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难得放了长假,安芜晚上没有再复习,洗完澡直接上了床。
她松软的长发披在肩头,小腿交叠蜷起,摸出手机看最新出的漫画。
安芜很爱小森次郎的夏日系列,一直在等更番。今天刚好是更新时间,安芜花了五分钟就把最新一章看完了。
看漫画算是安芜唯一的一点兴趣,漫画坑是陈欢带她入的。陈欢妥妥的二次元少女,就是人太善变了,刚刚入手账坑,胶带买完又爱上了簪坑、汉服坑。
入这些坑太烧钱了,安芜没有她有钱。后来陈欢就按头安利安芜看看漫画,和她一起追。
安芜看不进,但却爱上了漫画。
安芜刚看完,就收到了陈欢发的消息。
【陈欢】:啊啊啊啊,芜芜你看最新一集了吗?甜死我了!
【陈欢】:我要谈恋爱啊,不谈恋爱没法活了!嗑生嗑死。
安芜弯弯唇,回复说:“嗯,我刚刚看完,的确很甜。”
陈欢发了个表情包,长长的叹气。
【陈欢】:男主好黏好黏,眼里摆明着喜欢女主嘛,可是她还反应不过来,我好急。
【安芜】:“我们是上帝视角,局中人是不知道的呀。”
【陈欢】:也对哦,反正这对是官配,早晚在一起。
【安芜】:嗯。
【陈欢】:555,还是好想好想谈恋爱。
陈欢发完又发了个八卦的表情,问安芜:“芜芜,你在岱安,有没有男孩子追你啊?”
安芜迅速发了一个“5”字。
【陈欢】:不可能,那我可不信,你在我们学校多少男孩子追呀,前几天还有男生给我送信,让我一定转交给你,55啊,我这信都堆不下了。
安芜叹气,说:“欢欢,下次不要接信了。”
【陈欢】:55真是铁石心肠。
陈欢不信邪,又问了一句:“真没有人追吗?”
【安芜】:没有呀。
—
安芜睡到自然醒,起床的时候房间里暗呼呼的。她脑袋沉沉的,眼皮倦怠的掀不起来。
小手撑着起身,浑身都酸软。
外面下了暴雨,光线暗暗淡淡的阴沉。
安芜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已经下午一点了。
她穿着粉色格子的棉睡衣,头发软软散散的铺在肩头,安芜把房间门打开,一阵寒风吹进来,她又打了个喷嚏。
地面都湿着,雨还在下。
舒秋芸撑着一把伞从楼梯爬上来,看见安芜穿着睡衣站门口,蹙眉催促她,“芜芜快进房间,别淋湿了。”
舒秋芸把伞撑着放地上,钻进安芜房间,她手里捧着一碗小馄饨。
碗放在桌子上,她用手背碰了碰安芜的额头,“还有点烫,难受吗?”
安芜摇摇头说,“有一点累。”
“应该是昨天凉着了,今天就不要看书了,好好休息。”
安芜吃了半碗馄饨就吃不下了,舒秋芸给她喂了药,很快药效发作,安芜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依然有些咳嗽,但体温已经降了下去。
出了一身虚汗,安芜洗完热水澡,穿了件偏厚实的藕粉色卫衣,也换了条宽松的长裤。
雨已经不下了,出了太阳,地面微微潮。
安芜下楼,舒秋芸照顾她胃口,煮了碗稀稀的汤,喝下去肚子很舒服。
吃完午饭,安芜在门坎边坐了会儿,她在岱安这边没有朋友。以前在南桥,陈欢周末都会来找她玩。
和舒秋芸说了会儿话,安芜就上楼复习了。
月考的内容并不多,安芜一直有好好跟着学,高一的课本已经拿到了,她理了一个知识框架,把上面的题再做一遍。
学习了两个小时,做完了两张数学卷子,安芜把错题写在错题本上。
偏傍晚的时候,安芜抱着本子下楼。
国庆节,陆清淮应该是回家了。
安芜和舒秋芸说了一声,然后跑到隔壁邻居家。
院子里的花草又换了一批,方阿姨弯着腰在洗葡萄,看见安芜她连忙招人唤她过去。
方阿姨摘了颗葡萄送安芜嘴里,问,“甜不甜?”
葡萄咬下去,眉眼微微皱说,“有点酸。”
方琼哈哈大笑,说:“芜芜喜欢吃甜的,不像陆清淮,喜欢酸东西,小伙子怎么都爱酸的。”
男孩子都喜欢吃酸了?安芜有点困惑,好像并不是这样啊。不知道方阿姨这个道理是怎么总结出来的。
“下次阿姨给你买甜葡萄吃。”
安芜点点有说好。
“阿姨,清淮哥在家吗?”
“在的在的,昨天晚上回来的,在楼上呢。”
方琼见安芜抱着本子,说,“芜芜你来问题目?”
安芜点点头,方琼越看安芜越喜欢,小姑娘懂事贴心,勤奋又认真,不像小伙子混不吝的难管。
方琼想到什么,对安芜说:“哦,对了芜芜,楼上来了个男孩子,应该是和你同级呢。”
不待安芜反应,方琼把喜欢的葡萄放沥水篮子里递给她,“你帮阿姨把葡萄拿上去。”
安芜本来想说,如果楼上有人她还是晚点再去问吧,可是方阿姨已经把葡萄篮子递给她了。她说了声好,右手端着葡萄爬上楼。
二楼客厅安芜来过几次,中间摆了张沙发,把客厅隔成两半,一半休闲区一半小书房。
安芜爬到一半,就听见楼上传来足球比赛的喧闹声,解说员一阵激动的解说,节奏被带急促,随着一声“球进了”,传来观众的群体呼嚎。
房间里倒是没什么响动。
她慢慢走近,电视声音越发喧哗。
安芜站在门口,忽然视野里出现一个少年。
黑色的卫衣和工装裤,帽檐贴在后颈下,正对着门的是好看的后脑勺,头发蓬松漆黑。
他懒洋洋半倚靠在竹藤躺椅上,视线漫不经心的看着前方。
又进一个球,观众席欢呼声此起彼伏,他换了只手撑下巴,慢悠悠的晃了晃二郎腿。
优哉游哉的仿佛在自己家一样。
安芜有点局促,其实她胆子比较小,挺怕遇见生人的。
可是手里有方阿姨布置的任务,她叹了口气,打算把葡萄给他然后就走。
她思忖几秒,刚打算往前迈步。
位置上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什么,懒洋洋扭过脑袋。
四目相对,安芜对上了他漆黑又咒气的眼。
足球比赛还在继续,赛场上球员们你追我赶的堵截一个白色的球,电扇呼呼作响。
时间却好像静滞了一般。
安芜不可思议的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胸口心跳扑通扑通的开始加速。
江……江朔?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啊?
江朔似乎也微微怔,随后弯了下唇。
他手肘撑着椅子把手站起来。
而在同时,安芜心口猛然一跳,连忙转身,端着葡萄就往楼下跑。
江朔:“……”
安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反应,可是,如果知道方阿姨口中那个来清淮哥家的男孩子是江朔,就是打死她也不敢爬上楼啊
。
方阿姨还在花园浇花,听见响动走过来,看见安芜惊魂未定的站在大厅里,她皱了皱眉问,“芜芜,怎么了?”
安芜意识到有些失态,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手里还端着一篮子葡萄,可是方琼是看着安芜爬上楼的,显然是屋子都没进就跑了。
小姑娘咬着唇,脸颊红扑扑的,一脸来不及收的惊慌失措。
方阿姨意识到什么,问,“是不是阿朔欺负你了啊?”
阿朔?
安芜有些懵,方阿姨和江朔很熟吗?
如果这样推测,陆清淮也认识江朔吗?
见她不答,方琼已经在心底默认了这个答案。她蹙眉叹了句:“这混不吝的混小子。”
陆清淮读初高中时人也混的不行,认识了一帮狐朋狗友。他家又在最闹的古弄里巷里,那帮混小子去古弄里巷玩的频繁,时不时来唤陆清淮,顺便来他家蹭饭。
方琼性格热络外向,和这帮小孩倒是没多大鸿沟。
后来陆清淮上大学,他们也上了高中,依然是混的不行。
安芜回过神来,意识到刚刚的反应好像太过激了。毕竟,他也没做什么啊。
“不是的。”安芜摇摇头,温吞解释说,“我没看见清淮哥,有……有点怕生人。”
这解释方琼倒是相信的,像江朔这样的男孩子,相貌招人,自带一身混不吝的痞像,这样的男孩子还挺讨女孩子喜欢,但并不包括安芜这种内向慢热的女孩子。
安芜见着跑也是情理之中。
方琼还想说些什么,正侧方的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跳动声,速度和节奏都极快的。
忽然跳动声停了,有个长长的影子落在余光里。
存在感极强,方琼和安芜停下说话,偏头望去。
江朔就站在楼梯拐角处。
因为脚伤,一条腿微抬着,一手插兜,另一条胳膊挂在扶手上。
似是看见她们,跑上半段台阶的急促顿收。
手指按在扶手上点了点,他眼皮垂耷下来,从上往下睨着她们。
懒洋洋、不正经的笑了下。
“怎么,在说我坏话?”
虽然他人离的远,可那视线直白又灼热,安芜总觉得他就是在看她,这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像是被抓包,安芜偏开视线不看他。
结果方琼却乐呵呵调侃着:“对呢,看看你把芜芜都给吓跑了,快给她道个歉。”
方琼性子直爽,也没看出两人之间那点奇怪的氛围。只觉得单纯是一个混头把内向的小姑娘给吓着了。
安芜本来想找个机会早点跑掉的,可方琼这话说完,她知道自己一时走不掉了。
果然,江朔的视线大喇喇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像是灼眼的日光灯。
他唇弯弯,一脚一脚慢悠悠的往下跳。
那动作普通人做起来尴尬又笨拙,安芜想要是她腿瘸了这样一小步一小步的跳,肯定会尴尬的不行。
可是他不一样,还自带一种张扬又嚣张的傲气。
没有多久,他已经站在了一楼,手臂依然搭在扶手上,看着她笑问,“我做什么了?”
语气依旧是松松懒懒的。
安芜不说话。
方琼瞪了江朔一眼,好意提醒说,“阿朔你干嘛呢,对女孩子不要凶巴巴的。”
“……”
江朔挺无奈的捏了捏后劲。
他哪里凶了?艹!
方琼招招手,把葡萄放桌子上说,“刚买的酸葡萄,知道你喜欢吃这一口。我去厨房准备晚饭了,阿朔你别吓着人芜芜。”
江朔应了声。
方琼前脚刚走
,江朔就挪了过来。
他个子高,站在安芜面前像是座山,人微倾,就遮住了她身上的光线。
巧的是,两人今天都穿了连帽卫衣,安芜的是藕粉色,江朔是黑色,乍一看像是约好似的。
江朔自然是注意到了,视线从她身前划过,落在了她的脸色。
安芜眼神躲闪,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暖,我长的很吓人?”
他眉头往上翘了翘。
安芜攥紧卫衣下摆,总感觉压在身上的气势太强了,带着点挑逗的坏。
“没。”她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松软的发轻轻一甩,划过江朔的肩膀。
发丝触碰的部位麻麻的,他喉结动了动,唇线微扯,“那你跑什么?”
“我没跑。”
安芜不敢看他。
江朔笑了声,“你没跑啊?”
“嗯。”
“啊,是没跑,那是天花板掉下来了,还是你会瞬移?”
“……”
他凑的实在是太近了,近的呼吸近在咫尺。
安芜都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气息,混着柑橘气息的草木调,凉凉辣辣的。
她往后退,幽怨的瞪他一眼。
奶萌小猫发威了。
小表情尽入眼底,江朔没有再为难她,折身拉了条凳子过来坐下。
他把篮子拉过来,拿了一颗葡萄剥去外皮。
“好了,不为难你,别装不熟。”他垂着脑袋没看她,语气正常起来问道,“你来找陆清淮?”
安芜轻声说:“嗯。”
“你和陆清淮很熟啊?”
比你熟。
你查户口吗?
安芜心里悄悄反驳,但是她没胆量说,最后出口的话变成了一句也不是很熟。
江朔剥着葡萄,闻言唇勾了下,忽然将剥完皮的葡萄递到她嘴边。
“张嘴?”
什么啊?安芜连连摆手说,“不……我不吃。”
“不喜欢?”
喜欢也不吃你剥的呀!
“不是。”安芜不敢动,实话实说:“我不喜欢吃酸的。”
“这样啊。”
“那就更要让你吃了。”
“……”
安芜倏然睁大眼睛。
这是什么歪理啊???
江朔看着她坏笑:“你刚刚得罪我了,知道得罪我什么后果?”
安芜摇摇头。
江朔继续说:“看过论坛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得罪我了就得有惩罚,可我不打女生。”
话落,他视线落在她的唇上,“所以张嘴。”
不打女生,但是给她剥葡萄吃?
这理好像更歪了!
安芜根本不能理解,他这人做事怎么奇奇怪怪的,和平常人不一样。
“那,好吧。”
安芜探手,速度很快的从他手里拿过葡萄塞嘴里。
方阿姨买的葡萄果然够酸,果肉刚触碰到舌头,安芜酸的眼睛都皱起来了。
江朔擦擦手,蜷起胳膊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安芜脸色红红的,眉毛往下挂,显然是酸的不行。
真的不能吃酸啊?
“味道怎么样?”
安芜说:“好酸啊。”
江朔看着她,若有深意的说:“你也知道?是很酸。”
安芜不理解他这话,也没有工夫去深度研究,等口腔的酸味淡了些,她听见江朔不依不挠的追问:“你找陆清淮干什么啊?”
“问题目。”
怕他不信,安芜把怀
里的本子又拢了拢。
江朔脑袋靠在手肘上,一歪。
他食指点了点桌面,啊了一声,“巧了,我也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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