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疾风吻玫瑰
周五, 第一个比赛日。
天气晴朗,无风无雾,山间光线极佳, 草木葱翠, 只是温度有些低。
无人机先行拍摄,广袤的潘帕斯草原,缓缓地在镜头里掀开了一角,巨石、群山、水泽、荒原, 辽远壮阔。
山道两侧的土坡上,挤满了无数车迷, 他们在这里安营扎寨, 车子、帐篷全部丢在不影响比赛的土山上。
赛道的起点, 赛车一辆接着一辆驶离,轰鸣的引擎声,炸裂在山道上,卷起巨大的尘雾后,消失在了视野里。
阿根廷站是砂土碎石路面, 和其他地方的砂土路有很大的区别,赛道表层是厚而松软的泥土。
堪路的时候, 车手和领航都是缓速行驶,并没发现, 在这泥土的下面藏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
WRC赛车高速通过后,表面松软的泥土被轮胎卷走, 埋藏在泥土下的石块露出来成了一个个暗礁。
高清镜头下, 可以看到翻滚如浪潮的石块。
车手们高速行驶的同时, 需要不断避让这“暗礁”。
比赛刚进行不到一个小时, 已经有不少车子发生了意外, 轻的撞坏了轮毂,重者直接翻车冲出了赛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触礁”的车子越来越多,爆胎的、侧翻、断了转向器的……
江尧的积分最高,照例最后发车。
雪铁龙刚进入赛道,李堡就骂了“卧槽这路不好开。”
高速行驶下,那些滚动的碎石,迎面飞来,“啪嗒啪嗒”地撞在车身和挡风玻璃上,狂风暴雨,摧枯拉朽之势。
江尧的表情比较放松,游刃有余地避闪着路面冒出的石块,李堡不得不提高自己读路上的速度来配合他。
叶柔也在看直播,因为总有车手发生意外,屏幕左侧的排名也在不断变化着。
江尧的排名不断往上走,他是所有人里发挥最稳定的。
解说员是江尧的车迷,彩虹屁吹个不断——
“Ron的发挥太神了,一点失误都没有。”
“我都想给他唱首歌。”
“啊啊,我的神!!这个飞跳太帅了!Ron已经飞到我心里了!”
“贴地飞行!”
这时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坑——
解说员稍微表示了担心:“别看这个小小的水坑,刚刚起码有十几辆车在这里栽了跟头,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Ron……”
叶柔的心脏怦怦直跳。
刚刚直播镜头里,那些发生事故的车子,也都是在转瞬之间。
雪铁龙高速冲进水里,水花飞溅四射,车头跃出水面,犹如乘风破浪的快艇,江尧的操作没有任何失误,车尾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镜头里。
SS1赛段结束,江尧以59秒的绝对优势领先了第二名。
“我刚刚去查了资料,Ron刚刚刷新了一项崭新的历史,从来没有人在WRC第一赛段就领先这么长时间的,我不想吹Ron,只想啊啊叫。”
解说的话音刚结束,雪铁龙已经驶入了维修区。
叶柔让到路边,车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窗户敞着,微风漫进去,拂过他额间的碎发,眉眼英俊,满满的少年气。
叶柔不禁笑了一瞬:“轮胎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速度快,抓地稳,和米其林没差。”
“那就好。”
江尧抬了一只胳膊,懒懒地搭在窗沿上,撩了眼皮看她,语气拽拽的,拖着些调子:“那叶工,我刚刚的成绩怎么样?”
叶柔毫不吝啬地夸奖:“第一名,非常帅。”
江尧装模作样地掏了掏耳朵:“走近点儿说,我、听、不、见。”
她笑了下,走到了窗前。
“低头,我要看你的眼睛。”他微抬下巴,继续指挥,那股拽劲儿就差把脚提起来往方向盘上架了。
“……幼稚鬼。”叶柔笑着吐槽了一句,弯腰,与他视线相平。
江尧不知什么时候把安全带解了。
他往前坐了坐,手臂伸出来,掌心勾住了她的后脖颈,稍稍用力,让她靠得更近,直到女孩眼睛里映满了他,才笑着在嘴唇上点了点:“喂,小玫瑰,你这奖励不主动发,还得让人要啊?”
边上的李堡没忍住,笑出了声。
叶柔脸有些红,“你收敛点,有人呢。”
江尧扭头,嫌弃地看了眼李堡:“大宝,自觉点,别做皮卡丘牌电灯泡。”
李堡闻言,立马推门下去了。开玩笑,他可不想江尧一会儿心情不好给他整云霄飞车。
叶柔:“……”
江尧吹了个流.氓哨,摁住她的后脑勺靠近,唇瓣紧挨着她的,呼吸痒痒地灼在她唇瓣上:“现在没人看了,你亲吧。”
“风暴”的维修工们都在等江尧把车开进去。
叶柔捏了下他的脸:“时间有限,别闹了,赶紧检测车。”
江尧:“现在车没问题,我有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叶柔问。
江尧语气委屈,满脸的无赖:“你不亲我,我就没动力呗,没动力一会儿就跑不快,跑不快就……”
叶柔快速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止住了他后面的话:“行了,赶紧进站维修。”
江尧挂了倒挡,缓缓把雪铁龙驶入了维修区。
维修工们立刻围了上去。
雪铁龙没出问题,不需要大修,大家的心情都比较轻松。
江尧抱臂倚在墙上,总觉得自己嘴上有股甜甜的味道,舔了舔唇又没有,大拇指在嘴上擦了擦,贴在鼻尖嗅了嗅,依然没闻出什么味道,俊眉拧了下。
那味道不是他的,而是叶柔嘴唇上的。
有人见他皱眉,禁不住问:“尧尧怎么了?心情不好?”
江尧嘶了口气,笑:“不是。”
“风暴”的维修师们,只用了十分钟就完成了对雪铁龙的检测。
临着要走,江尧把叶柔叫了过来。
“还有事?”叶柔问。
他摸了下鼻子:“嗯,也没什么大事,有个问题想和确认下。”
叶柔:“什么问题?”
江尧单手勾住她的腰,空了另一只手,指腹在她唇上捻过一瞬。
淡粉色的唇釉,沾到了他的拇指上。
叶柔还没反应过来,江尧已经低头,舌尖探出来在指腹上,缓缓地舔了舔,那抹粉红已经从他指尖消失了。
他这个动作简直太色.情了,叶柔脸颊一瞬红了,心脏都在发痒:“……!江尧,你干嘛?”
江尧味勾着唇角,“就是想知道你的口红是什么味,我以为是蜜桃或者是牛奶,好像也不是……”
叶柔窘:“……是樱花奶油。”
某人撩人而不自知,把手收进口袋,像个解出了数学题的小学生:“哦,这样啊,我还挺喜欢这个味的。”
“……”哪有这样的人,特意喊她来就是为了尝她的唇釉是什么味?
*
周五剩下的比赛,江尧驾驶的雪铁龙依旧没有出现任何的失误。
叶柔一直在看比赛直播。
快到赛段的终点时,雪铁龙的车速太快,将一块略大的石头卷到了半空。
的车速驶过,那石头如子弹一样,“砰”地击碎了雪铁龙的挡风玻璃——
顷刻间,碎掉的玻璃渣暴雨一样“哗啦啦”砸进来。
叶柔的心猛地收紧,前面可是弯道和岩壁。
画面瞬间切回到了车内,
李堡在尖叫:“救命!!哥!啊——”
江尧的第一反应是制动降速,碎玻璃割破了他的脸颊,也阻挡了他的视线,他依靠直觉,向左小幅度转了方向。
画面里,雪铁龙狠狠地擦过路边那块巨大的石头,“刺啦——”一声,火花四溅,漂移进弯,停在了路边。
解说在直播里狂叫着,“我的天,啊啊啊啊,车子竟然没有翻,而且谁能告诉我,刚刚那个弯,Ron到底是怎么过的?!”
四周看比赛人也都在叫。
他们都在讨论Ron的车技如何,叶柔只想知道他到底伤得怎样了,毕竟,刚刚镜头扫过车内的一瞬,她看到了血。
叶柔立刻给江尧打了视频电话。
江尧接得很快,却是调了后置摄像头。
“江尧……”叶柔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嗯,我在。”
“怎么样了?”叶柔问。
“别担心,没事。”江尧故作轻松地说着,快速对着后视镜,拿袖子擦脸上的血,有一片伤口比较深,擦完了还在流血。
叶柔:“没事你把摄像头转过去。”
江尧只好切了前置摄像头,镜头对着左边半张脸,故意没拍右边的脸颊。
叶柔皱眉:“你把整张脸放进来。”
江尧:“有点丑,别看了。”
叶柔:“我要看。”
江尧只好把镜头往一边移了移,他的右边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血还在往外冒。
“痛吗?”叶柔心疼地问。
江尧笑:“一点点。”
叶柔稍稍松了口气:“大宝怎么样了?”
李堡在镜头之外配合着笑了笑:“我也很好,叶工,没啥事,别担心。”
江尧笑了下,到底是多年兄弟,挺上道。
江尧垂眉,指尖摸了摸屏幕里叶柔,笑:“挂吧,得走了。”
叶柔抿了抿唇:“注意安全。”
江尧笑:“好。”
叶柔挂了电话,李堡嘶了好几口冷气:“艹!真他妈的痛。”
江尧:“嗯,是很痛。”
尤其笑的时候,皮肤扯动着肌肉,更痛,他刚刚和叶柔在视频里笑的那几下,差点没绷住。
雪铁龙重回赛道,一路疾驰,引擎声响彻整个赛道。
寒冬腊月没了挡风玻璃,风冷割面,刀刀刺骨。
李堡一边报路书,一边又忍着讲话时肌肉剧痛,眼泪鼻涕一起往外飞,牙齿还在打颤:“哥,我好想哭,呜……”
江尧:“哦,那就哭着念出来,我不介意!”
李堡:“哥,铁石心肠……”
江尧“嗤”了声:“干嘛,还要我哄你啊?老子只哄女朋友。”
李堡:“……”
SS2赛段,除了雪铁龙,其他车组也或多或少地遇上了一些麻烦,大家都说这叫“地狱式开场”。
到达赛段终点的车子,几乎没有一辆好车。
悬挂拖地的、半边脸砸烂的、保险飞了的……比比皆是。
江尧他们,虽然刚刚耽误了点事,还是以36秒的优势领先第二名。
总体来说,今天的比赛还算顺利。
记者们举着一堆话筒到了江尧面前。
他们都在采访今天那个惊心动魄的瞬间,江尧简单回答了两句:“WRC总有意外,这避免不了。”
说完,他话锋一转:“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今天雪铁龙跑得很快,除了车子以外,我特别想向大家介绍下我的轮胎,它来自中国青岛,是中国制造。今天爆胎的车手们,下次不妨试试中国轮胎。”
这段被放在直播里。
沈璐看完,没忍住笑:“江尧怎么还做起了广告?不过这广告做得热血沸腾的。”
叶柔目光柔软:“嗯。”
作者有话说:
江狗:我老婆的口红就是香
一会来找错别字。
第82章 疾风吻玫瑰
周五, 比赛结束,所有的维修组人员都在紧张地忙碌着。
雪铁龙进站后,叶柔没像之前一样立马过来看车, 而是把江尧摁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江尧还是非常配合地往椅子里靠了靠。
他长腿交叠,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金属扶手上敲着,眉毛微抬,笑得有些轻佻:“叶工, 今天有特殊待遇啊?”
江尧脸上的血,早被冷风吹干了, 那抹暗红非但没有影响他的帅气, 反而莫名增加他身上那抹难驯的野性。
叶柔懒得和他贫, 弯腰蹲了下来:“你少说点话,伤口不疼吗?”
“你怎么知道我疼?”说完,他发现,他脚边的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盆热水, 白色的雾气从水面腾起来,徐徐散在了空气里。
叶柔指尖浸入其中, 把毛巾捞出来,拧干了递给他:“给你擦擦脸。”
江尧舔着牙尖笑了。
从小到大, 从来没人这样关心过他,除了叶柔。
他记得, 很久以前, 有个小姑娘冒着迟到的风险给他买药。
江尧没接毛巾, 而是反握住她的手腕贴到脸上, 似撒娇又似无赖地和她说:“你帮我擦, 我看不见。”
“好。”叶柔从他手里接过了毛巾。
江尧一改之前懒散的坐姿,身体前移,敞开腿,坐端正,乖巧地把脸伸到了女孩面前。
夕阳的余晖,落在地面。
叶柔站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中,他闻到了她身上甜甜的气息。
暖热的毛巾,轻柔地擦掉了他脸上的尘土与血渍,也带走了一路狂奔来的冰冷,他的心好像被人用甜甜的蜜糖包裹住了。
橘红的阳光落满了她的发丝,江尧不禁捉了一缕,在指尖绕着玩。
叶柔停下来,望进他的眼睛。
江尧也在看她。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四周嘈杂的机器声不见了,讲话声不见了,无尽的风声也不见了。
叶柔笑:“江尧,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洗脸。”
江尧目光柔软,笑:“嗯,谢谢老婆。”
叶柔把毛巾递给他,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两枚创口贴,撕掉了后面塑料纸,并排贴在他的脸颊上。
“丑吗?”江尧问。
叶柔:“不丑,很帅。”
李堡清了清嗓子,“叶工,能不能也给我点创口贴?我这脸上也痛着呢。”
叶柔闻言,转身把口袋里剩下的创口贴都给了他。
李堡叹气:“我也好想有人帮忙贴创口贴,自己看不见,根本找不准位置。”
“我帮你吧,”叶柔刚说完,江尧就站起来,一把将李堡手里的创口贴拿走了,咬牙切齿地说:“老子帮你贴。”
李堡吓得连退几步,“算了,我还是对着后视镜贴吧。”
后面的时间,叶柔和其他技师们一起抢修雪铁龙去了。
这两天,科多巴的天气格外晴朗,挡风玻璃换好以后,叶柔爬上车盖,在那硕大的玻璃外面,贴了层防强光的膜。
她贴得认真,他也看得认真。
叶柔一回头,见江尧正双手插兜看着她笑。
黄昏陨落,夜幕降临人间,他在那明暗交织的地方英俊得过分。
“弄好了吗?”他问。
“嗯。”
江尧朝她张开手臂:“下来吧,吃饭去了。”
叶柔背着手,狡黠地笑了笑:“我跳你接,行不行?”
江尧宠溺地笑了声:“行,我们公主尽管跳。”
谁知叶柔竟然抬腿,爬上了车顶。
江尧见状,无奈地舔了下唇:“柔柔,整这么高啊?”
“接不到么?”她笑。
“谁说的?小爷我保准完成任务。”
“那我跳了。”说完,她往后退过两步,纵身一跃——
身体稳稳落进了江尧怀里的一瞬,小腿顺势夹住了他的腰。
江尧就那么抱着她往外走,故作忧愁地叹气,“叶小柔,以前没发现,你还挺淘气。”
叶柔额头抵着他的贴了贴:“没办法,跟你学的。”
江尧哼了哼,“这也能赖我啊?”
叶柔攀住他的脖子:“嗯,就赖你。”
江尧语气宠到没边:“行行行,让你赖,让你赖,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晚饭过后,他们驱车去逛了科多巴的夜市,叶柔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等再回酒店睡觉已经很晚了。
冬夜寒冷,他们相偎取暖,江尧在她后脖颈里亲了亲:“柔柔,今天记者提问的时候,我撒了个谎。”
“是哪个问题?”今天的提问环节,她都有看。
江尧的声音在黑暗里低低的,“他们问我挡风玻璃碎掉的时候怕不怕?我说我不怕。”
叶柔按亮了灯,坐起来,看着他:“江尧,你可以害怕的,正常人都会有害怕的时候,这没什么。”
头顶的白炽灯照进他的眼睛,似渔火落在漆黑、有风的河面。
“以前,我很少会有这种感觉,可是今天玻璃碎掉的那一瞬间,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想我?”叶柔愣了一瞬。
江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指腹在她的眉骨上来回摩挲。
“嗯,后来我想,如果一个人,他天不怕地不怕,那他一定是没有在乎的人,不然他肯定会怕……”
叶柔闻言,眼窝一热,她低头凑近,在他唇上亲了亲:“你现在还怕吗?”
江尧笑:“好了一点。”
叶柔捧着他的脸颊,和他对望着,小声嘟囔:“只是好了一点吗?”
江尧笑,他的掌心往下,贴着她的后脑勺抚了抚。
叶柔低头,重新吻了他,这次,她闭着眼睛吮住了他的唇瓣,长发散落下来,坠在他的胸膛上,甜甜的香气侵占了他的呼吸。
亲完,她又问他:“现在呢?有没有更好一点?”
头顶光线明亮,女孩红唇潮湿似酒,眼睛潮润,是山间走丢的小鹿。
江尧握住她的腰,将她抱到身上,手掌捉住她的脚面,往边上一带,让她跨坐在身上……
手指一根根把玩她的笋芽一样柔嫩的脚趾。
叶柔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嗓子里都在发干发痒。
江尧看着她,痞痞地笑着,“小玫瑰,我现在还是怕,你打算再怎么哄呀?”
叶柔吞了吞嗓子,没说话。
江尧终于放过了她的脚趾,指尖往上,停在在她脚踝上的那朵玫瑰上,慢条斯理地摩挲。
“我还想要喝玫瑰花酿造的醇酒,给吗?”
他的声音低低的,蛊人的紧,叶柔的心都在发麻。
灯光熄灭,他坐起来,抱住了她……
扑通扑通,她的耳朵里全是他的心跳。
她曾将他比作盛夏,在这寒冷的夜晚,那种感觉更胜从前。
骄阳似火,灼烧过皴裂的冻土,冰川也要为他融化。
*
周六,第二个比赛日。
上午的比赛还算轻松,下午进入SS6赛段后,比赛忽然又变得艰辛起来。
SS6赛段全程39公里,赛道不长,但要经过狭窄的山道。
天气晴朗,气温宜人,山道上挤满了车迷,黑压压一片。
几乎每过一段路,都能看到有穿着黄色马甲的警察站在那里维持秩序。
热情的南美洲人,喜欢一切冒险和挑战。
无人机从头顶掠过,解说员笑:“今天来WRC现场的粉丝,不亚于世界杯的现场的球迷。”
确实是这样,叶柔她们在维修区也被车迷们狠狠围观了。
今天的车迷,比之前任何一场比赛都多。
赛车陆续发车,车手们被周五的比赛虐惨了,今天全部在玩命般地跑。
尘土飞扬,每一辆车的平均时速都超了180km/h,“嗡嗡嗡”的引擎点燃了每个看比赛的人,车子遇水破水,遇坡飞行。
解说员:“昨天Ron那个经典过弯视频,在社交平台疯狂转发,据说今天来现场的车迷有近10万人,全是慕名而来!”
人……
是多么庞大的数字。
每一坡,每一个弯道都有人围观。
他们呐喊欢呼,为每一辆经过这里的车子加油。
雪铁龙是他们最期待的车子,一些不要命的车迷,甚至会在车子经过的时候。端着相机贴在路边拍摄。
赛车高速驶过,卷起巨大的尘雾,车迷们吃了一嘴灰还是继续蹲。
警察太少,车迷太多,基本都靠自觉,管理有点滞后。
下午两点,太阳偏西,朝西行驶的赛道,强光不断刺激着车手们的眼睛。
陆续有车子失控撞上了两侧的石山,场面非常惨烈。
昨天跟在江尧排名后面的两个车手都发生了意外。
车迷们都是最不怕死的人,一有车子发生意外,他们立马冲进赛道捡零件、救人。
沈璐皱眉:“今天这光线影响挺大的,不知道江尧他们要不要紧?”
叶柔并不担心这个,“江尧不会受光线影响,雪铁龙贴了防光膜。”
沈璐笑:“叶柔,江尧要是拿了冠军,有你一半功劳。”
叶柔目光平静:“我对他拿不拿冠军没什么执念。”
江尧的奖杯和荣誉已经是历史最佳了。
她只想他平安归来。
雪铁龙一路平稳行驶,李堡心情也比较放松:“哥,我们今天怎么不刺眼啊?”
江尧笑:“那得感谢我们叶工的魔术。”
屏幕左侧的名字还是在变化,唯一不变的就只有江尧,他已经超过第二名近三分钟了。
风暴的人也比较放松:“尧尧今天跑完,基本就锁定冠军了。”
叶柔点头,无论是雪铁龙还是江尧都保持着最好的状态。
距离ss6赛段的终点还剩两公里,直播视频里雪铁龙全速行驶,丝毫不拖泥带水,疾风过境,尘土飞扬。
镜头捕捉到江尧的表情,他非常放松,只是一双眼睛格外的亮。
这样的闪闪发光的江尧,谁能不爱?
解说员:“过了这个坡就要赢了,我现在的血液都在沸腾。”
李堡:“左三接右五长坡,飞。”
江尧灵活操作,雪铁龙连续排水渠过弯,流畅无比。
那直播的镜头里,只捕捉到一晃而过的车屁股和几片被疾风卷落的树叶。
解说员禁不住尖叫:“Ron太快了!太帅了!”
车子从长坡上全速飞下来,这长坡的一侧是高高的岩山,一侧是幽暗的峡谷。
那岩山上站满了车迷,不知什么时候,从那岩上窜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孩。
他的父母顾着看比赛,并没注意到。
雪铁龙飞坡之后,李堡忽然看到小孩子趴在路中心,立刻尖叫起:“哥,哥!完了!!路上有个小孩!艹!啊!”
解说员也在尖叫:“我的神啊!这可怎么办?”
叶柔的瞳孔皱缩,浑身发冷,心脏刺痛。
雪铁龙的车速在200码,短时间降速根本不可能。
这条路太窄,根本没有时间给江尧反应。
WRC的历史上发生过类似的事,来不及反应的车子撞死了胡乱闯入的车迷。
那个孩子的父亲也发现了问题,他大哭要下去,被人拦住了。
江尧盯着那孩子看了一眼,方向盘往外一个急方向,避开了他。
雪铁龙瞬间失去控制,连续在空中翻滚着,“砰”地滚进了幽暗的峡谷——
尘土和碎石翻涌着往下,金属坠石发出连续惊天巨响……
这不是电影的场景,而是现实。
可,这比电影还要恐怖。
那岩山上的车迷,立刻蜂拥着沿着那山谷往下跑。
一切静止下来——
叶柔的眼泪落了满脸。
这世上哪有什么英雄呢?
他在那一刻,选择了牺牲自己,保护那个孩子。
她的少年,从来都是个温柔的人。
那一瞬间,叶柔脑海里只剩他昨晚说的那句话:“今天玻璃碎掉的那一瞬间,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疾风吻玫瑰
天空依旧是晴朗的, 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地上的尘土被卷到半空又落下。
那些翻涌的尘粒割在脸上,尖锐而刺痛。
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着一层阴云, 沈璐是队里最冷静的那个。
她联系了组委会, 转身把备车区的雪铁龙开出来,从窗户里丢给叶柔一顶头盔:“上车,我们去现场。”
叶柔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沈璐:“我是赛车手出身,上来吧, 这点路还难不倒我。”
叶柔掀门坐进了副驾。
雪铁龙“轰轰轰”地开远了,叶柔心里担心江尧, 一路上没说话。
沈璐把车窗摇上去, 将冰冷的风隔在了窗外, “叶柔,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时,你问我为什么要选这行吗?”
叶柔:“……记得。”
沈璐:“我会坚持做车队,其实是因为我的丈夫。他是我的领航,也是风暴最早的经理, 因为一次意外,他永远地离开了我。
那之后, 我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并且得了抑郁症。那天我买好了安眠药, 原本打算一死了之,谁知在路上遇到一辆疾驰而过的跑车, 那轰鸣的引擎声, 忽然将我拉了回来……”
叶柔想到了江尧, 喉头动了动, 她牙齿在打颤, 却没让眼泪掉下来。
沈璐吐了口气:“我丈夫死后不久,国际汽车联曾数次修改赛车的安全标准,现在的WRC赛车很安全,你和江尧也不会变成我们这样。”
叶柔:“嗯。”
江尧的雪铁龙走后,原本守在赛道两侧警察也撤走了,道路开放,土堆上的车迷们拥到了赛道上。
沈璐边开边狂按喇叭。
三十几公里的路,她也只开始十一、二分钟。
组委会的救援飞机已经下去了,沈璐把车子丢在路边,和叶柔沿着那崎岖的山道往下走。
坠车点到处是碎石,汽车零件散落了一地。
雪铁龙的前后保险杠都撞烂了,防滚架弯曲着,挡风玻璃四分五裂。
李堡和江尧二人被抬了出来,医护人员正在对他们进行紧急救治。
李堡的伤轻一些,只摔断右边的胳膊,固定了夹板,虽然疼,能走也能说话。
“哥,那是谁家的小孩啊?乱往路上放,差点我就在这见基督耶稣了。”
江尧和他说话,他伤得比较严重,颈椎骨折。
急救医生给他上了颈托和氧气面罩,断裂的骨头压迫到了脊髓,他上肢麻木,几乎无法动弹,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叶柔见过意气风发的江尧,见过嚣张恣意的江尧,见过狷狂不羁的江尧。
但从没见过这样的……
她蹲在那里,没忍住眼泪,哭了。
江尧虽然动不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见叶柔哭,用了全部的力气朝她勾了勾手指,嘴唇翕动着,在说话。
叶柔吸着鼻子,低头靠近。
江尧的声音很低,仿佛是怕她听不清,他连续说了好几遍。
“小玫瑰,别哭,现在我没法儿哄你。”
叶柔想抱一抱他,可是医生说不能乱碰,她只能握了握他冰凉的指尖。
冷风在山坡上漫卷,温热的眼泪一颗颗砸在他的手背上,江尧用尽全力也法碰到她的脸。
叶柔跟随救援飞机去了医院。
药物救治后,江尧可以说话了,但依旧不能动,他的情况比她想象得更加糟糕。
那医生用西班牙语和叶柔沟通了一会儿,他们打算立刻对江尧进行手术治疗,但手术的成功率只有50%,如果手术失败,江尧会瘫痪。
但当然如果放任不管,他也一样动不了。
那医生说完就出去做准备去了。
病房里只剩了江尧和叶柔两个人。
叶柔拿了块热毛巾,俯身过来替他擦掉了脸上的尘土和污垢。
“刚刚那个医生怎么说?”江尧的声音很低,也没什么力气。
叶柔的手顿了顿,“他说需要手术治疗……”
“手术的成功率很低对么?”
叶柔嘴唇颤动着,努力将汹涌的泪意压了下去:“……不低。”
“多少?”他问。
“50%……”
“那如果失败了会怎样?”他看着她的眼睛问。
叶柔没说话,骤然泛红的眼圈出卖了她。
她别开了将手里的毛巾放在桌上:“没成功,我们就回去找别的医生继续治。”
江尧没法扭头,也看不到她的脸,沉默许久说:“叶柔,如果我今天的手术不顺利,你还是把嫁妆拿走吧,别嫁我了。”
叶柔哽住了,“什么意思?你要分手?”
江尧看着头顶灰暗单调的天花板,说:“我怕我从今以后都没法站起来了……”
“你胡说!”叶柔打断他,眼睫被泪水打湿了。
“柔柔,我可以重新回到泥泞里,但不能带你一起。”
“为什么不能一起?”她问。
江尧哽咽着,呼吸面罩上腾起一层薄薄的水汽,许久,他说:“我舍不得……”
叶柔走近,定定地望进他的眼睛里:“你别想了,我和你分手,只能是我不喜欢你了。你瘫了、残了、缺胳膊少腿,都不行。”
她的眼泪一颗颗往下落,砸在他的氧气面罩上,又沿着那透明的塑料往下,淌到了他的脸上。
“江尧……这次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别想这么就容易散伙……我不同意……”
她蹲在地上,边哭边说,声音断断续续的,几欲将他的心搅碎了。
“小玫瑰……”他喊她,“别哭了。”
“呜,江尧,你太混蛋了,说好要一起面对困难和风雨,这才来了一个,你就要放弃,就要退缩……”
江尧恨扇自己一个耳刮子,“对不起,叶柔,我刚说的都是混账话,你要是生气就掐我、打我,别哭了。”
阳光落了满室,叶柔背靠着床沿坐在地上,许久,她才止住了哭泣。
“江尧,你不要推开我,让我陪着你吧,坦途也好,坎坷也罢,我都愿意,我也可以为你遮风挡雨……”
“好。”江尧哽咽着,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来。
他的女孩太好了,是午后降临人间的天使。
他明知道放手才能让她回到光亮里,可那一刻,他贪恋天使的纯真美好,动摇了。
半个小时后,江尧被推进了手术室。
骨科手术进行了整整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里,叶柔一步也没离开过那个门口的座椅,几乎成了一座雕像。
沈璐看她这个样子,欲言又止。
江尧被他们推出来时,叶柔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
手术并不是完全成功,江尧虽然不至于瘫痪,但会有很多后遗症。
但在叶柔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们在阿根廷待了两个月,等江尧情况好些了,才动身回国。
飞机在万里高空穿行,辽阔的潘帕斯草原映入眼帘。
江尧叹了口气:“可惜了,潘帕斯草原还没来及去看。”
叶柔握住他的手:“没有关系的,江尧,我们会再来的。”
女孩眼里亮晶晶的。
江尧禁不住笑:“好。”
叶柔从包里拿个小奖牌给他:“这是之前组委会送来的,你虽然没有跑完全程,但是保护了一个孩子。”
江尧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一长串字母,并不是英语,他看不懂,重新递到她手里:“念一下?”
叶柔指着那些字,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念:“特别英雄奖,谨以此奖献给在WRC阿根廷站中,拯救了一个孩子的伟大车手Ron。”
江尧笑:“念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要不是我脖子上还架着这个,肯定让你给我戴上。”
“也没人规定奖牌一定要戴在脖子上啊。”说话间,叶柔捉了他的手,将那红色挂带在他手腕上缠绕两道,打了个蝴蝶结。
江尧有些忍俊不禁:“怎么跟系礼物似的。”
“这个方便解开,一扯就掉了。”
江尧转了转手腕,继续看那个奖牌:“柔柔,组委会只给了奖牌,没给点奖金吗?”
叶柔笑:“呀,江尧,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俗人。”
江尧扬着眉,痞气兮兮地笑:“那当然,给我们做点车损也行啊,总不能白来一趟,多亏啊。”
叶柔吐了口气,“组委会没给钱,那个小男孩的爸爸倒是非要给你钱。”
“你要了?”
“当然没要。”
“哎,又亏了。”江尧故意撇着嘴说。
“江尧,你知道那天那个男孩为什么要冲到赛道上来么?他是你的铁杆粉丝,给你画了幅画,想亲手送你。”
江尧撩了下眼皮:“画呢?给我看看。”
叶柔在包里找了半天,才把那张皱巴巴的画翻了出来。
那孩子画了一辆车,边上站了个人,图形非常抽象简陋,但是他有在“江尧”的脑门上画了朵红色的小花,那是这幅简陋的画里的唯一色彩。
江尧指尖在那朵花上点了点:“不错,他知道要画你,没白救。”
叶柔:“就是有点丑。”
江尧:“是丑,等下次来这里再找他算账。”
叶柔抱着他的手臂,心里稍许放松了些:“江尧,我想你每天都可以这样笑。”
江尧顿了一会儿说:“好。”
*
重回南城,这里已经由盛夏转作了初秋。
天气晴朗,阳光如织,香樟树在风里晃动着枝丫,风里有股青草味。
叶朗又给叶柔打了电话。
她在阿根廷的这两个月,叶朗几乎每天给她打电话,谈来谈去都是让她和江尧赶紧分手。
叶柔从来不服软,他们在电话里,总是不欢而散。
叶朗的声音在电话里依旧严肃:“江尧的职业很危险,说起来是什么赛车手,其实是把命系在裤腰上跑……”
叶柔被叶朗念了很多天,已经到爆发的了极点,她直接跟他摊牌:“爸,江尧当初会成为赛车手和我有很大关系。几年前,我背着您和妈妈,把嫁妆给他换了赛车,现在嫁妆在他家,我是不会嫁给别人的。”
叶朗的声音在那边炸了:“你说什么?你这个不孝女!我今天就把你这个不孝女从族谱上除名!”
叶柔刚要往回怼,江尧忽然把手机从她耳边抽走了。
叶柔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江尧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叔叔,我今天能上您家吃饭吗?”
几句话之后,叶朗的暴风骤雨止住了。
叶柔有点不高兴:“你去我家,我爸肯定让你和我分手,指不定还有整两个保镖把你架出去丢在大街上。”
江尧握住了她的指尖,笑:“不会的。”
叶柔皱眉:“别去了,受气。”
江尧伸手在她眉骨上摸了摸:“当初是我害你犯的错,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扛。”
叶柔:“那你打算怎么扛?”
江尧:“只能娶你。”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下朋友的文《这个爸爸我当定了》,姐弟恋,姐姐怀了未婚夫的孩子,两人闹掰了,但是她怀了双胞胎,她打算给孩子找个名义上的爸爸,然后男主被选中了……哈哈哈,去看。
第84章 疾风吻玫瑰
去叶家前, 江尧先跟叶柔回了趟他在南城中学隔壁的老房子。
别墅卖掉以后,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搬来了这里。
前两年,南城政.府对老旧小区进行了重点改造。
现在, 这栋楼看上去比从前干净太多, 原本老旧的墙壁变成了白色,难闻的气味没有了,破败的窗户也重新装上了玻璃。
就像衣衫褴褛的青年,忽然换上了体面的衣裳。
叶柔不禁感叹:“这里变化好大。”
江尧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还记得这里原来的样子?”
叶柔:“记得。”她全记得。
江尧开门, 叶柔跟着他进去。
客厅的里堆满了各种贴了胶带的纸箱,还是之前运来的样子, 他一直没拆。
餐厅的墙壁上, 挂着一张黑白照片。
叶柔停在那里看了一会儿。
江尧点了支烟, 淡淡地说:“这是我妈。”
叶柔抿唇:“嗯。”
那次跟他去云南,叶柔曾远远地见过,江尧的容貌很大程度上继承了母亲。
他的视线停留在那张照片上许久,烟雾笼罩着他摸俊脸。
“我妈出车祸的时候,我正好在法国比赛, 我爸根本没告诉我,等我回来, 她已经火化了。我以为我不会为她掉眼泪,但是那天还是哭了。”
他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气说这些事。
叶柔仿佛在眼前看到了那个泪眼婆娑的少年。
她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指尖。
江尧夹着烟的手在她额头上碰了碰:“也是那天, 我对她的恨意忽然消失了,脑子想的都是小时候她对我的好……”
叶柔一把抱住他的腰。
江尧在她头顶抚了抚, 声音低低的:“小玫瑰, 她死后, 我才发现自己长大了。以前看书里说, 父母在我们才有归处, 我只认为是狗屁不通,后来觉得真是这样,他们不在了,我们就没地方扮演孩子了。”
叶柔的眼泪渗出来,打湿了他的衬衫。
江尧搂住她,在她后背抚了抚:“叶柔,我希望你能一直有归处,一直做孩子,不要像我这样。所以,你爸再讨厌,我也愿意去见,也愿意去哄。”
叶柔不知道怎么的,哭得更凶了。
桀骜不驯的猎鹰,心甘情愿为兔子收起了锋利的爪子,去做猎豹的俘虏。
这样的江尧,她怎么能不喜欢呢?
许久,江尧把她拉出来,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行了,别哭了,一会儿赶不及上你家吃饭。”
江尧去了房间一趟,再出来时,手里抱着个红色的木盒。
这个盒子原本是她的。
几年前的雨夜,她曾悄悄将它塞进袋子,带出了叶宅。
现在看到它,叶柔忽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你当初是怎么找到它的?”她虽然典当了玉如意,但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南城的典当行就那么几家,不难找。”
“他们不是不透露信息嘛?”叶柔记得之前和苏薇薇一起去典当行时,他们就是这样说的。
江尧:“巧了,我有个玩赛车的朋友,他做生意,长期跟这些典当行打交道,有点门路。”
“难怪……”
江尧捉了她的手,将那红色的木盒放到她手里:“喏,现在,物归原主了。”
那盒子沉甸甸的,叶柔的心也是。
她抬眉看了他一眼,“江尧,你现在把它给我,不会是要划清界限吧?”
江尧抬起她的下巴,指腹在她下巴上按了按,痞痞地笑:“我哪里舍得?价值两亿的宝贝呢。”
叶柔笑:“那你干嘛要还给我?”
江尧:“现在给你,等把你娶回家,不又回来了。”
叶柔踮起脚尖,在他脸上捏了下:“最好是这样,不然以后你去哪个车队,我就跳去哪个车队,保证你每次上路掉轮胎、掉零件、发动机冒烟、钥匙打不着火。”
江尧捉住她的手亲了亲:“真狠,在这儿等我呢?你当初学机械,是不是就为了这一手?”
“当时没想到这么多。”叶柔笑。
江尧吻了吻她的唇:“现在想到了?”
叶柔故意学着他平时说话的语气说:“现在这叫学、以、致、用。”
*
中午十一点半。
叶柔、江尧二人到了叶宅门口。
叶朗板着脸出来,手里握着根皮带,贺明舒脸上也是一脸惊惧。
“跪下。”叶朗声音严厉,不容任何抗拒。
叶柔把手里抱着的盒子递给贺明舒,在地上跪下了。
“叶柔,你的名字怎么来?”叶朗问。
“祖母起的。”叶柔答。
“你说说是什么寓意?”叶朗的声音很大,满院子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叶柔低着头,吞了吞嗓子说:“温柔敦厚而不愚。”
“我问你,你做到了几样?”
叶柔吸着气:“一样没做到。”
江尧见状,也跟着她一起跪了下来。
贺明舒惊住了。
之前,叶朗找人查过江尧,他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性格,尤其骄傲张狂。
现在竟然肯为了叶柔放下了骄傲与自尊。
叶朗冷冰冰地看着江尧:“这是我的家事,你跪什么?”
江尧:“柔柔有错,我更有错的,因为我,她才会拿嫁妆出门典当。叔叔您要是打人,先打我吧。”
叶朗把手里的皮带一晃,“啪”地打在了江尧背上,很重的一下,江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叶柔眼圈瞬间红了:“爸……”
叶朗根本不理叶柔,照着江尧的后背又抽了一顿,“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带我叶家的女儿私奔!”
叶朗下了狠劲,几欲将他打到皮开肉绽。
贺明舒看不下去,过来劝,被叶朗推到了一边。
“啪啪”的响声持续了许久。
叶柔要起来,被江尧悄悄握住了指尖:“没事。”
过了很久,叶朗彻底停了下来,他喘着气把皮带丢了。
江尧这才说话:“叔叔,叶柔她不是什么也没做到,她待人温柔敦厚,高压之下没有失去本心,自始至终都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也做到了不愚。”
叶朗没说话。
江尧继续往下说:“叶柔是我从十九岁开始就想娶的人,您把她教得很好。”
叶柔抬头看向叶朗:“爸爸,我们就不能和解吗?”
叶朗居高临下打量着叶柔,仿佛从没认清过这个女儿。
叶柔擦掉脸上的眼泪:“爸,从前我很怕您,以后我不想怕您了。小时候,我有一辆漂亮的自行车,你从来不让我骑出去,别人的爸爸都是一起骑车出去玩的。我想做您的女儿,像所有的女儿一样。”
叶朗从没听叶柔讲过这些。
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像是上下级,他说什么,她做什么,从不忤逆,从不提要求。以至于,他觉得父亲就该是这样。
那一刻,叶朗忽然意识到叶柔叛逆的根源来自于他。
叶朗背了手转身,“起来吧,上里面吃饭去。”
贺明舒闻言,脸上一瞬亮了,她赶紧过来扶叶柔。
叶柔没着急站起来,而是问:“爸,江尧能一起吗?”
叶朗:“你嫁妆都给人了,我能不认?”
“爸爸,我太爱你了。”叶柔说完,立刻扶着江尧起来。
叶朗听到这句,忽然顿住了步子。
叶柔上一次和他说“爸爸我爱你”还是在幼儿园的父亲节活动上,后来就没有过了。
他对叶柔一直训斥不止,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贺明舒往叶柔手里塞进一支药,叹了口气道:“快带江尧去屋里擦药,你爸真下得了狠手。”
*
叶柔扶着江尧去了房间,他就那么坐在床沿上,解开了衬衫。
江尧背上全是鲜红的印记,许多伤口渗出了血,一片好的地方都找不见。
叶柔的眼泪又冒了上来:“看着就好痛……”
江尧转身,屈着指节,在她脸上擦了擦:“别哭,女孩子的眼泪是钻石。”
叶柔:“江尧,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处理吧?我怕这药没什么效果。”
江尧挑了挑眉,故意逗她玩:“那怎么行,你给我擦药是情趣,去医院可就没情趣了。”
叶柔拧开药,沾了一些在指尖。江尧背过去,配合她上药。
她的动作非常轻柔:“说不定人家上药的医生是美女呢。”
江尧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那就更不能去了,我哪敢啊,要是被我岳父知道,肯定还会打我,我才不吃那个亏。”
叶柔笑:“嗯,他打你可比打我凶多了,差点都把皮带打断了。”
“你是他生的,又不是路上捡的,多少会心疼。打我不跟打铁一样么?对比之下,你是不是找到父爱了?”
“一点,不多。”叶柔低着头,一点点地帮他涂药。
一管药见了底,才把他身上的伤盖住了。
叶柔把衣服拿给他,江尧接过去,没立马穿,他吐了口气:“柔柔,我现在整个背跟点了火似的,火辣辣的,又热又疼,你帮我找个扇子,我自己扇扇吧。”
秋天上哪儿找扇子,叶柔想了想说:“要不,我帮你吹吹?”
江尧一听,立马不正经地笑了:“哟,还有这种好事?”
叶柔把他重新按坐在床上,低头凑近,鼓着腮帮子一点点地帮他吹。
女孩吹出的气温温热热的,羽毛一样地扫在皮肤上,不仅止痛,还勾得他心尖发痒。
江尧忽然转过来——
叶柔没来及让开,被他用小腿箍住了去路。
江尧生得高,这会儿坐着,也不比叶柔矮,他表情懒洋洋的,瞳仁漆黑如墨,“小玫瑰,虽然被你爸打了,但我现在心情却很好。”
叶柔:“有什么好高兴的?”
江尧笑:“他同意咱两的事了。”
叶柔:“嗯。”
江尧抱住她的腰,将她往近前带了带,叶柔没站稳,一下栽进了他的怀抱里。
这个姿势非常暧昧,她跪在他的腿上,手撑在他的肩膀上,看起来就像是她在饿虎扑食。
她身上太香了,嘴唇很红。
江尧拨开她耳畔的碎发,指腹在她唇瓣上碰了碰,刚要吻她,贺明舒在门口敲响了门——
叶柔立马转身,站得笔直:“妈。”
贺明舒:“药够用吗?要再买一些回来吗?”
叶柔:“够,已经涂好了。”
贺明舒点头:“那和江尧下来吃饭吧。”
此时,江尧的额头,正抵在叶柔后背上。
香软的气息扑在脸上,他高挺的鼻梁戳在她背后,缓缓地移动,半晌,他隔着衣服咬了下她的腰窝。
又痒又麻,叶柔僵着不敢动,脸红到滴血。
等贺明舒出去,江尧弯着唇笑:“小玫瑰,没想到,在你家还挺刺激,今晚好想睡你的床。”
叶柔掐了他一下:“江尧,我爸的皮带可不止一条。”
作者有话说:
打狗用的皮带么哈哈哈
第85章 疾风吻玫瑰
时间一晃到了十一月。
几场秋雨之后, 南城一只脚踏入了冬天。
四时的花木凋谢干净,沿街的法国梧桐也秃了顶。
北风萧瑟,冷霜侵骨。
叶柔觉得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而且比从前任何一年都冷。
整个“风暴”车队, 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西班牙站做准备,这次他们队将会有三名车手前往西班牙。
江尧的颈托已经拿掉了,这段时间,他虽然没有参加比赛, 但一直待在车组培训新人。
赛前半个月,陈璐特意来找了叶柔。
维修车间里太吵的, 叶柔洗过手, 跟她去了办公室。
沈璐开门见山:“江尧是我们风暴的当家车手, 但他已经缺席国际赛事许久了,我想问问你的意见,这次西班牙站要不要给他留一个名额?”
叶柔沉默许久说:“我也不太确定。”
从阿根廷回来以后,江尧从没有碰过车,民用车也没有开过。
总是不上赛道的江尧并不开心。
他从不说, 叶柔却能感觉到。
沈璐转身给她倒了杯水:“虽然你们俩才是风暴真正的老板,我还是想提醒一句, 宝剑尘封太久是会生锈的。”
叶柔抿了抿唇,道:“我要问问他的意见才能回复你。”
沈璐点了支烟, 从抽屉里拿了串钥匙递给她:“我记得你给他定的蓝旗亚早到了,要不先让他试试车吧。”
叶柔提着钥匙出去, 远远看见了江尧, 他正在组织新车手们进行绕弯训练。
最近, 南城一直阴雨绵绵, 许久不见太阳, 空气潮湿冰冷,吐气成雾。
江尧身上的棉服很厚,高大挺拔,轮廓虽然还是英俊,但是少了一些光亮,就像这头顶这灰蒙蒙的天色。
她真的好久都没有见过穿过赛车服的江尧了。
那个嚣张的、恣意的江尧,好像在几个月前的那场事故里不见了。
叶柔盯着江尧看了太久,那些车手们也发现了,纷纷提醒道:“哥,叶工一直在看你,是不是有事找你啊?”
江尧转身见叶柔站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她穿着红色的工作服,皮肤莹白,瞳仁乌黑,眉眼间透着股掩不住的英气。
四目相对间,她背着手快步走了过来。
江尧笑:“难得见叶工找我,有事?”虽然在一个车队,叶柔很少会在工作时间找他。
叶柔指尖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有,等你忙完再说。”
“今天不忙。”说完,他给车手们安排了别的训练任务。
众人一散,江尧过来捉住了她的指尖,轻笑:“说吧。”
叶柔犹豫了一会儿说:“江尧,你的生日礼物早到了,你想去试试吗?”
江尧目光暗了暗,没有说话。
叶柔见他这样,心里有些没底,她舔了舔唇打迂回战:“就当测试下蓝旗亚的性能,我看看要不要再给你来点升级改造,让它变成地表最强……”
女孩脸上的期待太明显,江尧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说:“好。”
叶柔立刻给运输队打了电话,然后飞跑出去拿头盔。
再回来时,她直接把机车骑了过来:“走吧,现在就去,我带你,老吴他们已经把车运到西山赛场去了!”
江尧坐上车,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叶柔骑得飞快,心跳也很快,像只外出探险的小驯鹿。
风把她的长发卷着往后飞舞,扑簌着打在头盔上。
她很高兴,他感觉到了。
可越是这样,他越怕一会儿让她失望。
“叶柔……”他在身后喊他。
“嗯?”她的声音很轻快。
“我一会儿可能跑不了太远……”
叶柔握着油门的手顿了一瞬:“没事,我们只是试试车。”
江尧没再说别的话。
运输车早到了,后门开着,蓝旗亚在里面。
这车是叶柔亲自负责的涂装,它的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复刻了原来的那辆。
江尧在那车身上摸了摸,目光柔软温和,就像在看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叶柔把钥匙递给他:“它用了世界上最好的发动机,开出去溜溜吧。”
“嗯。”江尧钻进车厢,将蓝旗亚打响了。
引擎声非常好听,虽然还没开,江尧已经喜欢上这台车了。
看着蓝旗亚从那高高的板子上开下来,叶柔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等它到了地面上,叶柔掀门上了副驾驶:“不领航,给你压个车。”
江尧笑:“好。”
油门踩下去,蓝旗亚立刻提了速。
江尧开车,叶柔则支着脑袋看他。
赛道上的江尧,浑身发着光。
就像沈璐说的那样,宝剑要□□才亮。
连续过了两个弯后,江尧忽然把车速降了下来。
叶柔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了?”
“头有些痛。”这是颈椎手术的后遗症。
叶柔皱眉:“江尧,要不我们别开了。”
江尧:“不行,蓝旗亚第一次上路,不能这么断在了路上,今天是它的重生日,至少要到山顶。”
前面一个长坡,江尧油门到底,完成了一个利落的飞跳。
车子落地后换档,他的手指忽然发麻僵住了,动作稍稍卡顿,车身高速擦过路边的一株桂花树,“刺啦”——
江尧迅速踩了制动踏板,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车子停下来,江尧那只发麻的右手还没缓和过来,就像个铁做的钩子。
他拿左手使劲掰了掰,那“僵硬的钩子”才收回去一些。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很快把手收进了口袋。
“抱歉,小玫瑰,我今天状态不好,没法带你们两到山顶了。”
“手怎么了?”叶柔问。
“坐久了会发麻。”
并不久啊,他们从山地到这里不过才开了七、八分钟。
江尧点了支烟,靠在车窗上慢慢地抽。
叶柔眼睫有些潮湿:“你早知道会这样了?”
江尧:“嗯。”
平常他藏得太好了,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好了。
江尧吐了口烟,整张脸笼在腾起的烟雾里,情绪难辨:“叶柔,我可能暂时跑不了比赛,蓝旗亚也只能在家待着,抱歉……”
叶柔觉得喉咙里被塞进了团棉花,哽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是她太粗心了,他们明明朝夕相处。
许久,江尧才烟灭了说:“车不能一直停这里,你开下去吧,我来给你领航……”
叶柔解掉安全,转身抱住了他:“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考虑不周。”
江尧愣了一瞬,笑:“不怪你,我也想试试,万一可以呢……”
叶柔在他怀里,声音瓮瓮的:“江尧,我们去找国内最顶尖的医生,不,全球最顶尖的医生继续治。”
江尧眸光闪烁:“好。”
叶柔从他怀里抬头:“你以后能不能别瞒着我了,难受就表现出来,我哄你。”
江尧抚着她纤薄的背,指尖绕了缕她的头发:“哦?要怎么哄我?”
“你想怎么哄都行。”
江尧笑得有些玩世不恭:“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这种机会可不多,要不解锁新地图?或者新姿势?”
“你能不能正经点?”叶柔脸红。
江尧偏头衔住了她的耳朵,“我很正经啊,你这样哄我最开心。”
“……”叶柔想掐她又舍不得。
江尧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别担心我了,你开心我就开心,不用哄。”
两人换了位置,叶柔把蓝旗亚开下了山。
*
那天之后,叶柔和陈璐请了长假。
她开车带着江尧跑遍了各大医院,所有医生都建议他二次手术。
叶朗为此把最好的外科医生请来了南城。
中旬,江尧在南城医院做完了第二次手术。
这次手术很成功,不过他得在医院待满两个月。
贺明舒每天都会让人来给他们送饭,叶朗隔三差五会亲自过来一趟。虽然他一直板着脸,但每次走之前都会去见一见江尧的主治医生。
因此,叶柔和叶朗的关系也缓和了好多。
这天晚上叶朗走后,江尧靠在床头笑:“柔柔,你有没有发现岳父大人最近对我很温柔,又是给我请医生,又是来看我,还给我住vip单间。”
叶柔剥了个橘子递给他:“嗯,我爸是把你当自己人了。”
江尧没接她的橘子,而是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猜是沾了我们柔柔的光,被你爸爱屋及乌了。”
叶柔吃了两瓣橘子:“现在爱屋及乌,未来也可能会恨屋及屋啊,没准哪天还会打你。”
江尧眉骨动了动,笑:“打就打呗,只要不打你,随便他怎么打我都行,”说话间,他用手比了比,“瞅见没,小爷我就是属气球的,从小打到大,不怕。”
叶柔被他的比喻逗笑了,唇角的梨涡浅浅非常甜。
江尧看得心尖发痒,他轻咳一声问:“柔柔,橘子甜吗?”
叶柔掰开两瓣送到他唇边,“还可以,你尝尝。”
江尧借着她的手吃了两瓣橘子,皱眉道:“好酸。”
叶柔又吃了一瓣:“我吃的怎么不酸啊,同一个橘子还能有的酸、有的甜么?”
江尧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叶柔栽进了他的怀抱里,江尧顺势勾住了她的软腰,鼻尖蹭着她的鼻尖轻松扫动。
距离太近了,叶柔眼睛倒映着他的脸。
江尧有一副好皮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张脸都线条流畅的,睫毛在光影微微动了动,那底下的瞳仁漆黑一片,波光流转,充满蛊惑。
江尧的指腹按着她下巴上的软肉摩挲了一会儿:“柔柔,为了不让走近科学拍三期节目,我决定亲自解个密。”
叶柔被他看得心脏怦怦直跳:“解什么……”
“密”字没说完,江尧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舌尖撬开她的牙齿,勾过她的舌尖一吮,柔软潮润,轻舔慢咬。
叶柔只觉得心脏发麻,手里剩下的橘子“啪哒”一下滚到了地上。
“呀,橘子掉了。”江尧略松开她一瞬笑。
“那我捡下……”
江尧重新吻住她的唇:“不急,解密完了再捡。”
叶柔被他亲得快没气了,江尧才痞痞地笑道:“走近科学不用拍了,刚刚是我撒了谎,这个橘子是甜的。”
“……”叶柔掐他。
江尧躲不过,“嘶——”了一声,“嗷!小玫瑰,别掐了,我头痛。”
叶柔一听他头痛,立马起身要去找医生。
江尧握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将她重新抱进怀里,齿尖咬住她的耳垂:“别找医生了,你哄哄就行。”
叶柔反应过来哄哄是什么意思时,江尧已经把房间里的灯灭掉了。
她被他抱坐在腿上,摁住了后背:“小玫瑰,我们还没试过医院,解锁下。”
“你疯了!有人!”叶柔脸蛋都要起火了。
江尧反扣住她的手腕,吻她的唇:“这样吧,你在上面,你控制。”
叶柔:“……”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疾风吻玫瑰
江尧出院这天, 朋友们集体来医院接他。
南城气温虽然低,但是天气很好,太阳穿过干枯的枝丫, 落满了安静的街道, 自有一种冬日的闲静。
王远把宝宝也带来了,毛绒绒的小棉袄里露着张粉嫩嫩的小脸。
江尧撩着眼皮,朝小家伙懒懒地吹了个口哨,小宝宝立刻举着手要他抱。
江尧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旁边的张小东, 把小家伙揽了过来。
小家伙一到他怀里就喊:“粑粑。”
“叫我麻麻。”江尧纠正道。
宝宝吐着口水泡泡,又喊了一遍:“粑粑~”
江尧在他鼻头上点了点, 撇嘴:“怎么还是这么笨?”
叶柔笑着捏了捏他的小手:“他已经能分清男生、女生了, 很聪明。”
江尧哼了哼:“到处瞎喊人爸爸, 这还不笨吗?”
“你不挺享受吗?”叶柔看了他一眼,继续逗眼前的小娃娃。
“叶柔,我哪儿享受了啊,喊我爸爸的人,得从你肚子里出来才行, 懂不?”
叶柔掐他:“不要脸。”
宝宝见叶柔打江尧,高兴得使劲扑腾手臂, 那模样简直跟拍水小鱼似的。
张小东笑:“王远,你要不站边上, 他们三看上去还挺像一家三口的。”
“尧尧,你两啥打算时候结婚啊?”有人问。
冷风掀翻了叶柔羽绒服的帽子, 江尧单手抱着宝宝, 空了只手出来替她重新把帽檐扣上, “你应该问柔柔愿意什么时候嫁。”
众:“柔柔, 有准信不?”
叶柔也不矫情, 背着手笑:“有呀。”
“啥时候?”王远继续问。
江尧飞过去一脚:“干嘛呢?王远,你要替老子求婚啊?”
“我这不是替你预预热么。”
江尧:“要你预!”
叶柔也在笑,风拂动着她帽檐上的羽毛微微晃动,本就白皙的皮肤,被太阳照得清透发亮,嘴唇泛着健康的粉。
江尧挑着眉梢看她:“真想好了?”
有人开始出馊主意了:“柔柔,你要多拿拿乔,别让江尧那么容易过关,九九八十一难考验。”
江尧骂了句“滚”,重新看向叶柔:“要考验吗?”
叶柔望着他的眼睛,目光温柔:“嗯,也没什么好考验的,挺满意的了。”
江尧眸光闪动,“嗯。”
*
年后的第一站,又是蒙特卡洛。
江尧从成为职业车手开始,蒙特卡洛每年必去,而且每年必赢。
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江尧重返巅峰的起点。
开工第一天,李堡见了江尧差点要把他抱起来转圈庆祝,“哥,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我都要失业了。”
“失什么业,跟谁不是跟?”江尧背靠着墙上,点了支烟,懒懒地笑。
李堡夸张地比划着:“那哪能一样啊?咱哥两可是黄金搭档,我跟别人跑比赛浑身难受。”
江尧松了松肩膀:“行,一会儿出去试试车。”
李堡闻言,眼睛直冒光,他冲到后面,大喊:“老吴,赶紧把蓝旗亚送赛道上去!”
江尧皱了下眉,走过来:“不开蓝旗亚,开雪铁龙。”
李堡一拍脑门:“也对,小蓝是你的宝贝老婆,得去蒙特卡洛再开光。”
江尧没接这句。
他许久没开车,也不确定自己车感怎么样,不想拿蓝旗亚去冒险。
沈璐听说江尧要去试车,叫上叶柔带了无人机一起去了现场。
早春的山道上,草木萧条,入眼尽是枯黄的干草与败叶,一点春天的信息都看不见。
今天来赛道上试车的,也不止“风暴”,还有别的车队。
江尧把雪铁龙打着了火,开上了赛道。
沈璐操控着无人机飞上天,迅速跟上。
南城的这条赛道,江尧烂熟于心,不用领航,也可以开得很顺畅。
车速上了240km/h,李堡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不是不能跟别人,只是没一个车手能比得上江尧,他简直爱死了这熟悉的推背感。
“嗡嗡嗡”的引擎声,响彻整个山道,陆续有车跟着雪铁龙走了。
沈璐的无人机捕捉到了清晰的画面——
江尧入弯流畅、出弯利落,飞坡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不禁笑着点评:“不错,车感还在,车控也不错。”
叶柔目不转睛地看着无人机里的画面,她想看看车里的江尧。
“沈经理,能飞低点吗?”
不一会儿,江尧他们看到原本在远处盘旋的无人机到了头顶。
叶柔瞥见江尧的表情异常严肃。
沈璐笑:“这小子还挺认真。”
叶柔抿着唇,她觉得那不是认真,而是紧张。
江尧在紧张。
这条路他太熟了,跟回家似的,本不应该紧张。
这时,江尧他们到了之前他们开蓝旗亚经过的那个长坡,雪铁龙像一只灵活的豹子,飞了出去。
一同来的别的车组也在看江尧开车。
“江尧这赛车水平真是一点也没生啊,这操作真流畅。”
“毕竟是车神。”
“沈经理,这次江尧要去蒙特卡洛吗?”
沈璐:“会去。”
“就该去,我们中国人垄断全球最难赛道,想想都觉得爽。”
几个人边聊边笑。
沈璐把无人机的使用方法教给叶柔,自己到车上去点了支烟。
为了不影响江尧他们开车,叶柔重新把无人机飞了上去。
雪铁龙已经快到山顶了,地面是一条长直线。
午后的光线有些刺眼。
“前方150米,直线,油门到底。”李堡报完路书,忽然发现江尧往右打了方向。
李堡惊叫起来:“哥!我们是直线!你怎么打方向?哥!!!”
叶柔也注意到了……
眨眼间,雪铁龙冲出赛道,撞上了旁边的一株榉树。
“碰——”的一声巨响!
叶柔的心瞬间刺痛起来。
这片山里,种着高大的榉树林。
雪铁龙撞树后,没有沿着山坡往下滚,而是停在了那里。
叶柔转身冲着沈璐大喊:“沈经理,出事了,去山上!”
这会儿山道上有别的赛车在行驶,他们的车不让进,只能跟着别人的赛车往上面去。
叶柔脸色发白,身体微微发着抖。
沈璐给李堡打了电话,开了扩音,“大宝,你和江尧人怎么样了?”
李堡:“人没事儿,就是车跪了,发动不了,得喊人来拖回去修。”
沈璐偏头看了看叶柔:“别担心了,江尧人没事。”
叶柔点头,缓缓松了口气:“谢谢。”
叶柔她们到那里时,江尧正一言不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树影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俊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这段路可以说毫无难度可言,江尧竟然在这里出现了大的失误,太不科学了。
沈璐问:“怎么回事?”
李堡挠了挠头:“我报的是直线……哥,他可能听错了……”
江尧站起来,吐了口气:“没听错,是我操作失误,沈经理,这次蒙特卡洛,我就先不去了。”
不去蒙特卡洛了?
叶柔怔住了。
她想从江尧脸上找到一个答案,但可惜,什么也没找到。
救援车很快上来,把雪铁龙运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江尧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叶柔感觉到了。
这样的江尧,她只在很久以见过一次,那时候,他父母把他用来买车的钱拿走了。
晚上,江尧回家,叶柔跟了他的车。
树影橦橦,橘色的街灯沿着挡风玻璃往后流淌。
叶柔犹豫许久,问:“江尧,你的手还会麻吗?”
“不麻。”
“那……头还痛吗?”
“也不痛。”江尧说。
“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没有。”
叶柔小心翼翼地问:“那为什么忽然不去蒙特卡洛了?”
“我没准备好。”他说。
江尧的声音低低的,莫名让叶柔想起了退潮时分的海浪。
那种感觉太不好了,叶柔心里闷闷的,仿佛压了块石头,“江尧,明天我们再约个专家号,再去复查下吧?”
江尧握着方向盘,淡淡地应了声:“嗯。”
旁的话他也不愿再说了。
*
隔天队里开会,沈璐重新调整了蒙特卡洛的人员安排。
江尧也随队去蒙特卡洛,但是,他是去给童鑫做领航的。
沈璐稍微解释了几句:“江尧很久没上赛道了,我的建议是先熟悉熟悉路况,重新找回赛道的感觉,或许后面也可以转做领航员……”
江尧低着头没说话,一旁的叶柔忽然打断道:“不行,江尧不做领航员。”
沈璐有些惊讶。
平常开会,叶柔很少会发表直接意见。
叶柔表情严肃,语速有些快,但语气很坚定:“沈经理,队里如果缺领航就上外面找,或者培养,钱我会出。江尧他只能是赛车手,也只会是赛车手。”
他从来骄傲,即便他愿意低头,她也不愿。
她要他永远做遨游天际的雄鹰,永不坠落。
江尧抬眉,看了眼叶柔,她也正好看过来——
她漂亮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泪意,更多的是坚定与执着,就像他从前无数次看到的一样。
她是那盏一直亮着的灯。
会议结束,叶柔拉着江尧去了趟医院。
下午,所有的检查报告都出来了,江尧恢复得很好,按道理说不应该还有后遗症。
叶柔回去后,背着江尧给那个医生打了电话。
江尧很可能是心理障碍,他们骨科医生也解决不了,需要他自己主动打开心扉。
晚上,叶柔留在了江尧家。
他们一起做了火锅,晚饭后又下楼跑了步。
路过一家内衣店,粉红色的玻璃,叶柔停下来,让他进去帮忙选一套。
要放平时,江尧别说买一套,整个店买回去都是可能的,但是今天没什么心情。
叶柔见他不动,自己进去选了一套。
江尧点了支烟,在门口等她。
叶柔出来,把袋子敞开,递过来:“给你看看。”
江尧垂眉,映入眼帘的到了一对白色的毛绒绒的兔子耳朵,还有一个毛绒绒的尾巴。
江尧很轻地笑了一瞬:“嗯,挺好看。”
叶柔笑:“那去你家穿给你看。”
“要哄我开心啊?”
“对啊,是哄你。”叶柔有些脸红,她从来没穿过这种衣服。
江尧掌心压在她头顶:“用不着,你不穿这种衣服,我也开心。”
叶柔眼睛亮亮的,“江尧,你不摸摸看吗?我可不是天天哄你。”
江尧鬼使神差地把指尖探进袋子里去,那兔耳朵上的毛绒绒的触感很舒服,他呛了口烟:“小玫瑰,我发现你变坏了。”
“哦,你不喜欢吗?”
“谁说的?你光买这衣服,我都喜欢疯了。”江尧一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回家后,剩下的事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买回来的小兔子衣服,叶柔甚至没来及换,被丢在床头柜上……
房间里没开灯,甜腻的味道,还残留在空气中。
叶柔靠在他的胸口:“江尧,你能和我说说吗?你昨天开的那是一条直路,没有转弯,李堡的路书也没有错,车子也没有少零件,你为什么会在那里选择打方向?”
江尧沉默着没说话。
叶柔继续往下说:“你和我说说吧,别自己一个人扛着了,我想知道。”
江尧指尖穿过她的长发,抚了抚:“我总感觉会有什么东西会往赛道上跑,注意力不集中……”
叶柔:“有东西往路上跑?”
“嗯,小动物或者小孩或者别的,很乱……”
这是那天在阿根廷发生的事。
那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不仅给他的损伤了他的颈椎,也给他留下来心理阴影。
叶柔在他下巴上亲了亲,“江尧,别怕,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很小。”
“我也知道几率很小,但是控制不住会想。”
“明天我们出去旅游吧。”
江尧:“队里不去了?”
“车队有沈璐,有你带出来的许许多多车手,做老板的休个假,非常合理。”
江尧把床头柜上的袋子拿过来:“行,那把它换上,再来一次。”
“你现在心情好了?”
江尧吻她的耳朵,“你哄两次肯定能好。”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疾风吻玫瑰,
第二天早上, 叶柔拉着江尧去了南城最大的汽车城。
从前,江尧也常来这里,去的都是跑车店, 有时是出席品牌活动, 有时是买跑车。
叶柔今天带他来的是房车片区,江尧停了步子,稍稍有些惊讶:“要买房车?”
叶柔扬了扬眉梢:“嗯,自驾出去, 开着舒服。”
江尧笑:“房车张小东那儿有,借来开两天, 用不着特意买一辆。”
“借的不行, 得买辆新的, ”叶柔仰着脸,额间的碎发被风卷着,在眉宇间轻晃,瞳仁里尽是认真。
她隔着手套握住了他的手,“江尧, 忘掉过去重新开始,车必须是新的。”
江尧抬手将戳在她眼睛上的碎发拨开了:“看不出来, 你还挺迷信。”
“反正就迷信一回,有什么关系嘛?”冬日晴朗, 女孩甜甜的声音,很快消散在了风了。
江尧回神, 叶柔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她脚上的小皮靴, 踏过冰冻的地面“哒哒”作响, 江尧的心也跟着松快了许多。
他们一进门, 立刻有销售顾问上前做了引导, 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堆。
一圈看下来,这些的车外观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叶柔让销售顾问把几辆车的配置资料拿来,她坐在那里,细心地对比了几辆车的性能。
江尧长腿交叠,懒懒地靠在沙发里。
叶柔看资料,他就坐在她边上,指尖勾着她后背的一缕头发绕着玩,神色散漫却异常英俊。
销售顾问叶认识江尧:“江先生您不看看吗?您是车手,对车子性能应该更了解。”
江尧:“不用,我女朋友做主就行,她专业。”
过了一会儿,叶柔把资料还给了对面的销售。
江尧把手收回来,抬了下眉梢,坐正了:“选好了?”
叶柔指着边上那辆白色的房车:“买那个怎么样?”
江尧起身整理了袖子:“好,就买它。”
销售顾问也有些意外,所有来这里看车的人,都要看好久,他们是决定速度最快的。
早上买车,中午准备物资,下午他们就从南城出发了。
江尧转响了钥匙:“老婆,我们去哪儿啊?”
“喀什。”
江尧愣了一瞬:“冬天去新疆?”
叶柔脸上放着光,“终点在那儿,我们走小路,换着开,等到那儿就是春天了。”
车子一路往西,碰见有趣的地方,他们就停下来玩几天,再买些土特产继续上路。
叶柔爱自由,江尧喜随性,这趟旅程异常轻松甜腻。
等到了南疆,已经是四月底了。
就像叶柔说的那样,这里的春天来了。
山谷里的开着各色的小花,青草葱翠如丝,春风暖融,天空碧蓝,云朵洁白。
叶柔坐在车盖上,望着远处时隐时现的羊群,春风吹拂着她的裙摆,“江尧,我们虽然没有深入塔克拉玛干沙漠,但是却绕着它跑了大半圈。”
江尧点了支烟,靠在车头上,目光深邃:“嗯。”
这里的空气太清新了,带着山里特有的青草味,叶柔靠过来环住了他的脖子:“这一路上,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江尧:“没有。”
“还有之前那种感觉吗?”她的声音很温柔,指尖也很软。
江尧吐了口烟,看向远处:“这种速度很少会有。”高速他还不太确定。
“那我们现在去走段高速试试吧?”叶柔提议。
江尧转身看向她——
女孩的眼睛镀满了春光,水波潋滟,满是鼓励:“去试试看嘛,只开一百码,这和我们平常开车的速度也差不了多少。”
江尧:“好。”
他们往回走过一段,上了高速。
旅游的旺季没到,路上好久都看不见一辆车,江尧把油门踩下去,车速很快上了一百。
叶柔语气坚定:“江尧,大胆开吧,这是单向的高速,不会有人冲上来的。”
确实不会有,他很清楚。
车子在平坦的道路上疾驰,远处可见层层叠叠的雪山和青葱的草原。
太阳偏西而去,那些白色的山尖笼在金色的阳光里,闪闪发光。
叶柔:“这里真漂亮。”
“是很漂亮。”江尧也把视线看向远方。
叶柔看到他无意中把车速提到了120km/h。
她也没有刻意提醒,他们在高速上走了四个小时,江尧没有任何的不适。
傍晚时分,他们到了和田。
几次环塔比赛的终点都是和田,再次来到这里,江尧竟然有种回家的错觉。
车子下了高速,停在路边,叶柔把车窗降了下来,晚风漫进来,吹散了她的长发。
叶柔偏头笑:“江尧,你今天的最高时速达到了140km/h,这个速度可以跑国内的大部分比赛了。”
金色的夕阳落在女孩脸上,梨涡浅浅,瞳仁都被染成了橘色,碎发的影子在她额头上轻轻摇曳。
江尧看着她,心里无限柔软:“嗯。”
“开高速的感觉怎么样?”
“很轻松,很平静。”是久违的熟悉感,很舒畅。
叶柔笑得眉眼弯弯,“那明天我们一口气跑到喀什吧?”
江尧笑:“好。”
他们在和田做了补给,稍作休整,次日继续上路。
第二天下午,他们顺利到了喀什。
“江尧,你听过盘龙古道吗?”
“听过,要去吗?”
“嗯,去。”她这次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那里,因为那里有块路牌。
他们在喀什市办理了边防证,然后沿着314国道去往塔什库尔干县。
一路的风景秀丽,偶尔可以看到高原上的蒙古包以及云朵一样散落在山间的羊群。
虽然已经是盛春,帕米尔高原上的气温还是有些低。
下午四点钟,他们到了盘龙古道的起点。
一边是帕米尔高原,一边是波澜壮阔的昆仑山脉,黄褐色是这片土地的主色调,这里的景致既美又有几分苍凉,置身其中,有种沧海一粟的渺小感。
这里的土质松散,无法修建桥梁和隧道,为了方便百姓出行,当地政府选择依山而建了这条公路。
山路蜿蜒曲折,短短几十公里的路,却有几百个高低起伏的S弯。
对普通人而言,从这里开到头可能会晕车,但对赛车手而言,这里是完美的天然赛道。
叶柔目光灼灼:“江尧,我们开进去走一遍吧。”
“好。”他发动车子,缓缓进去了盘龙古道。
房车很大,也很笨重,对面时不时有车辆开过来,江尧的车速并不快。
一道弯接着一道弯,江尧开得平稳又流畅。
连续过了八十多个弯,叶柔有点吃不消了。
江尧把车子停下路边,牵着她下去散步。
太阳偏西,余晖镀满了山岗,这里地势稍高,可以俯瞰整个盘龙古道。
江尧站在那里看风景,眼里尽是萧索。
叶柔退了几步,一下跳到江尧背上,揽住了他的脖子:“江同学,借我登高望个远呗?”
江尧托着她的腿,宠溺地笑着:“小玫瑰,你爸爸知道你这么调皮么?”
叶柔在他脸颊上亲了亲:“那肯定不能让他知道啊。”
江尧弯唇:“行,回头我就去找岳父大人告密。”
叶柔笑得发颤:“告呗!反正他打我也要打你,咱两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江尧轻笑:“那以后就喊你小蚂蚱。”
“不行!”叶柔揪他耳朵,“蚂蚱多难听。”
江尧挑着眉梢,继续逗她:“哪里难听了,我觉得很可爱,往人身上蹦的小蚂蚱。”
“啊啊!江尧!你讨厌死了!”
江尧学她:“啊啊!你可爱!可爱死了!”
野风在山谷里吹,有些冷,叶柔的脸贴着他的脸:“过两天,成都有个小比赛,等级不高,我给老吴打过电话了,让他把蓝旗亚也带来,江尧,你想再试一次吗?”
“去比赛吗?”江尧。
叶柔语气温柔:“嗯,你想把它当成比赛也行,当成试车也行,都行,这次我做你的领航员。”
江尧把她往上背了背:“那人家大宝会吃醋的,他可是我的亲领航员。”
叶柔搓他的耳朵:“大不了我给他发奖金呗。”
江尧痞痞地笑着:“行啊,我们柔总有钞能力,什么事解决不了。”
叶柔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江尧,一切重新开始,让过去翻篇吧。”
江尧喉结滚动,半晌说了个“好。”
车子重新上路,他们一口气开完了剩下的下的一百多个弯。
等到最后一个弯出来,车子停下,没有弯道,视线开阔起来。
叶柔往前指了指说:“江尧,你看那里——”
江尧抬头,看到那里有个暗红色的大牌子,上面写了一句话。
所有到这里的人,都在那牌子下拍照。
终于到这里了,太久了,太久了。
叶柔不疾不徐地念道:“今日走过了人生所有的弯路,从此人生尽是坦途。”
女孩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感,她念完解开安全带,爬过来抱住了他,“江尧,大胆往前走吧,余生尽是坦途了。”
江尧抱着她,心里暖融融一片,眼眶发热。
爱是什么呢?
大概就是你看向她时,总觉得这世界并不是那么糟糕,有些希望,也有光亮。
哪怕是为了那点光亮,也要奋力奔跑,也要不顾一切地向前。
江尧有些哽咽:“柔柔,谢谢你。”
“谢什么?”
“很多。”
*
喀什的其他景致,他们没去看,用江尧的话说,总得留点悬念。
这里就是他们这趟旅行的终点,车子踏上返程,再沿着川藏公路到了成都。
叶柔说的那个小比赛还没开始,蓝旗亚已经从南城运到了成都。
成都的天气很好,江尧把它从运输车上开了下来。
“江尧,我们给它改个涂装吧。”叶柔提议。
江尧单手插兜,表情放松:“行啊,你定。”
叶柔:“给它写上名字,它是我们的车。”
“还是R&R?”江尧问。
“嗯。”
江尧去买了油漆,他们给蓝旗亚写了名字。
江尧在车头上喷了朵玫瑰,语气拽拽的:“喏,柔柔,给你放这儿,够显眼吧。”
叶柔笑:“嗯,太显眼了,太浮夸了,我喜欢。”
等油漆干了,叶柔爬到车顶去晒太阳,江尧也跟着她爬了上去。
这边上靠着一架蔷薇,风过花动,飘来几片粉色的花瓣。
叶柔捡了一片,贴在鼻尖嗅了嗅,甜甜的香味。
半晌,她懒洋洋地朝天空伸了伸手:“江尧,你看啊,这冬天过去了,春天真好。”
江尧侧眉看着她,光在她脸上闪烁,瞳仁是亮的,睫毛也是亮的。
他掰过她的下巴,轻轻吻住了她的唇瓣:“叶柔,一万个春天,不及一个你。”
作者有话说:
我爱柔总!
我也爱云渺!
我还爱梁夕!
可以都娶回家吗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