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长了一指宽,这位少夫人送一双不合脚的鞋子给小姐,什么意思啊?”绿衣替江清波脱下鞋子,眉梢皱成川字。


    “梁宜静挺有意思的,就是脑补过多。”江清波支着下巴,露出个浅笑,手中团扇摇曳。


    “小姐,能不能说点奴婢能听懂的话?”绿衣目露幽怨。


    “她以为我还觊觎前未婚夫,所以送双鞋提醒我不合适。”


    “他们这对夫妻险些害了小姐的名声,现还在好意思拿双鞋敲打您?”绿衣气笑了。“奴婢这就把鞋子给她送回去。”


    “你现在送回去做什么,梁宜静那脑子到时候恐怕要脑补一大段戏。以为我对陆子宁还有什么想法”江清波拉住绿衣。又看向那双精致的绣鞋。“先收着,等哪天趁人不注意扔了就是。”


    “他们简直是欺负人。”绿衣板起脸,双眼冒火。那模样似乎要去和人拼命。


    “这点小事不值得你生气。行了,去看看小厨房的点心做好没?”


    绿衣小脸气鼓鼓的,拎起那双鸳鸯绣鞋大步走出卧房,眼底满满的嫌弃,恨不得立刻扔出去。


    梁宜静这位女主不是个善茬。也不明面上说,只是暗戳戳拿出一双鞋敲打。行事挺谨慎的。江清波摇曳团扇,唇角不自觉扬起。她记得筹备婚礼时单慧君给自家儿子送了两名漂亮丫鬟。婆婆和儿媳都不是好相与的,二房以后有热闹看了!


    “小姐,姑爷的小厮陆九来取药材。”绿梅站在门口禀告道。


    “……”


    她刚放进私库不到一天,都没有捂热。


    江清波在心里问候不要脸的陆明洲,挥手让绿梅去取出一部分药材。珍贵的药材放在盒子最下面一格。一起交给站在门口等候的陆九。


    “三少爷受伤了?”


    “三少他他……”陆九低着头,吱吱呜呜半天也没说出他怎么了。


    江清波随口一问。哪成想对方吞吞吐吐,一句话半天都没说完。要不是曾经听到过陆九说话,她都要以为对方是个大结巴。


    “他是受伤了?”


    “没……但是三少爷他他……”


    “……”


    看出对方的为难,揉了揉额角,挥挥手让对方离开。陆九像是被绑架归来的人质,得了特许转身一溜烟跑没了影。


    江清波:……


    受伤,或者没有受伤,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江清波思索了一盏茶的时间,当看到绿衣端着点心出现,立刻将陆明洲抛在脑后。


    等她再想起这个人,是六天后陆明洲突然回家。小憩中的江清波被绿衣强行从梦中叫醒。看到失踪快一个月的陆明洲,差点没有认出来。


    他的脸黑了些,也瘦了一圈,身上的长袍松松垮垮。蓝色长袍破了好几个口子。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江清波刚一靠近被熏得差点灵魂出窍,后退两步,扭住鼻子。


    “你这是去血池里泡了一个月?”


    “差不多。”陆明洲解下腰带随意扔到地上。“我出京抄家抓人,回来的路上遇到十来拨人劫囚,一刀砍下去脖颈的血全喷在身上,还是温的。”


    江清波:……


    为什么要说得这么细,她并不想知道。


    “洗澡水好了,夫君快去洗。”婢女从浴房里出来,江清波连忙打断他。


    陆明洲穿着里衣走向浴房,走了两步突然回头。


    “子宁的婚期是不是要到了?”


    “……你再晚回半个月,他估计连孩子都有了。”


    “成亲了?”陆明洲挑眉。


    “半个月前的事情。”


    所以自家这位第一劳模,忙得连自家亲侄子的婚期都记错!


    “挺好,贺礼省了。”陆明洲眉心舒展,转身进了浴房。


    “……???”


    刚刚是她的错觉么?陆明洲在因为省下了一笔贺礼而高兴?


    陆明洲洗完澡出来,赤、裸着上半身走到江清波身前坐下,随即又塞了一个青色瓷瓶到她手里。


    肌肉分明的肩胛骨处有两道交错的擦伤,皮肉外翻,淌着血,似乎是刚添上去新伤。前胸和后背还有七八处已经结痂的旧伤。可见这次押送囚犯遇到的刺杀多么凶险。


    用完晚饭,江清波期待陆明洲和前一次一样离开去忙工作,等啊等,等到婢女撤下碗碟。陆明洲慵懒霸占着她的贵妃榻不见动静。


    等到月上树梢,男人上了床。江清波垂下唇角,不得不接受今晚的大床要分出去一半的事实。她还是不习惯旁边多个人,睁着眼睡不着,最后被嫌吵的陆明洲禁锢住身体,如同第一次同床那般。


    好想把身边的男人踹下床。江清波哀怨的盯着白色帐顶,双脚蠢蠢欲动。最后理智战胜一切。


    算了忍一个晚上,之后又能清净很久。


    翌日江清波醒来,不出意外身旁已经没了劳模夫君的身影。


    “姑爷天不亮就出门了。”绿衣话音轻快,脸上挂着笑容。


    “???你今天很高兴?”


    昨晚她和陆明洲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吧。江清波挑起眉梢。她记得上次陆明洲离开后,绿衣的脸拉得老长,看她的目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嘿嘿,小姐我昨晚听到个好消息。”绿衣双眼放光,好像偷到小鱼干的猫猫。


    “哦?”


    “昨晚二夫人夫妻吵起来了,听说还打了一架。二房老爷脸都被抓伤了。”


    “这么刺激?我怎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不应该啊。


    绿衣幽幽瞪着江清波。“昨晚姑爷在,有动静也没人敢进房跟你说。”


    “也是。二房那边为了什么事情打起来?”


    单慧君对别人手段下作,但他们夫妻可是京都出了名的恩爱,后院也只有两位姨娘,还是陆明钧未成亲前跟在身边的通房丫鬟。这么恩爱的两夫妻能打起来,肯定是大事啊!江清波双眼放光,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奴婢也不知道。二房那边嘴很严。”


    “???”


    我板凳都搬来了,你就给我个瓜叶子。连个瓜都没看到。


    绿意很懂她,连忙道。“要不奴婢去打听听?”


    “算了算了。现在正是风头上,我们就不去触那个霉头。”江清波咳嗽一声,小声说,“等风头过了再去打听。”


    绿梅:……


    当天晚上二房夫妻又打起来,据说陆明钧被单慧君打破了头,就连劝架的陆子宁也被亲娘扇了几巴掌。


    二房热闹极了。江清波抓心挠肝想要亲临现场吃瓜,但身份尴尬,一旦出现还容易受到波及。她只能每天听着二房的八卦下饭。没成想在八卦平息的第三天,出门散步遇到了八卦的正主。


    婆媳两待在凉亭里,单慧君吃着橘子,梁宜静站在后方替她捏肩。好会享受,江清波都羡慕了。


    “弟妹散步呢?要不要过来坐会歇一歇?”


    单慧君这段日子过得如此‘火热’,还面色从容和她维持面子情。古代都女人不容易,江清波觉得不能让对方扫了面子。想了一会,走进凉亭坐到单慧君对面。


    单慧君:……


    这人看不懂眼色?


    还是想过来看笑话?


    这三房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给你三婶沏杯茶。”


    梁宜静停了锤肩的动作,乖巧地沏茶推到江清波被面前,随后沉默地继续为单慧君捶肩。


    茶杯里冒着了了白烟。啧,女主亲手给她倒的茶呢。江清波盯着看了片刻,从容的抿了一口。


    “茶不错!”江清波对梁宜静笑笑。“你之前送的鞋子我很喜欢。”


    梁宜静垂下眼睑。“三婶喜欢就好。”


    江清波抬头和单慧君的目光对上,谁也没有开口。凉亭里陷入诡异的宁静。


    江清波心头着急。眉梢皱起,她人到了,但好像找不到话题。


    聊夫君。她和自家劳模成亲三个月就见过三次,谈不上了解。单慧君的夫君被打到卧病在床。


    聊儿子。她没有。单慧君的儿子被打到脸肿,请假休沐躲在小院里。


    聊化妆。自己这张脸现在不需要。至于单慧君……两个黑眼圈挂在眼底,扑了厚厚的粉都没能遮住。


    江清波唇瓣张张合合,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被难住了!


    她急中生智,拿起果盘里漂亮新鲜的桔子。


    “嗯,今天的水果不错。”嘶,好他妈酸。


    “……”


    老三家的就是特意讽刺她表面光鲜,内里酸楚。单慧君脸黑如墨。扔下半个桔子起身就走。


    梁宜静呆愣一下,匆匆追上了去。侍候在一旁的丫鬟们也赶了过去。


    江清波茫然盯着单慧君远去的背影,眨眨眼回头看向绿衣。“她怎么突然走了?”


    绿衣也一脸迷茫。“奴婢也纳闷呢。”


    “她这脾气真是难以琢磨。幸好当初的婚事黄了。”


    江清波心头再次庆幸。否则她就要像梁宜静一样。婆婆生气站在旁边哄着、伺候着。反把旁边的丫鬟们当个摆设。


    犹记上次敬茶礼后大家一起吃早饭,梁宜静作为新嫁娘,站在公婆身边侍候,等大家吃完了才被允许坐下吃饭。陆子宁在旁边一声没吭。这就是书中恩爱的男女主?


    这男主连她哥江清泽的腿毛都比不上。就这样的生活,女主还引起各大女配、贵妇人们羡慕。


    反正她不羡慕。


    陆明洲亲爹、继母挺好的,起码没有那么折腾,也没那么多规矩。


    之后江清波在凉亭乘凉歇息时又见过单慧君好几次,每次都是梁宜静陪在身边。


    为了维持那点塑料妯娌情,江清波笑着邀请对方进凉亭歇息。


    “不用,我还有事情忙。”


    单慧君带着乌泱泱一群人离开,脚下的步子迈的飞快,一溜烟消失在前方。江清波无语的眨眨眼。难道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江清波接过绿衣递来的药碗,喝了一口,蹙起眉,一张脸皱成了包子。左大夫开的药真是越来越苦,喝了几天,她的脸也越来越肿。要是陆明洲这个时候回来,怕是要吓出心理阴影。


    她把空碗递给绿衣,合上眼躺在贵妃榻上。凉亭外的暖风一阵阵拂过,吹得她昏昏欲睡。府里的下饭八卦没了,日子有些无聊。她想亲爹和嫂嫂,还有家里那群调皮的侄子侄女。好想回去住一段日子,可惜没有好理由。


    江清波叹口气。赐婚有利有弊。例如不能常常回家,人家会以为你过得不好。这不是打太上皇的脸!


    “夫人,请问如意苑怎么走?”


    江清波温声回头。一声尖叫乍起。站在凉亭内的陌生女子面露惊恐,转身就跑,慌不择路撞上一旁的柱子,砰一声,软倒在地上。


    “???这和我没关系吧?”江清波眨眨眼,期待的看向绿衣。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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