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蛇士兵悍不畏死。
这和纽约大战完全不一样。纽约大战,他们面对的是纯粹的外星人，而现在,则是生存在同一个地球上的生命的搏杀。
即使知道这只是夏洛克的记忆宫殿，面前的人也不是真正的人类，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这远比布鲁西以前预想的要残酷得多，即使他曾经在手术台边，在医院里,在各种各样的地方也见识过生命的逝去，但直面战场，依然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之前格外活跃的韦恩已经乖乖找了个掩体躲好,沉默寡言的蝙蝠侠用各式各样的蝙蝠镖和其他的小道具放倒敌人。韦恩二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穿上的蝙蝠装,但这个时候，即使是韦恩，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对他的双重身份表示惊诧——
“保护好自己。”布鲁斯把和夏洛克华生塞到一起。
所有人看起来都比自己更镇定。华生甚至安抚地对他笑了笑。
这是九头蛇的基地。
九头蛇的士兵似乎源源不绝——只要想想夏洛克可能见过多少九头蛇,敌人的数量就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数字。
而他们只有三只蝙蝠侠。
布鲁西闭了闭眼睛，布鲁斯之前的教导似乎又回到他耳边。
——自己的盔甲,因为考虑到落进异世界可能遇到的各种糟糕情况，从各方面来说，性能都要高过蝙蝠侠的盔甲。
耳边是子弹在凯夫拉纤维上碰撞的闷响。这种材料虽然防弹，但并不能完全消减来自子弹的巨大冲击力，事后中弹的那一片往往是一片青紫。现在这样密集的交火,布鲁西都不知道布鲁斯身上还有没有完好无损的地方。
‘嘭——\&039;&039;不知道哪个蝙蝠侠补上了一个□□。
空中飞舞的子弹再次变得凌乱。
一瞬间，布鲁西好像从身体里抽离了,又好像没有，面前的世界似乎变成了两个视角。
他眼看着深蓝色的盔甲闪进浓白的烟雾中，在人群中交错，闪身，凭借从布鲁斯那里习得的技巧放倒一个个敌人。又好像透过盔甲的红外成像，看到子弹在空中拉出一道道红色的轨迹，斑驳成色块的敌人在面前晃动，他们做出攻击的姿态，而自己几乎是本能地错身，闪避，绕行，反击。
所有动作都是布鲁斯曾带着他反复练习的基础，在这场混战中却发挥出了出乎预料的作用。
布鲁西似乎听到子弹叮叮当当地打在自己的金属外壳上。
漫长的战斗让他身上的肌肉陷入超负荷的酸痛，又因为肾上腺素的刺激而感觉不到疲倦。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只是按照本能做了最简单的反击，一会儿又觉得在烟雾中闪烁的蓝色幻影实在是强大帅气得过分——
面前敌人渐少，布鲁西操控着盔甲，闪身挡下射向蝙蝠侠的一颗子弹。
子弹在盔甲上反弹，擦出一道黑色的焦痕。深蓝色的盔甲已经被灰尘和各种或轻或重的擦痕覆盖，半点也没有一开始星光闪烁的璀璨。
布鲁西感觉到自己的精疲力竭。
耳边的ai在告警，提醒他盔甲的能源不足，掌心炮的储备的麻醉针也只够最后发出一次攻击。
不过，敌人也只剩下面前这一波。
“九头蛇万岁！”布鲁西听见怒吼着的高呼，面前的敌人悍不畏死地扑上来。掌心炮几乎同时发出了光芒。
“！”布鲁西猛地坐起来。
身上盖着的真丝被子顺着身体滑落，带来一种丝滑的凉意，也唤醒了他还沉浸在梦境中的意识。
——那就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吗？
本来清晰的印象随着理智的清醒迅速淡化，布鲁西缓缓神，就已经只记得那是一场极为激烈的战斗，而忘却了许多细节。
但他已经从仅存的印象里分析出了自己失去记忆的原因。
——那场战斗，对于他的身体和精神来说，都是一次极大的冲击。大约是这个原因，他的身体本能地模糊了那段记忆。而不是一开始布鲁西以为的，是穿越时空的原因。
布鲁西掀开被子，下床。
厚重的落地窗帘被唰啦一声拉开，微凉的夜风刺激着肌肤，带来轻微的战栗。即使是寒冷的刺激，也能让身体发出如此强烈的生命讯号，证明他自己的存在、世界的真实。
布鲁西突然有点理解布鲁斯喜欢裸睡的原因了。
天边还只有微微的亮，蝙蝠侠大概才刚刚结束夜巡不久。
想到布鲁斯眼下不显眼的青黑，布鲁西打消了去找布鲁斯的念头，用丝绸的被子重新裹住自己，再次入睡。
“说起来，我好像回忆起了一点之前在记忆宫殿的场景。”布鲁西第二天在早餐桌上对布鲁斯说。
丝毫不让人意外，夜生活丰富的布鲁斯·韦恩再一次起晚了。与之相对，几乎都是准时起床的布鲁西也起晚了。两人的早餐就这样凑到了一起。
“嗯哼？”布鲁斯把玩手里的牛奶杯，闻言感兴趣地看向布鲁西。
在这个时候，什么都比牛奶杯本身让他更感兴趣。
“你想起了什么？”
“……好像，夏洛克被冻进了一个大冰柜里面，九头蛇准备洗脑他？”
“洗脑夏洛克之后，他逻辑推理能力还在吗？九头蛇想要洗脑夏洛克然后利用他的聪明才智——这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
他停了下：“夏洛克现在在哪儿？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人去救他？”虽然记忆宫殿不能代表现实，但是夏洛克毕竟是在九头蛇基地昏迷过去的。这样一想，布鲁西就有点担心了。
“不用担心。”布鲁斯看出他的想法。
“小福尔摩斯在昏迷不醒之后，就已经被他哥哥派人救走了。”
说实话，就算真的被九头蛇抓住，布鲁斯个人也更担心九头蛇一些。毕竟夏洛克的智商摆在那里，而且也不是谁都像是麦考罗夫特，或者有约翰·华生的好脾气的……可能在夏洛克出事之前，九头蛇已经被折磨疯了也不一定。
“哦。”布鲁西放下心。
他低头把剩下的早餐吃完，再抬头，布鲁斯还在端着牛奶杯把玩。
布鲁西想起另外一件事。
“我的盔甲在哪里？”他想起在梦中那场战斗里发挥了巨大作用的盔甲，不由有点惭愧——如果是托尼他们，肯定对自己的武器的位置了如指掌。不像自己，盔甲消失几个小时，才后知后觉。
布鲁斯把玩杯子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把牛奶杯凑近唇边，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才说：“在托尼那里。”
“需要重新调整一下你的反应堆，免得像这次一样出现失控。怎么了？”
“能不能让托尼帮我重新涂装？”布鲁西想起那场战斗。
正喝牛奶的布鲁斯又顿了一下。奶腥味在口腔里弥散开来，让他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布鲁斯喝掉最后一口牛奶，放下杯子，看向布鲁西：“你想改成什么颜色？”
“黑色？”布鲁西下意识说。
“……”布鲁斯微微侧过头，十指交叉，探究地盯着他，“你是不是还想起了些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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