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大前程什么样,蔺雨落没见过。但厨师班什么样蔺雨落见过了。
她跟顾峻川,每周有两节课,她在这间学习分辨咖啡豆,顾峻川在另一间学习切土豆丝。顾峻川那间教室烟熏火燎的,简直太好笑了。蔺雨落问顾峻川为什么不报个西餐厨师,非要先学川菜,哪怕您学个淮扬菜呢!
顾峻川说:首先,咱俩都是中国胃;其次,川菜好吃。我先学川湘菜、再学鲁菜、最后学淮扬菜。说得好像要掀翻餐饮界一样。
蔺书雪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学起了厨师,特意飞回北京看他们。那时刚过十一假期,蔺雨落刚刚学会简单拉花。她在家里煮咖啡,拉出一颗心型咖啡花给蔺书雪喝;顾峻川在厨房里挥洒做饭热情。
两个人分工有序。
蔺雨落谨记顾峻川需要偏爱,哪怕蔺书雪在的时候她也没收敛,给顾峻川拉出一片叶子来,小心翼翼端到厨房去。顾峻川低下头让她喂,她小声说:“过份了啊。”
“偏爱。”顾峻川提醒她。如愿喝到蔺雨落端给他的咖啡。
“少放辣。我听蔺姐有点咳嗽。”蔺雨落说。
“蔺姐蔺姐…我女朋友管我妈叫蔺姐。”顾峻川嘲笑她:“出去!别耽误我做饭。”
蔺雨落本来觉得这称呼没什么,现在也觉出了别扭来。思索着不叫蔺姐叫什么?总不能叫蔺姨?
穆力尧接完电话回到客厅,看到蔺雨落给他做的咖啡,端起来尝了口,点点头:“可以啊落落,咖啡不错。”
他坐在蔺书雪身边,手臂自然地搭到她背后的沙发靠背上。
蔺书雪问他:“解决了?”
“解决了。”
他们刚刚从贵州考察回来,看好了一块新地方,想在那里也搞个露营基/地。找了人去做估值,报告刚返回。
蔺雨落觉得蔺书雪和顾峻川挺逗,各做各的生意,这中间基本没什么关系,用顾峻川的话说: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而顾峻川呢,从绿野开始,钻研起了健康养生。
“我前段时间去绿春,去你的民宿住了两天。管理很不错,二马很上心。而且我看有旅行社开始往那边带团,接待很成熟。你们费了不少心思吧?”蔺书雪问。
蔺雨落就点头。这事儿倒也不用谦虚,她的确是费了心思,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一脚迈进了旅游业。她跟蔺穆二人讲了讲跟旅行社沟通的过程,还有遇到的一些问题,以及跑展会的时候得到绿春领导的帮助。总之呢,很多人都希望绿春好。所以就赶到了这么一个很合适的关头。
去的人反馈也好。
第一个团接待结束,蔺雨落特意去网上搜一些攻略,还真的搜到两个年轻人写的绿春游玩心得。风景美、线路很原生态,非常特别。对出游绿春极尽赞美。
“但我们只知道迈出这一步,怎么做大还不知道。”蔺雨落说。
“等契机、等政策,这个急不得。”蔺书雪鼓励她。
厨房里乒乒乓乓,蔺书雪伸脖子看一眼:“不会要杀人吧?怎么做个饭惊天动地的?”
蔺雨落就跑过去看,头探进厨房里,学蔺书雪:“你不会要杀人吧?”
顾峻川穿着围裙,多少有点洁癖,把手套也戴上了,正在剁鸡。听到蔺雨落这么说就赶她出去,让她不要打断他的发挥。
蔺雨落看了眼,顾峻川的鸡块儿剁得小,大小也均匀,这学费真是没白花,对他竖竖大拇指走了,告诉蔺书雪他在剁鸡。
“他要做辣炒鸡。微辣。”蔺雨落说。
“我儿子真出息啊。”蔺书雪手插在兜里,走进厨房,靠在门上看顾峻川做饭。
顾峻川看起来比从前要快乐,即便在这厨房里,也困不住他的神采。他做饭的样子跟顾西岭年轻时候有点像,都是不管案板多高,后背都不会弯。手脏一点就要擦一擦,好像忍受不了那些污渍在手上多停留一秒。
“对不起,儿子。”蔺书雪突然这么说。她对顾峻川始终有歉意。别人都羡慕她有孝顺的好儿子,可这个好儿子的孝顺是出于人性的选择。蔺书雪觉得自己不算是称职的妈妈。在他童年时缺少陪伴,成年后又把他拖进自己的离婚官司。她没有给他展示一个好的家庭该有的模样。
所以顾峻川长成今天的样子,真的是他自己人性的选择。
这两年蔺书雪渐渐淡出他的生活,因为她始终在想,她唯一能展示给自己儿子看的,让他骄傲的,就是一个女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多大年纪,都在顶天立地地活。她活出自我来,不成为他的拖累,这样他才能走得更远。
顾峻川听到这句“对不起”就放下手中的活,回头看着她。谁能让蔺娘子说对不起啊?他切一声:“别来这套啊,蔺娘子的对不起我可担不起。我也不希望你跟别人说对不起。尤其是躺医院里那老丫挺。你别给我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套,善也是我善,毕竟是我爹。我应该的。你不欠他什么,别为了让他安心闭眼就说那些话。”
蔺书雪就笑了。
她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的确是难受了一阵。穆力尧甚至对她说:“想回去看看就看看,毕竟你俩也算认识一辈子了。”
要说一个普通朋友生病了,需要蔺书雪安排后事,她都能上前给办了。单单这顾西岭不行。他们俩可是从相爱走到相杀,顾西岭可是要把她打下的家业都骗走给那小三和假儿子的人。他难道心里不清楚那儿子不是他的吗?蔺书雪不信。
那么顾西岭为什么那么做呢?因为人家小孩子在他面前出生的,一口一个爸爸地叫;因为那小三对他百依百顺,让他男人的精气神立起来了。
蔺书雪这样猜测,但顾西岭心深不见底,她八成也猜不对。
蔺书雪不去看他。
她看他干什么?不看他,想起这个人来,除了记得他可恨,还能记得他年轻时那风采卓然的脸来。现在看,满脸褶子,奄奄一息。多悲壮。好像提醒她她这辈子也快到头了似的。
顾峻川当然了解自己母亲。他说:“就这样吧,我给他选了一块好墓。他不是喜欢钓鱼爬山吗?他的墓地就在半山腰,低头就能看见一片湖。我前几天去看他了,他看着比之前状态好。医生说他就是这样,也没准他那结节自己停止生长。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我支持他。”
“我看他的时候给他带了瓶酒让他闻了闻,还给他带了一盒烟,他放在鼻子下用嘴夹了半天。”
“他喜欢的那些卤菜、干烧我都买了。还有他爱喝的茶。”
“我尽力了。我对得起他,我没什么后悔的。”
顾峻川去切菜,再过一会儿鼻子尖儿上落下一滴泪来:“真他大爷的辣!”他说,找纸擦了擦鼻子。
蔺书雪的眼睛呀,红了一下。
“少放辣。”她说:“我最近有点咽炎。”
“蔺雨落说了,你咳嗽了几声。”
“是吧?落落真的是细心,也关心我。我琢磨着她老蔺姐蔺姐的叫,不如我认个干女儿,让她管我叫妈得了。”蔺书雪故意逗顾峻川:“你觉得怎么样啊?”
顾峻川哼了一声,把蔺书雪推出了厨房。
他的钱真没白交,虽然学习进度慢,但他找师傅要了菜谱,显然已经有初级水平了。初级厨师水平,应付居家过日子的家常菜足够了。
穆力尧悄悄对蔺书雪说:“他们在练习建立新的家庭秩序。这两个年轻人真的是脑子好使。”
“是吧?我的眼光是不是还行?”蔺书雪狡黠一笑。
她第一次见蔺雨落的时候,是在她家里的训练室。蔺雨落站在训练室门口,顾峻川靠在那玩手机,两个人没说话,但蔺书雪偏偏觉得:这俩人啊,会有什么的。
她至今都说不清那时她的灵感来自于哪,但过去两年多,时光证明了她是有慧眼的。
菜摆好了,蔺雨舟匆匆忙忙来了。他手里抱着一个皮卡车模型,是3d打印的。是同学的实验室搞的,他特意定制了一个模型,送给蔺书雪和穆力尧,因为之前聊天他们提过一嘴。他们都很惊讶蔺雨舟记得他们随口说出的话,蔺雨舟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非常贵重。”蔺书雪拿着那个模型看:“心意最贵重。”
“一家人”凑一顿饭真不容易。
大家吃着顾峻川斥巨资学的川湘菜,喝着蔺雨落自研的养生茶,一边油腻一边刮油,倒也好玩。就像这饭桌上的人,什么人都有,老的小的,赚大钱的搞科研的,还有在中间努力向上爬的。
蔺书雪想了想,如果她的晚年生活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的,那等有一天她自己不想努力了,回家过这样的日子倒也惬意。
“蔺姐…”蔺雨落要给她倒茶,叫了声蔺姐。
蔺书雪就笑了,她说:“我礼貌提一句啊…你们俩谈恋爱,他管我叫妈,你管我叫蔺姐。这怎么听都别扭…”蔺书雪故做思考状,然后指着顾峻川:“要么这样吧,你改口,管我叫蔺姐。”
“你自己觉得这像话吗?我还不如叫你蔺书雪。”顾峻川强烈反对。
蔺雨落和蔺雨舟对视一眼,不知道叫什么合适了。
“要我说,也别管那些个了。都叫妈。”穆力尧在一边打圆场:“小川呢,是书雪亲儿子。你们俩呢,就当干儿子干女儿,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穆力尧什么人,平常话不多,但最会读人心。蔺书雪和顾峻川巴不得蔺雨落姐弟改口,尤其对于顾峻川来说,蔺雨落开口叫妈,她半个人就进了蔺家门。
他心里美着呢!
蔺书雪适时找出红包来,放到桌子上:“来,改口钱。”
蔺雨落姐弟多少年没叫过别人妈,那声妈卡在喉咙里。他们是喜欢蔺书雪的,甚至从未想过此生还能遇到一个人带给他们母亲的感觉。但他们从来都不敢想,有时也觉得对蔺书雪的亲近,像对自己母亲的背叛。
哪里就是背叛呢?是人和人之间缘分的链接罢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层层递进,最终组成了这个庞大的世界关系网。有缘的人离得近,彼此信任的人靠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干妈。”还是蔺雨舟先开口,笑着伸手要红包。他知道姐姐在别扭什么,所以先行开了口。蔺书雪就咯咯笑出声,将大红包拍在他掌心:“老娘的遗产必须有你一份。”
顾峻川看着蔺雨落,想看看这个别扭鬼会怎么处理。蔺雨落也大大方方叫了声:“干妈。”
蔺书雪也给她拍红包,玩笑着说:“如果这辈子咱们缘分再深点,你把这个“干”字摘掉,那真的是再好不过。”
“以后我一碗水端平,你们两个倘若走不到一起,那就是你们两个没有缘分、也都有问题。如果能走到一起,那就记住我今天的话:夫妻之间,要一起向前走,别把其中一个人落在后头。你们站的高度一样、看到的风景一样、经历一样的痛苦和快乐,才不会分开。否则早晚有一天要各奔东西。”
这是蔺书雪用一生的经历凝练出的婚姻智慧,到了她这个岁数,就觉得少年人的爱是很容易消散的,真正的爱应该是彼此成就。
“话说太早了。”顾峻川给她夹一道不辣的炸藕盒,她喜欢吃的:“我们没想过谈婚论嫁。”他们刚刚相爱,刚刚找到一个好的相处模式,现在就说那么远,恐怕两个人都会如惊弓之鸟。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苏景秋,能跟陌生人结婚,不相爱也没关系。
说到苏景秋,他问顾峻川是否看了群消息,高中校友搞聚会。苏景秋说:“你猜怎么着?我在报名名单上,看到了你的月亮。来不来?”
“注意用词。”顾峻川提醒他。
“你手机被监控了?”
“没有。”
“那怎么了?不能这么说?你好奇她变成什么样了吗?毕竟这么多年你除了论文照片都没见过人家…”苏景秋喜欢搞点事情,他兴奋极了。甚至多方打听,顾峻川的月亮,离婚了。
太刺激了。他想。
他们都离婚了。
“不去。”顾峻川说:“不想见,不至于。”回完收起手机继续吃饭。
晚上送走蔺书雪等人,顾峻川载蔺雨落去李斯琳那里拿换洗衣服。苏景秋电话来的时候他挂断了,结果他又打来。蔺雨落看他第二次挂断就问他:“你们两个吵架了?你为什么不接?”
“懒得接。”
看到蔺雨落探究的眼神,就咳了声,接了电话:“我开车呢,不着急晚点说。”
“着急啊!报名十点截止,你到底去不去啊?你就不好奇你的月…”
“不去。”顾峻川挂断了电话,蔺雨落偏着头看他。
“去哪?你为什么不听苏景秋把话说完?”顾峻川除了个别犯混蛋的时候,基本不会这么没礼貌挂断别人电话。
顾峻川找地方停了车,准备跟蔺雨落说一下,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蔺雨落呢,举起手摆了摆:“我来猜猜。”
“?”
“跟你的月亮有关。”
“高中校友聚会,苏景秋问我去不去。他这人看热闹不怕事大,想看看我们两个碰面会发生什么。我拒绝了,不去。”顾峻川说。
“所以你以后拒绝参加所有校友聚会吗?”蔺雨落笑了:“这不太行吧?你不去的话,是不是我以后也不能参加了?我还想成为女企业家荣归母校呢!”她胡说一通,无非是觉得刻意回避不是好方法:“去。”
“然后呢?”
“然后如果感觉还在的话,我支持你重拾少年梦想。毕竟月亮只有一个。”
“蔺雨落你说的什么屁话?你…”
“你数数了吗?”蔺雨落打断他,两个人的“数数法”非常管用,除了小拌嘴,几乎不会再有什么大的争吵。
顾峻川数:“1!10!你说的什么屁话?”
“逃避不是办法,我们要直面。”蔺雨落说:“你去直面你的少年,这有什么问题啊?你这么生气是为什么?”
“因为你说要跟我分手。”
“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就是那个意思。”
蔺雨落被顾峻川气得哭笑不得,就用力捏他脸:“你好烦人!”
苏景秋电话又来了,蔺雨落接起,对他说:“去。”
苏景秋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蔺雨落在。他尴尬地笑了:“我闹着玩呢。”
“不重要。顾峻川也报名。你们去见见老朋友。”蔺雨落挂断电话对顾峻川说:“我做一次你的主。我不是在试探你,我知道对一件事情疑惑很多年的感觉是什么,尽管现在看起来没必要,但顺道去了解一个答案,这没什么。”
“你倒是大方。”顾峻川哼一声,也不知哪里不对,总之就是不太想理人。一直等蔺雨落拿了衣服,又开回家,进了家门,灌了口蔺雨落新配的茶汤,才觉得心里的郁气消散一点。
蔺雨落看着顾峻川如此不高兴,就偷偷问关关:“我这么做有问题吗?”
关关回她:“问题大了!我亲爱的店长大人!”
“我应该怎么做?”
“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不担心?哪怕一点都没有,也要表现出老娘真要嫉妒死了!”
蔺雨落觉得关关这些招数都是野路子。她听到苏景秋说“月亮”的时候,心里是提了一下的。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情绪就是嫉妒,她自己心里清楚。
可她又在想,这有什么不能去的呢?怕他们再续前缘吗?能被抢走的就不是她的。这点自信她有。且是顾峻川给她的。
于是把杯子往桌上一磕,装出生气的样子:“怎么回事!我怎么这么嫉妒!”
她演得不太好,看起来很突兀,顾峻川正在喝水,玻璃水杯里的水下了一半,另一半还在杯子里,杯子还在嘴边。垂眼看蔺雨落捶胸顿足,让他差点呛到。
“我现在很嫉妒,你别笑了。”蔺雨落重申自己的嫉妒,顾峻川的郁气彻底消了。
他靠在水吧沿上,抱着胸看她。蔺雨落呢,演累了,坐向沙发,沉思良久说:“你去吧,顾峻川。”
“关于你少年时的喜欢,这不仅关乎你,还关乎我们。”
是否放下,这很重要。
蔺雨落觉得顾峻川应该去。
顾峻川就点点头:“行,那我就去。”
“你去。”
蔺雨落在这件事上表明了她的态度,于是就不再提。
顾峻川他们的聚会是在下个星期的星期日,她清早睁眼看顾峻川正在系衬衫扣子。从她的角度看去,他的脊背好像变宽、变厚,腰线却又好像变窄。这个背影有点像不良漫画里的男主角。
蔺雨落有点心慌,也有点后悔。她装什么大度啊,如果顾峻川今天看到他少年时的月亮,发现后面的人都无法取代,那她就失去他了啊。
她一瞬间有点患得患失。
爬起来从身后抱住他腰,脸贴在他后背上,蹭了蹭。
“干嘛?”顾峻川在系袖口,腾不出手来回抱她,蔺雨落不满意,就坐到他腿上,揽着他脖子。动手解他衣扣,唇落在他耳后。
顾峻川的手向后支在床上,微仰着脖子,她的吻就落在他喉结上。
“落落。”
“嗯?”
“我要迟到了。”顾峻川提醒她。
蔺雨落闻言哦了一声,又帮他系衣扣。她看起来故作轻松,这种情绪顾峻川好像没有接收到。他看起来一心想去参加聚会,并且要让自己成为全场最佳男士。他穿上黑色衬衫,套一件西装外套。并没系领带,不太正式又有点正式,只要他弯身,原本解开两颗的衬衫扣子就显得不够端庄,因为他的胸肌若隐若现。
真是充满了心机。
像一只雄孔雀要去求偶。
“你几点回来?”蔺雨落问。
“不知道,说不清,可能会有下半场和第三场。”
“第三场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晚上再去哪里坐坐。”
顾峻川走之前甚至没有亲她脸颊。
那天蔺雨落陪蔺书雪做手制杯子,泥胚在她手里做坏好几次。其中有一次差点把泥甩出去。
蔺书雪问她怎么了,她又不肯说。只是没事就跑去看手机,但她跟顾峻川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沟通秩序那一天竟然被破坏了。
该死的顾峻川一个消息都没有。
他或许正身处酒场中,透过满桌热闹看向自己摘不到的月亮。那月亮一定能看到顾峻川,毕竟他无论在哪儿,都引人侧目。
蔺雨落甚至都快哭了。她想,完了,我做了一个错误决定。我不应该把顾峻川送到他的月亮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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