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
长而修身的蓝色旗袍包裹着白皙的皮肤,及腰的头发如波浪将纤细的腰肢完全遮挡,柔弱无骨的指尖夹着a4大小的纸张。
她视线在纸上浏览了一遍,最终停在了纸张的最后一行。
“千老师来这么早。”
周绍金将黑色的办公包放在椅子上,说话期间,拿着浸着茶叶的玻璃杯走向饮水机:“咱们班的孩子这次考的还不错,发挥的比上次稳定,裴宴周这小子考了七百零八,比上次还高了几分。”
“裴宴周这小孩真聪明,真是后生可畏。”
千姝是全校出了名的美女老师,三十五的年纪看着如同二十五六岁的女生,比起颜值,毕业北大留学剑桥的学历更让人肃然起敬。
她将手里的成绩单放在桌子上:“新转来叫骆樱的女生怎么回事?我在阅卷系统上看过她的小分细则,所有选择题都是零分。”
“我打听过了。”
周绍金抿了一口水,一屁股坐在对面,悠悠道:“听吴恩说,她没笔芯了,答题卡都没涂,就做了非选择题,英语就考了六十多分,拉了不少平均分,您别介意啊。”
千姝从来不是为成绩论:“我关注的不是成绩,是她做的全都对了。”
她弯着嘴角补充:“这次的试卷语法填空有道题超纲,而且迷惑性特别大,裴宴周都做错丢了两分,全校估计只有她做对了。”
周绍金控制不住露出骄傲,脸上洋溢着一股老父亲的欣慰。
“这孩子什么来历?”千姝知道周绍金原则性很强,少有的八卦道:“您可一向不吃关系户那套,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同意转到咱们班来?”
周绍金看似答非所问:“你看一下骆樱的成绩和前一位同学的分差。”
千姝看了下:“573.5,和田梨差了八十分。”
周绍金点了下头:“她来之前我要了她高中所有的成绩单,她的成绩至少够得着一班的水平,我才会答应收她。”
他顿了一下:“我刚看到成绩单时也想不明白,后来问了吴恩她最近的状态,吴恩这小子还各种试探,问我新同学是不是不会说话,我才有点想明白,骆樱可能在控分,为了当个小透明,她原本应该是按照最后一名的水平考的。”
出类拔萃的人才需要藏拙。
千姝来了兴致:“她平时什么水平?”
周绍金卖起了关子,摸了摸下巴,颇是神秘道:“多考几次,你就知道了。”
当事人骆樱安静坐在座位上,听着都在讨论着分数的同学。
“这次英语都不到一百二,我都没日没夜背单词,结果这次考得还不如上次。”
“裴宴周大佬都没考满分,明显试卷难度大,我英语也比平时少了五六分。”
“我总分上次差五分就七百了,结果这次差了九分,裴宴周脑子怎么构造,难度越大得分越高?每次缩小分差刚努力一波,下次就被甩的更远,要不要这么虐人?”
“你也是够不幸的,天天被压一头,我都心疼了。”
“以后别叫我二恩,我觉得这名字像一个魔咒。”
“那叫你大恩?”
“……大你妹。”
骆樱翻开数学教材,心思没在课本上。
昨天晚上周绍金就将成绩发进了班群里,她都不用思考,点开文件就拉到最底部,果然在最后一行看见了自己的成绩。
一班都是学霸级别的,最好降低存在感的方式就是控制分数,当在成绩上明显与他们拉开距离时,才能堂而皇之地与所有人划分界限。
可没想到最后一场出了事故,哪怕她将能填的都填上了,还是和班里最后一名差了足足八十分。
这下好了弄巧成拙,别说降低存在感了,妥妥地成了最耀眼的那颗星。
“骆,骆樱。”
来人风风火火地推开门,将外面的热浪卷进教室,气喘吁吁还说着话:“你好,我是田梨,田地的田,梨树的梨。”
一大杯柠檬水出现在桌面上,磨砂的杯面贴着雾色的水蒸气,将周围的燥热压下去几分。
骆樱被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似的,打量着来人。
女生扎着丸子头,饱满的额头冒着细汗,眼睛澄亮,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欣喜之色。
不过,她对面前的人没什么印象。
田梨看着骆樱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
骆樱下意识摇头,但表情却出卖了她的慌乱。
“哈哈哈,那就好。”
田梨身上有种不令人反感的自来熟气质,笑起来有个小酒窝:“这次考试我是倒数第二,你知道吗,已经两年了,整整两年,这是我唯一的一次进步,简直就是质一般的飞跃。”
骆樱愣住,不知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才能配得上她倒数第一的身份。
田梨继续道:“我老爹因为我进步了一名,奖了我一千块,其中有一半是你的功劳。”
骆樱的表情不自觉地松弛下来。
对倒数第一来说,这番话其实挺敏感的,可说的人太过真诚,让人实在讨厌不起来。
田梨弯下腰,笑得眼睛弯弯:“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骆樱都急的要说话了,多亏周绍金的出现被迫暂停。
“吵得都听不见上课铃了,看你们这状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人均七百,高三的已经走了,咱们是最年长的一批了,一次考试就激动成这样,稍微成熟点吧同学们!”
周绍金逮着田梨当典型:“就你田梨,你爸爸听见你变成倒数第二差点痛哭流涕,你怎么进步的还要我提醒你?笑什么笑,还不赶紧回你的位。”
“放学等我。”田梨扔下这句话,火速回到位置上。
骆樱有些懵。
上午四节课,每科老师都总结了考试的不足,无一例外肯定了裴宴周的水平,然后扫视一圈,目光在骆樱身上停顿两秒才开始讲课。
骆樱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趁着别人不注意时,余光偷瞄着教室后面。
田梨坐在裴宴周前面,喜欢咬着笔帽发呆,下课拿着卷子四处不耻下问,上厕所还特意问她去不去。
骆樱莫名不知所措,之前都是和黎安安一起,两人亲密如同连体婴,没人能插足她们的关系。
几乎没面临过突如其来的热情,对田梨,她不知道如何接受,也不清楚怎么拒绝。
“骆樱,等我一下。”
放学铃刚响,老师还没迈出教室,田梨就站起来冲着对角线的她招呼:“我找个东西。”
骆樱抿着唇,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
“我们走吧。”田梨笑盈盈道,还没等骆樱开口,就献宝似的拿出一个迷你活页本和一只小水笔:“你要想告诉我什么,就写下来给我看。”
“骆樱,可以叫你樱樱吗?你的名字真好听,而且你长得好漂亮。现在好多同学都来找我,他们不说我也知道,眼睛就差长在你的身上了,哈哈哈。”
田梨的声音一路都没停过,骆樱心不在焉地捏着活页本,没多一会就到了餐厅。
田梨贴心拉开帘子:“樱樱,你有想吃的东西吗?如果没有我给你推荐我最喜欢的五谷鱼粉。”
她笑容像是焊在脸上摘不下来一般:“这家的老板是从重都来的,口味稍微有些辣,你喜欢吃辣吗?”
骆樱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对面脸上的笑容太具有迷惑性,她还在思考怎么澄清自己不是个真哑巴的事,脑袋已经上下点动回应了田梨的问题。
“那就好。”
田梨望了眼人满为患的餐厅,垫着脚左右张望,终于在角落找到了两个空位:“那边有位置,樱樱我们去那边。”
骆樱晕乎乎地被按在座位上。
“还好和你一起来,不然买了饭都不知道坐哪里,你在这里等着就行,我去买东西。”田梨扔下一句话,直接朝着窗口冲。
骆樱人都傻了,被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随着她的落座,周围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喧闹声渐渐降了几个分贝,目光如同雪花般砸过来。
她低垂着视线,好巧不巧对面放着鲜菇盖浇饭,数着鲜菇的个数转移注意力。
“你都快被神化了,雪姨在我们班吹了你一节课,连带着把我们喷成了筛子。”
何旷端着馄饨,还在忿忿不平:“我更惨,被拉到办公室接受了十分钟爱的教育,雪姨那张嘴差点给我喷魔怔,我下定决心,以后……哎,樱,樱……”
裴宴周抬脚,踢了下何旷的小腿肚子。
“硬气点,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硬气点。”何旷慌忙改口,得到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讪讪摸了摸鼻尖。
骆樱成为了裴宴周为数不多的逆鳞之一。
昨天何旷才后知后觉。晚上八点他们拉了个五人组开黑,严律那小子来了句“裴哥,听说嫂子考了个全班倒一”。
游戏里传来“victory”的消息音,他快读切换到了微信,点开置顶的群聊——感情淡了加点盐。
【荷包蛋】:@yl说清楚,哪来的嫂子?
【yl】:新来的转校生,你之前不是成天嘟囔,现在装什么失忆
【荷包蛋】:什么意思
【yl】:哦,忘记你踢球没来
【yl】:裴哥骑单车载嫂子了
【段文越】:错过一出好戏
【小老头】:什么?我没在这些天,嫂子都来了?哪班的?
【yl】:一班刚转来的,叫骆樱,一夜成名,听说很漂亮
【裴】:……
【裴】:?
yl撤回了一条消息
yl撤回了一条消息
yl撤回了一条消息
yl撤回了一条消息
【yl】:哥这是不能说的吗?
【裴】:进游戏
裴宴周当时没说话,态度都在游戏里了。他每时每刻都站在严律旁边,只要对方技能打动,他直接开大招回城。
八点到十一点,严律那战绩猛一看像是个请来的演员,每局最少死十次。
当晚,他们这几个人的战绩,都是满页的连跪。
裴宴周演够就下线了,其他四个人看着满屏的红色,哭爹喊娘的失眠了大半夜。
何旷心有余悸,一上午都没敢往一班跑,就怕一不小心被宰了。
他快走几步,将自己的盖浇饭和拉面换了位置,坐下来闷头就是干饭。
“裴神?!还是第一次看你亲自吃饭啊?”
裴宴周:“……”
何旷:“……”好猛的一女的。
骆樱:“……”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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