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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献春天

    七天国庆之后, B大学子迎来了集体心碎。

    徐舟声的直播热度极高,刚开始只有一个人刷到,后来在论坛上随手一抛, 一层激起千层浪,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假期结束后, 果然两人成双成对, 连同连体婴出现, 而徐舟声公司方面也将甜的冒泡的集锦剪辑发布,与学校动态实时更新,具有售后的情侣备受网络关注。

    【ZS】:裴哥,之前听你说要告白

    【ZS】:定好日子了吗?

    徐舟声作为本次直播的最大受益者, 一日三次关心摇钱树的感情状态, 就连称呼都变成了尊称。

    【荷包蛋】: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段文越】:也没见你是这么具有事业心的人, 怎么最近还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老头】:就逮着我们裴哥一个人薅了是吗?不得给我裴哥薅秃了

    【荷包蛋】:其实我也可以被薅的,金主看看我

    【段文越】:看你个单身狗干什么

    【荷包蛋】:……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裴宴周敲完最后一行代码,捏了捏发酸的脖颈, 点开手机就看到群里又开始闹腾了。

    他垂着眼睑, 象征性地点开,手指朝上翻动了两三页。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有那么多话,每隔几个小时没点开,就是99+的信息量。

    本来就打算随便看两眼,在看到徐舟声的提议后, 他倒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了。

    其实告白的时间, 他心里早就有数,没什么别的要求, 只要比去年那个不知名的学长的规模要更盛大、更浪漫就行。

    即使得知骆樱没答应, 可他还是耿耿于怀, 和骆樱认识两年之久,他没有陪骆樱过一次冬至。

    而余下岁月里所有的冬至,他都不会缺席,两个月后的冬至就是伊始。

    【裴】:有什么想法?

    【ZS】:应该是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ZS】:只要您同意出镜,我们公司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荷包蛋】:这就是传说中的社畜吗?好卑微

    【段文越】:搬好小凳子,在线学习,提早适应迈进社会的必备技能

    【裴】:日期订到冬至那天

    【裴】:你先定几个方案

    【荷包蛋】:我毕业也能当甲方吗

    【荷包蛋】:虽然没当过,但是感觉好爽

    【段文越】:你以为甲方是随随便便都可以当的吗

    【段文越】:裴哥是流量密码,才有这待遇

    【ZS】:收到

    【ZS】:这几天公司会制定好几套方案供你选择

    【裴】:要钱吗

    【裴】:我没钱

    【荷包蛋】:我也没钱,我也能当甲方吗

    【ZS】:当然不需要

    【ZS】: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告诉我,公司愿意承担起你们两人的恋爱经费

    【荷包蛋】:这就是传说中的公费恋爱吗

    【段文越】:羡慕到不行

    【ZS】:@段文越 如果您也想制造浪漫,欢迎联系我

    【荷包蛋】:那我呢

    【ZS】:对不起,您可能不行

    【小老头】:不能像我一样识趣点,当个哑巴单身狗

    【小老头】:人家都是情侣日常,你能提供什么素材?狗叫?

    【荷包蛋】:滚

    裴宴周眼看话题走远了,便退出了群聊,仍是没看到骆樱的回复。

    他谈了一口气,没事可干,重新打开电脑,继续敲击无聊的代码。

    午后的街道,熙熙攘攘,温煦的阳光包裹着车水马龙的热闹,随手抓拍都是岁月安好的痕迹。

    “吴毅兴,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江绿拦在豪车前,看着对面气急败坏的人:“我没同意分手。”

    吴毅兴都要被气笑了:“姐姐,选择和我纠缠前,没听过我的传闻吗?我可没打算玩浪子回头那出戏,你要的包首饰我都不买给你了,好聚好散都做不到?”

    江绿咬紧下唇,硬着头皮道:“我不在乎那些。”

    吴毅兴怒极反笑:“不在乎?不在乎你也收下了,我不会干收回送出去礼物的没品的事,但你也别过分,而且当初可是你先来找上我,在明知我向骆樱学姐告白的情况下,我记得之前说的很清楚,各取所需,我们顶多算得上各取所需。”

    江绿脸色苍白,手腕被捏住,整个人被甩到一旁。

    直白的话语让她彻底抬不起头,怔怔地站在旁边。

    “你总算来了。”远处走来了一个打扮明艳的女生,亲昵地挽住吴毅兴的手腕,才像是看到江绿那般,语调上扬:“这位是?”

    吴毅兴语气生硬:“大学同学。”

    “不是。”江绿像是被刺激到,死死地瞪着女生:“我们在谈恋爱。”

    话落,女生嫌弃地放开吴毅兴的手臂,看吴毅兴像是在看一件垃圾:“咱们多少年没见了,一见面就拿脚踏两只船这样的事恶心我?”

    “不是。”吴毅兴还是头次拿前女友没办法,耸耸肩:“分了,是她在纠缠。”

    闻言,女生才重新挽住他,有些挑衅的意味:“原来只是前女友,之前你不是还吹牛说自己是分手大师,决不会亏待人家姑娘,要是连这点优点都没了,我可不会答应和你试试。”

    江绿尴尬地站着,不甘心两人当自己是空气,尖利的声音响起:“试试又怎样?一个月后还不是和我一个下场?”

    女生嗤笑了声,眼神盯着江绿的挎包:“这个巴宝莉的包是吴毅兴送你的吧?市场价不足一万,上次吴毅兴问我时,我还嘲讽了他的品味,毕竟我衣帽间都是最新款,随便拿一个都比这个贵哦。”

    她满意地看着江绿面如死灰:“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可不是随随便便半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拜金女都能和我相提并论的。”

    “算了淼淼。”吴毅兴也不想让场面搞得太难堪,抬脚准备离开:“走吧。”

    淼淼俏皮地眨了下眼,对着江绿人畜无害地笑:“那姐姐我先走了哦,家里人正在撮合我们,既然他说了是前女友,还希望以后离他远些,不要再做这些跌份的事。”

    也没看江绿的反应,她小跑着跟上吴毅兴:“吴毅兴给你个机会收买我,不然这件事可是会传到你那些死党的耳朵里,到时候我们一起嘲笑你。”

    江绿听着两人渐行渐远地脚步声,攥紧拳头,表情阴狠,迟来的恨意几乎要将牙齿嚼碎。

    她向来讨厌这类女生,衣食无忧,众星拱月,只要一张口就有人前赴后继,淼淼是,骆樱也是。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脑袋晕晕沉沉,不知为何而来,也不知从何而去。

    没什么目的地,她垂着头,在街上乱晃,等到脚累了才转身,打算回学校。可随处一瞥间,她脸上写满了错愕,接着阴翳地看着透明橱窗后的身影,眼底浮现出刻毒的恨意。

    这家茶馆地处偏僻巷子里,简约精致的装修,旁边是几家卖地摊衣服的门面,坐落在此处,尤为格格不入。

    大抵是地理位置,私密性相当好,若非猛然一回头,大部分人都会被满街的叫卖声吸引,根本注意不到这家店。

    骆樱沉默了两分钟,脸上难得漠然,她直视着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疏离道:“您好,裴先生。”

    一小时前,她接到一通陌生电话,本以为是诈骗电话,抱着听两三句就挂断的想法接通了电话。

    对面是淡漠的男声,准备地喊出她的名字,继而自报家门约她出来谈谈。

    “没告诉他?”裴商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整理下褶皱的衣物:“胆子倒很大,就不怕我威胁你?”

    “不好意思。”骆樱嗓音淡淡,丝毫没被裴商的话影响,桌子上的茶冒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我赴约是有话要告诉你,没打算听你说什么。”

    裴商绕有兴致地挑眉:“你说。”

    骆樱不卑不亢,没带情绪道:“裴先生,希望以后您别再打扰阿宴了。虽然您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也没尽到多少义务,我不认为您现在有什么全力去干涉他。”

    裴商眯着眼睛望向对面,他调查过骆樱的情况,家庭性格学习事无巨细,总结成一叠资料被他过目。

    基于白纸黑字的信息,他对骆樱有大概模糊的一个印象:家世好长相佳,被人宠着的小姑娘,没遭遇过什么风雨的温室花朵。

    可现在温室花朵直视着他的眼神,在他面无表情地凝视下泰然自若,没有因他的压迫生出丝毫逃避的态度。

    他突然就笑了,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转动着左手上的婚戒,笑意里渗着薄凉:“如果我说不呢?”

    骆樱:“我没办法强迫您。”

    她似乎没意外,用陈述句的泰然威胁着:“我相信您来找阿宴只想修复与周阿姨的关系,但你们之间的矛盾并不是阿宴造成的,阿宴并不是解开那把锁的钥匙。”

    裴商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不再是事不关己的漠然,脸上浮现出愠怒。

    骆樱轻描淡写地继续说:“我能想到的,想必您也早就知道,我也希望两位能早日解决好矛盾,不再让阿宴感到痛苦。”

    她郑重其事的表明自己的立场:“裴先生,您在商场杀伐果决,但感情并非操奇计赢,做了错事要认错,而不是为了怕承担后果而逃避。”

    裴商生平被人说教,还是一个小辈,他没有勃然大怒,似笑非笑道:“如果后果不能承担起呢?”

    骆樱答非所问:“做错事的人,唯一的方式就是道歉认错,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剥夺受害者的决策权。”

    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阿宴”两个字。

    骆樱说完了想说的话后,也没有逗留的打算:“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裴商没接话,任凭着骆樱道了声再见后推门而去,他将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套牢,垂眼轻笑了下:“那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他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脸上显露出茫然:“所以,要先道歉吗?”

    第82章 献春天

    校园生活有条不紊的进行, 而一场隐含着预谋的网络暴力正在肆意蔓延,仅三天的发酵就在社交媒体上登上热榜。

    【胡萝卜没有叶黄素】: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磕的CP就这么塌了吗

    【白天不懂夜的黑】:也就一张图而已, 等当事人澄清

    【七色花】:大家也别太天真了,之前的直播没准就是有剧本, 人家赚够钱又重新当回素人

    【小小音响】:毕竟真情实感磕过, 容我难过两秒钟

    【拉长耳朵】:B大的学生有没有出来说两句的, 之前两人的照片传的满天飞,现在怎么没一个吭气的了

    【水性笔】:学校正在取证,在揪出造谣者之前,我们会保持沉默, 也希望大家口下留情, 请勿恶语伤人

    【苹果酸】:只有我的关注点在那个男人身上吗?虽然很模糊, 但只看轮廓都觉得好帅

    【冰糖葫芦】: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压迫感,绝对是牛掰的商业大佬,现实版的总裁爱上我

    【少女不识红绿灯】:年龄差的太大, 我不同意!我永远是裴骆的氛围感摇旗呐喊

    骆樱被困在宿舍, 学校第一时间关注到这起恶意造谣,联系她了解情况后,便让她最近几日尽量不外出,专业课也以请假的名义缺席。

    她也知道学校的顾虑,极其配合, 就连三餐都是让舍友帮忙带, 她本就是一个素人,这件事关注度明显在减弱, 可今天舆论又开始反弹, 甚至热度以不正常的趋势回升。

    徐舟声毕竟是做自媒体, 嗅觉相当灵敏,事件发起时,就商量着花钱撤掉热搜,询问过她的意见。

    她当时还不以为意,认为自己就是一小透明,舆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便没想花那冤枉钱,这会生出几分悔意。

    热度越高,撤词条越贵,而且关注度随之上升,这个节点撤热搜,反倒让人遐想翩翩。

    这两天徐舟声在账号评论下方没少澄清事实,黎安安还专门录了一个视频,可效果微乎甚微,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

    几张暧昧不清的糊图,一堆不明真相的八卦号,一群只吃瓜不负责的网友,相关的评论越发恶劣。

    有人说她是自导自演,有人说她面见金主要进驻娱乐圈,更有甚者在怀疑她品行不端,存在脚踏两只船的嫌疑。

    骆樱也不知道自己触了什么霉头。

    两年前转学时让人造谣,这上了大学还不得消停,之前那次只是引起学校内小规模的屠屏,而当下情况是她站在烈阳下,谁都能上来抹黑一把。

    好在裴宴周看到这几张照片,没责怪她私自去见裴商,只是生怕她受到什么威胁,被她含糊其辞遮盖过去了。

    实在是心烦意乱,她给裴宴周发了条“好好听课”中止的对话,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看评论,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后,上床补觉去了。

    乌烟瘴气的网络世界,恶毒的揣测层出迭见,编排的狗血剧本,她见了都要心梗的程度。

    从事件发酵到现在,她看起来平心定气,可毕竟也只是二十岁没受过委屈的小姑娘,面对血雨腥风的敌意,以及私人信息和照片的传播,这几天夜里她经常在噩梦中惊醒。

    人躺在了床上,眼睛困倦到已经睁不开的程度,但是意识却相当活跃。

    她苦恼地敲打了下脑壳,手指捏着被子,被被褥拉到自己的头顶,强迫着自己进入睡眠。

    同一时间,F市市中心高耸的大厦的第三十二层,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户渗入简洁的办公区内。

    一位男子坐在椅子上,下颌收紧,垂眸盯着手机,侧面只能看到浓而长的睫毛,往上几分,他的剑眉冷峭,此刻正紧皱着。

    骆嘉原越看越觉得理智全无,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手指插进发梢里,将头发弄到后面。

    他少见的气盛,甚至爆了一声粗口:“这网友都是傻逼吗?人类进化时他们躲起来了?还是山顶洞人复活了?怎么能吐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消消气。”岑故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将传的满天飞的照片放大,捂着小心脏,伤心欲绝:“我就说你把你妹妹藏这么好,平时给宝贝一样见都不让见,就这么防着哥们我可太伤心了。”

    骆嘉原撇了他一眼:“不防你也没机会,我妹妹能看上你?”

    岑故来了劲:“你可以质疑我,但你不可以质疑妹妹的审美!”

    他自恋一向是有说法的:“就妹妹那张脸,我敢保证比你的审美高!不信,你带我去见见,我们当面对质。”

    骆嘉原一眼就看破对面的歪心思:“省省吧,你没机会了,没看到人都有CP了吗?”

    还是姜女士来找他问的情况,结果他一头雾水,打开直播才看到他心爱的妹妹和人同框组了CP。

    岑故半信半疑,搜了词汇,果然看到了两人的心动剪辑。

    他也将手机扔到茶几台上:“这小子是谁啊?”

    骆嘉原至今还是很难接受,语气透着一股酸意:“我哪里知道?”

    岑故难以置信:“你没问问咱妹妹?”

    骆嘉原看他像在看一个白痴:“我问什么?让她把人带过来气我?”

    他家好不容易养的大白菜,被只猪拱了,他现在就想逃避现实,暂时还不想见那只猪。

    “那现在怎么办?撤词条?还是揪几个典型发律师函?”

    岑故正经起来,想起照片上另一个主角,他突然灵光一闪,弯腰拿起手机,划出那几张图,对着左看右瞧,看了两分钟终于看出了名堂。

    “等等,你看看照片上的另一个人。”

    他站起身,将手机上的照片给骆嘉原看:“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骆嘉原看了几秒,摇头:“你认识?”

    “也不能算认识,去年我们出席的酒局里见过。”

    岑故是个交际花,当时还上去搭了话:“裴商,金融界的传奇。”

    骆嘉原听到名字,倒是与人对上了,眉头皱的更高了:“他们怎么会?”

    一个是金融界的一把手,一个是未涉事的大学生,这个组合怎么看都奇怪。

    骆嘉原沉下心,将最近他所知道的进行整合,只觉得脑袋发懵:“我记得拱我家白菜的那头猪就姓裴?”

    “裴商倒是真有一儿子。”岑故赞同地点头:“那现在问题更严重了。”

    他格外严肃:“裴商也算是小有名气,还上个商业杂志封面,随着舆论的扩散,难免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性质就不一样了。”

    现在舆论风向顶多是年龄不符,这如果把裴商已婚已孕的因素牵扯进来,那这件事就彻底变了性。

    事情发展果然如岑故料想的那般,裴商的婚姻状态被人拉出来,所有网民像是被踩到了痛点,热度随着裴商的暴露瞬间飙升。

    第83章 献春天

    【过期童话】:不是吧不是吧?大学生插足商业巨佬?

    【童瑶瑶】:那可是裴商!不足三十岁登上杂志封面!巨帅!我当时还因为他入手了一本!

    【万家灯火】:花痴们关注点错了, 重点不应该是小三插足已婚人士的感情?

    【梵高梵高】:看评论区我都傻了,大家对帅哥美女的道德要求这么低的吗?不说其他,舆论发酵这么严重, 不该回应一下!

    【狗尾草】:贱不贱啊?裴商都可以当这位小三的父亲了吧?恶不恶心啊,这也下得去手

    【兔子先生】:啧啧啧, 大学生课程都开的什么?而且还是名校, 开设如何勾搭已婚中年男人的课程吗?

    【我不是狐狸】:亏我之前还静观其变过, 这完全没得洗好吧

    【碧海蓝天】:美女都致力于打碎别人的家?!

    【小铃铛】:无法原谅!!老阿姨来发个声,裴商与周谧是当年我们学校的金童玉女,这么多年没见竟然出了这档子事!请小三去死一死!

    【键盘拿来】:这届网友不给力啊,搜了半天都没搜到这小三的个人信息?联系方式发来, 我来替上帝把她办了!

    【彩色的泡泡】:好恶心哦!之前就觉得那场直播很诡异, 大概人以类聚, 那群人可能凑不出一个好玩意

    【行走的警察】:顶上去,别让这小三好过!

    骆樱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气得身体直哆嗦, 几分钟后, 她的手机不断有来自各地的电话插进来,谩骂短信一条接着一条,比网络上的评论还要不堪入目。

    手机在不断的骚扰下出现短暂的卡顿,所有的压力在这一刻击溃她的神经,她死咬着下唇, 还是抵不住漫天的委屈, 任由着热泪滴在屏幕上。

    而手机屏幕却错误地理解,紧接着一道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操, 臭婊.子你还敢接电话?是不是对已婚男人有什么执念?我也结婚了, 比你那金主还年轻, 要不要考虑……”

    骆樱颤抖着手将手机关机,将手机扔在了床尾,情绪彻底崩塌,哭腔声不可避免地溢出两声。

    为了不打扰到别人,她半蹲着缩成一团,嘴唇死咬着手腕。

    徐舟声直播做得风生水起,这几天日夜颠倒,这会儿看到攀升的舆论气得直骂娘,他在房间里急的团团转,偏偏联系不到裴宴周。

    他恨不得钻进屏幕里揪起来裴宴周,让这人快起来战斗,争取晚上将这件事处理好,以免脏了骆樱的眼睛。

    在室内来回走了八百米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回音。

    他开门见山:“裴哥出事了,那个臭男人被扒出来了,好像还是一挺有名,网友像是吃了炮仗,一个个给得了失心疯在网上发癫呢。”

    “我知道了。”裴宴周刚醒嗓音有些哑。

    徐舟声总算松了口气:“你怎么醒的?我打了那么多通电话,还以为你关了静音。”

    裴宴周关上阳台的玻璃门:“室友叫醒的。”

    徐舟声“哦”了一声:“打算怎么办?花钱撤热搜?现在事情有点复杂了,相关词条很多,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裴宴周眼神凶狠:“你不用管了,我联系当事人澄清一下。”

    “当事人?”徐舟声很快反应过来不是骆樱:“那个臭男人?你认识他?”

    裴宴周:“嗯,我爸。”

    “啊,哈哈哈哈。”徐舟声干笑着:“这不巧了,那叔叔应该会配合。”

    裴宴周淡淡应了声:“我去联系人了。”

    徐舟声如释重负:“好好好,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

    裴宴周挂断电话后,从联系人中翻出一串拒绝无数遍的手机号码,这辈子他还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拨通这个号码。

    大抵是时差的问题,电话接通的极快。

    裴商毫不掩饰意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竟然能接到亲儿子的电话?”

    裴宴周没理会他的话,知道这人身在美国,对国内的舆论应该一无所知。

    他直截了当:“你去找樱樱了?”

    裴商:“现在才来找我算账?会不会有点太晚了?怎么办?见都见了你……”

    裴宴周没心情听无聊的絮叨:“有件事需要你澄清,因为你个人欠妥的行为,樱樱受到了网络暴力,我希望这件事在天亮之前解决。”

    裴商是商人,还不知道什么事,就开始索要报酬:“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无利不起早,没好处的事我可不办。”

    裴宴周表情未变:“网上都在传你婚内出轨,哪怕你在国外听不到谣言,传闻早晚会传到我妈的耳朵里。”

    裴商果然注意力只在四个字上:“婚内出轨?”

    裴宴周知道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希望你在天亮之前处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阳台上又凉风袭来,他露出的半截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给骆樱打个语音电话,手指停在拨通键上,半晌又按灭手机。

    大半夜的,吵醒骆樱就不好了。

    而裴商这边行动也非常迅速,注册了社交账号,发了一条“儿媳妇很可爱”的微博,并且附上了网上疯传的照片。

    不足一个小时,混迹金融界的人自发关注裴商,转发评论一条龙,半个小时后词条就稳居高位。

    大抵是裴商的校友,在评论区随意地调侃了句“你媳妇和儿媳妇哪个更可爱”,裴商的一条“我媳妇最可爱”的评论迅速出圈。

    同一时间“祖传深情”“满分情话”等词条热度攀升,到了早晨这件事达成了究极反转。

    裴宴周和顾渊等人找出造谣的大V,从置顶道歉和供出幕后造谣人入手,大V接到电话时人都傻了,只得乖乖配合置顶道歉,但大部分都是为了热度跟风,只是二次传播者。

    最先发布的人已删博,找到源头得了点功夫,这个营销号正为了热度跟风夸赞裴商的高情商,接到电话没几句就招了。

    将联系他发布黑料的账号和相关截图发了过来,裴宴周有了这些,在顾渊的帮助下,很快就确定了发布人的真实信息。

    他默念了有些熟悉的名字,登入了学校的信息网,果然查到了这个人的踪迹。

    发给骆樱的消息没有回应,播出的语音通话显示无法接听,而打出的电话只有人工的声音。

    裴宴周从床边抓起一件外套,急匆匆地往外赶。好在之前生怕出现意外,加上了骆樱舍友米莉的联系方式,他去的路上总算和米莉联系上。

    “裴,裴哥。”

    米莉在明面是学姐,但迫于气场,一开口这声哥就叫出去了,她的声音有些慌乱:“樱樱眼睛肿了,应该是哭了。”

    裴宴周慌乱的脚步就慢了下,甚至停下了脚步,他下意识盯着地,才看到自己没来得及换的拖鞋,以及印着蓝胖子的睡裤。

    他哂笑一声,调转方向往回走:“告诉樱樱事情解决了,让她打开手机,就说我有事联系她。”

    第84章 献春天

    裴宴周翘了课, 坐在椅子上,眼也不眨地盯着桌面上的手机。

    他很想见骆樱,可他也知道骆樱此刻不想面对他。

    在偷拍合照曝光时, 骆樱曾旁敲侧击试探着问他,是否好奇两人的谈话内容, 当时他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其实怎么可能真的不好奇, 只是过于清楚裴商的本性, 裴商绕过他直接去找骆樱,无非就是威逼利诱,而他则是裴商拿捏在手中的赌注。

    所以他不好奇。无论两人是谈崩了,亦或是达成协议, 只要骆樱还在他身边, 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骆樱显然不这么想, 等他意识到时,他已经失去了最佳询问的时机。

    他双手抱臂,右手指尖焦灼敲着手肘, 耐心值随着时间的流逝即将告急。

    半个小时后, 手机才姗姗亮屏。他上半身前倾,手机还没递到耳边,声音先一步传入话筒里:“樱樱?”

    骆樱的声音刻意伪装后,还是有些哑意:“小米说你有事找我。”

    她注意力迅速被转移:“你现在不应该在上课吗?怎么能接电话?”

    裴宴周心虚地蹭了下鼻尖。

    骆樱极力掩饰的情绪似乎裂痕:“阿宴,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学专业课的吗?下班学期你是要转专业的, 计算机系是很热门的专业, 你的绩点好看,才具备足够的竞争力。”

    她的声音已然染上了哭腔, 为了避免哽咽, 她强迫着不让说话声停下:“可是应该去上的专业课, 你都缺席,你知不知道这节课的顾教授最喜欢点名,万一被点,点了名,平时分会非常低的,你总是……”

    裴宴周听着对面的凝噎声,语无伦次地安慰着:“我已经拜托过舍友了,肯定不会出现纰漏的,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每节课我都会认真去的。”

    保证之后,他又道歉道:“樱樱,你放心我肯定会以绩点第一的成绩成功转到计算机专业的,只要答应过你的事,我绝对不会食言。”

    骆樱知道她委屈不是因为裴宴周缺的这节课,这件小事只是一个合适的催化剂,让她的怯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出口。

    可听着对面诚恳的道歉,她又是一阵酸鼻,从腿腕上的抽纸盒中抽出几张,擦着止不住的眼泪,态度强硬但声音软到不行:“你最好是。”

    裴宴周等到骆樱情绪稳定后,才斟酌着开口:“网络上的风向已经转变了,以后恶意的揣测基本是不会出现了。”

    他犹豫了下,便又接着说:“事情我调查清楚了,是有人恶意偷拍让大V去传播,这种规模的传播已经够得上违法行为,造谣的人是你们宿舍的江绿,证据已经都在我手里,你准备怎么办?”

    骆樱嗓音仍然哑:“交给学校处理吧。”

    她没那么多泛滥成灾的圣母心,在网络暴力里沉浮了两天,还能坦然与江绿握手言和。只是她也学不来江绿的不顾念任何同学情谊,将人推到大众面前任其谩骂。

    学校领导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她将江绿联系大V的聊天记录,以及付款账号的个人信息发给学校,全权交由学校处理。

    低迷好多天的情绪,在她看到米莉给她发来的照片时,全数消失不见。

    骆樱吸了吸鼻子,翘着唇将照片分享给了当事人。

    清早裴宴周着急来找她,穿着印满哆啦A梦的睡裤出门,被人拍照发到论坛上。

    网友也相当上道,纷纷给这张图命名为“裴神为爱裸奔”,这身不伦不类的穿搭,放在裴宴周身上确实算得上裸奔了。

    【萝卜】:还挺可爱

    【萝卜】:设为壁纸了

    【裴】:现在也还穿着

    【裴】:不然你亲自来拍

    骆樱美滋滋地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

    用不着细想,网络上堪比二极管的反转,肯定与裴宴周有关。她想起昨天骆嘉原打电话时,言语里都是对裴宴周静观其变的鄙视,这会儿腰杆都挺直了。

    她坐起身,轻咳了两声,拨通了骆嘉原的电话。

    对面接的很快,她对着话筒说道:“不用你联系公关花钱消灾了,事情解决了。”

    骆嘉原显然已经知道了,极为冷淡的“哦”了一声。

    骆樱对不痛不痒的回应并不满意,等了好几秒,发现对面没任何声响了。她不甘心地问了句:“你没什么要问的?”

    骆嘉原尾音上扬:“我应该有什么要问的?”

    骆樱被堵了下,但又憋不住:“你不好奇怎么解决的吗?”

    就自家妹妹敲得那点小算盘,隔着十万八千米,都不影响分毫不差地钻入他的耳朵里。

    家里的白菜心甘情愿被猪拱,骆嘉原的怨气蹿到天灵盖,冷哼一声:“瞧你这嘚瑟的语气,肯定是那头猪的功劳了?”

    “他不是猪。”

    骆樱噘着嘴反驳:“他,他是我男朋友。”

    好哇,这都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骆嘉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奔三的姑娘了,怎么还沉迷玩过家家的游戏?”

    奔三?

    过家家?

    骆樱不知道被哪个词踩到了小尾巴,急的面红耳赤:“我不是在玩过家家,其次我才刚刚二十,如果按这个标准,你都半截身子骨入土了?”

    “半截身子骨入土?”骆嘉原咬着牙,恨不得隔空给骆樱一个脑瓜崩:“总之,我不同意!你才多大啊,就开始谈恋爱,至少得毕了业之后吧?而且哥哥现在还没归宿呢,你这个做妹妹的这种行为就是早恋!”

    “等你有归宿,我怕是得头发花白吧。”

    骆樱哪能不知道骆嘉原的心思,最开始知道他暗恋黎安安时,她还吐槽过这哥老牛想吃嫩草,没想到纯粹是高估了这哥的行动力,怎么多年别说吃草了,这老牛连位置都没挪一步。

    她苦口婆心劝道:“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安安上大学面对的诱惑肯定要多得多,你再不行动等着为爱做三吗?”

    骆嘉原状似随意地问道:“怎么?你们的恋爱脑同时被激发了?”

    “恋爱脑也比榆木疙瘩强一百倍,反正我不管你了,到时候安安被别人娶回家,你不要找我哭就行。”

    骆樱说完就自顾自地挂断了电话:“再见。”

    网络暴力这件事学校征求了骆樱的意见,很快的给了江绿记过处分,取消了江绿一切评优评先的资格。

    不知是碍于面子或是其他,江绿连续三天都没有迈进宿舍,如果不是正常上课,恐怕学校就作报警处理了。

    骆樱的生活也很快恢复正常,在将这件事逐步淡忘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出现在了宿舍。

    她如往常一般推开门,紧接着扑通一声,老妇人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衣袖泣不成声。

    突然事件让她慌了神,她边扶老妇人边望向一旁的米莉,用眼神表示心底的困惑。

    “您先起来。”她有些拽不动老妇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米莉也跟着帮忙拉着老妇人的右臂:“这是江绿同学的母亲,刚刚找到这里说要和你当面认错,我们没联系上你,刚刚黄舒还出去找你了。”

    骆樱知道江绿的家境可能是普通偏下,但没想到贫困成这个样子。

    江母的衣服很干净,可整件衣服像是补丁做的,肩膀衣角全是颜色不一的边角料。

    按江绿的年龄推算也只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老妇人脸上皱纹极深,皮肤也被暴晒变得黝黑,特别是那双干活的手,像是冬天干裂的树皮,粗粝的满是老茧。

    “骆同学,我家江绿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她没什么坏心的。”

    江母不肯起,膝盖像是在水泥地上扎了根:“她从小被就我给宠坏了,做事没轻没重,我已经狠狠地骂过她了,只希望你大人有大量,给学校求求情,别让学校开除她,她从一个小山窝里考到这里真的非常不容易!”

    骆樱和米莉对视一眼,实在拉不起来江母后,两人都半跪在地上。

    她耐着心解释着:“江阿姨,学校的处分已经下来了,没有开除这件事,只是记过,您先起来,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我们慢慢说。”

    江母浑浊的眼眸才算是有了光亮:“真的吗?学校真的不会开除江绿吗?”

    骆樱点点头:“我向你保证。”

    学校通知的确实是留校察看的处分,坏就坏在江母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名词,一听说是处分吓坏了,连夜坐火车赶到学校,人生地不熟,又不舍得花钱打车,硬着平时一双脚走了两天,才在路人的指导下找到学校。

    江母的手里握着热水,眼神里全是不确定:“真的吗同学?江绿真的不会被学校开除吧?”

    骆樱摇头:“不会的,学校的通知已经下达了。”

    她看着江母身上破旧的衣物,觉得有些心疼:“只是,评优评先的资格可能没有了。”

    “只要不开除就好。”江母像是大石头落地上的轻松感,歉意地望着骆樱:“真是对不起啊,骆同学,我家江绿肯定做了十分过分的事,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记在心上。”

    骆樱认为江绿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来看这种惩罚在某一程度所付出的代价并不小。

    对方母亲都这么诚恳的道歉了,她哪里还能记恨:“不会的阿姨,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以后我们还是同学。”

    江母感激道:“谢谢,真的谢谢了。”

    江绿得知母亲来宿舍后,感到宿舍时,江母已经离开了。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宿舍门口,脸上再无平日的精致妆容,她气不过走到骆樱面前,声音带着恨:“你是不是非得毁掉我?看到我这副样子,你是不是特高兴、特自豪啊?”

    骆樱的目光瞬间就冷了下来:“这句话应该换我说吧?我得罪你了吗?”

    江绿视线迸发恨意:“我就是讨厌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得到了一切,却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骆樱难得强势:“就因为你这点卑劣的想法,我就得因此被全民唾弃,背着小三的骂名被人喊打喊杀吗?”

    米莉表情严肃:“江绿,错了就要承认错误,你这样真的搞得很难看。”

    黄舒也点头:“大家不但是同学,还是舍友,哪怕性格不合相处不了,那也不能这样报复。”

    “别在这里给我说教,你们有什么……”

    骆樱打断道:“江阿姨刚刚为你道歉了,江绿你是成年人了,对不起这三个字也要借妈妈之口才能说出来吗?”

    原本还面目狰狞的江绿顺便变得茫然,缓了数秒,晶莹地泪夺眶而出,她攥紧拳头,没再说什么话,转身朝着外面奔去。

    骆樱起初是问心无愧,但看过江母之后,总忍不住地生出一丝愧疚。

    她不止一次地问过,现在又忍不住:“阿宴,你说是不是应该减轻处罚,我只要一想到江阿姨,就觉得有些难过。”

    裴宴周插上吸管,将奶茶递到骆樱的唇边:“别多想,学校肯定也考虑了很多,毕竟这件事实在算得上恶劣,早让江绿栽个跟头,难免以后酿成更大的错误。”

    好在江绿总算是迷途知返,不再忙着找男朋友,也回归了素颜,到处兼职打零工。

    宿舍只有两人时,还别扭地走到骆樱身边,说出了那句迟来的道歉。

    骆樱算是释怀,与江绿也算是变成了正常的同学关系。

    截止到年底,她只余下一个心思,那就是监督裴宴周,争取将人稳稳地送到计算机专业里。

    而最近几天,她很明显的裴宴周的心不在学习上,经常出神发呆,捧着手机笑得不知所谓。

    她只要一凑头过去,裴宴周就忙放下手机,装作无事发生。

    可当她看到“男朋友出轨的六条反应”的公众号文章后,回想裴宴周最近的状态,竟然与六条反应一一对上后,她拉响警铃,向黎安安汇报情况。

    【萝卜】:安安,我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定

    【萝卜】:阿晏的举动也很反常,发信息都开始背着我发,生怕我看到,你觉得阿宴有出轨的可能吗?

    【安安】:萝卜,我来你们学校了

    【安安】:你的第六感没错

    【安安】:我刚刚闯进了体育馆,意外看到了裴宴周这家伙竟然在教一个女生在打篮球

    【安安】:我帮你盯梢,总之你快点过来

    什么?!

    骆樱脑袋都炸了,慌里忙张地换下拖鞋,出了宿舍门后,又再次折返,拿起立在旁边的扫把,火急火燎朝着体育馆冲去。

    第85章 献春天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她一定会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甚至会认真画个美美的妆,等若干年后回忆起时也是精致的模样。

    而不是现在, 手握着一个红扫把,站在焦点, 站在镜头前, 傻傻瞪着眼, 像个小呆瓜。

    骆樱看着前几分钟义愤填膺地让她来“捉奸”,此刻拿着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冲进她怀抱的某人。

    她磨着牙齿:“你竟然也瞒着我?”

    “冬至快乐。”

    黎安安凑在她的耳边,松开圈紧的双臂, 后撤着身子, 倒打一耙:“裴同学说, 今年的冬至一定要比去年的惊喜,是他威胁我,等结束了你可得替我主持公道。”

    她笑吟吟将玫瑰送到骆樱的手里, 离开前顺手拿走了那把坏气氛的红扫把。

    紧接着是田梨, 她将红玫瑰递到骆樱的手中,绕到身后,将手里精致的白纱卡在骆樱的头顶。

    她绕了一圈,重新回到骆樱的面前,抬手捋了捋骆樱的发尾:“裴神眼光可真好, 你这美貌谁看了不迷糊, 要快乐呀樱樱!”

    再往后,以戚柒为开始, 何旷祁远等人排成一个长队, 所有人左手背在身后, 微微弯腰,拿着玫瑰的右手向前,等待着骆樱的到来。

    骆樱的脑袋还有些发懵,思绪一片混乱,完全是跟着本能向前。

    排成长龙的队伍,有高中亲密的朋友,有大学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的同学,等她走到长队的末尾,怀中已然全是一大捧玫瑰花。

    她的感动,不是令人惊羡的关注,只是来自裴宴周本身。

    在等待裴宴周回来的将近两年的时光里,她思念成疾,也望眼欲穿,可从未有过片刻迟疑不定,只因裴宴周是对的那个人。

    在她第一次看见裴宴周时,这个少年是人间绝色,在盛夏里熠熠生辉。

    他矜贵冷傲,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而后一步步的靠近,傲娇的少年撕下满不在乎的伪装,坚定不移地走向她。

    从她转学到裴宴周去国外,两个人相处也只有四个月的短暂时光,流光瞬息间却生出亿万斯年。

    她的喜欢从不止心动,还藏有无涯的占有欲,以及非他不可的翘望。裴宴周这三个字注定成为她余生的关键词,成为她身体内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是她千欢万喜的源头。

    现场来了专业的拍摄团队,应该都是徐舟声公司,镜头有条不紊地被拉近。

    而前方,目的地,是裴宴周。

    在骆樱收完玫瑰的时刻,偌大的体育馆响起了欢愉的音乐背景音。

    裴宴周拿着话筒,在前奏节奏前,走到她的面前,缓慢的语调混着慵懒的声线,平时淡漠的少年,唱起歌来暧昧又缱绻。

    “还记得你的脸侧着,对我哼着你爱的歌,看着合照里的笑颜,藏不住对你的喜欢了……”

    骆樱在刷视频时,不止一次地听过这首歌,甚至是某些网民剪辑两人直播时的甜蜜互动最长用到的主题曲。

    相比软糯的甜美女声,裴宴周带着十足的少年感,欢快的节奏让他的声音沾染上活脱,听起来格外令人心动。

    “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对你莫名的心跳,竟然对你的迷恋,感觉要发烧……”

    在裴宴周愈发粘稠的视线,歌曲也进入了尾声,他深切地望着眼前的女孩,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那个六月流火的盛夏天,而他的女孩永远明媚如初次相见。

    随着他放下话筒,体育馆的二楼响起一阵欢呼声。

    骆樱才注意到围观的群众数量之多,她的视线环绕一周,紧接着瞳孔紧缩,眼底被染上一层粉色。

    一场盛大绝美的樱花雨在空中漂浮,在地心引力下,悠悠绘出风的走向。

    粉色霸占所有的空间,就连鼻息之间都是樱花的花香,一捧捧的花瓣在空中飘荡数秒,最终落在她的发间和脚边。

    冬至时节,有人为她下了一场樱花雨,好似带她回到了高三那年四月时,那场戛然而止的告白。

    骆樱忍不住捂住唇,眼眶沾染上泪意,而下一秒,眼泪如同决堤的山洪,从眼睛里夺眶而出,划过面颊,坠落在樱花瓣上。

    只见二楼从最左端开始,一条印着熟悉字体的横幅向下展开,每过十秒,间隔一米的地方横幅像是展开的画卷,映入眼帘。

    “飘落的不是樱花,是弥山遍野对你的喜欢。”

    “骆樱的所到之处,是裴宴周的所向披靡。”

    “愿得神明偏爱,佑小萝卜头寸寸欢喜。”

    “对你的喜欢,是长鸣的钟声,是春夜的野草,只需风动,便生生不息。”

    “我野蛮生长,只赋予你定义我的权利。”

    “拳头和温柔,为我的小萝卜头随时待命。”

    “陪着我吧,以挚爱的身份。”

    “总有一个终点,我向往的是落樱时节的四月人间。”

    “这一刻,除了爱你,再无其他。”

    “所以,来爱我吧,骆樱。”

    “求求你,爱我吧。”

    裴宴周抽象又具体,遥远又生动,曾经是所有人眼中矛盾体。他像一株罂粟,带着成瘾的危险因子,让人靠近又害怕沦陷。

    他是光芒万丈,是不可一世,是招摇放肆的风,是十七岁耀眼的光。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站在人群之中,也烙在了骆樱怦然的心动上。

    还不等裴宴周有所动作,骆樱向前一步,整个人扑向面前的少年。

    掌声雷动,人声鼎沸,在裴宴周的怀里,她看到了令她脸红心跳的盛夏,也看到了未来的花开万里。

    少年时代,那些养藏在厚重课本里的心动,穿过冗长的光阴,被演绎成极致的浪漫。

    初次心动,次次心动,在这落俗的凡世间,唯爱意不灭,仅浪漫不死。

    裴宴周抱着怀中的小不点,下巴蹭着柔软的发顶,心跳怦然。

    欢喜从心底蔓延,席卷他的全身,而在宏大怡悦里,他却有种落泪的冲动,在这一刻那些虚无缥缈的幸福才拥有了真切的实感。

    他忍不住确定着:“樱樱。”

    骆樱:“嗯。”

    他不厌其烦的表述:“我喜欢你。”

    骆樱:“我知道。”

    他又将手臂收紧几分:“我们在一起了。”

    骆樱:“是的。”

    他欠下的那个春天,终于在迟到两年后,补给她了。

    作者有话说:

    告白歌曲是《除了春天,爱情和樱花》

    第86章 嘤嘤怪

    这场浩大的告白在网络上造成了空前绝后的效果。

    姜女士是被熟人告知, 才知道自家宝贝女儿终于铁树开花,谈起了甜甜的恋爱。

    和骆樱抱怨了大半天,在得到过年把人带回来的答复后, 她才算是勉强绕过骆樱瞒着她偷偷恋爱的事,几乎和互联网脱轨的女士, 让骆嘉原下载了直播软件, 循环播放着“裴洛”情侣的甜蜜日常。

    “骆先生, 你看看这两个孩子简直配一脸!”

    她看着屏幕上的两人,忍不住爬到骆先生的腿上,将头枕在骆先生的肩膀上,而后将进度条拉到最开始:“无论是颜值, 还是气场, 两个人只要同框, 我都有种逝去青春回来的错觉。”

    骆先生放下正在看的财经新闻,把人揽进怀里,依赖性地闻着骆女士的气息:“等樱樱回来了, 你没准就能找到灵感。”

    说完, 幽怨的哀叹一声:“我好难过,我在你身边,你竟然还要靠别人汲取写作的灵感,怎么,是我给的爱不够多吗?”

    姜女士放下手机, 翻了个身, 跨过在骆先生的腿上,头凑着骆先生的耳侧:“或许可以更多。”

    骆先生喉咙滚动了两下, 对姜女士的自制力一向为零, 抵抗两秒, 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你就招我吧。”

    而别墅三层,楼上的房间显然是另一番风景。

    骆嘉原只恨自己还没瞎,不可避免地看到被推上热榜的告白,他此刻正在朝着骆樱训话:“就这么答应了?啊?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了?”

    “不然呢?”

    骆嘉原气不打一处来:“小樱!之前我说的话你是不是根本没当一回事?就一句他喜欢你,你就眼巴巴地跟人走了?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骆樱只当他在嫉妒:“最起码我还有人卖。”

    “呵,你还骄傲上了?”

    骆嘉原扶着额头:“我听妈说你年底要将人带回家?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这就在一起了?是不是还需要点考察期?”

    骆樱淡淡一句:“高二就认识了。”

    “高二认识?喻亦池那小子能同意你身边出现异性?”

    骆嘉原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等等,高二?你们转学之后认识的?”

    骆樱:“嗯。”

    骆嘉原脑袋都大了。

    原本骆樱在关键时期转学,他本来是不同意,可得知喻亦池的小心思之后,他话都没说,瞒着父母联系了学校,还以为将骆樱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没想到逃离狼窝,又进入了虎穴。

    他懊恼不已:“照你这么说,这一切还都靠我牵桥搭线了?”

    骆樱:“是的,我还得谢谢你。”

    她话音一转,反问起骆嘉原:“倒是你,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能稍微争点气?”

    骆嘉原谈及到黎安安,整个人就没了精气神:“会不会她根本对我没意思,毕竟连你都看出来了,她会不会故意装不明白?”

    暗恋就是如此,怕她真不知道,更害怕是装不知道。戳破窗户纸看到的不一定是晴空万里,也可能是乌云密布,爱的深的人向来不敢轻易去赌。

    “什么叫连我?”骆樱不满的纠正着:“我和母胎单身的人有本质的区别。”

    她损归损,但还是安慰着骆嘉原为数不多的勇气:“骆嘉原要不要这么怂啊?如果真的因为你的怂劲错过安安了,我以后可不叫你哥了。”

    骆嘉原:“说的好像你经常叫哥一样,等等,现在是我在质问你吧?被岔开话题,我最后强调一遍,这件事我不同意。”

    “然后呢?”骆樱毫不在意:“你不同意我还能直接分手?你想多了吧,与其担心我被人拐走,你还是担心自己没人要的问题吧。”

    骆嘉原嘶了一声:“就你这嘴,那头猪不得被你毒死啊?”

    对面是骆嘉原,骆樱怼人的技能全开:“你才是猪!不对,你是狗,单身狗的那个狗!”

    不等回怼,她的尾音上扬,话语透着漫不经心:“男朋友来找我了,不能让单身狗的磁场影响我谈恋爱,再见!”

    她挂断手机,双手举在半空中,飞奔着扑向来人:“阿宴!”

    而后被人稳稳地抱在怀里。

    那日冬至告白后,这两人是不放过一秒虐狗的时间,每个角落,只要出现都是成双成对。

    裴宴周将软绵绵的手握住,揣进自己的兜里,呼着热气:“好冷贴贴。”

    “贴贴?”骆樱重复了一遍,忍不住笑出了声:“阿宴,你最近好嗲。”

    裴宴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撒娇意味更明显:“没办法,谁让我有女朋友呢?”

    说完轻侧着身体,垂首亲了一下骆樱的小小脑袋瓜。

    骆樱饶是适应了牵手拥抱,可亲吻这一块还是未开放的领域,都不用余光去看,周围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

    她的脸蹭一下发烫,忍不住掐了裴宴周的掌心:“大庭广众下,你注意点。”

    裴宴周得了便宜,格外配合着卖乖:“我女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害羞了。”

    骆樱辩解着:“是你脸皮太厚。”

    两人晃晃悠悠,就这样黏着走上了二楼。

    这节课是《心理学史》,简单来说,骆樱是来陪读的。只要两人不是同时有课,都会在对方的班级里进行旁听。

    裴宴周是要转专业的,对绩点的要求很高,在骆樱的强烈建议下,两人都是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大学是个神奇阶段,只要不是座无空席,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永远是空着。六个空位基本只有他们两个,久而久之,被人戏称为他们的情侣专座。

    教这门课的教授是个六十岁的小老头,姓李名毫,精致又风趣,每天乐呵呵,头发是自来卷,卷的很有个性,一缕一缕层次分明,绵羊见了都得夸声好卷。

    他脚下生风,将课本放在讲桌上,推了下圆框的金丝眼睛:“骆樱同学又来陪学弟来上课了。”

    骆樱很喜欢这个小老头,也幽默地回道:“主要是为了见您。”

    “恋爱真是个好东西。”李毫笑了一声:“都会打趣老师了,大一的时候我教你时,你还是冷若冰霜的学神。”

    骆樱在一众低头族中算是上一股清流,每节课都认真记笔记,在旁人都为及格万岁时,她绩点高达四点九,以几乎全科满分的成绩让人印象深刻。

    李毫拍了两下手:“现在我让大家看一下上一届优秀学生,也就是你们的骆樱学姐的知识贮备量。”

    他笑着看着骆樱:“我话都说出去了,骆樱同学可得给点面子。”

    骆樱习以为常地站起身,从大一开始,只要教授对着没有回应的教室提不起来劲时,就会让她站起来回答问题,好找继续讲下去的动力。

    李毫瞧着下面全仰着的小脑袋,就知道兴趣已经被提起来了。

    他走下讲台,随意地抛出一个问题:“毕竟是陪读,那就问个简单的问题,来说一下冯特在心理学史上的重大贡献。”

    事实证明,骆樱可不仅是个陪读:“首先,他在莱比锡大学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心理学的实验室,其次,他创办了心理学刊物《哲学研究》并发表了相应的论文,使心理学从哲学的附庸地位解放出来,成为一门独立的实验科学,他还提出了心理产品分析法来研究高级的心理过程,最后他为欧美一些国家培养了心理学专业工作者,在世界范围内促进了心理学的发展。”

    流畅不带卡壳的回答让李亳面颊上的笑容肆意扩散。

    裴宴周全程托着下巴,仰望着骆樱,面上就差写着“我老婆真棒”。

    他在骆樱回答结束后,第一个鼓掌,带起了轰烈的掌声。

    李亳心满意足:“这位就是在我教学将近三十年的教学生涯里,唯一从我手里拿过满分的同学。”

    他脸上的赞赏还没完全褪去,紧接着腹黑一笑:“就是不知道找的男朋友怎么样?”

    裴宴周一句话的功夫,谁都拦不住,站起来就要证明自己:“李教授,你来测测我?”

    李亳就等这句话了:“人本主义心理学与行为主义心理学有那些对立的观点?”

    裴宴周可再也不是懒惰学习法,为了能得到骆樱一笑,他每天五点爬起来背枯燥的定义。

    问题一出,他便信手拈来:“人们注意心理学反对人的兽化和计算机化,认为人不是大白鼠或是缓慢的计算机;反对操作主义,注重人的主观性;反对吝啬律,认为这一规律用于人格的复杂问题时,歪曲了人性,在方法论上完全站不住脚;反对还原主义,认为还原的简单化,让我们看不到生长发展和新异的事实,并且错误的宣扬人格只不过是个别心理形态的总和。”

    李亳连连点头,欣赏地看着裴宴周:“看来今年还有人能从我手里拿过满分。”

    他转了一圈,又回到讲台上,视线在班级里巡逻一圈:“现在你们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吧。”

    底下同学也是敢怒不敢言。

    裴宴周能抱得骆樱归,可不只是会背课文,那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碾压他们啊。

    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靠背课文都能赢得骆樱的青睐,毫不夸张的说,凌晨三点,全校男生铁定都在嘶吼。

    别说只是这一个问题,怕是有人当场化身复读机,一本书都不在话下。

    但是很显然都是无用功。

    背的再熟练,裴晏周也就只有一个而已。

    作者有话说:

    相关《心理学史》知识均来自百度

    第87章 嘤嘤怪

    临近岁末, 期末考试如约而至,一科接着一科,眼看着离寒假近在咫尺。

    随着铃声的响起, 《心里测量学》作为最后一科敲响的放假的铃声,从考场走出的学生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裴宴周斜靠在门框上, 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在人群中的某人, 眼神无所回避。

    大抵是眼神过于炙热, 拥挤的人群自发地让出一条路。

    骆樱楞了一下,被这场景搞的有些不知所措。

    继续往前走吧,就得接收大部分人的视线,可是置之不理吧, 好像大家也都在看她。

    在她迟疑时, 只看到站在门槛的人突然站直的身体, 二话不说就要朝着这边走。

    她加快步伐,迅速从人群中穿过,拉着脸皮厚如天的某人就离开了人群聚集地。

    “自从和你在一起, 我在外面快被视线射成筛子了。”

    骆樱幽怨地叹了一口气, 丝毫不谈自己大一时就是焦点,她将带着手套仍是冰冷的手揣进裴宴周的大衣兜里,没一会儿被火炉般的大手掌包裹住,她嘟着嘴:“不是说美丽冻人吗?你穿个大衣,怎么还这么暖和?”

    裴宴周乐呵着:“终于承认折服在我这张脸上了?”

    他最开始得知骆樱对他一见钟情, 钟的是这张脸时, 大脑还吃过这脸的醋。这几年总算是摆平了心态,既然骆樱喜欢他这张脸, 也意味着他只要不毁容, 就还能得到骆樱的偏爱与关注。

    “少臭美哦。”骆樱说话期间, 又朝着裴宴周靠了几分:“对了,周老师给你打电话了吗?”

    裴宴周可太喜欢冬天了,将掌心的手握紧:“打了,让我回学校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去发言,我给拒绝了。”

    不说其他,就那八百字的发言稿都够头疼的了。何况骆樱说放寒假要带他回家见家长,他哪还有什么闲心去其他地方逗留。

    “啊?你拒绝了?”

    骆樱停住脚步,仰着头:“周老师说已经通知你了,我还以为你同意了,已经答应下来了。”

    裴宴周咬牙:“这周老头还真是有点狡猾在身上的。”

    难怪他当时拒绝时,周绍金丝毫没挽留,感情是吃定了他,知道只要骆樱决定去,就算没有邀请他,他也会像个买一赠一的赠品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之后骆樱询问了田梨,得知周绍金给一班的每一个同学都打去了电话,而所有人都因为考试的时间冲突,不能到达现场,只有她和裴宴周考试结束的最早。

    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也不能临时反悔,第二天两人最坐上了最早一班的高铁,去往F市的路上。

    冬日正盛,沿路不断是大雪皑皑的场景,配上清晨的雾气和绿野的山,随手一拍就是视觉享受。

    骆樱趴在车窗上,对着掠过的如同山水画的景色按下拍摄,刚拍十分钟,肩膀上又多出一个脑袋。

    她移开了几分:“正拍着呢,你先别打扰我。”

    “竟然说我打扰你?”

    耳尖一阵温热,裴宴周委屈巴巴的模样听声音就能想象一二:“果然只要不冷,我就不是你的宝宝了。”

    骆樱是畏寒的体质,来的路上,恨不能钻进裴宴周的怀里,还打趣地说了一句“你就是我的暖宝宝。”

    谁知这人只选择性的听了后面两个字,现在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姓谁名谁,一开口就是以“宝宝”自居。

    她的耳朵被这两个字烫的发红,放下手机,将手抵着近在眼前的头,满脸无奈地纠正:“我说的是暖宝宝,人家宝宝都是小朋友,哪有像你这么大的宝宝?”

    裴宴周:“年纪大就不能当宝宝了?”

    他晃着脑袋,躲闪着骆樱的推力:“你就当我是你的大宝宝了,就算到了八十岁,我也是你的老宝宝。”

    骆樱觉得自己疯了,为这句话疯狂心动,可口是心非道:“阿宴,男生谈恋爱之后都会像你这样少女心暴增吗?”

    “那肯定不啊。”裴宴周否认道:“没有人的爱,能比过我对你的喜欢。”

    骆樱唇角疯狂上扬。

    救命啊,和裴宴周谈恋爱真的要命啊!

    出了高铁,骆樱就变成了黏人精,恨不得像袋鼠挂在裴宴周的身上,藏进那片温暖的又安全感倍增的胸膛。

    裴宴周被占便宜被占的心神荡漾,巴不能冬天就在室外过了。

    可一听到骆樱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刚升起的想法瞬间破灭,他拉开大衣,将人完全拢进自己的怀里:“我们走快一些。”

    到了学校大门处,他隔着窗户就看到严谨的门卫大爷带着老花镜在读报纸,他高中被门卫大爷拦了无数次,自然知道这大爷软硬不吃。

    他环抱着骆樱,伸手拿出手机要打给周绍金,就听到门卫大叔粗犷的声音。

    “分开分开,赶紧分开,你们靠得太近了,不知道早恋是学校的红线吗?”

    门卫大叔强硬说了几句,眼看着两人有些眼熟,站起身,推了推老花镜,没几秒就打开门卫室,从校门口走出来:“你们两个,是不是裴神和骆神?”

    裴宴周挑了下眉:“大爷,您这会认识我了?”

    他高中时没少和这位大爷掰扯,这大爷就像是脸盲患者一样,无论打了多少次交道,人家只认书面证明不认人。

    门卫大叔:“你们的照片都被挂了起来。”

    这个挂用的很精髓。

    不过裴宴周暂时还不想被挂在墙上。

    结果门卫大爷手一抬,指着右侧的宣传栏:“每一个来找学生的家长,都会讨论你们。”

    骆樱顺着大爷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巨型的宣传栏上,他们两个人的照片并排放在最前面。

    大抵是被烈阳暴晒过,照片的颜色有些褪色,但朦胧仍然挡不住两人溢出来的青春和般配感。

    裴宴周拿出手机对着两张照片拍了下来:“结婚照就按照这个标准来就行。”

    骆樱用手肘怼了下裴宴周的肚子:“你够了哈。”

    “你们已经结婚了吗?”

    门卫大叔眼睛不好使,这会儿耳朵也像是出了问题,笑得格外开朗:“那随便抱吧,毕竟是合法的。”

    裴宴周那些被为难的时光,在这句话下一笔勾销。

    他态度端正:“大爷借您吉言。”

    门卫大爷乐呵了几秒:“行了,外面怪冷的,你们是作为优秀学生来发言的吧,周老师告诉我了,赶紧进来吧。”

    等到了学校大礼堂,暖气从四面八方袭来,骆樱被冻得发麻的细胞才算活络起来,她拉着裴宴周站在暖气最足的地方。

    十分钟后,周绍金找到两人,看着穿的单薄的裴宴周就是一通说教:“穿得这么单薄,对冬天最起码的敬畏都没有。”

    知道说不动裴宴周,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拿出你的发言稿,我先给你审核一遍。”

    裴宴周点了点脑子:“记这里了。”

    周绍金:“……”

    “放心。”裴宴周自信倍增:“我可是你教的得意门生,不会让你跌份的。”

    周绍金也没再说什么,他费心请来的这两人,哪怕一个字不说,就只是并排站在一起,估计起的效果也比六位数请来的鸡汤达人强上几倍。

    他还担着毕业班的班主任,小叙几分钟就要回班监督学生的学习情况,将流程图交给两人便离开了。

    下午三点的时候,校庆会已经拉开了帷幕。

    两人被安排在了第一排,周围全是校领导和老师,在一众领导长辈的嘘寒问暖里,等到主持人开口时,两人笑得嘴都僵了。

    “真是热情的过分。”骆樱拉扯了下毛茸茸的围巾,长呼一口气:“我都出汗了。”

    她斜着身体朝着裴宴周的身边靠过去:“话说,你真的要随机发言?万一卡壳了,会不会影响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高大形象?”

    裴宴周满脸笃定:“不会丢你的脸。”

    “当然。”骆樱笑着装听不懂:“要丢也是丢你自己的。”

    舞台上是几十人的大合唱,从话剧到朗诵会,一张张面孔上全是活力四射的脸庞。

    骆樱想起高三那年,她也是坐在观众席上,那时她听到“大雾四起,偷偷藏匿,我在无人处爱你”的歌词时泪流满面,高朋满座里,没人能理解她的孤独。

    她想起那时,鼻尖泛酸,她靠在裴晏周肩膀上,吸了吸鼻子:“阿宴,你来了,所以雾散了。”

    声音嘈杂,裴宴周只知道骆樱说话了,但没听清具体的内容。

    他低垂着脑袋,将耳朵凑过去:“樱樱,再说一遍。”

    骆樱配合地凑过去,嘴唇擦着裴晏周的脸颊:“阿宴,好好表现,别丢我的人哦。”

    裴宴周微怔,下一秒笑若繁星:“好。”

    在情景剧结束后,骆樱摘下围巾,和裴宴周站到了后台。

    在一阵欢呼声中,她站到演讲台上,看着观众席里蓬勃的笑颜,再次感受到青春所带来的余震。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学姐骆樱,在B大读心理学专业。很高兴受到邀请,能站在这里分享我的心得,看到你们,高中的时光仍旧历历在目。”

    “我还记得高三时,教室后方的励志语句:低头是课本,抬头是前途,埋头是苦累,对面是未来。每个人都在高三的冬天积聚力量,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等待着来年夏天逆风翻盘的一瞬间。”

    观众席里是无数双渴求的目光,在这所学校里,没人不知道裴宴周这三个字,而在这个名字之上,便是在讲台上闪闪发光的女生。

    而现在,传说里的女主角站在聚光灯下,温柔恬静中藏着一股震人心魂的力量。鸡汤听得再多,但只要是演讲的人足够优秀,仍旧是能调动起气氛。

    “只有经过荆棘,才能看到繁花,只有熬过孤寂,才能听到掌声。我们用风华正茂的最好时代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但少年意气就是如此,我们约定的顶峰相见,必定无人可挡。”

    “明年夏天,祝各位金榜题名,得偿所愿,让这一路的颠沛流离配上一句值得。反正总有人要赢,不用怀疑,那个人一定就是你。”

    骆樱在雷鸣般的掌声走下台,在后台被裴宴周拦住要了一个爱的抱抱后,飞快地回到座位上,准备看裴宴周的精彩表演。

    裴宴周怎么说也是从小到大一路检讨到大,只要学校一开表彰会,他都是首先作为第一名发表获奖感言,然后念检讨结束,开场和压轴都是他。

    所以呢,都是小场面。

    他镇定自若地调整了下话筒:“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学长裴宴周,在B大读心理学专业。很荣幸以骆樱男朋友的身份受邀来到这里,我呢,没什么理想,只是我喜欢的人在山巅,所以我也必须爬上山顶。”

    瞬时间,礼堂像是爆了炸。

    骆樱不知是被巨大的声响影响,还是因为裴宴周的那句话,她感觉耳朵是一片轰鸣,拿着围巾的手不自觉按在右心室上。

    她热泪盈眶,在泪花里,她仿佛看到裴宴周在高三奔赴盛夏的身影。

    “高考,并不会让全世界看到你,但只要能让喜欢的人看到你,能让你看到你喜欢的人,这就足够了。我高三时啊,也曾披星戴月,不再觉得前途无所谓,因为我知道录取通知书,是我能走向她的入场券。”

    “我一路跑啊跑啊,只为了追上她的身影,五点钟的凌晨真的又黑又冷,无人问津的日子真的枯燥乏味,但是终点是她啊,毕竟我知道,她笑起来比太阳都要耀眼。”

    “我们每个人都要熠熠生辉,要在最喜欢的人面前闪闪发光,高考是个独木桥,但爱可迎万难,所有的坚持都会有意义,翻山越岭之后,在繁花满地中,你终会抓住翘首以盼的人。”

    “各位,明年夏天,祝你们都能和喜欢的人撞个满怀!”

    少年人的青春总是炽热,手握着无穷的可能性,任由风吹与雨淋,在光阴里等待着迷雾散尽。

    风声鹤唳的岁月,拉得很长的影子,天花乱坠的闲聊,少年终将不负众望,一往无前,去迎接自己的天光大亮。

    骆樱走出大礼堂的时候,眼角都是湿的,被冬天的寒风一吹,堵在心头的棉花更膨胀了几分。

    她拉扯着裴宴周,快步走出焦点的正中心,到了校门口,就看到黑色的卡宴前站着的男人。

    男人看到她时刚扬起唇角,而后看着被她牵着在后,笑得春心荡漾的傻小子,瞬间就来了气。

    他快步走到两人旁边,不由分说便要拉扯着骆樱离开,结果一只大手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

    裴宴周表情更加不耐,像是被侵略领地的狮子:“喂喂喂,人贩子啊?大庭广众之下,你爪子抓哪呢?”

    第88章 嘤嘤怪

    两个人拉扯期间, 骆樱实在受不了寒冷,避开两人闪身打开后车门进了车内。

    车内开足了暖气,温煦的风萦绕着全身, 她才把围巾扯下来,身体完全放松的舒展开。

    骆嘉原也懒得和裴宴周纠缠, 动作迅速地坐上驾驶座, 还不等锁上车, 后车门再次被拉开。

    他扶着方向盘,语气不耐:“我可没打算接你。”

    “说的好像我很想上你的车一样。”

    裴宴周紧紧挨着骆樱,视线死盯着前视镜:“我是跟着樱樱上来的。”

    骆嘉原唇角死抿:“下去!”

    裴宴周不为所动:“怎么着?这么紧张,不会是哪里来的人贩子吧。”

    他转头换了种温和的语气:“樱樱, 这是你叫的出租车吗?司机态度这么差, 是不是黑车啊?”

    “出租车?”骆嘉原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他妈这是卡宴!”

    裴宴周歪头:“所以呢?再好的车不也是四个轮子, 能飞起来吗?不能的话态度就好一点。”

    他自然知道这是骆樱认识的人,但上次受到喻亦池的教训,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人也是暗恋骆樱的人, 出于本能打算先声夺人。

    骆樱没感到丝毫意外, 凭着对两人的了解,能友好相处才怪。

    她乐得看戏,没打算主动介绍,对骆嘉原说:“走吧,司机。”

    骆嘉原一看骆樱的胳膊肘快拐到外太空了, 又看到旁边嘚瑟的裴宴周, 憋着一口气,踩下油门。

    他瞧着身后腻歪的两人, 气不打一处来:“混蛋, 别靠那么近, 给我把你的爪子放到该放的位置上,不然我直接给你送到局子里。”

    裴宴周也很不服气:“这我女朋友,我想牵手就牵手,你算哪块地里长出的葱,还给我送局子里,说大话也不怕闪到大舌头?”

    骆嘉原还没在嘴上吃过这么大的亏,实在是招架不住,他二话不说拿出杀手锏:“我是她哥。”

    本以为这四个字能成功让裴宴周做小伏低,没想到这人轻呵一声:“哪又怎么样?”

    骆嘉原舔了舔后槽牙:“就凭你这句话,我是不会让你进我们家的门。”

    如果骆嘉原在喻亦池之前出现,裴宴周铁定直接让人供到天上,但吃一堑长一智,被喻亦池戏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不能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他看着骆樱没有开口,以为是又冒出来一个假哥哥,没了口下留情的打算:“不是我说你,没人拆穿你,你还真就演上了?还你们家的门,樱樱家的门朝哪开知道吗?像你这样上来就攀亲戚的人,我可见多了,不就是认识的关系,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他底气十足:“我知道我作为樱樱的男朋友,你这个普通朋友肯定嫉妒,但你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清宫剧看多了,想以上犯下,和正宫抢位置?啊不对,你连个侧妃都不是,和我争风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骆樱实在憋不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裴宴周没看到前方骆嘉原黑成碳的脸色,还在添油加醋:“听到没?你这愚蠢的行为,樱樱都听笑了。”

    骆嘉原缓了几分钟,等骆樱笑劲过去了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脑子有坑?”

    他抬头,在前视镜和骆樱对视:“别告诉我你口味这么重,喜欢他什么,喜欢的是他的脑残?”

    裴宴周再次调整到大战的状态,还没开口,掌心突然被抓了一下。

    骆樱笑得肚子发疼,为了避免裴宴周再说出惊世骇俗的话,她解释道:“我哥。”

    在裴宴周试探的眼神中,她点点头:“这次是亲哥,同父同母。”

    裴宴周的脸色在惊慌和无措中来回交替,表情最后变成一个讨好的笑,只是笑得很僵硬:“原来是哥哥啊。”

    这下是吃一堑又吃一大堑,巴结了假哥哥和得罪了亲哥哥相比。还是后者更为严重,眼前这个亲哥哥还真能决定他进不进的了骆家的大门。

    骆樱哪舍得让裴宴周难过,看了骆嘉原一眼:“适可而止哈,这可不只是追我的人,这是我男朋友。”

    她挽着裴宴周的手腕:“不用担心,只要我愿意,我们骆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裴宴周感动之余还不忘弥补着过错:“哥,刚才冒犯了,谢谢你带我们回家。”

    骆嘉原冷哼一声:“没有你。”

    裴宴周知道这两人血浓于水,安全感回来之后,态度很是谦和:“那谢谢哥带樱樱回家。”

    骆嘉原:“……”

    进可攻退可守,关键是这脸皮可真厚。

    在暖和的环境里,人不自觉就容易犯困。

    骆樱感觉眼皮越来越重,靠着裴宴周的肩膀进入了深睡眠。

    汽车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醒着的两个担心吵醒骆樱,也都没再开口说话。

    两个小时后,汽车停到别墅区的停车场。

    裴宴周抬手轻轻将骆樱落到眼前的碎发拨动到一旁,轻声细语地喊着:“樱樱,到家了。”

    骆樱迷迷糊糊睁开眼,在裴宴周的肩膀上缓冲半分钟,才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

    骆嘉原熄了火,转过身:“小樱到家了,你可以安心的回自己家了。”

    骆樱依赖性十足地抱着裴宴周的手臂:“有我的地方就是阿宴的家。”

    她生怕骆嘉原无意间戳痛裴宴周敏感的神经:“怎么着?你也要赶我走?”

    骆嘉原看出了骆樱的警告,生怕踩到可能有他不知道的隐情,礼貌地选择了转移话题:“大过年的,只要没人来找你要人,我倒没什么意见。”

    裴宴周解释着:“这点您可以放心,我已经和家人商量好了,这种乌龙不会出现。”

    骆嘉原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温吞吞地下车:“最好是这样。”

    正值年关,骆先生和姜女士的工作量倍增,就连家里做饭的阿姨也有事请了几天的假。

    天色渐晚,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骆嘉原再怎么对裴宴周有意见,但只有进了骆家的大门,对他来说就是骆家的客人。

    他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浏览着外卖软件的页面:“有想吃的吗?我给你们点外卖。”

    “外卖多不健康。”

    裴宴周疯狂开启刷好感模式:“你们先去洗漱,我准备晚饭。”

    骆嘉原表示怀疑:“你?”

    骆樱在直播时也见识过裴宴周的厨艺,面漏为难:“你也累了吧?还是点外卖吧。”

    “我不累。”裴宴周被刺激的可太有精神了:“你们放心吧,我已经摸索到的做饭的诀窍,让我给你们露一手,毕竟还要打扰你们那么久,也让我做些什么报答一下。”

    骆樱不好打击裴宴周的积极性:“那做些简单的就行,反正是晚上,清淡一些最好。”

    骆嘉原耸耸肩,无所谓道:“随你。”

    骆樱本来还打算做个场外指导,结果被裴宴周催着去楼上休息,拗不过只得半信半疑地上了楼。

    骆嘉原在三楼走廊往下一瞥,朝着裴宴周四处张望的样子,心底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不会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骆樱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总不能把厨房炸了吧?”

    事实证明,只要操作得当,厨房这东西真的会炸。

    骆嘉原听到一声巨响后,匆忙围了一个浴巾就跑出了门,从三楼往下望,就看到厨房的一片狼藉,和拿着勺子歉意看着他的罪人。

    他无奈的扶额,恨不能揪着裴宴周的衣领问他都做了什么。

    “刚刚好像步骤搞错了,然后油锅里起火了,我一慌张,碰倒了些东西。”

    裴宴周站在散落一地的青菜堆里,模样极其无辜:“有想吃的吗?我给你们点外卖?”

    骆嘉原脑袋都大了:“外卖不健康和你炸厨房有什么关系?还是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比较好听?”

    他想的不错的话,半小时前他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吧。他在心里说了好几遍“客人客人客人”之后,才压下吐槽的欲望:“你自己看着办吧。”

    晚上靠外卖解决了之后,裴宴周住哪里又成为最重要的问题。

    骆樱有了主意:“我旁边的客卧不是空着,住那里就行。”

    “不行!”骆嘉原如同防狼一般:“一楼也有客卧,还是住下面方便。”

    骆樱坚决不退让:“有什么区别吗?”

    骆嘉原散漫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孤男寡女的住一层,多不方便,总之想住三楼,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什么孤男寡女?”骆樱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人吗?”

    骆嘉原都快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我是人吗?你当我是亲哥,能问出这个问题?”

    裴宴周瞧着两人大眼瞪小眼,在骆嘉原威逼的视线里,只得参与进这场兄妹混战:“虽然我很想住三楼,但如果代价是哥去死的话,我还是能勉强自己住在一楼,毕竟我是客人,哥是主人,我得听安排。”

    这一通解释,听得骆樱火气更大了,看着骆嘉原不退让的态度,她拿起手机联系了姜女士。

    “妈妈,我带回来了一个朋友,我想让他住在三楼,但是骆嘉原非要人家住在一楼,还威胁人家如果住三楼,得跨过他的尸体。”

    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骆樱露出笑容:“妈妈要和你说话。”

    她躲过骆嘉原拿手机的动作,将手机开了外音:“好的妈妈。”

    “骆嘉原,你小子在搞什么鬼?”姜女士一改往日温柔:“妹妹好不容易回趟家,带回家个朋友,你还得参和一脚?”

    骆嘉原捏了捏眉心:“不是普通朋友,是男的,我是怕不方便。”

    谁知姜女士更兴奋了:“男朋友啊?是叫裴宴周吧。”

    骆嘉原觉得更头疼了。

    果然姜女士不该让他失望的地方从没让他失望过:“人家小情侣住一起,碍你什么事啊,白天也就算了,晚上你个电灯泡哪凉快哪呆着去!我告诉你骆嘉原,本来我就看你单身做狗做到老男人就已经很生气了,你要是敢把妹妹的恋爱给搅黄了,以后你直接去车库睡!”

    骆嘉原被数落的别说面子了,连里子都没剩下丁点:“行了,我知道了。”

    姜女士才罢休:“晚上你把你的房间腾出来,你在一楼睡,把空间留给人家小情侣,我们家不能再多出像你一样不争气的单身狗了。”

    骆嘉原撇了撇嘴,没应声。

    “行了,给你说话我就来气。”姜女士深呼一口气:“给手机给妹妹。”

    骆樱看到骆嘉原吃瘪合不拢嘴,甜甜地喊人:“妈妈,我在。”

    “小樱啊,别管哥哥的话,他就是纯粹嫉妒。”

    姜女士温柔的声音像是能溺死人:“我已经训过他了,让你朋友别放在心上。”

    骆樱应了一声:“好。”

    姜女士又说:“明天我这边有一期是青春主题的杂志,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你能带你朋友过来吗?妈妈想请你们帮个忙,你问问你朋友愿意来吗?”

    骆樱有些楞,方才从外音里已经得知姜女士知道是她男朋友,现下提出这种要求不知在打什么注意。

    她有些迟疑,下意识就朝着裴宴周望去,就看到裴宴周的脑袋如同捣蒜,点的那叫一个配合:“好,那我们明天去找你。”

    挂断电话后,她冲骆嘉原扬了扬手机:“听到了没有?妈妈让你腾位置。”

    骆嘉原没吭气,抬脚上了三楼。

    在卧室里,找岑故吐槽了三个小时,吐槽到口干舌燥才挂断电话下楼接热水。

    他接了杯热水,抿了几口,嗓子里的干涩才算是缓解了些。

    推开门重新进入卧室之前,他鬼斧神差地走到客卧,搭上扶手一拧房间门竟然开了。

    他脑中响起警报,看着灯火通明的室内空无一人,急忙敲旁边的卧室门:“裴宴周,你个登徒子给我出来。”

    两分钟后,两人衣冠整齐地站到他面前。

    骆嘉原咬着后槽牙,将矛头对准裴宴周:“来解释一下,大半夜的别给我说你梦游?”

    裴宴周咳了一下:“我怕黑,那间卧室没有夜灯。”

    “怕黑?”骆嘉原像是听到了笑话:“你是男人吗?”

    裴宴周的算盘打得很响:“如果我说不是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和樱樱睡了吗?”

    话落,他就又补充道:“只是单纯的在一个屋,什么都不干的那种。”

    我信你的鬼。

    骆嘉原毫不客气:“你个死变态。”

    骆樱见不得裴宴周受欺负,站出来维护着:“别说什么都不干,就算干了什么又怎么了,又不是未成年,我们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骆嘉原火气更盛,脑袋一热,手拉扯着裴宴周就往自己屋里拽:“我屋里有夜灯,过来和我一起睡。”

    五分钟后,他坐在床头和床尾的裴宴周面面相觑。

    裴宴周知道没人护得住自己,顺便平躺在床上,背对着骆嘉原就要休息:“打扰了,哥早点睡。”

    狠话已经说了,人也带过来了,再出尔反尔就太失风度了。

    骆嘉原瞧了一眼裴宴周的背影,这流氓在他这里,他就能看着不让溜进骆樱的屋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可耍不了花招。

    本以为这一夜很快就要过去,可没想到精彩才刚刚开始。

    骆嘉原从记事起就没和别人躺过一张床,在晚上被第三次踹醒后,恨不得撕了旁边的人。

    他完全不知道有人的床品能差成这样,手脚都不老实,而且踹人相当疼。他憋屈的缩在床边边,正想要早上要如何算着这一笔账时,突然屁股上挨了一脚。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连人带被子躺在了地上。

    他难得骂了句脏话,趁着小夜灯散发的微弱的光,看到了在两米的大床上四仰八叉的某人,他抬手抽了一下踢他掉床的腿。

    下一秒,毫无意识的裴宴周随手抓了一个抱枕,准确无误地朝着他扔过来。

    骆嘉原一脸蒙圈,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再次倒在地上,枕头也离开他的脸,掉在腿上。

    第89章 嘤嘤怪

    凌晨五点。

    大抵是换了个环境, 骆樱醒的很早,在卧室发了呆,才缓冲好自己身处何处。

    放寒假了, 在家里,裴宴周睡在骆嘉原的屋。

    她穿戴整齐, 走出卧室就看到骆嘉原站在走廊上, 大冬天的拿着一罐凉饮往嘴里灌。

    她走过去:“火气这么大?大清早的就要败火?”

    骆嘉原转过头, 面无表情:“你猜猜我为什么火气大?”

    “你,你鼻子怎么回事?”

    骆樱看到骆嘉原的正脸时吓一跳,她抿着唇,才没笑出声:“今天也不是圣诞节?怎么红成这样?就算是扮演圣诞老人也太早了吧。”

    骆嘉原也想问, 他招谁惹谁了, 被折腾到大半夜不说, 现在还得受到嘲笑。

    他情绪也上来了,瓮声瓮气地回道:“你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骆樱没看到裴宴周的身影:“阿宴呢?你们不会打架了吧?”

    “要真是打架,鼻子红得还不知道是谁。”

    骆嘉原左思右想也想不通骆樱死心塌地的理由, 他不甘心地又问:“你确定就是他了?非得是他?没有一点儿可商量的可能?”

    骆樱没有一刻犹疑, 眼神坚定到不行:“非他不可。”

    骆嘉原大手一摊:“那你自求多福吧。”

    他将昨天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描述一遍,看到骆樱笑得弯下腰,不由得戳了戳她的小脑袋:“你还笑得出来?你就不怕他大晚上锁你喉?”

    骆樱忍着笑,摆摆手:“哪有那么夸张?不就砸了你一下吗?”

    “砸一下?!”骆嘉原指着自己通红的鼻尖:“就那个力度,我这要是假鼻子, 我今天就得以故意伤害的罪名给你的阿宴对簿公堂!”

    “他还会踹人, 可怕的很,”他上下打量着骆樱:“就你这把身子骨, 和他同床共枕, 没准醒来就在月球上躺着了。”

    骆樱瞧着对面的幽怨的脸, 再次试图撬开榆木脑袋:“我说哥,你真的没有点什么启发吗?”

    骆嘉原不明所以,喝了一口凉饮:“什么意思?”

    “就是学学阿宴啊。”

    骆樱丝毫不掩饰对裴宴周的欣赏:“别总是这么苦大仇深一张脸,天天和冷面阎王一样,动不动就黑着脸,哪有女生敢靠近你?”

    骆嘉原冷哼一声:“让我学他,下辈子吧。”

    一小时后,送走了两尊大佛。

    骆嘉原躺在卧室里,脑海中浮现着两人甜腻的氛围,他被勾的忍不住拿出手机,看着视频上黎安安明艳动人的脸。

    想起自家妹妹的忠告,他想点个赞,页面上却蹦出让登录的信息,迟疑了下,他随便敲了个昵称,从相册中挑了一张黎安安的照片,冒充着铁杆粉点赞,搜肠刮肚才想出一句彩虹屁——

    我们安安真是又美又有才华,我真的是喜欢死了!

    他的评论一经发布便迅速淹没在众多的彩虹屁里,他挠了一把头发,将手机扔到床上准备去弄点东西吃。

    半小时回来后,刚进卧室就听到接连不断的震动声,他还以为岑故又发疯,玩信息轰炸呢,没想到按亮屏幕就看到无数的关注和私信提示。

    他皱着眉头,还没来得及点进去,就接到黎安安的电话。他唇角上扬,清了清嗓子,才按下接通建:“喂。”

    “嘉原哥,你是被人盗号了,还是被人夺舍了?”

    骆嘉原听着黎安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刚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后来反应过来:“你看到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头像那张图只要我和你才有,而且你的手机号躺在我的通讯录里,你一注册我就看到了。”

    骆嘉原这会才感受到三年一代沟,在脑中计算了两人的年龄差,悲催的意识到他与黎安安隔了两个代沟。

    所以在黎安安眼里,他不会已经是老男人的范畴了吧,估计还是没人要的老男人。

    这边两人还在相互试探,而骆樱和裴宴周这对已经手牵手来到了姜女士所指定的影楼里。

    两人一出现就引起一波关注,不仅只是两人的高颜值,而是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调。

    尤为是对摄影师来说,高颜值从来不是拍摄的第一要义,而气场所营造的意境才是照片定格时的那一刹最需要的。

    见两人正在找人的模样,穿着破洞裤背着相机的摄影师毫不犹疑地递上自己的名片,毛遂自荐道:“你们好,我是春厘杂志的特邀摄影师,有没有兴趣让我拍一些照片,付费的,薪资你们尽管提。”

    不等两人说话,姜女士就带着十几杯奶茶走来:“老司这么冷漠的人竟然还会有主动递名片的一天?真是活久见了。”

    老司一见老大来了,底气也上来了:“姜姐,这组照片要是找这两个人拍,销量我敢打包票,要是不卖爆我卷铺盖滚蛋。”

    姜女士挑眉:“军令状都下了?”

    她将奶茶交给助理分下去,然后拿着两杯递给两人,转过身看着木楞口呆的老司:“我昨天说介绍两个人来拍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司眼睛瞪大,喜形于色:“啊不是,你介绍的是这两个?你怎么不早说?”

    姜女士和助理小雨一对视,一拍即合,当场开始演起来昨天的情景剧。

    姜女士拍着小雨的胳膊:“老司啊,这期校园到婚纱的主题,我这边有两个合适的人选,想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小雨学着老司的样子板着一张阴沉的脸,压低声音:“姜姐,还记得咱们合同的内容吗?我来春厘做摄影师之前就说了,模特人选一定要经我之手。”

    姜女士演的忘我,像昨天一样拿出手机:“这不就在征询你的意见,先给你看照片,如果你看不上眼,我肯定不让人来了。”

    小雨摆摆手:“不用了姜姐,我见过太多走后门的人,来也是浪费时间,我会继续物色模特,这件事不牢您费心了。”

    老司看的尴尬一笑:“我这不是被别人坑太多了吗?这不是留了个心眼。”

    “只是留个心眼?”姜女士笑着打趣:“你都快活成藕了。”

    老司有了看得上眼的模特,心痒的厉害:“认识就好说了,两位怎么称呼?”

    姜女士介绍着:“这是我女儿骆樱,旁边是我女儿的男朋友裴宴周。”

    “啊!”小雨发出土拨鼠的尖叫:“我,我,我见过你们!你们是不是夏天的时候直播过!当时超级火!”

    骆樱不好意思道:“只是在朋友的直播里漏了个面。”

    小雨也学着老司的样子,胸有成竹:“我现在也敢保证,这期杂志放你们的照片指定能爆。”

    老司按捺不住:“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现在方便吗?可以的话,现在换了服装就可以拍了。”

    姜女士望向裴宴周,再次确定道:“宴周同学,真是麻烦你了。”

    裴宴周摆手:“阿姨不麻烦,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姜女士喜形于色,看裴晏周是越看越满意。

    骆樱看着跃跃欲试的模样,轻笑了声,紧张的情绪也跟着缓解了几分。

    杂志这期的主题是关于“校服婚纱”,只是从字面理解,也知道校服和婚纱是必不可少的两部分。

    校服的主色是蓝白相间,和圣春高中的校服就少了一枚校徽。

    骆樱站在试衣镜前,有种真的回到高中时代的错觉。她探头朝着对面看去,没看到裴宴周的身影,就被带大黑框眼镜小姐姐叫走做造型。

    及腰的头发被扎成高马尾,造型师给她戴了个假刘海,整个人显得极乖,发圈上的绽放的雏菊又给她添上某种欢脱的因素。

    她看着充斥在镜子里的青春感,摇晃了下头,脖颈中就有发梢轻柔擦着皮肤的触感。

    “真的好漂亮。”小姐姐由衷感叹了声,看着吹弹可破的皮肤,羡慕的发紧:“都不用营造青春感,满满的胶原蛋白。”

    骆樱和小姐姐商业互吹了一波,半小时后推开化妆间的门就看到倚靠在旁边的人。

    她的眼神很坦诚,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而后不自觉地吐出几个字:“真的,犯规。”

    裴宴周向来随性,在遇见骆樱之前,哪里知道打扮为何物,后来得知骆樱最先看上的是他的脸,他才学着小心翼翼地学着护肤,但也仅是涂个水乳。

    现在他的头发被吹成层次分明的三七分,额前的头发蓬松,将额头衬的更加饱满,耳朵上带了个简单的黑钻,那股桀骜不驯的野劲不由分说地满溢而出。

    他舌尖顶腮,下颌收紧,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真该庆幸这张脸是我的。”

    看着面前美而不自知的女孩,他微微弯腰,抬起手拨弄着长着小红痣的耳垂,声音低哑:“别动。”

    骆樱听话地动也不动,而后感受到耳垂上传来一阵凉意,在裴宴周撤开身子时,她触碰着耳朵:“什么啊?”

    “情侣耳钉。”裴宴周指了下自己左耳上的黑钻。

    骆樱摸着棱角分明的小钻,笑得很甜:“我的也是黑色吗?”

    裴宴周浅笑:“是红色。”

    他黑色的世界里,骆樱是赤色,是最干净纯粹又热烈的色彩。

    每个摄像师都有自己的偏好,就如设计师的缪斯一般,当完全踩着审美点的模特出现时,摄影机的快门声是不会停止的。

    裴宴周和骆樱是万里挑一的脸蛋天才,哪怕没什么表情,无死角的两张脸站着不动都赢麻了。

    更何况两人自高中认识,一起历经过初心萌动的少年时代,彼此之间自带氛围感,无需表演,一个眼神的交织,一个动作的碰触,在现场的人都怦然心动了。

    老司快门键按到手软,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动不动就咆哮的暴躁老哥,看着对面的两人,嘴角的姨母笑从未消失。

    一个“好”字贯穿拍摄过程,他过足了瘾,才甩了下胳膊:“校园主题的就拍到这里,吴琦带他们去换婚纱,准备下个场景的拍摄。”

    小雨看在旁边,看着老司翻看着相册继而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她没忍住调侃道:“我们杂志校园就能用到两张照片,你这得拍二百多张了吧。”

    老司的头也没抬:“你懂什么?难得遇见这么般配的模特,拍摄大部分都是专业的人员,但艺术的最顶级是不存在任何表演,能打动所有人的作品一定是无表演痕迹的真情实感之作。”

    “给我捏捏肩膀。”他坐在旋转椅上,毫不客气地使唤着人:“我得休息一下,感觉下个场景,能让我更激动。”

    裴宴周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肩宽腿长,褪去几分少年感,流畅的线条将成熟男性的气质发挥至淋漓尽致。

    他的额间的头发自然下垂,时而会碰触到挺翘的睫毛,隶属于冷漠锋利的气质彰显的淋漓尽致,从侧面看,后颈骨节突出,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禁欲味。

    他似乎还没习惯这身穿搭,不自觉地抬起手腕,松了松下领带。

    周遭的视线不断从他身上掠过,继而停留不动,他像是分毫不察,慵懒随性的坐在椅子上,深邃的眼眸从没离开眼前那扇紧闭着的门。

    时间分秒逝去,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被推开一条缝,紧接着美的让人窒息的一幕倒影在所有人的眼底。

    骆樱的头发盘在后面,整个人温婉动人,白纱从头顶自然垂落,增添着朦胧的美感。

    拖尾白色婚纱上身紧致,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裙摆蓬度十足,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她提着裙摆,一步步地走来,踩着地板,也踩着裴宴周乱得不能自已的心跳。

    裴宴周傻站在原地,薄唇微微地颤抖着,连呼吸声都轻了又轻。

    在她走来的这段距离里,他想到了盛大欢呼的婚礼,他想到了余生的朝朝暮暮,他想到了每一个睁开眼就能看到骆樱的清晨,也想到了伸手就能摸到骆樱的深夜。

    这一刻,是爱与被爱比肩并起,是他身体里长出了第二十五根名为软肋的肋骨,也同时披上了牢不可破又坚不可摧的盔甲。

    他的喜欢,其实从第一眼就覆水难收,时至今日,愈演愈烈,且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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