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司露和嘉波又扯了几句有的没的,作出一幅“虽还有疑虑但最终被他说服”的样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临了嘉波叫住了她,顿了一下,放缓了语调。


    “……我之前说的,不是谎话,”他的语气有些无奈,“人心都是肉长的,每个人私心里都有偏向性,我不会为此责怪任何人。”


    他又缓了一下,似乎在试图用委婉的语言说接下去的那句话:“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我可以成为你更偏向的那个。”


    司露内心直接给嘉波的演技打了一百二十分,要不是怕私聊也被系统监控,她绝对要为他爆灯。


    嘉波看着司露的身影在系统传送下消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正打算打道回府时,突然身后匆匆忙忙跑来一个九条家武士模样的人,嘉波等他跑近了才想起来,那是他这个身份的一个上司。


    “嘉波!你小子跑哪里躲懒去了?快回去!”他匆匆忙忙地跑来,开口唤他。


    嘉波谨遵自己的身份,低头向上司道歉,边问道:“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吗?”


    武士领着他往回跑,边瞪了他一眼:“你居然还不知道?将军大人亲自驾临天领奉行!家主大人已经将所有外派的家将召回了!”


    嘉波:?谁?


    他愣了愣:“……将军大人?「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


    武士很奇怪:“不然呢?”


    稻妻还有第二个“将军大人”吗?


    嘉波:……那个雷电将军?按照指令一丝不苟地完成任务,从不节外生枝的ai人偶??


    “……她驾临天领奉行了?”嘉波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是说她已经百年未出天守阁了吗?”


    “若非如此,家主大人怎至于如此匆忙!”


    嘉波越发想不通起来,“那她是来……?”他想了想,“……抽查眼狩令的实施情况?”


    听着像是古代皇帝心血来潮的微服私访——但人偶ai里被写入这个指令了吗?还是……另有目的?


    “这就不是我等身份可以了解的事情了,”武士又瞪了嘉波一眼,“注意自己的身份。”


    嘉波看着颐气指使的“上司”,淡淡垂眸:“……知道了,田岛上将。”


    在本岛中心的影向山上,鸣神大社的最里间,一个粉色的身影正斜椅在塌上,得津津有味。


    桌上的油豆腐炸的松软酥脆,她拿着牙签一口一个,嚼得“嘎吱嘎吱”响,上挑的狐眼都享受般眯了起来。


    ——嗯在这闲散的时光里,就该一边配着油豆腐,一边看着轻嘛。


    八重神子喜欢这样享受的生活。


    麻烦的事情暂告一个段乱,如今只等一个契机……


    突然,她的狐耳动了动,连带着耳旁坠着的雷元素神之眼都颤了颤。


    她放下手中的书本,眸中露出狐疑之色。


    像是为了再度确认般,藏在发丝间的毛茸茸耳朵再度动了动。


    这一回,她终于撑起身来。


    “……奇怪。”


    她捻起碗里最后一块油豆腐送入嘴中。


    “好像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她嚼着油豆腐,嘟囔道,“但不可能吧。”


    ——那个气息所属之人,明明已经将自己在名为“心”的牢笼里,困了数百年了。


    吃完最后一块油豆腐,她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也罢,去看看吧。”


    就在整个天领奉行都因为“将军驾临”而严阵以待的一小时后,消息已经传递到了神里屋


    敷。


    家主书房中,神里绫人看着托马亲自呈上的紧急公文,皱了长眉。


    “……将军去了九条家?”


    他阖上公文,轻轻敲打在桌子边缘,似乎在思考其中缘由:“自从我出生起便从未听说将军踏出过天守阁的领地一步——有趣。”


    他抬眸:“命天领奉行附近所有驻守的终末番手下,将五日前到现在的情报汇总给我。”


    托马再度递上一份文书:“已经吩咐他们办了。”


    神里绫人笑了笑:“……嗯,还是你做事稳当。”


    托马也笑笑:“是家政官应尽的职责。”


    他微微弯腰,向效忠的家主大人简述着报告上的内容:“暂时没有看出将军大人的驾临与‘那件事’的关系。”


    那件事——自然是指让神里绫人马不停蹄从海祇岛赶回来的事情。


    神里绫人唇边的笑意变冷,“自然是不可能有关系的,愚人众在稻妻领土上的得寸进尺,可是那位大人亲自放任的权利。”


    托马接话道:“但九条家与愚人众的勾结……”


    神里绫人哼笑一声:“再给九条孝行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将这事在将军面前抖出来。”


    他缓了缓,拿起了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此时尚不是向将军告发的良机。”


    托马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


    将军大人离开天守阁,他们社奉行有机会亲自面见她,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


    若是错过了这一次,将军大人对于稻妻局势的一切判断,可又将再度被九条家掌控于股掌了。


    “九条孝行……呵,”神里绫人幽幽笑了一下,“虽然利益熏心,却到底是天领奉行,若是无法一举击溃,待他缓过劲来,可就麻烦了。”


    在如今稻妻看似“风平浪静”的明面上将愚人众的事抖出来,眼中只有“永恒”的将军大人自然只会轻拿轻放——更别提九条家还有九条裟罗这张底牌。


    愚人众这一张牌撼动不了他,但却可以成为日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托马知道神里绫人有自己的打算,不再出言相劝,转而将话题转移回了之前的事。


    “关于天领奉行周边的情报……其余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只是有手下来报,在将军亲临的大约半小时前,似乎在九条家附近的河川旁,看到过一名九条家的足轻与一位异邦少女相会。”


    神里绫人挑眉:“异邦少女?”


    “是,在此之前从未出现在过鸣神岛附近,是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神里绫人起了点兴趣:“什么样的少女?”


    “一个璃月服饰的少女,白色头发,紫色眼睛。”


    神里绫人:?


    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就在整个鸣神岛都在为“将军大人离开天守阁”的事沸腾之时,远在海的另一边的司露也在沸腾。


    ……字面意思的那种。


    “我靠,这水也太烫了!花花这是在煮火锅吗?!”


    司露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


    浴室里蒸汽升腾间视线模糊一片,本身就是冷血动物的菜菜已经挪到了浴室的角落中缩着昏昏欲睡——连人类都觉得滚烫的温度,对于蛇类来说下去就该熟了。


    事情的起因是司露的传送技能。


    ——是的,又是那个该死的技能。


    仿佛从她用那个技能开始,就从未选中过什么正常的降落点,这一次显然也没有。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她落在了花花面前——的锅里。


    正在研究新菜谱的花花傻了,差点和葱姜蒜一起煮熟的司露也


    傻了,而不幸中的万幸,还好水还没烧开。


    满身菜味儿的司露挣扎着爬起来,爬向了花花的浴室。


    花花给司露准备好换洗的衣物与洗浴用品,在门口招呼了一声:“你自己先洗,我一会儿有点事要忙,有事的话直接来会客厅找我。”


    如果寻常人听了这会客厅多半会以为花花在会客,但司露知道,花花喜欢用大锅做菜,再加上她的技能“普天之下莫非厨房”,会客厅中宽敞明亮的房间正适合她研究黑暗料理。


    反正她研究菜谱的时候多半也只有她一个人在,司露裹着一块浴巾捞起菜菜就出了门。


    她出来前就大致擦了一下身体,发丝上的水滴仍在“滴答滴答”地往下落,等走到会客厅门口时,身上的浴巾都湿了一片。


    会客厅门口只有那个大个子摩托在守着——她算是发现了,这只愚人众阴差阳错地成了花花的专属保镖,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守着的那种。


    既然花花信任他,她也信任他。


    司露撩了撩湿哒哒地贴在颈间的头发,贴得她有点难受。


    “花花在里面吗?”


    摩托傻愣愣的目光中没有半丝旖色,仿佛面前不是一个正刚刚出浴的美少女,而是一块行走的五花肉。


    ……也不太对,就算是看五花肉,他眼中至少也该露出几丝馋嘴的意思。


    但对司露,他没有任何反应。


    ——或者说,摩托对除了花花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任何情绪和反应。


    这也是司露在另一重意义上很信任他的原因。


    摩托傻愣愣地点点头:“……在。”


    司露道了谢,推开门正要进去。


    摩托伸了伸手像是想要拦她,“发发她……”


    他记得花花说,要在里面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所有人都要拦在门口不让进。


    但是眼前这个白头发的人类,好像一直在花花口中的“所有人”之外。


    除了她,还有蒙德的那个骑士,来到璃月后,好像又多了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类。


    ——他们好像,都不在花花说的,需要“防备”的人之中。


    摩托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


    那他不拦住,也没关系的吧?


    司露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裹着浴巾走了进去。


    钟离今天是来新月轩谈合作的——当然,是以往生堂客卿的身份。


    虽然殡仪馆和酒店两者听上去没什么交集,但是里面的讲究可多了去了。


    要出殡就得吃席吧?要吃席就得有地方坐、有人烧菜吧?


    这不都是生意吗。


    按钟离本人的口味来说,他就很喜欢新月轩老板娘的手艺。


    所以在正式出任往生堂客卿之后,他便大笔一挥,将往生堂合作的“吃席合作方”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饭馆改成了新月轩。


    至于费用嘛——这从来就不在岩王爷的考虑范围内。


    最初他和新月轩的闲花老板娘聊得很投机,又或者说,像他这样博古通今,上至天文地理下至菜谱口味都能聊上一二的人,没有人会与他不投机。


    他正要将话题正式引向与往生堂合作吃席的时候,会客厅的门突然“吱嘎”一声开了。


    人未至声先闻,钟离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何人,一个带着些慵懒与娇柔的声音已经从门口传了出来。


    “我亲爱的花花哟,我可是因为你的缘故才湿|身的,你连洗澡水都……”


    白色的身影转过正门口的屏风,幽幽出现在了面色各异的两人面前。


    那个在钟离的记忆中十分特殊的少女浑身未着寸缕,只裹了一条薄薄的浴巾,赤着脚踩在地上,悠然出


    现在了两人面前。


    出水芙蓉般香艳异常的场景。


    钟离脑中却陡然冒出了这个少女十分魔性的声音。


    ——和男人贴贴。


    他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原来,连女人也不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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