃完早餐,几人又去了陵城公安局。


    看到他们大箱小箱往下卸,和胖驴友很熟的警察打趣道:“这回不会要抓盗墓的吧,你截了胡?”


    “看看就知道。”胖驴友也只能搬动一个小箱子,大的得两个人一起抬。


    没过多久,公安局大厅就整整齐齐摆了十二口铜箱,锁已经被人敲掉了,随手一拉就能打开。


    警察本来不以为意,打开后被里面的东西晃到眼睛。


    他又喊来更多的同事,戴着手套蹲下来仔细查看。


    随后,神色郑重道:“胖子,这东西哪来的?”


    “楚小姐去南洋那边跑了一趟活,从海底捞上来的。”胖驴友按照她说的话,全盘托出,“这个东西带回来也没怎么费劲,不过你们到时候最好别说是南洋弄回来的。”


    “楚小姐呢?她没过来?”


    “刚才本来要来的,有人给她打了个电话,可能是有急事吧。”楚逢月和即墨都下车了,让他们把东西送过来。


    “这些东西楚小姐说都捐赠给博物馆,有没有研究价值她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


    “对外不能说是她捐的,你们自己随便找个由头就行。”


    警察们面面相觑,不管怎么说这位楚小姐算个名人吧,这种出名的机会她竟然不要?


    虽然他们对于鉴宝这方面不是很擅长,但是抓了这么多年的盗墓贼,也知道怎么分辨古董。


    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专家看了都能走不动道的,她就这么捐了?还不匿名?


    警察们合上箱子,长出一口浊气:“要不然我们私底下给你们发几面锦旗吧,这样也安心一点。”


    “……”


    胖驴友抱着一堆锦旗,迷迷糊糊从警局出来,坐上车时还是没反应过来。


    开了一段距离,他才问:“你说我们是临时起意来的,他们怎么有时间准备锦旗?”


    瘦驴友上哪知道去,他也懒得搭理这人,时不时抽风。


    你管他哪来的,给你收着就行了。


    胖驴友展开一看,什么劳模什么无私贡献都有,他哭笑不得:“这是从哪里捡的吧。”


    楚逢月和即墨到了风水街马师傅的铺子外面,见大门紧闭,她皱眉。


    “风水师的铺子如非必要不会关,看来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侯师傅刚才给她打电话,昨天他师弟马当先接了个活,替人改造风水。


    到今天还没个信,电话也打不通,他找白家人算了卦,凶多吉少。


    知道楚逢月回国之后,立刻联系她了。


    师兄弟和她的私交深厚,知道除了师父和同门师兄弟外,最肯搭把手的就是她。


    “我也不知道他接的哪家的活,去的时候没和我们说。”这也是侯师傅着急的原因,就怕马师傅被巫蛊一脉的骗了。


    马师傅这个人特别我行我素,贼有傲气,除了他师父和楚逢月,没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觉得自己天下第三。


    如果是那一脉的人报复,他这边是最好下手的,先夸他一顿把他捧上天,然后说自己遇到了什么难题,很多风水师都解决不了,不知道你行不行。


    照他那脾气,分分钟上钩。


    “你们是来找马师傅的?”外面摆摊卖八卦镜的摊主说,“这两天他都没回来,估计是去外地办事了。”


    楚逢月看了眼门上的招牌,她点头道了声谢,转身往另一边去。


    即墨看了眼两边的摊贩,他问:“有头绪了?”


    “差不多。”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侯师傅,楚逢月叹气:“应该是去了乔家村。”


    胖驴友他二大爷也真是能耐,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侯师傅得到消息赶紧道谢,特别是在知道乔家村翻过一座山就是巫蛊一脉被捣灭的分支后,他更加担心是不是有漏网之鱼。


    所以他订了最近一班去胖驴友老家的航班,去找自己傻不登愣的师弟。


    楚逢月给胖驴友也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到忙的地方。


    她主要是想不明白,二大爷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而且还是和她交好的马师傅。


    不会是马师傅送乌云去学校被人盯上了吧?有人在打她身边人的主意?


    越想越觉得马师傅可能是受了池鱼之殃,楚逢月有些坐不住。


    “我要出趟远门,你跟我一起还是在家待着?”她问大巫师。


    即墨笑着说:“你都没觉得我是累赘,那我肯定要跟去看看的。”


    虽然他嘴上说失去了巫力,实际怎么样楚逢月也不知道。


    不过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他应该也不会敢跑这么远来到东国。


    作为南洋地位最尊崇的大巫师,他在东国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从他出现在东国土地上的那一刻起,玄学部门肯定就把消息传上去,现在温珩已经知道了。


    如果他有什么反常的动作,玄学部门会出手。


    不管即墨现在还剩多少实力,不到非出手不可的时候,他都不会轻举妄动的。


    司徒正的停机场距离这里还有很远的距离,楚逢月在最近的机场里买了票登机,和胖驴友在他老家汇合。


    下了飞机,从出租车转大巴,换了好几次路线。


    作为南洋的大巫师,出行都是高级代步工具,即墨是第一次坐大巴车。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扒拉开车窗,趴在上面,胃里的酸水吐的干干净净。


    楚逢月拍着他的背,想笑又觉得不道德,“你现在回去还可以少受点罪,到时候我们又要坐车去机场。”


    “已经到这了,再回去不就亏了吗。”即墨有气无力地瘫在座位上,接过女人递来的水漱口,“见到那位马师傅,麻烦你帮我问候一声。”


    楚逢月刚想问问候什么,男人已经握着水瓶睡着了。


    “……”


    她略微起身关上车窗,留了一条缝给他透气。


    晕车除了第一次坐这种大巴坐不惯,还有就是车上的味道太杂了。


    即墨能睡着,多半是已经筋疲力尽。


    楚逢月也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到了县里又从大巴转那种小型客运车。


    时不时有人上下车,路上有人招手司机就会停。


    即墨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就睡了半个小时,偶尔醒一下,越睡越累。


    好在天黑以前还是到了乔家村,楚逢月给胖驴友打电话,问他找到马师傅没有。


    “我和侯师傅都在这里,二大爷家也去了,他们都在家,没有看到马师傅。”胖驴友也纳闷,“我特意问了左邻右舍,还有隔壁村子里的,他们都没有见二大爷带陌生人来过。”


    侯师傅心焦不已,他夺过电话,“楚师傅,老马没有来过这里,我用法器感应不到他残留的气场。”


    他们师门有独特的法宝,每个人都替身佩戴,这次不管他怎么找,这里都没有马师傅的气息。


    楚逢月皱着眉,陷入沉思。


    “不会是巫蛊一脉的人冒充乔家二大爷把马当先骗走了吧?!”想到这种可能,侯师傅浑身一惊,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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